原文地址:《哈姆雷特》 ,北京人艺版,剧本1作者:纳兰咏荷
林兆华90年版《哈姆雷特》
1990年,林兆华导演的《哈姆雷特》创造了购票队伍长达数百米的演出纪录。他一反传统,没有强调传统的“篡位复仇”,而是定主题为“人人都是哈姆雷特”,哈姆雷特主要的痛苦是因为他有思想,而活着的有思想的人都可能面临哈姆雷特的命运。
第一幕
第一场
甲:问你个问题,看你回答得上来回答不上来。
乙:你说吧
甲:你说什么人的家室最长久?
乙:呃……
甲:嘿嘿嘿嘿……回答不上来了吧。告诉你吧,(乙:你说。)种地的和我们挖坟的。
乙:真的?
甲:再问你个问题
乙:你再说一个
甲:什么人造的东西比船匠泥瓦匠木匠更牢靠?
乙:……哈,绞刑架!绞刑架在上过一千个人之后依然是那么坚固
甲:你真有点幽默感。是,绞刑架啊确实有用处,特别是对那些做过坏事的人来说,比如说现在对于他就非常的适合。你竟敢说绞刑架比教堂造的还要牢固!再给你一次机会,回答得要快,回答上来我让你歇歇。
乙:真的?
甲:真的!
乙:我想我有了!
甲:说!
乙:……哎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甲:砸碎了你的笨驴脑袋瓜儿啊你也想不起来!告诉你吧,还是我们挖坟的。
乙:真的?
甲:因为我们盖的房子啊,可以一直住到世界的末日
乙:唉呦真的?
甲:去,给我打瓶酒去。
乙:真的?哦好吧。
第二场 城堡中的大厅
国王、王后、哈姆莱特、波洛涅斯、雷欧提斯
国王 我们亲爱的王兄刚去世不久,我们理应悲痛,王国上下也理应表示哀悼,但理智和情感的交战促使我们,我们需要以最清醒的悲哀来纪念他,却又不能致自身于不顾。所以我有意和我旧日的长嫂,当今的王后结为夫妇;(众人鼓掌)。。真是悲喜交加。殡葬中响起了喜乐声,而婚礼上又飘起了挽歌的余音。不过借此机会我也要向诸位致谢。承蒙你们对这次婚姻的支持(鼓掌)。我还要告诉大家有关挪威的福丁布拉斯的情况,福丁布拉斯以为我王兄已死,我们的国家已经土崩瓦解,他以为自己便能乘虚而入,他三番五次地要求把他父亲依法割让给我们王兄的土地归还给我们。我已经写好了一封信给福丁布拉斯的叔父——我在信中要求他阻止他侄子的图谋。快去把信送给挪威老王。
波罗涅斯 是,陛下。
国王 雷欧提斯,听说你有一个请求,说出来,那一定是合情合理的。
雷欧提斯 请陛下准许我回法国,这次能够回国参加陛下的加冕典礼真是不胜荣幸,现在职责已尽,我的心又飞向法国,请陛下开恩。
国王 你父亲答应你了吗?
波罗涅斯 啊,陛下,在他一再的请求之下,我已经勉强同意了。请陛下还是放他去吧。
国王 好好利用大好时机,雷欧提斯。时间是属于你的,但愿你能如愿以偿地发挥你的才智。哈姆雷特,我的侄儿,不,我的儿子。
(哈姆雷特上)
哈姆雷特 他,比亲戚更近,比陌生人还要远。
国王 为什么愁云总是笼罩着你呢?
哈姆雷特 没有,陛下,我只是在太阳底下晒得太久了。
王后 (慈爱的)我亲爱的哈姆雷特,丢掉你阴沉的脸色,不要老是垂下了眼皮,在泥土之下找寻你父亲。你是知道的,一切活着的都将死去,都将从自然走向永恒。这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了。
哈姆莱特 是,最平常不过了。
王后 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你看上去总是那么郁闷不乐呢?
哈姆莱特 看上去?不,好妈妈,就这样。(走向舞台中央)我的黑外套、礼俗上规定的丧服、我遏制不住的眼泪连同一切表达悲哀的方式,都不足以表达我的内心。这一切仅仅只是外表,谁都演得出来,但存于我内心的远远超过这外表。这一切不过是装饰悲哀的衣物而已。
国王 哈姆莱特,你如此孝顺,正说明你天性之善良,值得称赞。可是你也必须知道,你的父亲也曾失去过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也失去过父亲;而那活着的人必须在一段时间内服丧以尽孝道。可是如果仅仅沉溺于哀思不能自拔却是一种逆行,绝不是什么堂堂男子汉的行径。所以我希望你抛弃这种徒劳的悲伤,把我当作你的父亲,我所给你的一切不亚于一个最慈爱的父亲于他的儿子。至于你想回威登堡上大学,我看这完全违背我们的愿望,我们希望你考虑留下来给予我们欢乐和安慰,作为一个王子和我们的儿子。
王后 我的好儿子,不要让你母亲的祈求落空,我们希望你留下来不要去威登堡。
哈姆莱特 我将要勉力服从您们的意志。
国王 这才是一句使人高兴的回答。(哈姆雷特与国王互换)哈姆雷特这句友好的顺从是我内心充满了欢乐。爱妻。
王后 陛下。
国王 为了表示庆祝,今天丹麦王每一次举杯,都要响一次高入云霄的礼炮,让上天应和着地上的雷鸣,发出回响。我们去庆祝吧。(除哈姆莱特外均下。)
哈姆莱特 但愿永恒的神从未规定过禁止自杀的戒律!这是一个荒芜的花园,长满败花野草,却还在结子生果!我的父亲,比起现在这个简直是天神和恶鬼之分!他是那样的爱我的母亲,甚至都不愿天上的风刮疼她的脸!而我的母亲又是那样的依恋于他的爱,就像每次进食只会促进食欲那样没有个够!可是不到一个月啊!脆弱啊,你的名字就是女人!短短一个月前在送我父亲入葬时她还哭得像个泪人,可她送葬时穿的鞋还没有穿旧,她那流着虚伪之泪的眼睛还没有消去红肿,她就嫁了人,她就嫁给了我父亲的兄弟,我的叔叔!可那个人一点也不像我的父亲!一头没有理性的畜牲也要悲伤得比你更长久一些的,母亲!那不是什么好事,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可是碎了吧,我的心!我必须管住我的嘴!
(霍拉旭马西勒斯上)
霍拉旭 祝福你,殿下!
马西勒斯 殿下!
哈姆莱特 霍拉旭!
霍拉旭 啊哈哈哈哈!
哈姆莱特 啊!老同学霍拉旭,你为什么不在威登堡?
霍拉旭 无非是想偷懒罢了,殿下。
哈姆莱特 你不是个偷闲躲懒的人。说吧,上这儿来干什么?
霍拉旭 来参加您父王的葬礼。
哈姆莱特 我想你是来参加我母亲婚礼的吧。
霍拉旭 是的,殿下,这两件事挨得太近了。
哈姆莱特 省钱,省钱啊,霍拉旭!葬礼上留下来的残羹剩饭,正好宴请婚礼上的宾客。宁愿在天上看见我最痛恨的敌人,我也不愿见到这样的一天!我仿佛看见了我的父亲,在我心灵的眼睛里。
霍拉旭 我见过您的父亲,殿下。那是位很好的君王。
哈姆莱特 再也看不见像他那样的人了。
霍拉旭 殿下,我想昨天夜里我看见了他。
哈姆莱特 看见谁?
霍拉旭 您的父亲。国王。
哈姆莱特 我的父亲,国王?
霍拉旭 先不要吃惊,我把这件奇怪的事情告诉您,马西勒斯可以为我做证。
马西勒斯 是的,殿下。
哈姆莱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快讲给我听!
霍拉旭 马西勒斯和他的朋友勃那多,在午夜中守望。
哈姆雷特 嘘!(环顾四周)
(三人背靠背)
霍拉旭 他们连续两夜看见一个全身铠甲、像您父亲一样的人形,在他们的面前出现,并走过了他们的身边。他们把这件奇怪的事情告诉了我,第三夜我同他们一起去守望。午夜时分,鬼魂出现了,当时的情景和他们说的丝毫不差。我认识您的父亲,那鬼魂很像您的父亲,不,简直就是您的父亲!
哈姆雷特 在什么地方?
马西勒斯 在守夜的平台上,殿下。
哈姆雷特 你们有没有跟他说话?
霍拉旭 我说了,可是他没有回答。但是有一次他抬起头,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这时候报晓的鸡声叫了,他听见鸡叫声,隐身而去了。
哈姆雷特 这太奇怪了!
霍拉旭 我发誓这是真的!我们觉得把这件事告诉您是我们的责任。
哈姆莱特 是的,是的,你们说他全身披着铠甲?
霍拉旭、马西勒斯 是的,殿下!
哈姆莱特 从头到脚?
霍拉旭、马西勒斯 从头到脚,殿下!
哈姆雷特 你们有没有看清他的脸呢?
霍拉旭 他的脸悲哀多于愤怒!
哈姆雷特 我真希望当时我也在场。
霍拉旭 您在场肯定会吃惊的!
哈姆雷特 会的,会的,多半会的!霍拉旭,要是你们还没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别人的话,请你们一定保持沉默,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在口舌之间泄露出去,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好吧,今晚露台见!
霍拉旭、马西勒斯 愿为您效劳。(霍拉旭、马西勒斯下)
哈姆莱特 我父亲的灵魂借着我父亲的形貌出现,这有些不妙。但愿黑夜早点到来吧静静的等着吧,罪恶的行为总有一天会暴露出来的,即使他现在被泥土所掩埋。
第三场 波洛涅斯家中一室
雷欧提斯及奥菲利娅上。
雷欧提斯
我的物件已经上船了,再会了好妹妹。好风给人方便,当船只来往无阻的时候,不要贪睡,让我知道你的消息。
奥菲利娅 你还不相信我吗?
雷欧提斯 关于哈姆莱特和他的调情献媚,你必须把它看成是年轻人一时的感情冲动,就像初春的紫罗兰早熟而易凋谢,甜蜜而不持久,一时间的芬芳和喜悦,如此而已。
奥菲利娅 不过如此?
雷欧提斯 不过如此;也许他现在爱你,真心诚意地爱你,但是他的地位决定了他的意志并不属于他自己。他不能像一般庶民一样为自己选择,因为他的选择决定到整个国家的安危,你再想一想,假使你听信了他的甜言蜜语,失去了你的心,到那个时候你将会多么伤心啊!所以戒备是最安全的决策,少年的血气会使人自己走上邪路的。
奥菲利娅 我会记住你这个很好的教训的。不过,我的好哥哥,你不要像有些坏牧师一样,直接抹去通向天堂的路,自己却在花街柳巷流连忘返,忘记了自己的箴言。
雷欧提斯 这个你不必提我操心。啊,父亲来了。
(波洛涅斯上)
雷欧提斯 父亲。
波洛涅斯 你怎么还在这儿,雷欧提斯!快上船去,上船去,大家都在等着你呢,你真好意思!(上前)好,我为你祝福!还有几句教训,希望你铭刻在心: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凡事要三思而行。待人要和气,但是不要过分亲昵。不要对每一个泛泛的新知都滥施交情。要注意避免和人家争吵;可是万一争端已起,你就应该让对方知道……你是不可以轻侮的。要注意倾听别人……(仆人在幕后高喊 要开船了!)
雷欧提斯 那我告辞了,父亲。
波罗涅斯 哦,那好吧。
雷欧提斯 奥菲利娅,记住我对你说的话。
奥菲利娅 你的话已经锁在我的记忆里,钥匙由你替我保管吧。
雷欧提斯 再会啦!(下。)
奥菲利娅 再会啦!(欲下场,被波洛涅斯叫住)
波洛涅斯 奥菲利娅,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奥菲利娅 回父亲的话,我们刚才谈起哈姆莱特殿下的事情。
波洛涅斯 呵呵呵,你哥哥想得真是周到啊!我听说你近来常常和哈姆雷特殿下在一起,从不拒绝他的来访,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我要对你说,奥菲利娅,你还没有懂得作为我的女儿你该怎么做。你和哈姆雷特殿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实告诉我!
奥菲利娅 父亲,最近哈姆雷特殿下曾经屡次向我表示他的爱慕之情。
波洛涅斯 爱慕之情?哼哼!你说这种话完全像是一个不曾经历过这种危险的不懂事的小孩子!你相信你所说的他的那种表示吗?
奥菲利娅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想,父亲。
波洛涅斯 那么好吧,让我来教你。你简直是一个十足的婴儿,因为你竟然把他的这一番虚情假意当作了真心的奉献。你应该抬高自己的身价,否则你会让我当众出丑的!
奥菲利娅 可是父亲,他向我求爱的态度是非常光明正大的。
波洛涅斯 不错,那只是态度;算了。
奥菲利娅 他差不多用尽了一切誓言来证明他的话。
波洛涅斯 圈套!都是圈套!我知道一个人在热情萌发的时候是什么样誓言都能说出口的!这些火是光大于热,刚刚说出口就会光消焰灭,你不能把它当作真火来看待。我希望你少露一些你女儿家的脸,总之一句话,我不允许你一有空闲就和哈姆雷特殿下在一起,你听明白了吗?
奥菲利娅 我一定听从您的话。
波罗涅斯 嗯。你留点神吧。(波洛涅斯从左下,奥菲利娅从右跑下)
第四场 露台
哈姆莱特、霍拉旭及马西勒斯上。
奥菲利娅 你还不相信我吗?
雷欧提斯 关于哈姆莱特和他的调情献媚,你必须把它看成是年轻人一时的感情冲动,就像初春的紫罗兰早熟而易凋谢,甜蜜而不持久,一时间的芬芳和喜悦,如此而已。
奥菲利娅 不过如此?
雷欧提斯 不过如此;也许他现在爱你,真心诚意地爱你,但是他的地位决定了他的意志并不属于他自己。他不能像一般庶民一样为自己选择,因为他的选择决定到整个国家的安危,你再想一想,假使你听信了他的甜言蜜语,失去了你的心,到那个时候你将会多么伤心啊!所以戒备是最安全的决策,少年的血气会使人自己走上邪路的。
奥菲利娅 我会记住你这个很好的教训的。不过,我的好哥哥,你不要像有些坏牧师一样,直接抹去通向天堂的路,自己却在花街柳巷流连忘返,忘记了自己的箴言。
雷欧提斯 这个你不必提我操心。啊,父亲来了。
(波洛涅斯上)
雷欧提斯 父亲。
波洛涅斯 你怎么还在这儿,雷欧提斯!快上船去,上船去,大家都在等着你呢,你真好意思!(上前)好,我为你祝福!还有几句教训,希望你铭刻在心: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凡事要三思而行。待人要和气,但是不要过分亲昵。不要对每一个泛泛的新知都滥施交情。要注意避免和人家争吵;可是万一争端已起,你就应该让对方知道……你是不可以轻侮的。要注意倾听别人……(仆人在幕后高喊 要开船了!)
雷欧提斯 那我告辞了,父亲。
波罗涅斯 哦,那好吧。
雷欧提斯 奥菲利娅,记住我对你说的话。
奥菲利娅 你的话已经锁在我的记忆里,钥匙由你替我保管吧。
雷欧提斯 再会啦!(下。)
奥菲利娅 再会啦!(欲下场,被波洛涅斯叫住)
波洛涅斯 奥菲利娅,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奥菲利娅 回父亲的话,我们刚才谈起哈姆莱特殿下的事情。
波洛涅斯 呵呵呵,你哥哥想得真是周到啊!我听说你近来常常和哈姆雷特殿下在一起,从不拒绝他的来访,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我要对你说,奥菲利娅,你还没有懂得作为我的女儿你该怎么做。你和哈姆雷特殿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实告诉我!
奥菲利娅 父亲,最近哈姆雷特殿下曾经屡次向我表示他的爱慕之情。
波洛涅斯 爱慕之情?哼哼!你说这种话完全像是一个不曾经历过这种危险的不懂事的小孩子!你相信你所说的他的那种表示吗?
奥菲利娅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想,父亲。
波洛涅斯 那么好吧,让我来教你。你简直是一个十足的婴儿,因为你竟然把他的这一番虚情假意当作了真心的奉献。你应该抬高自己的身价,否则你会让我当众出丑的!
奥菲利娅 可是父亲,他向我求爱的态度是非常光明正大的。
波洛涅斯 不错,那只是态度;算了。
奥菲利娅 他差不多用尽了一切誓言来证明他的话。
波洛涅斯 圈套!都是圈套!我知道一个人在热情萌发的时候是什么样誓言都能说出口的!这些火是光大于热,刚刚说出口就会光消焰灭,你不能把它当作真火来看待。我希望你少露一些你女儿家的脸,总之一句话,我不允许你一有空闲就和哈姆雷特殿下在一起,你听明白了吗?
奥菲利娅 我一定听从您的话。
波罗涅斯 嗯。你留点神吧。(波洛涅斯从左下,奥菲利娅从右跑下)
第四场 露台
哈姆莱特、霍拉旭及马西勒斯上。
哈姆莱特 现在什么时候了?
霍拉旭 快十二点了,殿下。
马西勒斯 不,已经打过了,殿下。
霍拉旭 是吗?我怎么没听见呢?鬼魂快出现了。(雷声)(三人惊,蹲下,张望四处)(又一声雷)这是什么,殿下?
霍拉旭 殿下,它来了!
哈姆莱特 啊,不管你善良还是邪恶,不管你来自天堂还是地狱,只因为你的形象引起了我的怀疑,因此我要跟你说话。啊!父亲!尊严的丹麦先王!告诉我!不要让我在无知中抱憾终生!回答我,为什么你的长眠的骸骨不得安宁?你的灵魂身穿铠甲出现在月光下,使黑夜这样阴森,告诉我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你到底要让我们做什么?
霍拉旭 殿下,他在向你招手,他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您一个人讲。
马西勒斯 不要去,殿下!
哈姆莱特 它不肯说话,我要跟它去。
霍拉旭 殿下,不!
霍拉旭、马西勒斯 不要去殿下!(拉住哈姆莱特)
哈姆莱特 嗨,怕什么呢?我把我的生命看作一钱不值;至于我的灵魂,那是跟鬼魂一样永生不灭的,难道它还能加害于我吗?
霍拉旭、马西勒斯 殿下,千万不要去,殿下!
哈姆雷特 不要拦着我,我要去,我要去!我的命运在高声呼喊,我全身的血管都变得像怒狮的筋骨一样坚硬。它仍旧在招我去!放开手,放开手!我向上天起誓,谁要是拉住我,我要叫他变成一个鬼!(挣脱)走吧!我跟着你!
霍拉旭 魔鬼占据了他的头脑,使他不顾一切。丹麦国将要发生不可告人的坏事情。
马西勒斯 这恐怕预示着我们国内将会发生一场非常的变故。(霍拉旭和马西勒斯同下)
哈姆莱特 你要领我到什么地方去?你说吧,我不愿再走了。
鬼魂 我告诉你,我是你父亲的灵魂。要是你曾经爱过你亲爱的父亲,你必须替他报复那杀身的仇恨。
哈姆莱特 杀身的仇恨?
鬼魂 听着,哈姆雷特,当我按照每天下午的惯例,在花园里睡觉的时候,你的叔叔趁我不备,悄悄地溜了进来。他拿着一个装着毒草汁的小瓶,把一种使人麻痹的药水注入我的耳腔之内,就这样,我在睡梦之中失去了我的王冠、我的王后。
哈姆雷特 我的叔父!我的预感果然是真的!
鬼魂 要是你有天性请不要沉默,不要让丹麦的御寝变成养奸藏佞的卧榻。可是无论你怎样复仇请不要对你的母亲下手!她自会受到上天的审判。我仿佛闻到了清晨的空气,再会,再会了,哈姆雷特!记着我,记着我!
哈姆雷特 天上的神明啊!还有什么呢?难道还要让我向地狱呼救吗?我浑身的筋骨,你不要一下子衰老,快支撑起我的身体!记着你!是的,我记着你!你可怜的亡魂,只要记忆不从我这混乱的脑子里消失,我会记着你,我记着你,我记着你!我一定铭记你的命令,上天为我作证!啊,罪恶的妇人!啊,奸贼,奸贼,脸上堆着笑万恶的奸贼!一个人可以脸上都是笑,但骨子里却是杀人的奸贼!我要记下我的座右铭,(在台前)那是,“记着你,记着你。”我发过誓了,发过誓了。
霍拉旭 殿下!哈姆雷特殿下!
马西勒斯 哈姆莱特殿下!
哈姆莱特 嗯?好奇怪呀!
马西勒斯 怎么了,殿下?
霍拉旭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殿下?
哈姆莱特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走向台中)
霍拉旭 好殿下,告诉我……
哈姆雷特 不不不,你们会泄露出去的。
霍拉旭 不,绝不会泄漏。
哈姆莱特 那么告诉我,世上谁会相信你们俩说的话呢?你们真的能保守秘密?(转向观众)
霍拉旭、马西勒斯 上天为我们作证,殿下。
哈姆莱特 不要把今晚见到的事告诉别人。
霍拉旭 凭良心起誓。
马西勒斯 我也凭良心起誓,殿下。
哈姆莱特 可是你们必须宣誓。
马西勒斯 可是我们已经起过誓了,殿下。
哈姆莱特 那不算,把手按在我的剑上,宣誓!(伸出手臂,另两人将手搭在剑上)
霍拉旭、马西勒斯 我宣誓!
哈姆莱特 不要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别人!好朋友们,在今后的日子里,我有的时候可能要故意装出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在那个时候你们要见到我有些古怪的举动,切不可表示出你们知道我有什么秘密。来吧,上天作证,宣誓!(举剑,两人上前,伸出手臂)
霍拉旭、马西勒斯 我宣誓!
哈姆莱特 安息吧,受难的灵魂!好朋友,我信任你们(低头,亲吻三人的手)。但是你们要切记,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守口如瓶。
霍拉旭、马西勒斯 是,殿下!
哈姆雷特 去吧,去吧!(两人下)这是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倒霉的我来到这世上,却要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
第二幕
第一场
甲:(摇铃,打电话,两人互相喊“诶!”“喂!”,后两人直接对话,对乙)诶,诶,诶!
乙:没通。
甲:诶,知道吗?
乙:啊?
甲:咱们接一新活!
乙:真的?
甲:啊,那女的叫什么,奥菲……奥菲利娅。
乙:噢。
甲:你说她明明是自杀,怎么还按照基督教的仪式来安葬她呢?
乙:少废话,快干活吧。验尸官老爷说了,她就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
甲:我还告诉你,她准是活腻味了,不可能有别的原因。
乙:你听说过没有……
甲:你先听我说,你那是水,我这是人,我要是从这儿跳到你那儿去,淹死了,那不管怎么说,都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你流过来把我给淹死了,那不管怎么说也提不到自杀对吧?
乙:真的?
甲:所以要不是一个活得腻味的人呐,不会自己缩短自己的寿命的。
乙:要我说呀,死的这个要不是个有钱家里的人,是绝对不会享受这样的待遇的。
甲:说得好,你说现在哈,有钱有势的人上吊投河的自由都比咱们平民百姓多一些。
(乙笑,甲摆手,灯光暗。)
第二场
奥菲利娅:父亲!父亲!(奥菲利娅跑上,同时波洛涅斯上)吓死我了!
波罗捏斯:有什么事,女儿?
奥菲利娅:我正在房间里缝纫的时候,哈姆莱特殿下跑了进来,她上身的衣服完全没有系上纽扣,他的头上也没戴帽子,他的袜子上沾着污泥,完全没有系上袜带,他的脸色就像他的衬衫一样白!他的膝盖互相碰撞着,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凄惨,就好像刚从地狱里逃出来要向人们讲述地狱的恐怖一样!
波罗捏斯:是因为恋爱而疯狂么?
奥菲利娅:我我,我不知道父亲,可是我想也许是吧。
波罗捏斯:他都说了些什么?
奥菲利娅:他紧紧的握住我的手,然后,拉直了手臂,并用另外一只手搁在他的额角上,她死盯着我的脸,就好象看一幅画想把它临摹下来似的,他就这样站了好久,然后,轻轻地摇动了我的手臂,他的头上上下下的点了三次,接着,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好像他的整个身体都要爆裂生命就要终止,然后他放开了我转过身去,可是他的头仍然向后回顾着,好像不用他的眼睛的帮助也能找到他的路,因为走到了门外他的两眼还一直注视在我的身上。
波罗捏斯:正是因为恋爱不遂而疯狂。你最近有没有说使他难堪的话?
奥菲利娅:没有,父亲,我一直遵照您的指令,拒绝接受他的来信,并不准他来见我。
波洛涅斯:这正是他疯狂的原因。诶呀,我真不应该多疑啊,我一直以为他对你不过是玩弄罢了,我真后悔。女儿,快去跟我见国王,这种事情不报会出乱子的。(同下)
第三场
罗森克兰兹、吉尔登斯吞:陛下!(国王、王后上)
国王:欢迎欢迎,亲爱的罗森克兰兹、吉尔登斯吞。这次匆匆召请你们前来,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我们非常思念你们,但更重要的是我们有事求你们。帮忙你们大概已经听到哈姆莱特殿下的变化,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外表上都和从前大不相同了,这除了他父亲的死以外究竟还有什么原因,使他变得疯疯癫癫的,我们实在是无从猜测。你们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素来知道他的脾气,所以特地请你们来小住几日,顺便了解一下他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心事。也好是我们可以对症下药。
王后 你们两位是哈姆雷特殿下最好的朋友,世上没有哪两位能够比得上你们两位更让他信任的了。如果你们愿意在这里小作停留,那么你们将会得到丹麦王室的重谢。
罗森克兰兹 我们愿意接受二位陛下的吩咐。
吉尔登斯吞 愿意为两位陛下效犬马之劳。
国王 谢谢你们,谢谢。
(幕后波洛涅斯:臣波洛涅斯有要事禀报!)
国王:进来吧!(冲罗森克兰兹,吉尓登斯吞)你们先下去把
[波洛涅斯上,罗森克兰兹,吉尓登斯吞下]
波洛涅斯:(自以为是的)皇上,娘娘,要是我长篇大论地向你们讲述什么国王的尊严、臣子的名分、白昼何以为白昼、黑夜何以为黑夜、时间又何以为时间,那不过是白白的浪费了白昼、黑夜与时间。既然简洁是智慧的灵魂,那我就把话说得简单一点:你们二位那位高贵的儿子他——疯了。我说他疯了因为要确定是真疯就要证明他是真疯。
王 后:(严厉地)少弄些玄虚,多讲些实际。
波洛涅斯:(绕着转椅走起来)是,娘娘,我没有故弄玄虚,我说他疯了因为这是可叹的,之所以是可叹的,因为他是真疯。好,就让我们承认他是疯了,那么就要找到他疯狂的原因;(谄媚的笑起来)哈,我得到了一个结论,这结论就是——呵呵,我有一个女儿,出于她的责任心和孝心,她把这个交给了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出来。)呃,呵呵,想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么?呃,(开始念)给那天仙一般的我灵魂的偶像最艳丽的奥菲丽娅——这个词很下流,嗯,我说“艳丽”这个词很下流,我再念下去:愿我这几行诗句留在你那雪白的超群的胸上……
王 后:(回头打断)这是哈姆莱特殿下写给她的吗?
波洛涅斯:(弓腰回话的样子)好娘娘,请您耐心一点,我会一字一句的读下去。(拿起来继续读道)你可以怀疑星星是火把,你可以怀疑太阳会运转,你可以怀疑真理是谎言,但是你永远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只要我一息尚存,我最尊贵的小姐,我将永远属于你。签名是——哈姆莱特。呵呵,(得意的)这就是我可爱的女儿交给我的信。除此之外呢,她还把他一次次向她求爱的时间、地点和方式全都告诉了我。
国 王:(皱着眉头):那她对他的爱抱有怎样的态度呢?
波洛涅斯:那么陛下您是怎么样看待我的呢?
国 王:你是一个忠心正直的人。
波洛涅斯:但愿如此,陛下。假如我看见这场强烈的恋爱正在进行,假如我对此不闻不问那么陛下您会怎么想呢?尊敬的娘娘您又会怎么想呢?不不不不,我不能够这样做,我对我的女儿说:“哈姆莱特殿下是一个贵族,不是你可以仰望的,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我可爱的女儿就听从了我的劝告,不与他来往、不接受他的礼物。而遭到了拒绝的他呢?便恍惚了起来,身体一天比一天的弱,神情一天比一天的恍惚,于是就发展成了我们大家所悲恸的——疯狂。
国 王:(不太相信的)是这个原因吗?
波洛涅斯:我想……
[哈姆莱特上。]
王 后:(看着国王)我想,很可能是这个原因。(回过头,三人看到了哈姆莱特看着书走过来,站起身)我可怜的儿子他看着书过来了。
波洛涅斯:(请开两人)请两位陛下先躲一下,我去跟他谈谈。(走向哈姆莱特)
[国王、王后下。]
波洛涅斯:哈姆莱特殿下您好吗?
哈姆莱特:(停下步子,看着书,不耐烦的点头)好好好,好,好……
波洛涅斯:您还认识我吗,殿下?
哈姆莱特:(无奈,放下书,回过头,见波洛涅斯,突然兴奋的跑过去和他拥抱,波洛涅斯很谄媚的逢迎着拥抱):诶呀——我认识你,我认识你,好朋友,好朋友,我认识你。
波洛涅斯:嗯?
哈姆莱特:(放开拥抱,打量着他)你是卖鱼的。
波洛涅斯:(惊讶地)我不是,殿下。
哈姆莱特:对对,你是老实人。
波洛涅斯:(不解的)老实,殿下?
哈姆莱特:(对观众)先生们,世界上一万个人中间只有一个老实人。
波洛涅斯:(迎合着笑)这话很对,殿下。
[哈姆莱特像是看到了高远出的什么值得思考的东西,波洛涅斯跟着一同望去。]
哈姆莱特:要是太阳能在一条死狗的躯体上抚育蛆虫,太阳就是一个——(从书上翻找着)亲吻臭肉的神。(继续看着书对波洛涅斯)呃,你有女儿吗?
波洛涅斯:嗯,有的殿下。
哈姆莱特:(命令似的)不要让她在太阳下面行走。怀孕是上帝的祝福!(拍着波洛涅斯的肚子)但绝对不是你女儿肚子里面怀的那个玩意儿。呃,留心留心留心……(走开)
波洛涅斯:(低头捂着哈姆莱特拍过的肚子看,然后抬起头,对观众)诶,你们瞧,他老是提起我的女儿,但是他刚才并没有认出我,还说我是个卖鱼的,可见他的疯病已经很深了。呵呵(跟上哈姆莱特,对着观众),不过我年轻的时候由于失恋的疯样子比他也强不了多少。(对哈姆莱特)诶,殿下您在看什么?
哈姆莱特:(不耐烦的)字儿字儿字儿字儿……
波洛涅斯:(继续跟着)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哈姆莱特:谁跟谁啊!
波洛涅斯:(仍旧坚持问着)我说您读的这本书上都……
哈姆莱特:(迅速的转过身把书扔在波洛涅斯怀里):一派诽谤,先生!
哈姆莱特:诶,这个专爱讥笑人的家伙这么说的:
波洛涅斯:(看向哈姆莱特)哦。
哈姆莱特:(开始逼着波洛涅斯一步步后退,波洛涅斯也迎合着他说话点头)“老年人长着灰白的胡须,满脸都是皱纹,眼睛里面有眼屎显得特别呆傻,两腿哆哆嗦嗦的。”先生,我虽然百分之百地相信这些话,可是(指着书本)把它写在书里实在是有失厚道。
波洛涅斯:(逢迎着)对对对对……
哈姆莱特:(看着波洛涅斯,很惋惜似的)先生,你应该跟我们一样的年轻啊,(语气突然变得生硬)虽然你能够像螃蟹一样倒退着走。
波洛涅斯:(看看自己,对观众):虽然都是疯话,但是很有道理。
[哈姆莱特走到椅子边,蹲下愣神。]
波洛涅斯:殿下,您不想避开风口么?
哈姆莱特:(往前爬出半步)呃……我要走进自己的坟墓里去。
波洛涅斯:(对观众)那倒真是个风吹不着的地方。(开始思考,往舞台的另一边走过去)我应该尽快的安排我的女儿跟他见一次面。(哈姆莱特看了他一眼,波洛涅斯回过头,哈姆雷特立即低下眼睛)啊,殿下请您原谅我要跟您告辞了!
哈姆莱特:(跑过去跪在波洛涅斯面前)诶,先生先生先生,我不同意给你我愿意舍弃的东西,(按着胸口,另一只手指向天空)除了我的生命,我的生命我的生命……
波洛涅斯:(绕开哈姆莱特)再见,殿下。
[波洛涅斯下,留哈姆莱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舞台上。]
哈姆莱特:(回过头看波洛涅斯已经下去)这个讨厌的老傻瓜。
[站起身,走到舞台中间,突然听到两声来自舞台两边的叫喊。]
吉尔登斯吞:诶!
罗森克兰兹:诶!
吉尔登斯吞:(向哈姆莱特行礼走来,哈姆莱特看向他)我亲爱的殿下!
罗森克兰兹:(向哈姆莱特行礼走来,哈姆莱特转头看向他)哈哈,我高贵的殿下!
哈姆莱特:(激动的分别和两人拥抱击掌,三人欢呼)诶呀——好朋友好朋友,诶呀,呀!格兰兹!(挠着头,对罗森克兰兹)你,你们俩都好吗?
罗森克兰兹:好,我们在混日子,一天一天的混日子。
吉尔登斯吞:是啊,殿下。我们的幸福就是我们的庸俗,
[三人一同笑。]
哈姆莱特:(走上前几步)呃,有什么新闻吗,(冲霍拉旭回头)嗯,新闻新闻。
罗森克兰兹:(看了看吉尔登斯吞,抱着胸向前)没有,殿下,我们只不过觉得世界变得更老实了。
哈姆莱特:(突然静下来)世界末日快到啦?诶,让我再问个问题,你们怎么得罪了命运女神,让她把你们贬到这所监牢里来啦?
吉尔登斯吞:(不解的)什么?监牢,殿下?
哈姆莱特:对,丹麦是一所监牢。
罗森克兰兹:那世界也是一所监牢?
哈姆莱特:一所很大的监牢!里面有囚室、地牢、水牢;丹麦是其中最坏的那间。
罗森克兰兹:我们可不这么认为,殿下。
哈姆莱特:你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了,因为人世间的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对错之分,都是每个人的思想把它们分辨出来的。对我来说丹麦就是一所监牢!
罗森克兰兹:那是您的雄心太大,丹麦装不下您的精神。
哈姆莱特:(想了想,回过身走向椅子)回宫去吧,没时间跟你们瞎聊乱扯了。
吉尔登斯吞、罗森克兰兹:(也都回过身)我们愿意伺候殿下!
哈姆莱特:(靠着椅子,清了清嗓子)凭着多年的交情老实告诉我,(看罗森克兰兹)你们到这来有什么贵干?
罗森克兰兹:呃,我们就是专程拜访您。
吉尔登斯吞:是啊。
哈姆莱特:(惊讶的)专程拜访?(走向前)不值不值太不值了!我是乞丐,没有答谢的本钱。(怀疑着)是你们自己想来的?还是别人派你们来的?说,说,说说说。
吉尔登斯吞:您让我们说什么呢?
哈姆莱特:说什么都行只要不是废话!(回头,指着吉尔登斯吞)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你心中有愧!(转回头来)嘿!我知道,是那位好国王和好王后让你们来的。是不是,说!
[吉尔登斯吞、罗森克兰兹,两人相互对视。]
罗森克兰兹:(小声的)怎么说啊?
哈姆莱特:你们要是爱我的话就说实话!
吉尔登斯吞:呃,殿下,我们是奉命而来的。
[哈姆莱特开始很生气的鼓掌。]
罗森克兰兹:是奉命来的。
哈姆莱特:让我替你们说明来意,免得你们泄露了秘密回去不好交代。(跑到台前跪下身,后面两人跟上附耳听着,小声的)哈姆莱特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点兴致都没有,什么娱乐的事都懒得过问。他的心情特别的忧郁,好像这生长万物的大地只是一个不毛的荒丘。(看着台下的某处,激动地)嗨,美丽的小姐你说,人是多么一件了不起的杰作,多么高贵的理性、多么伟大的力量、多么优美的仪表、多么文雅的举止;行为上,像个天使,智慧上,像个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又回到面无表情,指指自己)可是在我看来,尘土塑成的这个生命它算得了什么呢?男人不能使我发生兴趣(身后两人相视而笑),哦女人也不能使我发生兴趣,虽然我从你的微笑中看到了你的意思。
罗森克兰兹:我们可没有这方面上的思想。
哈姆莱特:当我说道男人不能使我发生兴趣的时候你笑什么?
罗森克兰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班戏子将自讨没趣了殿下!
[伶人甲、乙和波洛涅斯一同跑上。欢呼中哈姆莱特分别与伶人甲、伶人乙拥抱。]
哈姆莱特:见到你们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波洛涅斯:哈姆雷特殿下!他们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伶人了,不管是——悲剧、喜剧、悲喜剧、历史剧、田园剧、田园历史剧、历史田园剧、新派戏、旧派戏他们无不拿手!哈哈!
哈姆莱特:(与两伶人勾着肩膀)给他一大哄!
哈姆莱特、伶人甲、乙:哦吼!(波洛涅斯笑)
哈姆莱特:(拥着两伶人)怎么样怎么样,演戏能维持生活么?我知道演戏——
哈姆莱特、伶人甲、乙:(边说边散开拥抱)不赚钱!(一同笑)
哈姆莱特:来!来段台词试试你的本领!
伶 人 甲:好!(跑上台前)
哈姆莱特:来段激昂慷慨的!
伶 人 甲:(摆出一副即将表演的样子,又回过头)殿下要听哪一段?
哈姆莱特:嗯……我听你念过一段台词他没上演过,就是埃涅阿斯讲的那个故事,如果你没有忘得话从这一行开始念!
伶 人 甲:(思考着)那老王正在苦战!
[伶人乙、哈姆莱特鼓掌赞同。]
伶 人 甲:好!(跑到后面开始吟唱,伶人乙按他的语义手舞足蹈。)
那老王正在苦战
但是砍不倒跟他敌对的希腊人
皮洛斯瞧他软弱可欺
便向他进行了猛烈的攻击
[与伶人乙对打。]
(拟声)嗯!嗯!嗯!
虽然利刃没有把我们的老王砍倒
但是拔剑的那股风~(突然高音,作拔剑状)
伶 人 乙:(弱不禁风似的摔在地上,细声)啊——
伶 人 甲:(一本正经的)却把我们衰弱的老王——扇、倒!
波洛涅斯:殿下,殿下!这段太长了,别念……(两伶人觉得犯了错,失了兴致)
哈姆莱特:讨厌,讨……(波洛涅斯安分下来,哈姆莱特对两伶人,指波洛涅斯)这个家伙就爱听流行歌曲和淫秽的故事,否则他会睡觉的。下面该说到王后啦!
伶 人 甲:王后,好!(两伶人摩拳擦掌)
那蒙脸的王后,满面泪流(伶人乙捂着脸小步走)
赤着脚在火焰中奔走(伶人乙夸张地跳,吹着自己的脚底)
她看见皮洛斯以杀人为快(伶人乙跪下,用手比划着片什么东西)
正在把她丈夫的肢体刀割(伶人乙作出大卸八块的动作)
她的哀叫声能叫星星流泪(伶人乙哭泣状,用手表示泪水)
能叫诸神悲愤(伶人乙作撕心裂肺状——两伶人静止不动)
波洛涅斯:(对观众,指哈姆莱特)嘿,你们瞧,他的脸色都变了,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对哈姆莱特)殿下,不要再念下去了吧!
哈姆莱特:(捂了捂脸,失态地)呃……不要念了不要念了,剩下的过后再念给我听吧。
[两伶人放下动作,波洛涅斯蹲下,哈姆莱特站起。波洛涅斯与哈姆莱特互换]
哈姆莱特:波洛涅斯!
波洛涅斯:诶……哈姆莱特殿下。
哈姆莱特:带他们去,好好的招待他们,千万不要慢待了他们。
波洛涅斯:是,是。
哈姆莱特(波洛涅斯):不要忘了,他们可是这个时代的缩影。记住,宁可在死后得到一首恶劣的墓志铭,也不要在生前受到他们一顿讥恶的嘲讽。
波洛涅斯:明白了殿下,放心,放心。
哈姆莱特:先生们跟他去!
[波洛涅斯、伶人甲、乙向台下走。]
波洛涅斯:跟我来,跟我来。
哈姆莱特:(叫住伶人甲)喂,朋友!
[波洛涅斯、伶人乙下台。伶人甲回过身蹲在波洛涅斯面前。]
哈姆莱特:明天在你们的演出中我要加上一段台词,你们能背得出来么?
伶 人 甲:能的,哈姆莱特殿下。
哈姆莱特:好的!
[两人相互击掌,伶人甲下。]
哈姆莱特:(站起身)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真是个不中用的恶棍和傻瓜!那么样一个简单的情节都能让那个戏子如此的感动,我真是个不中用的恶棍!我高贵的父亲被别人谋杀了,鬼神都在鞭策我去复仇,可我只能像一个娼妓,像一个娼妓那样,只会破口大骂,只会发牢骚!我的脑筋,我的脑筋应该快点,快点想出些办法来!(静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我听说有罪的人在看戏的时候,往往会被某些安排适当的情节激动天良,当场供出他们所犯下的罪行。我要叫那班戏子在我叔父的面前,表演与我父亲惨死相似的情节,我在一旁观察他的表情,只要他稍露不安我就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站起来)这出戏就是我给国王安排下的圈套,我要强迫他暴露自己内心的隐秘!
[追光灭。]
[追光亮,照掘墓人甲。]
掘墓人甲:(摇了一会儿铃铛,放下。拿出一个骷髅头,指着它。)看见了吧,就这东西,过去也许是位政客,是个偷天换日的好手。(指着某人,笑着)嗯,对,也许是个清官,是位读书人。整天……怎么说来着,啊,忧国忧民,给老百姓干了不少的好事。可不知道怎么着,有那么一次打场官司,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我挖的坑里。天有不测风云呐。(放下骷髅)还是我们老百姓说的好,“管天管地不如管好我们自己,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追光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