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读书

培根 著

宋德利 译

    求知，可从中取乐，可用以装饰，可增长才智。

    求知的妙用要旨：离群索居，退隐归山时，可供自娱自乐，开心解颐；高谈阔论，夸夸其谈时，可供华辞丽藻，美化包装；审时度势，待人接物时，可供充电补习，增长才智。行家里手，仅凭一己之经验，对具体事物逐一判断，或许尚能小有成就，然纵观全局，运筹帷幄，终成大器者，非学富五车者莫属。

    研习求知，经年累月，费时过多，未免慵懒怠惰；装饰效应，着眼过多，难免哗众取宠；分析判断，墨守成规，纯属学究滑稽之举。

    学识才智，令人性臻于白璧无瑕，而经验体会，亦令学识本身趋于完美无缺：所以然者何？与生俱来之才智，宛如天然草木，需经研习求知，加以修枝剪叶；诚然，此类才智，确能指引方向，但太过笼统之弊，显而易见，若不结合经验，恐会误导，贻害匪浅。

    心灵手巧者鄙视知识，头脑简单者尊崇知识，博学聪颖者运用知识；知识不能就自身用途而言传身教；除非无需知识，或超越知识的天才，否则，欲获成功，必以敏锐的观察力，研习求知，孜孜不倦。

    读书，既不为抵牾他人，进而口诛笔伐；亦不为偏听偏信，全凭想当然；也不为挖掘话题，继而口若悬河；唯读书之妙谛，存乎权衡自重，慎思慎行，除此之外，岂有它哉！

    就书籍而言，其中一些只需浅尝辄止，另一些不妨囫囵吞枣，只有少数一些，方需细细咀嚼，慢慢消化；有鉴于此，一些书籍，选读部分足矣，另一些书籍，读则读矣，只是无需精而细之；唯有少数书籍，则需通读，且要全神贯注，勤勉至极。

    一些书籍，寻人代读也未尝不可，由他人取其精华，摘而录之；然而如此之举，只适于选题纯属次要之书，至于一些等而下之者，乃至其它经过“蒸馏”之书，则与蒸馏水一般无二，华而不实，读之味同嚼蜡。

    读书造就完美无缺之人；研讨造就才思敏捷之人；写作造就严谨精确之人。因此，一个人如果动笔无多，他就需要具备极强的记忆力；如果动口颇少，他就需要具备天赋才智；如果读书甚少，他就需要机警睿智，虚实互掩，看似有知，实却无知。

    史学令人足智多谋，诗学令人睿智机警；数学令人缜密敏锐；自然哲学令人城府幽深；伦理学令人学养敦厚；逻辑修辞学令人娴于辞令。

    推而广之，大凡智慧领域，并无发愤求知亦不可清除的障碍；犹如肌体染疾，经适当锻炼就可治愈。保龄球利于腰肾；射击利于胸肺；慢走利于肠胃；骑术利于头脑；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如此看来，一个人如果精神涣散，就让他研习数学；因为在演算论证过程中，稍微心不在焉，就会因出错而推翻重来。 如果他智力低下，不善于分门别类或发现差异之处，就让他研究经院哲学家；因为他们都是连头发丝都能劈开的高人。如果他不善于在攻克难题之后，由此及彼，举一反三，择一例而证其它，那就让他研究律师案例。由是观之，大凡涉及心智者，皆瑕瑜互现，终归有一种特殊方法，对瑕疵所致损失加以补偿。此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是也。

说到读书，似乎是很明白的事，只要拿书来读就是了，但是并不这样简单。至少，就有两种：一是职业的读书，一是嗜好的读书。所谓职业的读书者，譬如学生因为升学，教员因为要讲功课，不翻翻书，就有些危险的就是。我想在坐的诸君之中一定有些这样的经验，有的不喜欢算学，有的不喜欢博物，然而不得不学，否则，不能毕业，不能升学，和将来的生计便有妨碍了。我自己也这样，因为做教员，有时即非看不喜欢看的书不可，要不这样，怕不久便会于饭碗有妨。我们习惯了，一说起读书，就觉得是高尚的事情，其实这样的读书，和木匠的磨斧头，裁缝的理针线并没有什么分别，并不见得高尚，有时还很苦痛，很可怜。你爱做的事，偏不给你做，你不爱做的，倒非做不可。这是由于职业和嗜好不能合一而来的。倘能够大家去做爱做的事，而仍然各有饭吃，那是多么幸福。但现在的社会上还做不到，所以读书的人们的最大部分，大概是勉勉强强的，带着苦痛的为职业的读书。  

现在再讲嗜好的读书罢。那是出于自愿，全不勉强，离开了利害关系的。——我想，嗜好的读书，该如爱打牌的一样，天天打，夜夜打，连续的去打，有时被公安局捉去了，放出来之后还是打。诸君要知道真打牌的人的目的并不在赢钱，而在有趣。牌有怎样的有趣呢，我是外行，不大明白。但听得爱赌的人说，它妙在一张一张的摸起来，永远变化无穷。我想，凡嗜好的读书，能够手不释卷的原因也就是这样。他在每一叶每一叶里，都得着深厚的趣味。自然，也可以扩大精神，增加智识的，但这些倒都不计及，一计及，便等于意在赢钱的博徒了，这在博徒之中，也算是下品。  

不过我的意思，并非说诸君应该都退了学，去看自己喜欢看的书去，这样的时候还没有到来；也许终于不会到，至多，将来可以设法使人们对于非做不可的事发生较多的兴味罢了。我现在是说，爱看书的青年，大可以看看本分以外的书，即课外的书，不要只将课内的书抱住。但请不要误解，我并非说，譬如在国文讲堂上，应该在抽屉里暗看《红楼梦》之类；乃是说，应做的功课已完而有余暇，大可以看看各样的书，即使和本业毫不相干的，也要泛览。譬如学理科的，偏看看文学书，学文学的，偏看看科学书，看看别个在那里研究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样子，对于别人，别事，可以有更深的了解。现在中国有一个大毛病，就是人们大概以为自己所学的一门是最好，最妙，最要紧的学问，而别的都无用，都不足道的，弄这些不足道的东西的人，将来该当饿死。其实是，世界还没有如此简单，学问都各有用处，要定什么是头等还很难。也幸而有各式各样的人，假如世界上全是文学家，到处所讲的不是“文学的分类”便是“诗之构造”，那倒反而无聊得很了。  

不过以上所说的，是附带而得的效果，嗜好的读书，本人自然并不计及那些，就如游公园似的，随随便便去，因为随随便便，所以不吃力，因为不吃力，所以会觉得有趣。如果一本书拿到手，就满心想道，“我在读书了！”“我在用功了！”那就容易疲劳，因而减掉兴味，或者变成苦事了。  

我看现在的青年，为兴味的读书的是有的，我也常常遇到各样的询问。此刻就将我所想到的说一点，但是只限于文学方面，因为我不明白其他的。  

第一，是往往分不清文学和文章。甚至于已经来动手做批评文章的，也免不了这毛病。其实粗粗的说，这是容易分别的。研究文章的历史或理论的，是文学家，是学者；做做诗，或戏曲小说的，是做文章的人，就是古时候所谓文人，此刻所谓创作家。创作家不妨毫不理会文学史或理论，文学家也不妨做不出一句诗。然而中国社会上还很误解，你做几篇小说，便以为你一定懂得小说概论，做几句新诗，就要你讲诗之原理。我也尝见想做小说的青年，先买小说法程和文学史来看。据我看来，是即使将这些书看烂了，和创作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事实上，现在有几个做文章的人，有时也确去做教授。但这是因为中国创作不值钱，养不活自己的缘故。听说美国小名家的一篇中篇小说，时价是二千美金；中国呢，别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短篇寄给大书铺，每篇卖过二十元。当然要寻别的事，例如教书，讲文学。研究是要用理智，要冷静的，而创作须情感，至少总得发点热，于是忽冷忽热，弄得头昏，——这也是职业和嗜好不能合一的苦处。苦倒也罢了，结果还是什么都弄不好。那证据，是试翻世界文学史，那里面的人，几乎没有兼做教授的。 

还有一种坏处，是一做教员，未免有顾忌；教授有教授的架子，不能畅所欲言。这或者有人要反驳：那么，你畅所欲言就是了，何必如此小心。然而这是事前的风凉话，一到有事，不知不觉地他也要从众来攻击的。而教授自身，纵使自以为怎样放达，下意识里总不免有架子在。所以在外国，称为“教授小说”的东西倒并不少，但是不大有人说好，至少，是总难免有令大发烦的炫学的地方。  

所以我想，研究文学是一件事，做文章又是一件事。  

第二，我常被询问：要弄文学，应该看什么书？这实在是一个极难回答的问题。先前也曾有几位先生给青年开过一大篇书目。但从我看来，这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因为我觉得那都是开书目的先生自己想要看或者未必想要看的书目。我以为倘要弄旧的呢，倒不如姑且靠着张之洞的《书目答问》去摸门径去。倘是新的，研究文学，则自己先看看各种的小本子，如本间久雄的《新文学概论》，厨川白村的《苦闷的象征》，瓦浪斯基们的《苏俄的文艺论战》之类，然后自己再想想，再博览下去。因为文学的理论不像算学，二二一定得四，所以议论很纷歧。如第三种，便是俄国的两派的争论，——我附带说一句，近来听说连俄国的小说也不大有人看了，似乎一看见“俄”字就吃惊，其实苏俄的新创作何尝有人绍介，此刻译出的几本，都是革命前的作品，作者在那边都已经被看作反革命的了。倘要看看文艺作品呢，则先看几种名家的选本，从中觉得谁的作品自己最爱看，然后再看这一个作者的专集，然后再从文学史上看看他在史上的位置；倘要知道得更详细，就看一两本这人的传记，那便可以大略了解了。如果专是请教别人，则各人的嗜好不同，总是格不相入的。  

第三，说几句关于批评的事。现在因为出版物太多了，——其实有什么呢，而读者因为不胜其纷纭，便渴望批评，于是批评家也便应运而起。批评这东西，对于读者，至少对于和这批评家趣旨相近的读者，是有用的。但中国现在，似乎应该暂作别论。往往有人误以为批评家对于创作是操生杀之权，占文坛的最高位的，就忽而变成批评家；他的灵魂上挂了刀。但是怕自己的立论不周密，便主张主观，有时怕自己的观察别人不看重，又主张客观；有时说自己的作文的根柢全是同情，有时将校对者骂得一文不值。凡中国的批评文字，我总是越看越胡涂，如果当真，就要无路可走。印度人是早知道的，有一个很普通的比喻。他们说：一个老翁和一个孩子用一匹驴子驮着货物去出卖，货卖去了，孩子骑驴回来，老翁跟着走。但路人责备他了，说是不晓事，叫老年人徒步。他们便换了一个地位，而旁人又说老人忍心；老人忙将孩子抱到鞍鞒上，后来看见的人却说他们残酷；于是都下来，走了不久，可又有人笑他们了，说他们是呆子，空着现成的驴子却不骑。于是老人对孩子叹息道，我们只剩了一个办法了，是我们两人抬着驴子走。无论读，无论做，倘若旁征博访，结果是往往会弄到抬驴子走的。  

不过我并非要大家不看批评，不过说看了之后，仍要看看本书，自己思索，自己做主。看别的书也一样，仍要自己思索，自己观察。倘只看书，便变成书厨，即使自己觉得有趣，而那趣味其实是已在逐渐硬化，逐渐死去了。我先前反对青年躲进研究室，也就是这意思，至今有些学者，还将这话算作我的一条罪状哩。  

听说英国的培那特萧（Bernard Shaw），有过这样意思的话：世间最不行的是读书者。因为他只能看别人的思想艺术，不用自己。这也就是勖本华尔（Schopenhauer）之所谓脑子里给别人跑马。较好的是思索者。因为能用自己的生活力了，但还不免是空想，所以更好的是观察者，他用自己的眼睛去读世间这一部活书。

这是的确的，实地经验总比看，听，空想确凿。我先前吃过干荔支，罐头荔支，陈年荔支，并且由这些推想过新鲜的好荔支。这回吃过了，和我所猜想的不同，非到广东来吃就永不会知道。但我对于萧的所说，还要加一点骑墙的议论。萧是爱尔兰人，立论也不免有些偏激的。我以为假如从广东乡下找一个没有历练的人，叫他从上海到北京或者什么地方，然后问他观察所得，我恐怕是很有限的，因为他没有练习过观察力。所以要观察，还是先要经过思索和读书。  

总之，我的意思是很简单的：我们自动的读书，即嗜好的读书，请教别人是大抵无用，只好先行泛览，然后决择而入于自己所爱的较专的一门或几门；但专读书也有弊病，所以必须和实社会接触，使所读的书活起来。

                           选自鲁迅《而已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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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主张趣味主义的人，倘若用化学化分"梁启超"这件东西，把里头所含一种原素名叫"趣味"的抽出来，只怕所剩下的仅有个零了。我以为凡人必须常常生活于趣味之中，生活才有价值；若哭丧着脸挨过几十年，那么，生活便成沙漠，要他何用?中国人见面最喜欢用的一句话："近来做何消遣?"这句话我听着便讨厌。话里的意思，好像生活得不耐烦了，几十年日子没有法子过，勉强找些事情来消他遣他。一个人若生活于这种状态之下，我劝他不如早日投海。我觉得天下万事万物都有趣味，我只嫌二十四点钟不能扩充到四十八点，不够我享用。我一年到头不肯歇息。问我忙什么，忙的是我的趣味，我以为这便是人生最合理的生活，我常常想动员别人也学我这样生活。

凡属趣味，我一概都承认他是好的。但怎么才算趣味?不能不下一个注脚。我说："凡一件事做下去不会生出和趣味相反的结果的，这件事便可以为趣味的主体。"赌钱有趣味吗?输了，怎么样?吃酒，有趣味吗?病了，怎么样?做官，有趣味吗?没有官做的时候，怎么样……诸如此类，虽然在短时间内像有趣味，结果会闹到俗语说的"没趣一齐来"，所以我们不能承认他是趣味。凡趣味的性质，总是以趣味始，以趣味终。所以能为趣味之主体者，莫如下面的几项：一、劳作，二、游戏，三、艺术，四、学问。诸君听我这段话，切勿误会：以为我用道德观念来选择趣味。我不问德不德，只问趣不趣。我并不是因为赌钱不道德才排斥赌钱，因为赌钱的本质会闹到没趣，闹到没趣便破坏了我的趣味主义，所以排斥赌钱。我并不是因为学问是道德才提倡学问，因为学问的本质，能够以趣味始，以趣味终，最合于我的趣味主义条件，所以提倡学问。

学问的趣味，是怎么一回事呢?这句话我不能回答。凡趣味总要自己领略，自己未曾领略得到时，旁人没有法子告诉你。佛典说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问我这水怎样的冷，我便把所有形容词说尽，也形容不出给你听，除非你亲自喝一口。我这题目：《学问之趣味》，并不是要说学问是如何如何的有趣味，只是要说如何如何便会尝得着学问的趣味。

诸君要尝学问的趣味吗?据我所经历过的，有下列几条路应走：

第一，无所为。趣味主义最重要的条件是"无所为而为"。凡有所为而为的事，都是以另一件事为目的而以这一件事为手段。为达目的起见，勉强用手段；目的达到时，手段便抛却。例如学生为毕业证书而做学问，著作家为版权而做学问，这种做法，便是以学问为手段，便是有所为。有所为虽然有时也可以为引起趣味的一种方法，但到趣味真发生时，必定要和"所为者"脱离关系。你问我"为什么做学问?"我便答道："不为什么。"再问，我便答道："为学问而学问。"或者答道："为我的趣味。"诸君切勿以为我这些话是故弄玄虚，人类合理的生活本来如此。小孩子为什么游戏?为游戏而游戏。人为什么生活?为生活而生活。为游戏而游戏，游戏便有趣；为体操分数而游戏，游戏便无趣。

第二，不息。"鸦片烟怎样会上瘾?""天天吃。""上瘾"这两个字，和"天天"这两个字是离不开的。凡人类的本能，只要哪部分搁久了不用，它便会麻木，会生锈。十年不跑路，两条腿一定会废了。每天跑一点钟，跑上几个月，一天不跑时，腿便发痒。人类为理性的动物，"学问欲"原是固有本能之一种，只怕你出了学校便和学问告辞，把所有经管学问的器官一齐打落冷宫，把学问的胃口弄坏了，便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不愿意动筷了。诸君啊!诸君倘若现在从事教育事业或将来想从事教育事业，自然没有问题，很多机会来培养你的学问胃口。若是做别的职业呢，我劝你每日除本业正当劳作之外，最少总要腾出一点钟，研究你所嗜好的学问。一点钟哪里不消耗了，千万不要错过，闹成"学问胃弱"的征候，白白自己剥夺了一种人类应享之特权啊!

第三，深入的研究。趣味总是慢慢地来，越引越多，像倒吃甘蔗，越往下才越得好处。假如你虽然每天定有一点钟做学问，但不过拿来消遣消遣，不带有研究精神，趣味便引不起来。或者今天研究这样，明天研究那样，趣味还是引不起来。趣味总是藏在深处，你想得着，便要进去。这个门穿一穿，那个门张一张，再不曾看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如何能有趣味?我方才说："研究你所嗜好的学问。"嗜好两个字很要紧。一个人受过相当教育之后，无论如何，总有一两门学问和自己脾胃相合，而已经懂得大概，可以作加工研究之预备的。请你就选定一门作为终身正业(指从事学者生活的人说)，或作为本业劳作以外的副业(指从事其他职业的人说)。不怕范围窄，越窄越便于聚精神；不怕问题难，越难越便于鼓勇气。你只要肯一层一层的往里面钻，我保你一定被他引到"欲罢不能"的地步。

第四，找朋友。趣味比方电，越摩擦越出。前两段所说，是靠我本身和学问本身相摩擦，但仍恐怕我本身有时会停摆，发电力便弱了。所以常常要仰赖别人帮助。一个人总要有几位共事的朋友，同时还要有几位共学的朋友。共事的朋友，用来扶持我的职业，共学的朋友和共顽的朋友同一性质，都是用来摩擦我的趣味。这类朋友，能够和我同嗜好一种学问的自然最好，我便和他搭伙研究。即或不然，他有他的嗜好，我有我的嗜好，只要彼此都有研究精神，我和他常常在一块或常常通信，便不知不觉把彼此趣味都摩擦出来了。得着一两位这种朋友，便算人生大幸福之一。我想只要你肯找，断不会找不出来。

我说的这四件事，虽然像是老生常谈，但恐怕大多数人都不曾这样做。唉!世上人多么可怜啊!有这种不假外求，不会蚀本，不会出毛病的趣味世界，竟没有几个人肯来享受!古书说的故事"野人献曝"，我是尝冬天晒太阳滋味尝得舒服透了，不忍一人独享，特地恭恭敬敬的来告诉诸君，诸君或者会欣然采纳吧?但我还有一句话：太阳虽好，总要诸君亲自去晒，旁人却替你晒不来。

                            选自《梁启超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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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语堂：论读书

本篇演讲只是谈谈本人对于读书的意见，并不是要训勉青年，亦非敢指导青年。所以不敢训勉青年有两种理由：第一，因为近来常听见贪官污吏到学校致训词，叫学生须有志操，有气节，有廉耻；也有卖国官僚到大学演讲，劝学生要坚忍卓绝，做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暗讽时事。不幸的是这样的事如今也一样发生。孟子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料想战国的土豪劣绅亦必好训勉当时的青年，所以激起孟子这样不平的话。第二，读书没有什么可以训勉。世上会读书的人，都是书拿起来自己会读。不会读书的人，亦不会因为指导而变为会读。譬如数学，出五个问题叫学生去做，会做的人是自己脑里做出来的，并非教员教他做出，不会做的人经教员指导，这一题虽然做出，下一题仍旧非指导不可，数学并不会因此高明起来。我所要讲的话于你们本会读书的人，没有什么补助，于你们不会读书的人，也不会使你们变为善读书。所以今日谈谈，亦只是谈谈而已。

读书本是一种心灵的活动，向来算为清高。说破读书本质，“心灵”而已。“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读书向称为雅事乐事。但是现在雅事乐事已经不雅不乐了。今天读书，或为取资格，得学位，在男为娶美女，在女为嫁贤婿；或为做老爷，踢屁股；或为求爵禄，刮地皮；或为做走狗，拟宣言；或为写讣闻，做贺联；或为当文牍，抄账簿；或为做相士，占八卦；或为做塾师，骗小孩……诸如此类，都是借读书之名，取利禄之实，皆非读书本旨。亦有人拿父母的钱，上大学，跑百米，拿一块大银盾回家，在我是看不起的，因为这似乎亦非读书的本旨。读书本旨湮没于求名利之心中，可悲。可惜现在也一样。

今日所谈，亦非指学堂中的读书，亦非指读教授所指定的功课，在学校读书有四不可。(一)所读非书。学校专读教科书，而教科书并不是真正的书。今日大学毕业的人所读的书极其有限。然而读一部小说概论，到底不如读《三国》、《水浒》；读一部历史教科书，不如读《史记》。(二)无书可读。因为图书馆存书不多，可读的书极有限。(三)不许读书。因为在课室看书，有犯校规，例所不许。倘是一人自晨至晚上课，则等于自晨至晚被监禁起来，不许读书。(四)书读不好。因为处处受训导处干涉，毛孔骨节，皆不爽快。且学校所教非慎思明辨之学，乃记问之学。记问之学不足为人师，礼记早已说过。书上怎样说，你便怎样答，一字不错，叫做记问之学。倘是你能猜中教员心中要你如何答法，照样答出，便得一百分，于是沾沾自喜，自以为西洋历史你知道一百分，其实西洋历史你何尝知道百分之一。学堂所以非注重记问之学不可，是因为便于考试。如拿破仑生卒年月，形容词共有几种，这些不必用头脑，只需强记，然学校考试极其便当，差一年可扣一分；然而事实上与学问无补，你们的教员，也都记不得。要用时自可在百科全书上去查。又如罗马帝国之亡，三大原因，书上这样讲，你们照样记，然而事实上问题极复杂。有人说罗马帝国之亡，是亡于蚊子(传布寒热疟)，这是书上所无的。在学校读过书者，皆当会心而笑。然想到教科书规范头脑，湮塞性灵，却又堪哭。

今日所谈的是自由的看书读书，无论是在校，离校，做教员，做学生，做商人，做政客有闲必读书。这种的读书，所以开茅塞，除鄙见，得新知，增学问，广识见，养性灵。人之初生，都是好学好问，及其长成，受种种的俗见俗闻所蔽，毛孔骨节，如有一层包膜，失了聪明，逐渐顽腐。读书便是将此层蔽塞聪明的包膜剥下。能将此层剥下，才是读书人。点明读书要能破俗见陋习，复人之灵性。对死读书本固持陈念之人一段讥讽，令人心惊警惕。盖我们也未尝不有鄙俗之时。并且要时时读书，不然便会鄙吝复萌，顽见俗见生满身上，一人的落伍、迂腐、冬烘，就是不肯时时读书所致。所以读书的意义，是使人较虚心，较通达，不固陋，不偏执。一人在世上，对于学问是这样的：幼时认为什么都不懂，大学时自认为什么都懂，毕业后才知道什么都不懂，中年又以为什么都懂，到晚年才觉悟一切都不懂。大学生自以为心理学他也念过，历史地理他亦念过，经济科学也都念过，世界文学艺术声光化电，他也念过，所以什么都懂，毕业以后，人家问他国际联盟在哪里，他说“我书上未念过”，人家又问法西斯蒂在意大利成绩如何，他也说“我书上未念过”，所以觉得什么都不懂。到了中年，许多人娶妻生子，造洋楼，有身分，做名流，戴眼镜，留胡子，拿洋棍，沾沾自喜，那时他的世界已经固定了：女子放胸是不道德，剪发亦不道德，社会主义就是共产党，读《马氏文通》是反动，节制生育是亡种逆天，提倡白话是亡国之先兆，《孝经》是孔子写的，大禹必有其人，……意见非常之多而且确定不移，所以又是什么都懂。其实是此种人久不读书，鄙吝复萌所致。此种人不可与深谈。但亦有常读书的人，老当益壮，其思想每每比青年急进，就是能时时读书所以心灵不曾化石，变为古董。

读书的主旨在于排脱俗气。黄山谷谓人不读书便语言无味，面目可憎。须知世上语言无味面目可憎的人很多，不但商界政界如此，学府中亦颇多此种人。然语言无味，面目可憎在官僚商贾则无妨，在读书人是不合理的。所谓面目可憎，不可作面孔不漂亮解，因为并非不能奉承人家，排出笑脸，所以“可憎”；胁肩谄笑，面孔漂亮，便是“可爱”。若欲求美男子小白脸，尽可于跑狗场、跳舞场，及政府衙门中求之。有漂亮脸孔，说漂亮话的政客，未必便面目不可憎。读书与面孔漂亮没有关系，因为书籍并不是雪花膏，读了便会增加你的容辉。所以面目可憎不可憎，在你如何看法。有人看美人专看脸蛋，凡有鹅脸柳眉皓齿朱唇都叫做美人。但是识趣的人若李笠翁看美人专看风韵，笠翁所谓三分容貌有姿态等于六七分，六七分容貌乏姿态等于三四分。有人面目平常，然而谈起话来，使你觉得可爱；也有满脸脂粉的摩登伽，洋囡囡，做花瓶，做客厅装饰甚好，但一与交谈，风韵全无，便觉得索然无味。“风韵”二字读书而来。性灵可决定面目，此处也说的这个道理。黄山谷所谓面目可憎不可憎亦只是指读书人之议论风采说法。若浮生六记的芸，虽非西施面目，并且前齿微露，我却觉得是中国第一美人。男子也是如是看法。章太炎脸孔虽不漂亮，王国维虽有一条辫子，但是他们是有风韵的，不是语言无味面目可憎的。简直可认为可爱。亦有漂亮政客，做武人的兔子姨太太，说话虽漂亮，听了却令人作呕三日。

至于语言无味(着重“味”字)，都全看你所读是什么书及读书的方法。读书读出味来，语言自然有味，语言有味，做出文章亦必有味。有人读书读了半世，亦读不出什么味儿来，都是因为读不合的书，及不得其读法。读书须先知味。读书知味。世上多少强读人，听到此语否?这味字，是读书的关键。所谓味，是不可捉摸的，一人有一人胃口，各不相同，所好的味亦异，所以必先知其所好，始能读出味来。有人自幼嚼书本，老大不能通一经，便是食古不化勉强读书所致。袁中郎所谓读所好之书，所不好之书可让他人读之，这是知味的读法。若必强读，消化不来，必生疳积胃滞诸病。

口之于味，不可强同，不能因我的所嗜好以强人。先生不能以其所好强学生去读。父亲亦不得以其所好强儿子去读。所以书不可强读，强读必无效，反而有害，这是读书之第一义。有愚人请人开一张必读书目，硬着头皮咬着牙根去读，殊不知读书须求气质相合。人之气质各有不同，英人俗语所谓“在一人吃来是补品，在他人吃来是毒质”。因为听说某书是名着，因为，要做通人，硬着头皮去读，结果必毫无所得。过后思之，如作一场恶梦。甚且终身视读书为畏途，提起书名来便头痛。小时候若非有随时扔掉不喜之书之权，亦几乎堕入此道矣!萧伯纳说许多英国人终身不看莎士比亚，就是因为幼年塾师强迫背诵种下的果。许多人离校以后，终身不再看诗，不看历史，亦是旨趣未到学校迫其必修所致。

所以读书不可勉强，因为学问思想是慢慢胚胎滋长出来。其滋长自有滋长的道理，如草木之荣枯，河流之转向，各有其自然之势。逆势必无成就。树木的南枝遮荫，自会向北枝发展，否则枯槁以待毙。河流遇了矶石悬崖，也会转向，不是硬冲，只要顺势流下，总有流入东海之一日。世上无人人必读之书，只有在某时某地某种心境不得不读之书。警句。有你所应读，我所万不可读，有此时可读，彼时不可读，即使有必读之书，亦决非此时此刻所必读。见解未到，必不可读，思想发育程度未到，亦不可读。孔子说五十可以学易，便是说四十五岁时尚不可读《易经》。刘知几少读古文《尚书》，挨打亦读不来，后听同学读《左传》，甚好之，求授《左传》，乃易成诵。《庄子》本是必读之书，然假使读《庄子》觉得索然无味，只好放弃，过了几年再读。对庄子感觉兴味，然后读庄子，对马克思感觉兴味，然后读马克思。读书要等兴味来。若有不喜欢之书，搁下几年，未尝不变做喜欢，于我心有戚戚焉。

且同一本书，同一读者，一时可读出一时之味道出来。其景况适如看一名人相片，或读名人文章，未见面时，是一种味道，见了面交谈之后，再看其相片，或读其文章，自有另外一层深切的理会。或是与其人绝交以后，看其照片，读其文章，亦另有一番味道。四十学《易》是一种味道，五十而学《易》，又是一种味道。所以凡是好书都值得重读的。自己见解愈深，学问愈进，愈读得出味道来。譬如我此时重读Lamb的论文，比幼时所读全然不同，幼时虽觉其文章有趣，没有真正魂灵的接触，未深知其文之佳境所在。一人背痈，再去读范增的传，始觉趣味。

由是可知读书有二方面，一是作者，一是读者。程子谓《论语》读者有此等人与彼等人。有读了全然无事者；亦有读了不知手之舞足之蹈之者。所以读书必以气质相近，而凡人读书必找一位同调的先贤，一位气质与你相近的作家，作为老师，这是所谓读书必须得力一家。若单就读书，得力一家，失之于简率。然林语堂意思是要人找到师法对象，全心投入、气质浸润。此即读书以“情”读和以“智”读之区别。不可昏头昏脑，听人戏弄，庄子亦好，荀子亦好，苏东坡亦好，程伊川亦好。一人同时爱庄荀，或同时爱苏程是不可能的事。找到思想相近之作家，找到文学上之情人，心胸中感觉万分痛快，而魂灵上发生猛烈影响，如春雷一鸣，蚕卵孵出，得一新生命，入一新世界。George Eliot自叙读卢骚自传，如触电一般。尼采师叔本华、萧伯纳师易卜生，虽皆非及门弟子，而思想相承，影响极大。当二子读叔本华、易卜生时，思想上起了大影响，是其思想萌芽学问生根之始。因为气质性灵相近，所以乐此不疲，流连忘返，流连忘返，始可深入，深入后，如受春风化雨之赐，欣欣向荣，学业大进。

谁是气质与你相近的先贤，只有你知道，也无需人家指导，更无人能勉强，你找到这样一位作家，自会一见如故，苏东坡初读庄子，如有胸中久积的话，被他说出，袁中郎夜读徐文长诗，叫唤起来，叫复读，读复叫，便是此理。这与“一见倾心”之性爱同一道理。你遇到这样作家，自会恨相见太晚。一人必有一人中意的作家，各人自己去找去，找到了文学上的爱人，“文学上的爱人”，奇语，但极有道理。读书若无爱情，如强迫婚姻，终究无效。他自会有魔力吸引你，而你也乐自为所吸，甚至声音相貌，一颦一笑，亦渐与相似，这样浸润其中，自然获益不少，将来年事渐长，厌此情人，再找别的情人，到了经过两三个情人，或是四五个情人，大概你自己也已受了熏陶不浅，思想已经成熟，自己也就成了一位作家。若找不到情人，东览西阅，所读的未必能沁入魂灵深处，便是逢场作戏，逢场作戏，不会有心得，学问不会有成就。

知道情人滋味便知道苦学二字是骗人的话。苦学误人!警句。只可惜读教科书，却非苦学不可。然如能从浸润各色奇书来长己之才智，未必不能过考卷关。学者每为“苦学”或“困学”二字所误。读书成名的人，只有乐，没有苦。据说古人读书有追月法、刺股法、又丫头监读法。其实都是很笨。读书无兴味，昏昏欲睡，始拿锥子在股上刺一下，这是愚不可当。一人书本摆在面前，有中外贤人向你说极精彩的话，尚且想睡觉，便应当去睡觉，刺股亦无益。叫丫头陪读，等打盹时唤醒你，已是下流，亦应去睡觉，不应读书。而且此法极不卫生，不睡觉，只有读坏身体，不会读出书的精彩来。若已读出书的精彩来，便不想睡觉，故无丫头唤醒之必要。刻苦耐劳，淬励奋勉是应该的，但不应视读书为苦。视读书为苦，第一着已走了错路。天下读书成名的人皆以读书为乐；汝以为苦，彼却沉湎以为至乐。比如一人打麻将，或如人挟妓冶游，流连忘返，寝食俱废，始读出书来。以我所知国文好的学生，都是偷看几百万言的三国水浒而来，决不是一学年读五十六页文选，国文会读好的。试问在偷读三国水浒之人，读书有什么苦处?何尝算页数?好学的人，是书无所不窥，窥就是偷看。于书无所不偷看的人，大概学会成名。

有人读书必装腔作势，或嫌板凳太硬，或嫌光线太弱，这都是读书未入门路，未觉兴味所致。有人做不出文章，怪房间冷，恐蚊子多，怪稿纸发光，怪马路上电车声音太嘈杂，其实都是因为文思不来，写一句，停一句。一人不好读书，总有种种理由。“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最好眠，等到秋来冬又至，不知等待到来年。”其实读书是四季咸宜。古所谓“书淫”之人，无论何时何地可读书皆手不释卷，这样才成读书人样子。读书要为书而读，不是为读而读。顾千里裸体读经，便是一例，即使暑气炎热，至非裸体不可，亦要读经。欧阳修在马上厕上皆可做文章，因为文思一来，非做不可，非必正襟危坐明窗净几才可做文章。一人要读书则澡堂、马路、洋车上、厕上、图书馆、理发室，皆可读。而且必办到洋车上、理发室都必读书，才可以读成书。

读书须有胆识，有眼光，有毅力。说回前面论点，最后一点，也即读书全部之主旨，读出自己性灵来。胆识二字拆不开，要有识，必敢有自己意见，即使一时与前人不同亦不妨。前人能说得我服，是前人是，前人不能服我，是前人非。人心之不同如其面，要脚踏实地，不可舍己耘人。诗或好李，或好杜，文或好苏，或好韩，各人要凭良知，读其所好，然后所谓好，说得好的道理出来。或竟苏韩皆不好，亦不必惭愧，亦须说出不好的理由来，或某名人文集，众人所称而你独恶之，则或系汝自己学力见识未到，或果然汝是而人非。学力未到，等过几年再读，若学力已到而汝是人非，则将来必发现与汝同情之人。刘知几少时读前后汉书，怪前书不应有古今人表，后书宜为更始立纪，当时闻者责以童子轻议前哲，乃“赧然自失，无辞以对”，后来偏偏发见张衡、范晔等，持见与之相同，此乃刘知几之读书胆识。因其读书皆得之襟腑，非人云亦云，所以能着成《史通》一书。如此读书，处处有我的真知灼见，得一分见解是一分学问，除一种俗见，算一分进步，才不会落入圈套，满口烂调，一知半解，似是而非。

英语翻译口译自由译者乐园志虽美，道难达——陆谷孙

志虽美，道难达

                 陆谷孙

    事情发轫在香港，当时我刚编完上海译文版的《英汉大词典》，五十出头的年纪，寓居香港一年，总觉得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经朋友撺怂，拿林语堂、梁实秋等老前辈的作品摆出来刺激我的虚荣心，要我效颦，又恰与喜好向洋人介绍中国文字的安子介先生有过几席谈，兼之美国朋友有个汉英语料文档（复旦的薛诗绮同志和我曾为他们剔除大量不成词的自由组合），说是可供我们无偿使用，作为原料，便生发了编写一部汉英词典的念头。在这之前，也多次出入海外华埠的书店，发现读者对英汉词典的需求，远远低于汉英，心想若继英汉之后真能编出一部汉英，出版商或可创相当利润，也算是件好事。这一切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事，器识赫赫的“大外宣”什么的，当时还没人提，我辈小巴拉子自然更加想不到那上面去。

　　注意到的事实，只是大陆以外的华人用辞与我们有显著的区别，因袭前朝各种用语不说，大量吸纳外来语，如“卖点”（selling point）、“贴士”（tips）等等，今日在大陆也已是耳熟能详，但对更多的用法，犹觉陌生，连专名翻译有时也鴃舌不通，如Sierra Leone，大陆取音，译作“塞拉利昂”，海外取意，译作“狮子山”。要是把这些熔于一炉，收词涵盖中华本土（大陆和港台）及海外华人社区，以简繁字并列参照的形式，如实收录各社区特有的高频词语，使之通过同一种译入语（英语）的媒介，渐趋互相认同而凝聚，兼收扩大现代汉语词汇共核域之效，有何不美？所以，不自量力地暂时给这部汉英词典起了个书名，叫做《大中华汉英词典》（The Greater China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安子介先生尤其希望一部汉英词典除为汉语读者服务外，对学习汉语的外国人也会有益有用，这才定下了音义之外，形训兼顾的原则，就是用最简英语说一说汉字何以写成现在这模样的故事，如“寶”字就是“屋顶下面有钱币和玉器藏于缸”（书中自然用最简英文写出）的意思。

　　编着编着，有感于境内大陆读者——尤其是青年读者——对汉字、汉文的兴趣不再像上几代人那么浓厚，知识似也渐变浅薄而对此又并不在意，所以词典还决定增加汉字通假内容，并纳入大量成语、古谚、警句等等，尽我们之所能，译成过得去的英文。以下是从鄙人正在审读的稿子中抽出的数例：“燕雀安知鸿鹄之志（[how can a swallow know the soaring ambitions of a swan goose] how can the mediocre know the minds of great men”）；“偏听则暗 （heed only one side, and you are benighted）”；“功败垂成 to fail when success seems within reach or to fail in the eleventh hour”；“人头攒动 （a mass of bobbing heads）”等等。

　　当然，收词收例也要适当照顾古今平衡。古代帝王宝座旁边的“宥坐之器”（或称“宥坐器”），今日青少年不看下面的英文释义可能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tilted container for holding water placed on the right-hand side of an emperor's throne [served as a reminder that the last drop makes the cup run over, a reminder of always doing things with moderation]”。与此同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although we could not have chosen an identical moment of birth, we are prepared to die at one and the same time [oath taken by a devoted couple or sworn brothers]）和今日口语中常说的“博眼球” （[usu. by going out of one's way] to attract the eye; to say or do an eye-popping thing）以及衣食住行中老百姓常用的大白话，如“这米出饭”（this rice rises well when cooked），自然收得更多。身处高科技时代，百科术语的收录更成为重点之一，词典使用的科目标签逾九十；实在找不到英语俗名的特定地域动植物，交代拉丁学名，以供识者或有兴趣的读者有个追查线索；大陆译法与海外社区译法不一致的，以大陆译法为主词条，其余译法参见至此，如“云计算”（[Comp] cloud computing）作为主词条的同时，“(non-M指非大陆用法)(Taiwan)云端运算”另列互参。有些新出现的西方理论，汉语译法犹在流动未定状态，是否一定要以“先译为准”，如queer theory港台文评界和“同志”亚文化群译作“酷儿理论”，大陆跟风者不乏其人。在收录此条的同时，能不能以譬如“畸态属性理论”、“多态性征理论”之类的措辞，求教于专门家和识者，以求少些轻薄味。如蒙同意或以更佳译法教我，能不能即以大陆译法作为主词条，让“酷儿”互见至此，即便前者一时尚不广为人知？如此，斟酌乎质文之间，隐括乎雅俗之际，高头讲章和雕虫小技互为调剂，有常与无方结合，是否可能更受读者欢迎？这通假和互见，虽是技术操作，要做得比较圆满，却是非花大工夫不可的。

　　一些网友热衷于按英语规律自造的时髦词，由于不无创意，眼下风行，有人希望我们能率先收录（其实收不收中国人新造的英文词，主要是英汉而非汉英词典编者的决策）。这类汉语用词，如“给力”，虽说美国《市井词典》这样的洋人辞书网页也已收录gelivable，但毕竟到目前为止，仍限于我们自娱自乐，要像“关系”、“劳改”这样被英语作为成熟的借词吸收，也许尚待时日。这样，对“给力”，我们还是宁可注释成 “1. boosting， stimulating: 这番话真给力啊these remarks are a real pick-me-up / 前冠军咋这么不给力 the ex-champion is but a let-down 2. cool, awesome, nifty 3. bravo! phat! far out!”，似更能达到言语乃至文化转移的目的。至于“gelivable”等英文词能否存活并登堂入室，拭目以待吧。

　　志虽美，达不易。某种意义上说，词典是同样苦煞编者和出版人双方的项目，所以被我戏称为“3D”，即deficiency（缺点多多），deficit（蚀本生意）和delay（一拖再拖）三者似乎已成规律。这部汉英词典拟收单字、词、词组及词化成语等十八万条以上，估计总字数在一千六百万字左右，将由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但是“苦莫苦于多愿，悲莫悲于精散”，由于自知之明不足，目标定得太高，既没有专职的编写人员，已经介入的（包括本人），要他 / 她全心全力投入枯燥的编写工作且持之以恒，也难；毕竟事竣稿费有限，且一般不作学术成果计入；二是长期惨澹经营，对讲究“性价比”的出版一方来说，历来是个大忌，从代表牛津出版社的衮衮诸公催逼牛津英语大词典主编杰姆斯·穆雷开始，一向如此，什么项目最好都要在自己这一任内完成。所以这部汉英词典，弄得不好，怕会成为当年我师葛传槼先生为商务印书馆编写的那部“永不完成的‘杰作’”；即便终善有时，书成，可能已是人事皆非，“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先例还少？果能一代又一代前仆后继，坚持到底，估计最早也该到庆祝复旦出版社成立三十五周年的时候了——他们目前正在庆祝建社三十周年，这才要求我写这篇小文。

注:

    陆谷孙（1940年3月3日－），浙江余姚人，翻译家，英语文学研究专家，英语教学权威，尤精于莎士比亚文学研究和英汉词典的编纂。现复旦大学杰出教授、博士生导师，曾经担任过复旦大学外文学院院长。 
    陆谷孙，教授。陆谷孙，复旦校友、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教授、博导。上海翻译家协会理事。中国作家协会上海分会会员。从事英美语方文学的教学、研究和翻译工作，专于莎士比亚研究和英汉辞典编纂。撰有论文《逾越空间和时间的哈姆雷特》、《莎士比亚概览》（英文）等，共同主编《新英汉词典》，译有《幼狮》。陆谷孙教授在国内外发表论文共约40篇。他曾多次应邀参加上海市重大经济或文化国际会议，担任主要口译。多次为上海市市长笔译讲演稿，并担任1990年出访香港、新加坡的上海市经济代表团首席翻译。

陆谷孙的父亲陆达成，讳鸿逵。陆谷孙的母亲早亡，后来父亲远行，陆谷孙便由祖母一手抚养，但学业进退仍由父亲每周至少一信“遥控”监督，陆谷孙的称之为“龙文鞭影”和“长辔远御”。

    家庭背景

    陆谷孙的父亲开始教他看图识字，用的教材就是当年中法学堂的奖品《拉封丹寓言》；稍后又教《三字经》、《百家姓》、《对子书》等，督促背诵唐诗，还讲《最后一课》等爱国故事。后来，当其长大，在大一的作文里回忆童年，写到《最后一课》给幼嫩的灵魂带来的震撼时，自以为从小接受的是爱国主义教育。《最后一课》是都德的名篇之一，因收入中小学课本，知名度甚高。上世纪50年代中期，时在中科院哲学研究所从事法译汉工作的陆达成先生曾拟为中国当时的青少年读者译出都德短篇小说集《星期一的故事》(另有从日文说法译作《月曜日故事集》的)，先后译成的10篇爱国故事，虽多数仍为当下中国读者所鲜知，但出于主客观诸多原因，均未刊布。

    陆谷孙说，上世纪90年代末，一个朋友偶然见到了陆达成的译稿。“朋友见父亲大人一笔一划蝇头小楷誊抄功夫十分感慨，遂建议我续译，因我不谙法文，朋友又代我从施蛰存先生的牙签玉轴中捡出英文版借我。”因经历如此两次翻译，凭着严谨的治学态度，陆谷孙请来多年好友、翻译家周克希，对照法文原著，将自己这部分的译稿逐句比照审订后，才放心地将与父亲合译的文字拿出来出版，遂成此书，也因此留下一段父子同译的译坛佳话。

    陆谷孙的夫人和女儿在美国定居，生活稳定舒适，可陆先生硬是不肯去，一人独居在复旦教工宿舍为祖国的文化教育事业而奋斗。逢年过节，家里的保姆回乡团聚了，陆先生有时就泡碗方便面了事。

    人物评价

    陆谷孙教授，以主编《英汉大词典》闻名于世；而在他学生眼中，与学问齐名的，是先生独特的师德师风。他的课，如同盛会，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进修生，从四面八方赶来，把教室“撑爆”；他批改的作业，被许多学生珍藏，因为密密麻麻的修改中饱含着老师的心血；他家的饭桌，令学生留恋，与老师探讨理想主义和人文精神是一种享受；黄昏时分，陪陆先生在校园散步，听他吟诵“消磨绚烂归平淡，独步秋风无古今”的诗句，更令学生们无限眷恋。　　

    复旦数千名研究生评选出的学校“十大杰出教授”中，陆谷孙教授得分最高。学生们说：陆教授兢兢业业授课，为我们营造了一个美好的精神世界。陆教授说：“我一生中得过不少奖，但这次是给我喜悦最多，让我最感动的一次。”

    陆谷孙是英语大师，但一再要求学生热爱母语：“在学好英语的同时，一定要把汉语作为维系民族精魂的纽带。”他经常饱含深情地为学生吟诵杨绛先生在《我们仨》中的一段话———“我们爱祖国的文化，爱祖国的文字，爱祖国的语言，一句话，我们是倔强的中国老百姓。”

陆谷孙对自己吝啬，对他人却十分慷慨。多年来，他陆续向外文系捐出10万余元，惠及多位老师、学生。一名勤杂工的孩子生病住院，他二话不说就拿出1000元送到系里，一再叮嘱“一定要交给他”。可自己每天的菜金，他却让保姆“卡”在10元以内。

    陆先生淡泊名利，率直而倔强。有的刊物想让他做个挂名编委，好几次，数百元的汇款单一寄到学校就被他退了回去，对这样名利双收的“好事”，他说“我没做过事，不要这个钱”。陆先生主编的《英汉大词典》获得许多大奖，社会肯定这部作品，陆先生深感欣慰。但对于频频获奖，陆先生却说：“凭一本书到处揽奖，只能说明学术浅薄。”他引用英国一位辞书大师的话来表明心境：“既不害怕批评，又不盼望称赞，我冷淡又安闲地把作品交付给世人。”

《英汉大词典》（第2版）的责编张颖笑称陆先生是“时髦老头”，“手机短信发得飞快，电脑也熟练”，陆谷孙先生的“时髦”当然不仅在这些方面，他的博士生吴晓真回忆说：“记得一次登门，陆师在纸上写了‘shaping’一词问我何意。碰巧我这人爱赶时髦，倒是知道它是刚刚传入中国大陆的起源于俄罗斯的一种健身运动（那时瑜伽、跆拳道、踏板操、拉丁舞、成人芭蕾这些项目可还没有兴起），音译成‘舍宾’。原来这道题陆师考了不少人，答对的还真不多。”对流行语的敏感大概是陆谷孙作为语言学者和词典编撰者的特殊禀赋，从1989年《英汉大词典》（上卷）出版的那天开始，陆谷孙就没有停止过对新词的收集，这种敏感性与精神，也传承给了他的学生。在第2版的《英汉大词典》中，新增词条、用法、释义等共约2万条，其中收录新词条达8000余条。

    人物年表

    1940年生,浙江余姚人。

    1965年复旦大学外文系研究生毕业。

    1970年参加《新英汉词典》的编写，是主要设计者和定稿人之一。

    1976年起，陆谷孙教授参加了《英汉大词典》的筹备及编写全过程。

    1978年由助教破格提升为副教授。

    1981年至1986年间，陆谷孙教授曾先后5次出访美国、英国、加拿大3国，进行学术交流、讲学或出席国际会议。

    1982年从英国参加国际莎学会议回来，在编写《英汉大词典》的同时反复精读莎剧，发表了“博能返约，杂能归粹——试论莎士比亚戏剧容量”、“帷幕落下以后的思考--评第一届中国莎士比亚戏剧节”等论文，提出了书斋与舞台沟通，全方位接近莎士比亚，准确理解莎士比亚的观点。

    1984年至1985年高级富布赖特访美学者。

    1985年提升为教授。

    1986年11月经正式任命担任《英汉大词典》的主编。

    1987年5月经过严格论证，由知名语言学家吕叔湘、许国璋推荐，《英汉大词典》被列为国家哲学社会科学项目。《英汉大词典》被列为国家哲学社会科学“七五”规划重点项目，并由著名学者钱钟书题写书名。

    1989年起，担任中国莎士比亚研究会副会长。

    1990年经批准成为博士研究生导师。历任复旦大学副教授、教授。

    1999年陆谷孙教授主编的《英汉大词典》荣获国家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同年，由陆谷孙教授等人编写的《英汉大词典补编》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

    学术贡献

    一、辞书编辑

    陆谷孙先生曾说，他觉得编词典就像做厨子，受不了做饭做菜的热气，就不要轻易进词典编纂的厨房。对于这一被英语词典鼻祖约翰逊称为“无偿劳作，虽 成无荣”的工作，陆谷孙一做就是30年。

1976年起，他参加《英汉大词典》的筹备和编写，1986年11月开始担任主编。这部1500万字的《英汉大词典》是由中国学人独立研编的第一部综合性英汉词典，出版十余年来，影响难以估量。他又花6年时间主持修订了《英汉大词典》（第2版），前不久刚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比收集新词远为艰难的是修订旧有条目，往往半行不到的小小删改，需要大量资料的收集整理。而纠错改错也成了陆谷孙先生生活的基本组成部分。《英汉大词典》第2版前，有一篇陆先生写的英文前言，这篇翻成中文约有5000字的前言，被学者称为英语写作的典范。

“编词典是遗憾的艺术”是陆先生常常说的话，但是认识他的人都说像他这样和自己过不去的人着实少见。在《英汉大词典》（第2版）的出版座谈会上，还未及庆功，陆谷孙已经谈起了他最新发现的错误和缺点，并且笑称“大词典的出版之日，就是清算之日”，他已经做好准备挨老拳。在陆先生看来，勘误网站除了征集具体的勘误意见之外，还有着更为深远的意义。在《英汉大词典》（第2版）的前言中，他明言最大缺憾当属编者对读者的需求未作全面深入的调查。而勘误论坛中读者与编者的积极良性互动，“不但使一部《英汉大词典》受益，更使一批《英汉大词典》之诤友、挚友渐渐形成，即便视作未来‘参与式’词典编撰(即所谓partici patory lexicography)的雏形，也不为过。而这也正是我寄望于《英汉大词典》未来之所在。要是目前已上市的第二版在修订过程中，就有这种互动，那么词典的质量当有奇迹般的提升。”

    二、翻译

    陆谷孙教授还从事翻译工作，从70年代至今发表《幼狮》、《钱商》（合译）、《二号街的囚徒》、《鲨腭》等数十种文艺类及文评类英译汉文字200万字左右及China's Landscape，China等文艺类及电影类汉译英文字10余万字。还发表过专论翻译的“翻译大忌：形式至上”“为‘翻译腔’一辩”、“朴则近本”——写在《译林》主办的翻译竞赛之后”等论文，提出了最大限度吃透并真实转达话语、尽量保存原作风姿、不求译入语的华美的翻译学观点。

    所获荣誉

   《英汉大词典》上卷在1989年夏季出版，旋获1989年9月评出的中国图书一等奖，创下了半本书获奖的记录。下卷按计划在1991年秋季出版，并旋获上海市优秀图书特等奖；1994年1月荣获中国首届国家图书奖。

　　　首先，我要请大家特别注意我这个题目末尾的问号。对于这个问题，即使我能为我自己做出回答，这个回答也只适用于我自己而不适用于你们。因此，关于读书方面，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所提出的惟一劝告就是：不必听什么劝告，只要遵循你自己的天性，运用你自己的理智，作出你自己的结论，就行了。如果我们之间在这一点上能取得一致意见，我才觉得自己有权利提出一些看法或建议，因为你们决不会允许它们去束缚你们自己的独立性，而这种独立性才是一个读者所拥有的最重要的品质。因为，说到底，对于书能制定出什么规律呢？滑铁卢之战是在哪天打的——这件事能够肯定。但是，《哈姆雷特》这个戏是不是比《李尔王》更好呢？谁也说不了。对这个问题，每个人只能自己给自己拿主意。要是把那些身穿厚皮袍、大礼服的权威专家们请进我们的图书馆，让他们告诉我们读什么书、对于我们所读的书估定出什么样的价值，那就把自由精神摧毁了，而自由精神才是书籍圣殿里的生命气息。在其它任何地方我们都可以受常规和惯例的束缚——只有在这里我们没有常规惯例可循。

　　　但是，要享受自由，我们当然也得对自己有一定限制。我们不能徒劳无益地、愚昧无知地浪费掉自己的精力，为了给一个玫瑰花坛浇水，把半个宅子全喷洒得精湿。我们必须在当场准确有力地培养自己的能力。但是，很可能，这就是我们在图书馆里首先要面对的一个难题。“当场”是什么呢？猛然看起来很可能不过是杂七杂八的一大堆。诗歌和小说，历史和回忆录，词典和蓝皮书；各种性情、各种民族、各种年龄的男人和女人用各种文字所写的书全拥挤在架子上。屋外驴子在嘶叫，妇女们在抽水机旁聊天，马驹在田野上奔跑。我们从哪里开始呢？我们怎样才能把这数量巨大的浑沌一团理出一个头绪，以便从我们所读的书里获得最深刻、最广泛的乐趣呢？

　　　说起来好像很简单：既然书有种种类别(小说，传记，诗歌)，我们只要把它们分门别类，找出各自理应给予我们的东西就行了。但是很少有人向书要求它们能给予我们的东西。我们读书的时候，想法常常是模糊不清和自相矛盾的：我们要求小说一定要真实，诗歌一定要虚假，传记一定要把人美化，历史一定要加强我们的偏见。在我们读书的时候，如果我们能够先把这一类的成见全都排除干净，那就是一个值得赞美的开端。不要向作者发号施令，而要设法变成作者自己。做他的合作者和同伙。如果你一开始就退缩不前、持保留态度并且评头论足，你就是在阻止自己、不能从你所读的书中获得尽可能丰富的意蕴。但是，只要你尽可能宽广地敞开你的心胸，那么书一开头的曲曲折折的句子中那些几乎察觉不出的细微征兆和暗示，就会把你带到一个与任何别人都迥然不同的人物面前。沉浸于这些东西之中，不断熟悉它们，很快你就会发现作者是在给予你，或者试图给予你某种远远更为明确的东西。一部三十章的长篇小说(如果我们首先考虑的是如何阅读小说的话)就是一种创造出来的像建筑物一样形式固定而又受到严格控制的东西。但是语言不像砖头，它是无法触摸的；阅读过程比观看过程更费时间也更为复杂。也许，要了解小说家创作的种种要素，最便捷的办法不是阅读，而是写作，是亲自动手，对于语言使用中的风险和艰难进行一番试验。那么，就回想一下在你心里留下清晰印象的一个事件吧——譬如说，你在街头走过时，碰到两个人正在谈话：一棵树正在摆动；一个电灯正在摇曳；谈话的腔调既有点滑稽、又有点悲哀；那一瞬间似乎包含着某种完整的幻象、某种精纯的构思。

　　　但是，当你试图用语言把这个事件重新组合起来的时候，你却发现它分裂成为千百个印象碎片。有些印象必须削减，其它印象却要加强；在这过程中你也许会完全丧失对于情绪本身的控制。那么，丢开你那些模糊不清、凌乱不堪的稿子，再打开某个伟大小说家(笛福、奥斯丁或者哈代)的书吧。这时候你就更能体会到他们的高超技艺了。这时候，我们不仅是面对着作者这一个人，笛福、奥斯丁或者哈代，而且是在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里生活。譬如说，在《鲁宾逊飘流记》中，我们像是行走在平坦的大路上；事情一件接一件发生；细节和细节的顺序——这就是一切。但是，如果露天和冒险对于笛福意味着一切的话，它们对于奥斯丁可就毫无意义了。她的世界是客厅，是谈话的人们，是通过他们谈话的多种映照显示出的人们的种种性格。而当我们习惯于客厅生活及其种种印象之后，刚一走向哈代，我们又被旋转到了相反的方向。我们四周是荒野，我们头顶上是星辰。心灵的另一面这时也暴露出来了——在孤独之中阴暗面占了上风，而不是在交际场合里所显示的光明面。我们现在所要面向的不是人与人的关系，而是人与大自然和命运的关系。然而，尽管这种种世界如此不同，每个世界又是自有天地、和谐一致的。每一个世界的创造者都小心翼翼地遵守着他自己的视角规律，所以，不管他们对我们的理解力造成了多么沉重的负担，他们总不会像有些小作家那样使我们迷惑不解，因为小作家常常在一部小说里引进了不同种类的现实。这样，从这一个大小说家到另一个大小说家那里去——从奥斯丁到哈代，从皮考克（托马斯•拉夫，皮考克(1785—1866)，英国小说家和诗人，雪莱的朋友。）到特罗洛普（安•特罗洛普(1815一1882)，英国小说家。），从司各特到梅瑞狄斯——就好像是被揪着连根拔起来，先向这个方向再向另一个方向抛扔。读一部小说是一门困难而复杂的艺术。如果你打算利用小说家(伟大的艺术家)所能给予你的一切东西，你就必须不仅具备极其精细的感知能力，而且具备非常大胆的想像力。

　　　但是，瞥一眼架子上那些品类不齐、乱七八糟的书本，就可以告诉你作者很少是“伟大的艺术家”；而且，通常的情况很多书压根儿就不是文艺作品。例如，那些跟小说和诗歌打头碰挤在一起的传记和自传，那些大人物的传记，那些早就死去并且已经被忘记了的人们的传记，难道因为它们不是“文艺作品”，我们就可以不读它们了吗？或者说，我们仍然要读它们，只是用不同的方法、带着不同的目的去读呢？打比方说，傍晚时分，我们徘徊在一所住宅门前，这时灯火已经点亮，窗帘尚未拉下，宅子里每一层楼房都向我们显示出人生的一个断面，我们的好奇心油然而生——难道我们不可以首先用满足这一类好奇心的态度去读传记吗？在这种时候，我们对于这些人的生活充满了好奇心：他们家的仆人们正在闲聊，绅士们正在用餐，一位姑娘正在打扮自己去参加晚会，一位老太太正坐在窗口编织东西。他们是谁？他们是何等样人？他们叫什么名字？他们的职业是什么，有些什么样的思想和经历？

　　　传记和回忆录正是回答如此这般的问题，把许许多多这样的住宅照亮；它们向我们显示人们如何进行他们的日常事务，辛苦工作，失败，成功，吃喝，憎恨，热爱，直到死亡。有时候，我们正在观看的时候，住宅暗淡了，铁栅栏消失了，我们到了海上；我们去打猎，航行，战斗；我们置身于野蛮人和军人当中；我们去参加重大战役。再不然，要是我们高兴的话，也可以留在英国这里，留在伦敦，但场景仍然变换着；街道变得窄了，房屋变得小了，屋子里非常拥挤，镶着菱形的玻璃窗，发出恶臭气味。我们看见了那位诗人邓恩，他被迫逃出了这样一所房子，因为墙壁太薄了，孩子们一哭叫，他们的声音就能把它穿透。我们可以跟随着他，通过书里所写的路径，一直跟到退肯南（英国地名），到贝德福夫人的庭园——那本是贵族们和诗人们的著名聚会之地；然后，我们移步来到威尔顿（英国地名）那所处于丘陵下的大宅子里，去听锡德尼向他的妹妹朗读《阿卡迪亚》（锡德尼应他的妹妹彭布鲁赶伯爵夫人请求写的田园风格的传奇故事）；再漫游在那一片沼泽地带，看一看在那部著名传奇中频频出现的苍鹭；然后，再跟另一位彭布鲁克夫人安妮•克利福德向北旅行，去到她的荒原，否则就一头扎进城市，不过碰上身穿黑天鹅服装的加布里尔•哈威正和斯宾塞（哈威(15457—1630)和艾•斯•宾塞(1552—1599)均为英国诗人，二人为朋友）辩论诗歌问题的时候，千万不要笑出声来。没有什么比在黑暗与辉煌交错的伊丽莎白时代的伦敦磕磕绊绊地摸索行走更有趣的事情了。但是也不能一直待在那里。因为坦普尔（威廉•坦普尔(1628—1699)，英国外交家和散文家）和斯威夫特、哈利和圣•约翰（英国十八世纪政治家，均属托利党）在向我们招手；要理清他们之间的争论、破译出他们每个人的性格，需要花费一个又一个小时才行；如果我们对他们感到厌倦了，可以继续向前遛达，走过一位身上珠光宝气的黑衣贵夫人，去找约翰逊博士、哥尔德斯密斯和加里克；再不然，高兴的话，就渡过海峡，去会见伏尔泰、狄德罗和杜，德凡得夫人（法国贵族夫人(1697—1780)，她家的沙龙为著名学者伏尔泰等人的常往之处）；然后回到英国和贝德福夫人的庭园一度所在地、蒲柏（蒲柏(1688—1744)，英国诗人）后来也住过的退肯南(有些地方、有些人名就是这样不断重复出现!)，再到华尔浦尔（华尔浦尔(1717—1797)，：英国小说家）在草莓山的家里。但是，华尔浦尔又给我们介绍了一大群新相识，又有许多人家要去拜访，许多门铃要去拉，譬如说，在贝利斯女士的门台前面，我们就很可能要犹豫片刻，因为，看哪，萨克雷也走过来了；他是华尔浦尔所爱的这个女人的朋友；如此看来，只消从这个朋友到那个朋友，从这个花园到那个花园，从这个宅院到那个宅院，我们就等于从英国文学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而且常常会猛然醒悟，发现在眼前又回到了老地方——要是我们还能把眼前这一时刻跟从前所有已经消逝的时刻区分清楚的话。那么，这也就可以当作我们阅读传记和书信的一种方法；我们可以用它们来照亮过去时代的许许多多窗口；我们可以看看那些早已死去的名人在日常生活中有哪些习惯，有时候还可以设想：我们既然和他们这样接近，说不定能意外发现他们的什么秘密；我们还可以抽出他们所写的一部剧本或者一首诗，看看当着作者的面把它读一读会产生什么不同的效果。但是这么一来就又引出另外一些问题。我们一定要问：一部书会在多大程度上受到作者生活经历的影响？——生活中的这个人去说明书的作者，这到底有多大的可靠性？而且，语言这东西既是这样灵敏、这样容易接受作者性格的影响，那么，我们对于他这个人在我们心中所引起的同情和反感，究竟应该在何种程度上加以拒绝、又在何种程度上予以接受呢？这些就是当我们阅读传记和书信时压在我们心上的问题，对于这些问题我们必须自己作出回答，因为涉及到这样一个纯属个人的问题，要是完全听任别人的偏好来指导，那未免太危险了。

　　　但是，我们也可以带着另外一种目的来读这一类的书籍，不是为了阐明文学作品，也不是为了熟知那些名人，而是为了提高和锻炼我们自己的创造能力。在书架的右边不是有一个打开的窗户吗？停止阅读、向窗外看一看该是多么愉快！那景致，正因为它那无意识、它那无关联、它那永远的变动不居，又是多么令人鼓舞：几匹马驹在田野上绕着圈子奔跑，一个女人在井边往她的水桶里装水，—只驴子把头高高仰起、发出长长的刺耳悲鸣。任何图书馆里大部分的书籍不过就是像这样的男人们、女人们和驴子们生活中短暂瞬间的记录罢了。任何文学，—旦过时，总会积累起它的废旧书堆，总会留下它那用已经老化的、颤抖无力的语言对于已消逝的时代和被忘却的世事所作出的记录。但是，如果你有兴致沉浸于阅读废旧书籍，你就会对于那些已被摈弃、任其腐烂的人世生活陈迹感到震惊，甚至被它们所折服。那也许是一封信——但它描绘出什么样的一幅图象！那也许只是几句话——但它们使人联想到什么样的—种远景！有时候，会碰到一篇完整的故事，充满妙趣和感染力，而且首尾完整，仿佛是某位大小说家的手笔，然而它其实不过是一个旧时代的演员，泰特•威尔金生（英国演员），在回忆琼斯上尉的奇特经历；或者只是威灵顿公爵麾下的一个年轻中尉爱上了里斯本的一位漂亮姑娘；或者只是玛丽亚•艾伦（英国十八世纪音乐吏家查尔斯•伯尼的续弦夫人与其前夫所生的女儿）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丢下她手里的针线活，叹气说她多么希望自己早该接受伯尔内博士的好心忠告而没有跟她的利希私奔。这些材料没有任何价值，完全可以弃置不顾，但是当窗外的马驹在田野上绕圈子奔跑、一个女人在井边往她的水桶里装水、一只驴子在嘶鸣，这时候，偶尔翻翻这些废旧书堆，从遥远的往昔岁月中扒拉出几个指环、几把剪子或者几只打破的鼻子，又是多么引入入胜啊！

　　　但是我们终久会对读废旧书籍厌倦的。我们会倦于在废旧书中搜寻，只为了找出所需要的东西，好将威尔金生、班伯利和玛丽亚•艾伦们所能提供给我们的一半实情补充完整。他们没有艺术家的驾驭和删简材料的能力；他们甚至不能把他们自己生平全部实情都说出来；他们把一个本来可以成为井井有条的故事弄得残缺不全。他们所能提供给我们的只是事实材料，而事实材料乃创作中的低级形式。因此，我们就产生了一种愿望，要结束这种不完全表现和近似估计，要停止搜寻人类性格中的细微差别，而要享有更大程度上的抽象，享有创作中更纯粹的真实。

　　　“我们只用比较一下”——这句话说出了秘密，承认了阅读的复杂性。刚才说的第一步，以最大的领悟能力去接受书中的印象，只不过是全部过程的一半；如果我们想要从另外一个人所写的书中获得全部的乐趣，就得完成全部的过程。我们必须对这些形形色色的印象作出判断；我们必须根据这些一闪即逝的形象形成一个固定而持久的形象。但是也不必太急。且等灰尘落下、争论和疑问平息；不妨去散步，去聊天，去撕下玫瑰花的干枯了的花瓣，再不然就去睡一觉。然后，突然间，自己想也没有想到——因为大自然就是如此安排这种转变的——这部书又回来了，但是不一样了。它完完整整地浮现在心灵上面，而一部完完整整的书是与根据分散的词句所接受的零星印象大不一样的。种种细节都安放在各自适当的位詈上。整个形体，从头到尾，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个谷仓、一个猪圈、或是—座大教堂。现在，我们才能把书与书进行比较，正像把建筑和建筑进行比较一样。但是这种比较行为也意味着我们态度的改变；我们不再是作者的朋友，而是他的裁判官；正像作为朋友，我们再体贴同情也不算过分一样，作为裁判官，我们再严厉苛刻也不算过分。难道那些浪费了我们的时间、滥用于我们的同情的书籍不是罪犯吗？难道那些写下虚假的书、捏造的书、使得空气中充满腐朽和病毒的书的作者们，不是全社会的阴险敌人、败坏者和污损者吗？那么就让我们对它们严加裁判，让我们把每一本书和同类中最伟大的作品进行比较。好在有一批评价早定的书形体鲜明地高悬在我们心目之中：《鲁宾逊飘流记》、《爱玛》、《还乡》。就拿我们正读的小说跟它们来比——哪怕是最近的、最微不足道的小说也有权利与最优秀的小说—同受到裁判。诗歌也是如此——当对于抑扬节奏的陶醉平静下来，辞藻的眩目光辉也消失了，一种想像中的整个形体就会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一定要拿它与《李尔王》、与《菲德尔》、与《序曲》比较；否则，如果不与这些作品比较，就与那些同类中我们认为最优秀的作品相比。我们可以确信，新的诗歌和小说的新颖之处不过是它的极肤浅的特点，对于我们在裁判古老作品时所使用的种种标准，只需稍稍改动，不必另起炉灶。

　　　不过，要是认为阅读过程的第二步，即判断和比较，也像第一步那样简单——认为对于那些纷至沓来的数不清的印象只用宽广地坦开心胸就行，那也未免太愚蠢了。撇开眼前的书本而将阅读过程持续下去，拿这一个整体印象和另外一个互相对比，既进行过足够广泛的阅读又有足够的判断力做出生动活泼而且富有启发的比较——这是一件困难的事。更困难的是再进一步提出：“我要求它不仅是这一品类的书，而且还是具有某种价值的书；因此，它在这个地方失败了，它在那个地方成功了；这里写得好，那里写得不好。”要想完成读者的这一部分任务需要有极大的想像力、洞察力和学识，恐怕任何一个人都很难具备这样的天资；哪怕最自信的人也只能在他自己身上找到这些才能的一点点萌芽。那么，把这一部分阅读任务干脆豁免，而让那些批评家，那些身穿厚皮袍、大礼服的权威专家们，去替我们对书的绝对价值作出决定，难道不是更聪明些吗？然而，不行！我们可能会强调感应的价值；我们在读书时可能会设法把自己隐藏起来。但是，我们也知道，我们不可能完全抱着同感，也不可能把自己完全埋没起来；因为总有一个捣蛋鬼在我们心里悄悄说：“我恨，我爱”，而我们也无法使他不做声。的确，正因为我们有恨、有爱，我们跟诗人和小说家的关系才那样亲密，所以我们对于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插在中间出现感到不可容忍。即使意见与人不合，即使我们判断错了，我们的趣味，那能够使得我们身心激动不已的感应命脉，仍然是我们的主要照明灯；我们是凭借感情来学习的；我们不可压抑我们自己的癖好，使它贫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也许可以培育一下我们的趣味，使它接受某种制约。当它已经贪婪而杂乱地吞吃过各种各样的书籍——诗歌，小说，历史，传记——然后停止阅读，而渴望着在活生生的世界的多样性和不协调之上寻求辽阔的空间，这时，我们就会发现它有点儿变了，它不是那么贪婪了，而是更注意思考了。它不光是给我们带来对于这本书那本书的判断，而是开始告诉我们某些书的某一共同特点。它会说：听着，这一点该叫作什么？它也许会先向我们读一读《李尔王》，再读一读《阿伽门农王》，以便向我们揭示出这种共同特点。这样，在我们自己的趣味引导之下，我们就可以大胆超越某一本书的范围，去寻求把某些书籍组合成为一类的那些特点；我们可以给它们起名字并且制定出某种法则，把我们的感受归纳得有条有理。这样分门别类，能使我们感到一种更深入一步的、更难得的乐趣。但是，法则的生存规律向来是在与书籍本身的接触中不断被打破的——在真空中制定出与客观事实毫无联系的法则是再容易不过、也再愚蠢不过了——那么，在这种艰难的尝试中，为了使我们自己保持稳定不乱，最好是求助于那些非常罕见的作家，他们能在把文学当作一门艺术这个问题上给我们以启发。譬如说，柯尔律治、德莱顿（约翰•德莱顿(1631一1700)，英国诗人和批评家）和约翰逊的那些经过深思熟虑写下的批评文章，以及许多诗人和小说家的那些未经深思熟虑发表的种种言论，都常常是贴切中肯得令人吃惊——他们能把在我们心灵深处的云山雾罩中翻来滚去的那一团团模糊概念加以照亮并且固定成形。但是，当我们向他们请教时，头脑里必须装满了在我们自己的阅读过程中老老实实积累起来的问题和意见，他们才能对我们有所帮助。如果我们只是聚集在他们的权威影响之下、像一群绵羊躺在篱笆的阴凉中似的，他们对我们是无能为力的。而且，对于他们的裁决，只有当它与我们的判断发生冲突并巳把它征服的时候，我们才能理解。

　　　既然如此，既然像应该那样地读一本书需要具有想像力、洞察力和判断力这些罕见的素质，你们也许会下结论说文学是——门非常复杂的艺术，那么，我们即使读一辈子书也不可能对于文学批评做出什么有价值的贡献了。是的，我们只能一直做读者；我们不可能戴上属于那些叫作批评家的稀罕人物的那只光轮。但是，我们作为读者，仍然具有我们自己的责任甚至重要性。我们所树立的标准、我们所做出的判断，悄悄散入空中，变成了作家们工作时所呼吸的大气层。我们创造出一种感应力，尽管它不能出现在书刊版面上，却仍然影响着作家们。特别是现在，由于必然的原因，文学批评还处于不稳定状态，读者的感应力，只要它是有文化教养的、生气勃勃的、富有特色和真心实意的，就会有重大价值。因为，现在书籍评论，就像打靶场上排队走过的动物，批评家只消花费一秒钟去装子弹瞄准、然后向它们射击，所以，他即使把野兔当作老虎、把鹰当作谷仓里的鸡，或者全打偏了，把他的弹药全浪费在远处田野上一头正在安静吃草的母牛身上，我们也可以原谅他。如果除了报刊上这种不准确的炮火射击之外，作家能感觉到还有另外—种评论，那就是普通读者的舆论——他们只是为了爱读书而读书，不慌不忙地读，非专业性地读，他们的判断有时带着很大的同情，有时又非常严厉——难道这不能帮助作家提高工作质量吗？如果通过我们这种办法能使书籍变得更健全有力、更充实、更丰富多彩，达到这种目的也就很值得努力了。

　　　然而，谁读书又是为了达到什么期望的目的呢？我们所不断追求的某些事业本身不就是有益的吗？乐趣不就是最终目的吗？读书不就是—种这样的事业吗？至少，我有时就梦见过：最后审判日来临，那些征服者、大法官、政治家都来接受他们的奖赏——他们的冠冕、他们的桂冠、他们的雕刻在大理石上的永垂不朽的名字，这时，当万能的上帝看见我们胳肢窝里夹着我们心爱的书本走过来了，他转过身去，不无妒忌地对圣彼得说：“看，这些人不用奖赏。我们在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好给他们。他们爱好读书。”

           选自伍尔芙《普通读者》刘炳善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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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以清新、秀丽的散文、诗歌闻名于中国现、当代文坛，但她一生各个时期都没有离开翻译。10岁左右就从祖父的书架上捡起林纾先生译的法国作家小仲马写的《茶花女遗事》，后来，又寻来了他翻译的英国作家狄更斯写的《块肉余生述》，阅读了严复译的英国名作家斯宾塞的《群学肄言》与穆勒的《群己权界论》。冰心的翻译实践是双向的，既有汉译英的作品，也有英译汉的作品。她的最早译作是1923年在美国威尔斯利女子大学完成的题为《李易安女士词的翻译和编辑》的硕士论文。除此之外，大部分译作都是英译汉，她的第一部英汉翻译作品是纪伯伦的散文诗《先知》(1931年)。在1955年到1965年期间，她先后翻译了来自8个国家50多部作品，包括诗歌、诗剧、民间故事、书信、小说、散文诗等7种形式。其中较出名的有纪伯伦的《沙与沫》(1963年)；泰戈尔的《吉檀迦利》(1955年)、《园丁集》(1961年)、诗剧《暗室之王》、《齐德拉》、书信《孟加拉风光》、小说《喀布尔人》、《弃绝》等(1956年)；印度的穆·拉·安纳德的《石榴女王》；印度萨洛季妮·奈都的《萨洛季妮·奈都诗选》；加纳的以色列·卡甫·侯的诗歌《无题》；美国尼姆·威尔士的诗歌《古老的北京》；朝鲜元镇宽的诗歌《夜车的汽笛》；马耳他总统安东·布蒂吉格的《燃灯者》；晚年，她还与老伴吴文藻先生一起参加了《世界史》和《世界史纲》的翻译工作。

一   冰心的翻译理论

写作、译作之余，冰心发表了数十篇有关翻译的文章，文章易懂，其中有些观点近年来已在翻译界得到共识，有些观点则是冰心站在一个作家的立场来看待翻译而提出颇为新颖的观点。

1.译书的目的与译者的态度

“五四”运动标志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始。“五四”文学在“打倒孔家店”“坚持白话文”“科学与民主”的口号下应运而生。这一时期，很多进步文学团体和报刊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来。作为“五四”运动的先驱和文学研究会的创始人，冰心不忘向中国青年介绍外国作品。她的翻译目的性很强，认为翻译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把文章中美好的事物传达给读者，在《译书之我见》一文中，她明确地指出译书是“为供给那些不懂外国文字的人，可以阅看诵读，现在我们中国，教育还没有普及，认得字的人，比较的已经是很少的了，认得外国文字的人，是更不用说的。”冰心是一位爱国的翻译家，她始终以饱满的爱国主义热情来从事翻译工作，她提倡“为人民译书”，提倡那些懂得外国语的人多为祖国人民翻译一些外国作品。在那个文言文向白话文过渡的时代，她在中文创作和翻译作品中一直坚持用白话文，与严复的文言文比起来，冰心的作品和译作拥有更多的读者。

在译者的态度问题上，冰心提出译者必须有高度责任心和严谨的科学态度。译者的态度一向是翻译界的热点话题。季羡林先生在《译林》1998年第5期上提到：“一个好的译者要有认真的态度。”因为在翻译是一种艰苦的工作，翻译一个作品的过程中，有很多细节需要认真考虑，仔细推敲才行。如果译者没有足够的耐心和认真的态度，经常会半途而废，没能准确地传达原文的意思。冰心认为译者必须处处为读者着想。因此每当翻译一篇作品，她都会为此写一篇前言或后记之类的简介性文章。这些短文使读者更容易了解作者写作的意图。

2.译者的素质

谈及译者的本身素质时，冰心提出一个译者必须“学贯中西，博览群书”，这里的“学贯中西”不仅指要懂得两门语言，能阅读文章，能遣词造句，更重要的是必须掌握比较丰富的文学词汇。这样，在遇到一个好句时，才有斟酌的余地。人们往往以为作为一个中国人，中文当然是没有问题。怎知，贫乏的词汇是不适于去译外国文学作品的。中文的表达流畅与否直接影响了读者对作品的感受。如果译者词汇很少，文学水平不高，那么他译出来的只能是令人乏味的作品，达不到沟通中外文化的作用。冰心意识到译者的文学修养是译好作品的关键，因而在《漫谈‘学贯中西’一文》中，她谈到自己很欣赏林纾译述的作品的原因是林纾能把原著中的人物栩栩如生地表现出来——“而这应归功于他的中国语文很深的修养和造诣”。对于译者的素质，茅盾也有相似的观点。1922年，他指出：“如果毫无创作经验的译手决不能译好文学作品。”陈福康先生把此观点收入《中国译学理论史稿》时这么评价：“在20年代初，像茅盾这样强调译者本身的素质和条件的，还不多见，他的这些论述有重要指导意义的。”由此可见，冰心是属于“不多见”的翻译理论家之列，而且相比之下，冰心的论述比茅盾先生的来得更详细，更明确。此外，于1984年介绍到我国的美国著名翻译理论家尤金·奈达的《关于翻译》(ON TRANSL ATION)一书观点中有类似的观点，即：译者必须精通原语与目的语。这是对一个好的译者的基本要求。

一个好的译者不仅应具备以上所说的素质，更要掌握被译作品的风格。人们常说“文如其人”，其实就是说不同的作家有不同的风格。而要译好一部作品，译者首先面临的问题是如何进入作者所创造的世界和生活的世界，去了解作者的思想感情。冰心给我们指出了一条捷径，即译有所好。在《我也谈谈翻译》一文中，她说：“一般说来，我翻译的很少，因为我只喜欢翻译我喜爱的作品。”如果译者喜爱一篇作品，那么他很可能与作者在对事物的看法上有诸多相同的观点，也就容易进入作者为读者创造的意境，体会原作的精神，最终译出作品的“味”来。冰心的《吉檀迦利》、《先知》译本就是最好的实例。在谈到为何译《吉檀迦利》与《先知》时，冰心说：“我喜欢《先知》是因为它满含着东方气息的超妙的哲理和流利的文词。泰戈尔的诗也是一样，只是相比较而言，泰戈尔的诗显得天真、欢畅，而纪伯伦的诗更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正是基于这种喜爱，冰心才能在充分理解诗中意境的同时体现出诗歌的精髓。其实，冰心的这个观点在近年来的许多文学翻译家身上也都可以应验，如傅雷译巴尔扎克的作品、汝龙译契诃夫的作品、屠岸译莎士比亚的作品等等。这些译家都因选择了自己喜爱的、和自己写作风格吻合或相似的作家或诗人的作品进行翻译，才最终达到相得益彰的最佳译作效果。

以上的两点，是冰心从一个作家的角度为翻译者提出的创造性建议，它们在1979年、1985年间就分别在《我也谈谈翻译》一文中提到。笔者在不久前偶然发现1998年第五期的《译林》杂志上有一篇关于翻译也要出精品的文章，叶君健与许钧正是围绕译者的个人因素进行讨论，认为这将引起当今文学翻译界很大的兴趣。最近不少文章也探讨文学翻译的主体性问题，认为我们应鼓励有个性的翻译，但这个性应是译者的个性与原作者个性融合的产物，译者个性过分张扬，容易淹没原作者的个性色彩，反之亦然，孰不知这些观点早在1979年、1983年冰心就明确提出，因此笔者认为如果当时我们就引起注意的话，当今的翻译界或许会更早意识的这一点。

3.冰心的翻译三原则 -- 顺，真，美

对于翻译原则，许多翻译家都各抒己见，如严复的“信，达，雅”；林语堂的“忠实，通顺，美”；鲁迅的“以信为主，以顺为辅”等等，而冰心则以一个文学家兼翻译家的角度来谈翻译，提出译作应达到顺，真，美。

首先，冰心认为“顺”(达)是应列在第一位，早在1921年发表《译书之我见》时，她说：“既然翻译出来了，最好能使它通俗。”进而指出了“不达”的弊端：“不通俗就会导致不明了，不流畅，这样会打断阅者的兴头和锐气。”美国著名翻译家奈达曾在他的《关于翻译这门科学》一文中提到：一个译者的素质应体现在能用自然，简洁，灵活的言语来传达信息。他还为翻译下了一个定义，即翻译是译语要尽可能自然地通过语言和风格来再现原语。冰心与奈达的观点非常相似，都是基于为读者考虑而要求译文的“顺”。大家或许一直没注意到的是冰心的观点发表于1920年，而奈达的理论却是在1984年才被介绍到中国来。对于译文要易懂，茅盾，林语堂等人也曾在他们的译论中提及，但只有冰心把它列在第一位。而且冰心还用它来阐明翻译中直译和意译的选择问题上，冰心认为要以是否“达”来选择直译或意译，她认为“太直译了，就太生拗，语气颠倒，意思不明了”。在直译、意译取舍的问题上，冰心提出要有正确的度，即：两者要相结合，以“达”为主。

当然冰心并不是一味求“顺，达”，而不注意内容的准确传达。在《译书之我见》中，冰心还提及：“翻译时，译文应尽量避免过于参入己意。”也就是说，译文要正确地传达原文的内容和艺术意境。这句话看似简单，做起来却是相当难的。正如奈达所说：没有一个译者能避免在译文中有某种程度的参入己意。当代著名翻译家叶君健先生也认为：任何译者在译文中都可能有一定的失真。但在冰心看来，要尽量避免过分参入己意，否则会导致不忠实于原文，会影响译者理解译文的内容。从某种意义上说，冰心的不要过于参入己意与严复的“信”是一致的。冰心认为译文中失真经常是由于遇到一些难字而无法准确地翻译，她明确指出不要索性不译或跳过去，要因时制宜，参看上下文的意思，取那最相近的中国字眼翻译出来；或用括号将原字圈起来，附在下面，以备参考。这似乎是细节的问题，但我们从中也可以察觉到冰心翻译时认真的态度。

严复的翻译三大标准——信，达，雅，几乎是无人不晓。因此一提到信与达，我们禁不住会想起雅，也就是如何使译文成为美文。许多译者认为应用中国成语及俗语就能达到此目的。冰心认为不然。她认为有些译者在以西方社会为背景的文章译文中出现了“同心之言，其臭如兰”之语，或是提到寿烛上写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等等都有些欠妥，因为这分明是中国的习惯，这样会使阅者对译本产生不信任，也无法做到保持原作艺术上的“真与美”。冰心也很重视保存文中“美”的东西，这里的“美”在笔者看来就是“风格”。风格是形式与内容的统一，所以要求尽量保持原文风格，并非一件易事。因为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而且两种语言、两种文化之间有很深的鸿沟：时代不同，民族习惯不同，文化背景不同……。这就要求译者既要有准确捕捉原文风格的能力，又要有通过择词、择句以及修辞表意等手段表达这种风格的能力。

总之，冰心认为忠实与通顺是缺一不可的。长期以来译坛上能同时做到忠实和通顺兼有的人实在寥寥无几，而冰心却用她的实践证明了忠实与通顺在译文中可以得到完美的统一。

4.译诗有感

纵观冰心的译作，大多数是诗歌与散文。多年以来，诗歌被认为一种最难译的文学体裁。直至现在译坛上还时常探讨“诗的不可译性”的话题。对此，冰心也有同感，在《我也谈谈翻译》一文中，冰心坦诚地告诉读者，“我只敢翻译散文或小说，而不敢译诗”，因为“我总觉得诗是一种音乐性很强的文学形式，因此译出时，即使不失原意，那音乐性也没有了”。诗歌的音乐性经常是通过诗句的句法和应用修辞手法来取得，而每两种语言在词法、修辞手法等方面都无法完全等同，例如英诗中常用的头韵在汉语中就很难找到相应的修辞手法来替代它。诗之所以难译是因为很难同时做到信、达。奈达认为“在诗歌翻译中，内容与形式的矛盾尤为突出”。确实如此，诗歌翻译中若过分拘守内容，而不考虑形式，常流于平庸；而若拘泥于形式，则会丢失原诗的光彩意义，只能制造一种印象而不能传递信息。正因为如此，当冰心回忆她最初翻译易安词的经历时，她称之为“痛苦的经验”，因为那是一件十分艰苦的工作。

虽然冰心也说译诗难，但她的大部分译作都是诗歌与散文诗，而且成绩颇佳。除此之外，她还提出了一些译诗的观点。她在译李清照的词时说：“英语翻译要保持中文中易安词的韵或节拍是不可能的，这些在翻译中只能割爱，就像本来作为吟诵的词，它的伴乐在朗读时只好舍去。”“在翻译中可以做到，而且是要尽力做到的是逐字精确地翻译。要保持原诗中经常引喻的风俗习惯的风韵，尽量保持词的情态。”这里的“情态”正是人们认为的译诗重点之所在在两者只能取一者时，“神似”似乎更为重要。

5.对翻译中不良倾向的批评

有翻译的地方就会有翻译批评。翻译的作品多了，必然会有一些人想混水摸鱼，而翻译批评是帮助改进这些错误的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五四”时期是个翻译事业蓬勃发展的时期，但其中也有一些弊病，如叶圣陶等人在《“五四”翻译笔谈》中提到的：有很多人乱译，抢译以致于使翻译、译文的质量下降，译文与原文面目全非，没有达到文化交流的目的。

冰心也很重视这一点。她从报纸杂志上的翻译文章中看出一些存在的问题，在她的文章里指出主要是：

    (1)译不出来，索性不译

    (2)参入己意

    (3)译笔太直

冰心正是从她的翻译三原则入手，具体地指出翻译中的一些常见的错误，对广大译者改进翻译技巧起了不小的作用。同时，这也成为一种很好的提出翻译观点的方式。

冰心虽不是一个专业翻译家，但她的翻译观点很有价值，与许多国内外翻译理论家非常相近，有一些观点提出得比这些人早。冰心在翻译方面有很深的造诣，她以一个作家的身份来理解翻译，阐述翻译的原则，提出新的见解，她的译论使译坛更富生机。

下面让我们一起去看看冰心是如何把她的理论付诸于实践的。

二  冰心的翻译实践

冰心的翻译实践包括汉译英。她把杰出女词人李清照的词译成优美的英语，比较完美地表达出李清照词的意境，是汉译英的杰作。但由于主要涉及英语的修辞、韵律等方面的问题，在这里就略去不谈了，笔者准备以《吉檀迦利》为例，着重介绍她的英译汉的翻译实践。

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印度著名的诗人、小说家、社会活动家，1861年5月7日出生于加尔各答市一个非常富裕的人家。泰戈尔是个多才多艺，多产的作家，他一生创作有50多部诗集，12部中长篇小说，100多篇短篇小说，20多个剧本，1500多幅画以及大量歌曲和文学、哲学论著。虽然如此，在大多数人眼里他首先是个诗人，在他的诗歌中始终贯穿着梵我合一的思想。这一思想来源于印度古代的泛神论思想。它主张宇宙万有，同源一体，这个一体就叫“梵”(Brahman)。作为个人精神的“我”(Atman)与梵在本性上是统一的。人生的目的是在沉思中论证梵我合一，摆脱轮回，实现最高的快乐。泰戈尔的创作分为三个阶段，早期的诗歌以清丽为其主要艺术特征，而中期是单纯，晚期是明快。《吉檀迦利》是泰戈尔中期诗歌创作的高峰，也是最能代表他思想观念和艺术风格的作品。因为这部作品他于1913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吉檀迦利”是孟加拉文“歌之献”即“献歌”的意思，是以渴求与神结合为主题的颂歌。献歌在印度自古以来就有，只是泰戈尔的《吉檀迦利》不是一般的宗教颂神诗，他向神敬献的歌是“生命之歌”。他以轻快、欢畅的笔调歌唱生命的枯荣，现实生活的欢乐和悲哀。实际上它是一部抒情哲理诗，表达了泰戈尔对祖国前途的关怀，对人生理想的探索和追求。它着重宣扬了爱，也颂扬了无暇的童真。泰戈尔的《吉檀迦利》引起了全世界的轰动，以致于爱尔兰著名诗人叶芝看到泰戈尔《吉檀迦利》的英译文后就着迷了，他说：“这些抒情诗——以其思想展示了一个我生平梦想已久的世界。一个高度文化的艺术作品，然而又是显得极像是普通土壤中生长出来的植物。”美国现代主义诗人庞德甚至说：“我们发现了自己的新希腊。”

泰戈尔与中国人民感情极深，曾两次到中国来访问，他的作品对中国新文学也有很大的影响，中国文坛二三十年代的出现的小诗运动就与泰戈尔诗歌的传入息息相关。

1.冰心与泰戈尔

泰戈尔作为第一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亚洲人，自然倍受东方人的敬佩和爱戴，他的作品早在中国新文学运动初期就传入中国，一大批爱国进步作家都非常喜欢泰戈尔的作品。受其影响最深的是郭沫若与冰心。在他的影响下，中国新诗诗坛出现了《女神》和《繁星》两部巨著，其中冰心的《繁星》带动了中国的小诗运动。冰心先生在思想上、创作艺术上受泰戈尔影响很深。冰心先生自己也不否认这一点，当她谈到自己早期的诗歌创作时说：“我自己写《繁星》和《春水》时，并不在写诗，只是受到了泰戈尔《飞鸟集》的影响，把许多零碎的思想，收在一个集子里而已。”冰心所译的《吉檀迦利》在中国是较有权威的，也是较为成功的。因为它无论从语言还是思想上都对原著进行了真实的再现。近十几年来，在全国各大报刊出现了许多从各种角度讨论《吉檀迦利》的文章，这些作者大多不懂英语，他们在文章中引用的中文例子大多依据冰心的译文。因此在国内，人们一提起《吉檀迦利》，便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冰心先生。

在笔者看来，冰心的《吉檀迦利》译本的成功之处在于它成功地、真实地保留了原作的风格。在第一部分，笔者已提及当译者将原文转译成目的语时，不可避免会遇到社会背景、语言、文化差异等问题，在词语的处理，句子的重构，修辞色彩的再现上都会打上译者的印记，即会出现译文风格与原文风格的不协调。因此，译文是否能保持原文的风格便成为决定一篇译作是否是佳作的关键因素。由于以下的几个原因，冰心成功地把译文的风格与泰戈尔原著的风格最大限度地缩小了。

对作品背景的全面了解

大多译作难以贴切、生动地反映原文的景致和人物性格是由于译者对作品中所描写的环境不熟悉，虽然冰心在大部分时间里生活在中国，但她先后三次出访印度，第一次是在1953年初，她参加了赴印访问团，完成75天的第一次印度之行。因此，冰心不仅对印度及印度人民的习俗非常熟悉，而且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在1954年的《印度之行》一文中，冰心提到：“虽然旅程日期短促，一切伟大的建筑、雕刻和精美的绘画、舞蹈、音乐以及美丽的山海树林、花木禽鸟，都浮光掠影地从我们眼前脑中飞过，但仅这些迷离却又深刻的印象，已经使我对于这个伟大民族的悠久的优美的文化艺术，有了很深的景仰。”这次出访为冰心成功地翻译《吉檀迦利》创造了条件。这样，她在译泰戈尔的作品时，就总能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受，不会凭空想象，泛泛而谈。

冰心与泰戈尔的诸多相似

或许是对泰戈尔特别景仰的缘故，冰心不自觉地模仿泰戈尔写作手法和风格，因而不难发现两者在写作的文章体裁，取材的对象等方面有很多共通之处。例如，他们都擅长写富有哲理性的散文小诗；都以爱为诗歌创作的主题，冰心受基督教的教义的影响，认为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爱，因为爱可以拯救一切。因而，在《繁星》和《春水》中的小诗很多也是围绕爱而展开。而泰戈尔《飞鸟集》中，共有300多首诗，其中有将近40首是以爱为主题；从更微观的角度看，两者甚至在诗歌中的意境、所联想的事物、诗歌创作中词语的选择上都有很多相似之处：《飞鸟集》与冰心小诗中经常出现“沉默、安静、黑暗”等字眼。例如,

        “What language is the answer,O sky ?” “The language of etemal silence(沉默).”

                                              (泰戈尔《飞鸟集》第12首)

        “Gods silence(沉默)ripens man's thoughts into speech.”                                                                

                                              (泰戈尔 《飞鸟集》第304首)

        “在沉默里，充满了胜利者的歌。”

                                                  (冰心《春水》第15首)

        “冷静的心，在任何环境里，都能建立更深微的世界。”

        “The mystery of creation is like the darkness(黑暗)of the night——it is great.”

                                                (泰戈尔《飞鸟集》第14首)

        “What is this unseen flame of darkness(黑暗).Whose sparks are the stars?”

                                              (泰戈尔《飞鸟集》第18首)

        “流星——只在人类的天空里是光明的，它从黑暗中飞来，又向黑暗中飞去……”                                                (冰心《春水》第60首)

        “只是一颗孤星罢了，在无边的黑暗里，已写尽了宇宙的寂寞。”

                                                (冰心《春水》第65首)

除此之外，冰心与泰戈尔在诗歌创作的语言特色上也很相似，冰心的语言简明、清新、朴素，泰戈尔的语言质朴、直率。在《遥寄印度哲人泰戈尔》一文中，冰心说：“你以超卓的哲理，慰藉我心灵的寂寞，你的存蓄‘天然的美感’，发挥‘天然的美感’的诗词，都浸入我的脑海中，和我原来的‘不能言说’的思想，一缕缕地合成琴弦，奏出飘渺神奇无调无声的音乐。”从这段话中，我们能体会到冰心心底里难以言说的感情，恰恰在泰戈尔的诗中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了。

综合以上的诸多相似之处，可以说冰心与泰戈尔有着很深的借鉴关系。这种关系对冰心在译文中忠实地传达原文的风格和意境铺平了大道。

2.成功地、真实地传达《吉檀迦利》原文的风格

真实的语言真实的传达

A. 首先，冰心以一种极其认真的态度来翻译《吉檀迦利》，因为它表达了她的心声，她非常喜欢《吉》。她在翻译的过程中认真的态度可以从她所锤炼的字眼里窥见一斑。在21首中第一句是“I must launch out my boat”中“launch”一字的中文意思是“使船下水，发动发出”。冰心译为“把船撑出去”。这个“撑”既形象地体现出驶出船的动作，而且较为适合当时的社会情况。1950年吴岩先生译的《吉檀迦利》时把“launch”译成“把船开出去”虽然看似也合理，但却不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因为那时的船一定还没有装发动机。另外，54首“joined palms”，冰心因为对印度人民的生活习惯很熟悉，用了“掬”字，形象地体现了印度女孩接水时优雅的动作。

B. 语言的直率和质朴成为泰戈尔写作的艺术特色。刘清河《浅谈泰戈尔诗歌的意境美》(载《宁夏社会科学》1988年第1期)一文中说：“泰戈尔的诗有如雅致的插花艺术，形式简约朴素，但却有动人的意味。”冰心正是抓住这个与她自己的写作特色很相近的特点，在译文中取得“于平淡中见精彩”的文学境界。

追求自由是《吉檀迦利》的一大主题。如第48首诗诗人描绘了他和旅伴们一起去与神相会途中的情景：“The morning sea of silence broke into ripples of bird songs;and theflowers were all merry by the roadside;and the wealth of gold was scattered through the rift of the clouds while we busily went on our way and paid no heed.”冰心译文是：清晨的静海，漾起鸟语的微波；路旁的繁花，争妍斗艳；在我们匆忙赶路无心理睬的时候，云隙中散射出灿烂的金光。”表面上这些字眼看似平淡，实际上却是赞颂了旅伴的勇往直前的追求精神。

泰戈尔热心追求神，希望有一天能与神会面，但在这过程中，他也时常处于矛盾之中，可是，泰戈尔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因此人们一向认为泰的诗歌语言是率直的。泰戈尔的率直在冰心的译文中体现得淋漓尽致。14首中，有这么几句：This strong mercy has been wrought into my life through and through;There are times when Ilanguidly linger and times when I awaken and hurry in search of my goal.其中划线的部分冰心选择了“刚强”与“慈悲”，“懈怠”与“警觉”几个词，直接道出了泰戈尔在写此诗时对自己的软弱和动摇的坦诚表白。而28首中“Obstinate are the trammels,but my heart aches when I try to break them.”“ I hate it,yet hug it in love.”这两句译文是：“罗网是坚韧的，但是要撕破它的时候我又心痛。”“我恨它，却又热爱地把它抱紧。”表现诗人尖锐的内心冲突。泰戈尔的诗充满了哲理，如12-17首诗体现了诗人追求神，寻求最高价值的漫长的历程。冰心用了极为平实的语言，形象地描述出诗行内蕴含的哲理，告诉人们旅途上必须付出艰苦的努力——“离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远，最简单的音调，需要最艰苦的练习。”其原文是：

"It is the most distant course that comes nearest to thyself,and that the training is the most intricate which leads to the utter simplicity of a tune .”

  冰心之所以可以把这些诗行译得这么到位，当然首先因为她对泰戈尔及作品的意图和精神十分了解，有了整体的把握，她具有透过表面的字眼体会诗中内涵的能力。这与冰心在译文中所提倡的忠实与通顺是不矛盾的。因为对文章精神的总体把握是忠实的前提。至于通顺那要更多地归功于冰心作为一代文学家的功力，总而言之，“真”其实也就是对内容及感情色彩的“信”。

  上面我们已谈到冰心翻译泰戈尔《吉檀迦利》时已尽量在内容上做到真，而在形式上她又是如何与《吉檀迦利》原文保持一致的呢?泰戈尔所写的《吉檀迦利》原是一部用孟加拉语写的诗集，由于他译成英文时，采用了散文诗的形式，使诗篇可以不受格律的限制而自由发挥，而且泰戈尔又将韵律诗的重复和音节相同的原则与散文诗变化自由的特点结合起来，使诗篇既具有内在的节奏感，又富于韵律的变化。冰心对于这样具有完美形式的篇章的翻译采取了如下的对策：采用错综复杂的句型以体现散文诗之散和自由。采用排比、对偶、反复等修辞手法以体现原作的诗意和美。

  A.反复

  反复这一修辞手法在泰戈尔的诗中经常出现，冰心在译文中也沿用了这一手法。如23首中：“Are you abroad on this stormy night on thy journey of love ,my friend?…… I have no sleep tonight .Ever and again I open my door and look out on the darkness,my friend!”译文：“在这暴风雨的夜晚你还在外面作爱的旅行吗，我的朋友?……我今夜无眠。我不断的开门向黑暗中瞭望，我的朋友。”同样的例子在第3首、38首、45首等诗中出现。它们一般放在句末，形成一定的韵律。

    B.排比

    冰心在她自己的文学创作中和译作中常出现排比。在《吉檀迦利》译文中，也运用了这种修辞手法，其中有两节特别典型，整段短诗是由同一个词组引导的一组的排比句子构成。这不仅增加了诗的气势，也为诗增添了不少韵律。

    例如35首：

        在那里，心是无畏的，头也抬得高昂；

        在那里，知识是自由的；

        在那里，世界还没有被狭小的家园的墙隔成片段；

        在那里，话是从真理的深处说出；

        在那里，不懈的努力向着“完美伸臂”；

        在那里，理智的源泉没有沉没在积雪的荒漠之中；

        在那里，心灵是受你的指引，走向那不断放宽的思想和行为。……

    36首：

        这是我对你的祈求，我的主——请你铲除，铲除我心里贫乏的根源。

        赐给我力量使我能轻闲地承受欢乐与忧伤。

        赐给我力量使我的爱在服务中得到果实。

        赐给我力量使我永不抛弃穷人也永不向淫威屈膝。

        赐给我力量使我的心灵超越于日常琐事之上。……

    这两首诗，从排比的句式加强语气体现第一句中“祈求”二词的深刻含义，即作者对人生价值的追求。

    C.对偶

  对偶这种修辞形式在东方和西方诗歌中都有应用，它是用对称的字句来加强语言的效果。对偶的使用是冰心《吉檀迦利》译文的最大特色。方锡德先生在他的《中国现代小说与文学传统》一书中说：冰心与鲁迅一样，是现代作家中运用骈对句式的高手，对偶句式是冰心作品的基本句式。冰心不仅在中文创作上擅长用此句式，她还把它们运用到译文中来，使译文更富于整体感，也更富有韵律，更富有诗歌的文学色彩。如：37首中，冰心分别运用了单句多句对偶，来表现诗人在追求与神会合的过程中波澜起伏的心情，原文并不这么富有韵律：“I thought that my voyage had come to it's end at the last limit of my power,——that the path before me was closed,that provisions were exhausted and the time come to take shelter in a silent obscurity .”译文是：“我以为我的精力已竭，旅程已终……前路已绝，储粮已尽，退隐在静默鸿蒙中的时间已经到来。”39首中一句单句对偶：原文是：“When the heart is hard and parched up ,come upon me with a shower of mercy .When grace is lost from life ,come with a burst of songs.”译文是：“在我的心坚硬焦躁的时候，请洒我以慈霖；当生命失去恩宠的时候，请赐我以欢歌。”

  D. 叠字在冰心的译文中出现也颇多，如76首的“hurrying crowd”译成“营营扰扰的人群”；79首中的“Let me not forget for a moment”译成“让我念念不忘”；“long journey”译成“悠悠的长路”；81首中“every moment of my life”译成“寸寸光阴”；99首中“everylittle puff of wind ”译成“一阵阵的风”。这些修辞手法的巧妙应用使译文更具文学色彩，也为译文增添了诗歌的韵律。

总而言之，冰心运用多种修辞手段来美化自己的译文，在“真”的基础上，达到“美”有韵律的境地，最终取得译者风格与作者风格的统一。

虽然冰心在中国文学创作上的成绩远胜于她在翻译上的成就，但纵观冰心的翻译理论和实践，我们应该充分肯定她作为一个翻译家对现代文坛所作出的贡献。在翻译理论方面她以一位卓越的文学家的切身体验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她的翻译实践为新一代翻译者指出了努力的方向：作为一个翻译者，不仅要精通两国语言，而且在文学上要有较好的修养。她的译作为中外文化交流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1999年9月

本文作者:林佩璇

                                          (作者时为福建师大外国语学院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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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书目：

1         Eugene.A.Nida：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E.J.Brill,Leiden,1982.

2         Peter Newmark:About Translation ,Multilingual Matters,1991.

3  Tagore:Collected Poems and Plays of Rabindranath Tagore,London Macmillan,Co. LTD,1936.

4  陈恕:《冰心译文集》 译林出版社 1998年2月。

5  林煌天：《中国翻译词典》湖北教育出版社 1997年11月。

6  陈福康：《中国译学理论史稿》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2年11月。

7  方锡德：《中国现代小说与文学传统》北京大学青年学者文库 1992年6月。

8  冰心：《冰心自传》江苏文艺出版社 1995年9月

名次 文学大师   生卒年   国籍   代表作或最伟大作品   目前最佳版本
1.威廉·莎士比亚（1564-1616） 英国   哈姆雷特 
朱生豪译 莎士比亚全集 人民文学出版社
2.但丁（1265-1321） 意大利   神曲
田德望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3.荷马（约公元前750年前后） 古希腊   荷马史诗
罗念生 王焕生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4.列夫·托尔斯泰（1828-1910） 俄罗斯   战争与和平
草婴译 上海文艺出版社
5.乔叟（约1340-1400） 英国   坎特伯雷故事集
方重译 坎特伯雷故事 上海译文出版社 或 人民文学出版社 
6.狄更斯（1812-1870） 英国   大卫·科波菲尔
张谷若译 大卫·考坡菲 上海译文出版社 
7.詹姆斯·乔伊斯（1882-1941） 爱尔兰   尤利西斯
金堤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8.弥尔顿（1608-1674） 英国   失乐园
朱维之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9.维吉尔（前70-前19） 罗马   埃涅阿斯纪
杨周翰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或 译林出版社
10.歌德（1749-1832） 德国   浮士德
绿原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11.塞万提斯（1547-1616） 西班牙   堂吉诃德
杨绛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12.紫式部（约978-约1016）日本    源氏物语
丰子恺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13.索福克勒斯（前496-前406） 古希腊   俄狄浦斯王
罗念生译 罗念生全集（第二卷）：埃斯库罗斯悲剧三种 索福克勒斯悲剧四种 上海人民出版社
14.威廉·福克纳（1897-1962） 美国   押沙龙，押沙龙!
李文俊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15.陀思妥耶夫斯基（1821-1881） 俄罗斯   卡拉马佐夫兄弟
荣如德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16.托马斯·艾略特（1888-1965） 英国   荒原
赵萝蕤 张子清等译 荒原：T·S艾略特诗选 北京燕山出版社
17.普鲁斯特（1871-1922） 法国   追寻逝去的时光
周克希译 追寻逝去的时光（共七卷 目前译完第一卷）上海译文出版社
18.简·奥斯丁（1775-1817） 英国   傲慢与偏见爱玛
王科一译 傲慢与偏见 上海译文出版社
李文俊 蔡慧译 爱玛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乔治·艾略特（1819-1880） 英国   米德尔马契
项星耀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叶芝（1865-1939） 爱尔兰   众多诗歌
王家新编选 叶芝文集 东方出版社
21.普希金（1799-1837） 俄罗斯   叶甫盖尼·奥涅金
智量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22.欧里庇得斯（约前480-前406） 古希腊   酒神的伴侣
罗念生译 罗念生全集（第三卷）：欧里庇得斯六种 上海人民出版社
23.约翰·多恩（1572-1631） 英国   歌与短歌  
24.赫尔曼·梅尔维尔（1819-1891） 美国  白鲸
曹庸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5.济慈（1795-1821） 英国   希腊古瓮 夜莺颂 哀感秋颂
屠岸译 济慈诗选 人民文学出版社  
26.奥维德（前43-17） 罗马   变形记
杨周翰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27.杜甫（712-770） 中国   杜工部集
仇兆鳌注 杜诗详注 中华书局
或 萧涤非选注 杜甫诗选注 人民文学出版社
28.威廉·布莱克（1757-1827） 英国   众多诗歌
张炽恒译 布莱克诗集 上海三联书店
29.埃斯库罗斯（约前525-前456） 古希腊   俄瑞斯忒亚（含阿伽门农 奠酒人 报仇神）
陈中梅译 埃斯库罗斯悲剧集（一、二） 辽宁教育出版社
30.福楼拜（1821-1880） 法国   包法利夫人
李健吾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31.卡夫卡（1883-1924） 奥地利   变形记 审判城堡
韩瑞祥 高年生等译 卡夫卡小说全集 人民文学出版社  
32.莫里哀（1622-1673） 法国   伪君子
李健吾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或 赵少候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33.华兹华斯（1770-1850） 英国   抒情歌谣集
杨德豫译 华兹华斯 柯尔律治诗选 人民文学出版社  
34.阿里斯托芬（约前450-前385） 古希腊   鸟
罗念生译 罗念生全集（第四卷）：阿里斯托芬喜剧六种 上海人民出版社 （其中不含《鸟》）
35.托马斯·曼（1875-1955） 德国   魔山
杨武能译 作家出版社  
36.易卜生（1828-1906） 挪威   玩偶之家 
潘家洵 萧乾 成时译 易卜生戏剧集 人民文学出版社
37.契诃夫（1860-1904） 俄罗斯   樱桃园
焦菊隐译 契诃夫戏剧集 上海译文出版社  
38.亨利·詹姆斯（1843-1916） 美国   一位女士的画像
项星耀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39.纳巴科夫（1899-1977） 美国   洛丽塔
于晓丹译 译林出版社  
40.惠特曼（1819-1892） 美国   草叶集
楚图南 李野光译人民文学出版社   
41.巴尔扎克（1799-1850） 法国   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
傅雷译人民文学出版社    
42.斯威夫特（1667-1745） 英国   格列佛游记
张健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43.司汤达（1783-1842） 法国   红与黑
郝运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44.哈代（1840-1928） 英国   德伯家的苔丝  
张谷若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45.萧伯纳（1856-1950） 英国   人与超人
罗牧译（市面极难觅到）
46.海明威（1899-1961） 美国   永别了，武器
汤永宽译  浙江文艺出版社
或 林疑今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47.戴维·赫伯特·劳伦斯（1885-1930） 英国   虹恋爱中的女人
黄雨石译 虹 上海译文出版社  
48.波德莱尔（1821-1867） 法国   恶之花
钱春绮译 恶之花 巴黎的忧郁 人民文学出版社
或 郭宏安译  恶之花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49.塞缪尔·贝克特（1906-1989） 法国   等待戈多
施咸荣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或 余中先译 贝克特选集3  湖南文艺出版社
50.维吉尼亚·吴尔夫（1882-1941） 英国   到灯塔去
马爱农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51.亚历山大·蒲伯（1688-1744） 英国   夺发记  
52.拉伯雷（约1494-1553） 法国   巨人传
成钰亭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53.彼特拉克（1304-1374） 意大利   抒情诗集  
54.埃米莉·狄金森（1830-1886） 美国   众多诗歌
江枫译 狄金森诗选 中央编译出版社
55.爱伦·坡（1809-1849） 美国   众多诗歌，小说
曹明伦译 爱伦·坡集：诗歌与故事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或 曹明伦译 怪异故事集 北京燕山出版社
56.亨利·菲尔丁（1707-1754） 英国   弃儿汤姆·琼斯的历史
萧乾 李从弼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57.约瑟夫·康拉德（1857-1924） 英国   黑暗的心
黄雨石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58.罗伯特·布朗宁（1812-1889） 英国   指环和书 
59.阿尔贝·加缪（1913-1960） 法国   局外人鼠疫 
郭宏安 顾方济 徐志仁等译 加缪文集 译林出版社
60.夏洛蒂·勃朗特（1816-1855） 英国   简·爱
祝庆英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61.艾米丽·勃朗特（1818-1848） 英国   呼啸山庄
杨苡译 译林出版社  
62.让·拉辛（1639-1699） 法国   费德尔
张秋红译 高乃依 拉辛戏剧选 人民文学出版社
或 齐放译 拉辛戏剧选 上海译文出版社  
63.马克·吐温（1835-1910） 美国   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
张万里译 哈克贝里·芬历险记 上海译文出版社  
64.斯特林堡（1849-1912） 瑞典   父亲朱丽小姐
李之义译 斯特林堡文集 人民文学出版社
65.左拉（1840-1902） 法国   黛莱丝·拉甘小酒店
王了一译 小酒店 人民文学出版社  
66.博尔赫斯（1899-1986） 阿根廷   小径分岔的花园
王永年 林之木等译 博尔赫斯全集 浙江文艺出版社
67.曹雪芹（1715-1763） 中国   红楼梦
周汝昌汇校 人民出版社
或 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 人民文学出版社
68.薄伽丘（1313-1375） 意大利   十日谈
方平 王科一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69.伏尔泰（1694-1778） 法国   老实人
傅雷译 安徽文艺出版社 或 人民文学出版社  
70.劳伦斯·斯特恩（1713-1768） 英国   项狄传
蒲隆译译林出版社   
71.萨克雷（1811-1863） 英国   名利场
杨必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72.雪莱（1792-1822） 英国   众多诗歌
查良铮译 雪莱抒情诗选 人民文学出版社

73.尤金·奥尼尔（1888-1953） 美国   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
郭继德编 奥尼尔文集 人民文学出版社  
74.华莱士·斯蒂文斯（1879-1955） 美国   众多诗歌     
75.拜伦（1788-1824） 英国   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唐璜
杨熙龄译 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 上海译文出版社
查良铮译 唐璜 人民文学出版社  
76.马尔克斯（1928-） 哥伦比亚   百年孤独
黄锦炎 沈国正 陈泉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或 高长荣译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77.沃尔特·司各特爵士（1771-1832） 英国   艾凡赫
项星耀译 英雄艾文荷 上海译文出版社
或 刘尊棋 章益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78.巴勃罗·聂鲁达（1904-1973） 智利   大地上的居所  
79.罗伯特·穆齐尔（1880-1942） 奥地利   没有个性的人
张荣昌译 作家出版社  
80.丁尼生（1809-1892） 英国   悼念
黄杲炘译 丁尼生诗选 上海译文出版社  
81.弗拉纳里·奥康纳（1925-1964） 美国   众多小说
主万 屠珍 贺哈定 杨怡译 公园深处 上海译文出版社
82.卡图卢斯（约前84-约前54） 罗马   诗歌集  
83.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卡（1898-1936） 西班牙   众多诗歌，戏剧
赵振江译 血的婚礼:加西亚·洛尔卡诗歌戏剧精选 外国文学出版社
赵振江译 洛尔卡诗选 漓江出版社
84.霍桑（1804-1864） 美国   红字
姚乃强译 译林出版社  
85.德莱塞（1871-1945） 美国   美国的悲剧
许汝祉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86.拉尔夫·埃利森（1914-1994） 美国   隐形人  
87.安东尼·特罗洛普（1815-1882） 英国   巴塞特郡最后的纪事 
88.弗朗西斯科·斯科特·菲茨杰拉德（1896-1940）美国   了不起的盖茨比
姚乃强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89.雨果（1802-1885） 法国   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
管震湖译 巴黎圣母院 上海译文出版社
李丹 方于译 悲惨世界 人民文学出版社
90.泰戈尔（1861-1941） 印度   吉檀迦利 
冰心 石真 郑振铎译 泰戈尔诗选 人民文学出版社 
91.丹尼尔·笛福（1660？-1731） 英国   鲁滨孙飘流记
徐霞村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92.京特·格拉斯（1927-） 德国   铁皮鼓
胡其鼎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93.鲁迅（1881-1936） 中国   阿Q正传
呐喊 人民文学出版社
或 鲁迅全集（共十八卷）人民文学出版社
94.爱德华·摩根·福斯特（1879-1970） 英国   印度之行
杨自俭译 译林出版社
95.伊萨克·巴谢维斯·辛格（1904-1991） 美国   众多小说，戏剧   
96.谷崎润一郎（1886-1965） 日本   细雪
储元熹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97.理查德·赖特（1908-1960） 美国   土生子
施咸荣译 译林出版社  
98.格特鲁德·斯泰因（1874-1946） 美国   三个女人的一生 爱丽丝·B·托克拉斯自传  
99.世阿弥元清（1363-1443） 日本   井筒葵夫人  
100.奥斯卡·王尔德（1854-1900） 英国   从深处瑞丁监狱之歌   
100位文学大师国籍统计：
英国32人。美国19人。法国13人。古希腊5人。俄罗斯4人。罗马，意大利，德国，中国，日本各3人。爱尔兰，西班牙，奥地利各2人。挪威，瑞典，阿根廷，哥伦比亚，智利，印度各1人。

    (按：此书出版后，许多网上书店和网站误引作《女体与国族》，也有人只看书名有“女体”二字就断定此书内容是“美术”“艺术”的类别。至于为什么用“移殖”而不用“移植”？什么叫“学术知识障”？“保卫译者”是什么意思？“描述”和“诠释”何以并存？……凡此种种，世人未必了解。以下摘录导论若干段，稍加订正，聊作说明。)
    首先，我想来个开门见山，解释一下本书的书名是什么意思。
　　第一、“女体”，《红楼梦》第一回有：“〔绛珠仙草〕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本书书名用“女体”，却是比喻，指译者的处境仿如缺乏保护的女性身体, 易受强人的凌虐。这也不是我标奇立异，学术界原本就有“翻译是女性”、“译者是奴仆”等比喻。本书的任务就是要保护遭人蹂躏的译者。“女体”的另一层比喻意义是指《红楼梦》译者如霍克思(David Hawkes, 1923- )的角色是生产性的(productive)和创造性的(creative)，而不是一味“克隆”、依样画葫芦。本书的后半为读者提供了大量的证据，前半也举了译者营造新词的例子。
　　第二、“国族”是指翻译活动和研究中强烈的“国家民族”意识、“我族文化中心”意识(甚至是民族主义)，也代表异族异文化之力在翻译领域中的作用。尤其在“大国崛起”的背景下，文化身分和文化特色更被视为翻译的本质，不可或缺。
　　第三、“跨文化移殖”借用colonialization(殖民)的意念。《红楼梦》英译，是汉译英，译者必须处理东西文化的差异，因此翻译工作涉及跨文化移殖。译者居中做了什么具体的工作(或没做甚么)，值得我们关注。更令人感兴趣的是，评论《红楼梦》英译的人，多为中国学者。“中国人看英译本”是另一种跨文化的认知活动。更进一步，将外国翻译理论套用到汉英翻译研究之中，也是一种学术移殖活动(assimilating new ideas into an existing cognitive structure)。因此，本书的“殖”, 还有“繁殖”的意思。检讨这方面的跨文化实践，可以促使我们多做反省(也包括笔者在内)。总之，《红楼梦》英译本的特征, 令人想起“橘越淮而枳”﹔但翻译理论的东来，又令人担心中国学术界“被殖民化”以至一叶障目、削足适履。
　　第四、“知识障”, 指知识所造成的障碍(略近于j?eya-āvarana, 所知障)。通俗一点来讲, 就是囿于某种知识，难以逾越，反为所制。本书将要揭示：评论家的见解不免受制于其基本立足点和知识体系﹔某种知识的产生难以脱离其产生的学术环境。当然，笔者本身也不例外，所以拙文也具有反思的元素(self-reflective elements)。笔者关注的是：近二十年崛兴的中国翻译学，受到哪些力量的左右(the forces acting on translation studies)？在西方学术话语的笼罩下, 中国的翻译学会呈现怎么样的面貌？移殖和套用西方译论，会有什么风险？
    第五、“从《红楼梦》英译看……”，显得比较笼统，因为拙书实际上包含两方面:“从《红楼梦》英译看……”和“从《红楼梦》译评看……”。因为“《红楼梦》英译”是本书一切的源头，而且我说的“英译”还包含英译的afterlife(后起的生命)，不局限于“英译本”，所以就用了“从《红楼梦》英译看……”。
   “女体和国族”原本是书内拙文的篇名，为什么会成为全书的书名？具体原委如下：本书有一半内容是译者如何蒙冤，而“女体”正可以喻指译者处于弱势。另一方面，“国族”指译者和评者的“文化身分”(identity),涉及译者为何叛逆(treason)和操纵(manipulation)，又涉及某些评者的民族身分、民族立场。女体和国族，恰巧与本书的主旨相吻合，所以我决定以“女体和国族”为书名，然后用副题说明实际内容。
    质言之，本书的重心是怎么看待《红楼梦》英译和研究的诸种现象，集中分析各种翻译方法、译评的论述策略和背后的力量。所谓“怎样看待”，具体是指我自己怎么看待，又指中国高等院校的学者怎样看待。本书尤其关注翻译学论述中的权力话语和潜在的权力关系(power relations)。
〔略〕
　　中国为数不少的《红楼梦》译评已流于公式化：最容易写的文章, 当然是一个劲炮轰译者没有依原著直译﹔其次，不少高等学位论文采取理论先行的策略 —— 先抄录一些翻译理论，然后找译例来印证理论。这个程序中往往会有削足适履之病：论证时，不合用的例子，论者往往就视若无睹，或“淡化处理”(例如：对待杨译本的某些译例)。这就是最典型的“套用理论”，其论文结构几乎已成为新的“八股文”：所录用的理论多半是舶来的, 占篇幅约三分之一至一半左右，其后缀以若干译例。更有评论者，不曾细读《红楼梦》英译本，写文章时，不单单外来理论，就连译例也属于辗转稗贩、拾人牙慧。从本书引录的一些案例，我们可以看到，某些高等院校的翻译评论，从理论套用、所引译例、最终论断的言辞都与前人的言论十分相似，陈陈相因。例如，《红楼译评》中崔永禄关于Nibbansday的言论，被《自由派翻译传统研究》一书全段抄录。(见第364页。) 引录者不理会崔先生的论述有无可商榷之处。又例如，二零零八年，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出版社有了一本“资深传媒人”写的书，书中不少例子和文句早见于《红楼译评》(南开大学出版社, 2004)和其它媒体。后出者(2008)与前者(2004)“巧合雷同”的程度, 令人咋舌！
　　辗转稗贩最极端的是人云亦云而变本加厉，以致说出与事实全不相符的话：“杨氏夫妇在翻译《红楼梦》的过程中如果涉及到‘性’的问题就都采取了‘淡化’的翻译手法。”(参看本书“商榷篇”。) 这“都采取”的判断，说得很够肯定很够绝对，却与事实相反﹔这“淡化”之论，也是从前人的文章中搬过来的。这是例子一。
　　例子二：杨宪益夫妇的译本中, “蛾眉”翻成“mothlike eyebrows” ， “莲步”翻成“lotus feet”。对此，有的译评家表达了强烈的不满：新千年开头的那几年，我们看到某译评家一再指斥mothlike eyebrows, lotus feet是“完全扭曲了原文的形象，更会令英语读者摸不着头脑。既不算得真正的语义翻译，也称不上有效的交际翻译”、“背离了原文的艺术真实”、“是一种形式主义的翻译。”我们注意到，“会令英语读者摸不着头脑”这话有“会令”二字，多少还有点悬想的口吻，过了几年(到了2006年)，“会令”二字被去掉，变成“英语读者摸不着头脑。”这里，笔者用了汉语的“无主句”，没有指名道姓，以致表述不清。笔者的意思是，到了2006年，我们就能看到：另一个译评家“继承”了上述“完全扭曲”之论，更把“会令”的意思抹掉了，而这个“继承者”所举的例子还是“蛾眉”和“莲步”！
　　我们难以明白: mothlike, lotus明明是用来直译“蛾”“莲”。直而不曲，何以“完全扭曲”这的罪名可以算在译者身上？若说“英语读者不能理解”，英语世界明明就有The Golden Lotus这样的书名(代表“金莲”)。The Golden Lotus几十年来一再重印，西方读者不少。这是事实。事实胜于雄辩。难道说，西方读者全都不知道golden lotus, lotus feet之类代表金莲小脚吗？(按：笔者不是指西方读者人人都懂。)
　　笔者更关心的是“学术研究”的手法。增加“都采取”和抹除“会令”这两种手法，表面上看是相反的(一加一减)，但是，论其学术性质，却有两点是相同的。第一、写作手法上：有些译评家写学术论文时，有意无意间挪用了别人所举的例子，只是变换一下行文措辞。第二、论述效果上：一加一减，都是变本加厉，加大力道抨击译者。
　　这样做，对翻译家公平吗？只可怜挨批的翻译家或已老病或已逝世，没能发声申辩一句半句。
    因此，本书的第一辑名为“保卫译者”，内容主要是质疑高等院校的许多研究报告，下判断时十分轻率，或硬套西方理论，或以耳代目，不做查证，不切实际，对翻译家很不公平。
    本书的第二辑是描述篇, 名为“诠释译者”，内容主要是洪涛本人对译文的描述、诠释。或问：描述和诠释是两回事吧，怎能并存？对此，译学家Andrew Chesterman 在“On Explanation”一文已有详细讨论，该文收入Beyond Descriptive Translation Studies 一书(第363–380页)，这里不再赘述。
    以上说明，比较简略，言不尽意，有心人仍须参看书本内文，方得其详，免生误会。(二零一零年十二月一日草于中文大学翻译系。)

来源：http://www.zggdxs.com/Article/ttxw/yjxx/201012/2611.html

洪涛：《女体和国族——从〈红楼梦〉翻译看跨文化移殖与学术知识障》

（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0年版）

被誉为中国文化百科全书的《红楼梦》，作为明清小说的杰出代表，二百多年来不仅在国内外掀起阵阵“红学”大潮，而且还引得各国翻译家们或节译或全译，为世界文坛带来了 “分布于28种语言的104个译本”（唐均2010：207）。因此，针对各译本的译评研究也应运而生。在研究《红楼梦》英文全译本[1]的领域中，迄今为止已有四本比较重要的相关译评专著，按出版时间的先后，分别为林以亮（1976）、刘世聪（2004）、冯庆华（2006）和肖家燕（2009）。本文将向读者推介另一本研究《红楼梦》英文全译本及译评的专著——香港洪涛（2010）著《女体和国族——从〈红楼梦〉翻译看跨文化移植与学术知识障》[2]。

该书作者洪涛为香港大学哲学博士，中国《红楼梦》学会理事，中国屈原学会理事，目前任教于香港中文大学翻译系，其研究重点包括诠释方法、明清小说、汉籍外译等，发表学术论文近百篇，可分为六大系列：“《诗经》和《楚辞》的英译问题”、“红楼梦与诠释方法论”、“红楼梦英译译评”、“红楼梦译评之研究”、“四大奇书英译译评”和“四大奇书变容考析”。各系列将陆续整理结集成书（其中《红楼梦与诠释方法》已于2008年由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出版，书中作者灵活运用英美新批评、文本细读以及西方诠释学的理论来分析中文文献，且秉承了他一贯治学态度严谨、研究视野开阔的特点，颇获好评）。

《女体和国族》一书学术视角卓有独诣，既包括《红楼梦》英译译评，又包括译评之研究，即“评上评”。全书上下两篇一破一立，前半部“商榷篇”从探讨前人的译评入手，在提出抗辩的过程中彰显译文风采，后半部“描述篇”则直接展现了作者自己对《红楼梦》英译本的分析和评论。虽然所辑文章为洪涛1997年至今十三年中先后发表的文章，“各篇的学术水平不大一致”（洪涛2010：序31），但他在集文成书时特别增加了“附记”和“后记”（部分篇章后甚至有两篇“附记”），以扩充内容，弥补早期学术水平的局限，由此也见作者治学态度的严谨。读者若细细读来，能从中窥见《红楼梦》译评的研究方法、两个英文全译本的宏观倾向和微观特点以及作者自己集文成书的治学方法和心路历程。

至于书名，读者也许会感到特别，实际上恰恰反映了作者的创作初衷。正如作者开篇所述，“‘女体和国族’本为书内一篇文章之名，但与本书主旨相契：‘女体’喻指译者处于弱势，本书有一半内容在论述译者如何蒙冤；‘国族’指译者和评者的‘文化身份’（identity），涉及译者为何叛逆（treason）和操控（manipulation），又涉及某些评者的民族身份、民族立场……质言之，本书的重心是怎么看待《红楼梦》英译和研究的诸种现象，集中分析各种翻译方法、译评的论述策略和背后的力量”（洪涛2010：序3）。

下面笔者将从作者行文中流露出的三大特点——敏锐的学术洞察力、笃厚的理论根基和清澈的学术情怀——进一步介绍其人，并结合书中的具体实例进一步介绍其书：兼谈研究视角和研究方法。

一、             敏锐的学术洞察力（兼谈研究视角）

一篇文章的优劣，切入点的好坏可谓重中之重。文章是否有新意、是否具有学术价值，往往在确定选题时就已定高下。洪涛（2010）中，无论是“保护译者”的“商榷篇”，还是“诠释译者”的“描述篇”，所辑文章的研究视角皆从细节出发，从实际出发。作者若无敏锐的学术洞察力，是无法从“小细节”做成“大文章”的。正如该书“导论”所述，“这两辑的共同点是：讨论具体的问题、讨论案例。案例的讨论，最终是否有更宏观的意义，要视乎案例和相关的研究有多大的代表性”（洪涛2010：序4）。而这种透过“微观译例”来探讨“宏观意义”的学术视角，对于那些才思枯竭或江郎才尽的学者而言，不失为一种启发。

洪涛（2010）“商榷篇”中多篇文章均从个别词汇的译法问题出发，经溯源考证后，结合相关理论，以小见大而成文。如所辑论文〈女体和国族：论《红楼梦》翻译评论中的研者视角与诠释暴力——以lotus feet为剖析中心〉对“莲步”一词译法的讨论。简言之，这篇文章用了全书35页之多的篇幅讨论了“莲步”译为lotus feet是“曲”是“直”的问题，即如此的直译是否扭曲了全文的形象？对待看似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也许在大部分人眼中甚至算不上问题，而作者却将它发展为包括十个部分、一篇“附记”、一篇“后记”和124个注释的长文，不得不惊叹作者敏锐的学术嗅觉。当然，这种敏感也来自长期的学术积累和对研究对象的熟悉程度。

另外一例，洪涛（2010）所辑论文〈《红楼梦》三家英译本与翻译效果论、目的论〉中论及《红楼梦》第三十三回宝玉挨打前聋婆子“误听”宝玉的求救信息造成的翻译难题，她把宝玉话中的“要紧”误听成了“跳井”，把“小厮”误听成了“了事”。这种由汉语谐音造成的“误听”，不仅营造了故事的节奏感，而且还渲染了宝玉挨打前的气氛，巧妙地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但是却给翻译造成了一个难题，因为由于中英两种语言的差异，英译时一般以义为主，字形和字音往往难以兼顾。不过，作者独具慧眼，正是从这一细节入手，考察了这种“误听”在各译本中译文的优劣得失，还从霍克思的翻译中总结出了解决方案：“牺牲一点语义，以迁就押韵的需要。‘要紧’没有译为urgent，而是译成了大写的GO AND TELL，一方面稍微传达了宝玉焦急的语气，一方面又和‘井’（well）前后呼应，形成押韵。‘小厮’和‘了事’也同样处理，被译为GO AND TELL MY PAGES.和Paid her wages。”（洪涛2010：183）真是译得妙！评得也妙！慧眼识英才啊！

此外，洪涛（2010）的其他文章也多以具体的译例分析为中心，如对霍译本中budding grove和Chengs的剖析（由于篇幅所限，在此不便赘述），均“重视溯源分析，走考证的路子”（洪涛2010：序30）。他不仅在“商榷篇”中以充分的论据、义正辞严地反驳了某些译评者对译者不公正的指控，为译者“伸冤”；还在“描述篇”中总结出了霍译本的一些细部特征，如扩展译法、等效译法、外倾型译法等。作者这种从具体视角出发做学问的方法，不仅要有敏锐的学术洞察力，来发现有研究价值的问题，而且在论证过程中，还要有相当的理论根基和广阔的学术视野，这样，最后的文章才会大含细入、入木三分，这也是洪涛（2010）的另一特色。

二、             笃厚的理论根基（兼谈研究方法）

洪涛（2010）的另一个特点是具有强烈的理论色彩，擅于恰当地运用相关术语。虽然文章的切入点都为具体译例，看似细小，且作者在论证中，重溯源、重实证，但他信手拈来并灵活运用理论（如解构翻译论、读者反应论、功能对等论、多元系统论等）进行实证分析的能力，使其分析鞭辟入里，很具说服力。而不像内地的某些翻译研究学者，在文章中对西方流行的译论囫囵吞枣、生搬硬套，甚至以偏概全。对此，洪涛的观点是“套用西方理论来研究翻译问题，很可能得到较为新颖的视角。至于译评家所套用的理论，能否解释实际（或翻译实践），那是另一个问题，需要具体分析。理论未必有先天毛病，但应用时可能操作失误” （洪涛2010：序13）。由此，他在“商榷篇”中，收入了〈翻译规范、意识形态与《红楼梦》杨译本的评价问题〉一文，探讨了《红楼梦》译评套用西方理论的风险问题，以此阐明了自己对待“理论应用”的态度。

在该文中，作者开篇便提出了要商榷的问题：张南峰（1998）先生在〈以“忠实”为目标的应用翻译学——中国译论传统初探〉一文中，从“意识形态”这一宏观角度来论析杨译本中的具体译例，如《红楼梦》第九回中，宝玉小厮茗烟骂人时说的话“我们肏屁股不肏，管你鸡巴相干？横竖没肏你爹罢了。”〔杨译是：〕What we do is no business of yours.，从而得出结论称在该译本中，“一些‘下流话’给‘净化’了”（张南峰1998：34）。“且 张先生在随后几年发表的文章中，一再引用该译例，并作同样分析”（洪涛2010：77）。由此引发了作者对片面套用西方理论所存在的风险的论述，从中可见其学术视野的广阔：他分别从翻译的底本、杨译本中的旁证、译者的主体性、出版当局的可能立场等层面进行探讨，经多方引证后指出，“杨译本所参考底本很可能是戚序本‘我们的事，管你什么相干？’如此便没有了所谓的‘采取了并不忠实的净化译法’……正如多元系统论所说，影响译文面貌的因素可以有许多种”（洪涛2010：81、95）。由此可见，张南峰先生的论述其问题主要在于进行译评时完全漠视底本，而一味地套用“意识形态”论。洪涛先生对待理论的态度是：反对片面套用，而主张在实例论析中灵活运用理论。下文便介绍他在“实际批评中运用解构理论的一次小尝试”（洪涛2010：19）。

洪涛（2010）所录论文〈《红楼梦》译评与期望规范、解构主义翻译观——以Nibbansday为中心〉中对“腊八日”译法的讨论。在该文中，作者首先对比了四个译本（裘里、王际真、杨宪益夫妇、霍克思翁婿）中“腊八日”的翻译，逐条释义后引出了问题的焦点——南开大学崔永禄教授对其中霍克思译文Nibbansday的理解和阐释引发了作者的抗辩。崔教授认为英国人没有“腊八日”，故霍克思自创了一个看似西方节日的词汇Nibbansday，接着，他又推测该词来源于英文词nib（啃咬），从而得出结论说霍的译法很有故事性，艺术上也有创新精神，但中国人的节日不见了（崔永禄2003：41—44）[3]。对此，洪涛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腊八日”，又称“佛陀成道日”，成道，在佛家而言，就是“涅槃”，而涅槃是古代印度语言nibbana的音译，因此，David Hawkes笔下的Nibbansday，应该是“涅槃日”之意，而不是“啃咬之意”。随即，他又大量借用佛经中的例子，对此进行引证，并另辟一节，对佛经中“腊八粥”和“浴佛”之间关系进行考证，以立论。紧接着，他又从理论层面进行驳论，分析了造成崔教授理解偏差的原因，指出不加具体分析地简单移植翻译评论中的“期望规范”（Expectancy norms）——翻译作品的读者对翻译成品该是怎样而产生的期望——导致了崔教授在其译评中用到“剥夺”、“荒谬”、“不可弥补的损失”等字眼对译者霍克思大张挞伐。之后，作者在第七部分继续从解构主义的翻译观探讨Nibbansday的可接受性，指出“解构大师德里达（Jacques Derrida[4]，1930—2004）认为‘能指’的意义始终处于一个不稳定的状态，文本的意义是不确定、非同一的。而这种看法，可以借用来解释‘腊八’这个案例”（洪涛2010：15）。最后，他还在第八部分“余论”中指出“Nibbansday并不是无懈可击的翻译……从一般读者的角度看，Nibbansday这词恐怕属于特指词，信息量比较大，也许就是Peter Newmark所说的‘超额翻译’（overtranslation）”（洪涛2010：16）。在整个论证过程中，并不见作者对某一理论的生硬套用，而是以理论为纲，以实证为用，利用理论中有针对性的某一点，进行“对症下药”式的实证研究，从而彰显基于实证基础上对舶来理论的灵活运用。

三、      清澈的学术情怀

作品能够反映作者的性情，洪涛（2010）的字里行间还处处流露出作者本人治学严谨、直言不讳的特点，中间不夹一丝功利心，学术情怀可谓清澈映人。

他首先严于律己，“不做没有文献基础的推测，在文章中给出的论据，至少都有文本化的证据（textualized）”（洪涛2010：序18）。在论证过程中，他往往旁征博引，经引证、甚至旁证等多方论证后，方下结论（如上述Nibbansday一例）。

此外，他在书中还义正辞严地点明了目前学术界存在的某些不正之风：当提到中国的译学专家套用西方的解构翻译论的文章都是描述抽象的理论而缺乏实例时，他特意用文内夹注的形式痛斥学术垃圾之现象，指出：“我看过中国大陆‘译学新论丛书’中的一些博士论文，有的竟然通篇都没有实例！把外国理论搬过来再品评一番就成了！”（洪涛2010：19）当提到当前学术界是否恪守学术规范时，他还痛斥当今大陆学界屡禁不止的学术弊端，说道“张彩霞等编著：《自由派翻译传统研究》（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8）一书中，关于Nibbansday的评论（第364页），与崔教授所说十分相似，看来是摘自崔教授的文章……虽然在评论时没有注明崔永禄的名字，但在书末的‘参考文献’中列出南开大学出版社的《红楼译评》。（误写为‘《红楼梦》译评’。参看第518页）。此书表明‘张彩霞等’为‘编著’，不是说‘著’。相比之下，有些书暗自抄袭别人（例如，关于Naiad的评论），还在书上公然写着‘著’！”（洪涛2010：19—20）当提到治学态度时，他开篇就毫不避讳地指出“近年有一些《红楼梦》译评的研究实属‘辗转稗贩之作’，或袭取别人旧说，或套用前人理论，然后添加几个例子，拉杂成篇，虽无大错，但乏新意”（洪涛2010：3）。如在论及《红楼梦》翻译的底本问题时，他明确而犀利地指出了《红译艺坛》中出现的几处“不妥”：“面对源语文本和译语文本之间的歧异，上海外国语大学的学者坦白成这样：‘想不该是《红楼梦》版本之不同造成的？’以这种‘想不该是’的态度来做学术研究，真令人费解。同样是上海外国语大学的冯庆华先生，他的著作中持平之论良多，研究时也参考了十种曹雪芹原著的整理本，然而，他的《母语文化下的译者风格——红楼梦霍克斯与闵福德译本研究》一书，‘参考书目’中列有：‘曹雪芹、高鹗、郑庆山校．《脂本石头记庚辰校本》．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冯庆华2008：466）。这真是令人感到莫名其妙！世间有‘郑庆山校．《脂本石头记庚辰校本》’这本书吗！”（洪涛2010：序9）

读到此处，笔者不禁感慨洪涛先生学术目光的犀利，参考书目中的细小错误，都难逃他的“法”眼，而且指正犀利，一针见血，不留余地。但洪涛先生的“批判”并不为哗众取宠，也不是全盘否定，而是从客观实际出发，有否定，也有肯定，力求公允。在批判上述学术界存在的问题时，他还指出“另有一类文章勇于分析前人从未论及的现象和案例，可读性相对较高。但这类文章有时急于立论，以致考虑不周，留下了商榷的余地。”（洪涛2010：序3）措辞中肯，即肯定了这类学者的研究切入点，同时又指出了他们研究中的论证不周正是缘于他们的迫切之心。如此治学情怀，不正如清澈小溪、呖呖鸟鸣，涤荡学界、以肃学风吗？

当然，凡事没有十全十美，洪涛（2010）也不例外。如，该书所辑十六篇论文，大多涉及译文词句方面的评析，如上文中提到的“商榷篇”中关于lotus feet、Chengs、Nibbansday、budding grove等文章对译词的溯源考证和论及“误看”、“误听”译法的文章，还有“描述篇”中谈到“规范与操纵现象”时，从语音、词汇、语法、句式方面对霍译本中“刘姥姥和赵嬷嬷说英语”的语域特色的分析，均从词句切入，而少有上升到篇章层面讨论译文的评论[5]，从而不能全面反映该书的主要研究对象——霍译本的各种细部特征，实属遗憾。

此外，关于洪涛（2010）的体例问题，也略有瑕疵。如封面内侧“作者简介”中提到作者的研究可分为五大系列[6]：《红楼梦与诠释方法论》、《红楼梦英译译评》、《红楼梦译评之研究》、《四大奇书英译译评》和《四大奇书变容考析》，虽然其中《红楼梦与诠释方法论》已出版，但其他大部分并未成书，在此用书名号，显然不妥。所以本文在前面引述时直接使用引号而非书名号，道理就在于此。

综上所述，洪涛（2010）的学术视角卓有独旨，学术造诣颇具水准，其中不乏可为今后研究者开山伐路、足资参考的论析思路和方法。而洪涛先生自1996年在《红楼梦学刊》上发表第一篇红译论文〈解码者的渠道与红楼梦英译本的扩展译法〉以来，宛如《红楼梦》译评领域中的一只俊鸟，勤于笔耕十三载，如今篇篇硕果辑录成书，字字流露出他清澈的学术关怀，正如呖呖鸟鸣，清丽高亮。而笔者作为“附骥尾之蝇”， 翘首期盼若再历十三载，洪先生能够凤凰涅槃，更上层楼，为红译艺坛带来新的创获，以励后人！笔者按：

“红译”林中俊鸟来，呖呖鸣歌十三载。

翘盼再历十三载，俊鸟涅槃丹鸟来。

参考文献

崔永禄（2003）：〈霍克思译红楼梦中倾向性问题的思考〉。《外语与外语教学》第五期。

冯庆华[主编]（2006）：《红译艺坛——〈红楼梦〉翻译艺术研究》。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刘世聪[主编]（2004）：《红楼译评——〈红楼梦〉翻译研究论文集》。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

林以亮（1976）：《红楼梦西游记——细评红楼梦新英译》。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

唐均（2010）：〈《红楼梦大辞典·红楼梦译本》词条匡谬赓补〉。傅勇林[主编]《华西语文学刊》（第三辑），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

肖家燕（2009）：《〈红楼梦〉概念隐喻的英译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60后是最幸福的一代  

孔庆东

    这几天超负荷工作，累得日记和读书笔记都没时间写。而且一起床就想不起昨天的事儿，看着窗前呼呼大睡的两只肥猫，不禁想起潘晓姐姐的名言：“人生的路啊，咋就越走越窄啊？” 

    南京大学文学院院长董健老师最近在讲演中指出：“大学要把学生培养成和谐发展的人，而不是有用的机器。”董健引用爱因斯坦的话指出，大学教育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工具制造型教育，教给学生技能，让他们成为实用“工具”；一种是人格提升型教育，把学习看成完善人格的高尚事情，培养出来的是“和谐的人”，   能分辨真假、善恶和美丑，成为公共知识分子。董健老师的话跟俺不谋而合。最近参加北大招生工作会议，俺一再重申北大必须培养国家栋梁之材，凡是不爱祖国只爱钱的，让他哪儿凉快哪儿玩去，反正世界上需要驯服工具的地方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

    北大李零老师在《读书》发表文章，庄严指出“中国革命，不容诋毁”：中国革命为什么会“一边倒”，道理很简单：北伐，只有苏联支持；抗日，最初也只有苏联支持。一九三七至一九四一年，长达四年，英、美都在看热闹。

　　早在抗战胜利前，美国就已看出国民党的腐败（他们考察过延安，有对比）。战后，机会均等，命运的天平更倾向国民党，但国民党兵败如山倒，自己丢了天下，为什么？

　　1950年，自由主义作家林语堂曾抱怨，“为什么苏俄在亚洲有能干而有效的工具为他们服务，而美国却只有像蒋、李承晚和菲律宾总统这类s.o.b.（狗崽子，son of bitch的缩写）合作？这是本世纪最大的谜团”。

　　其实，这不是什么谜团。中国的历史告诉我们，“自由世界”的代理人，他们代表的并不是本国的民主，而是强国在海外的利益。从巴蒂斯塔、吴庭艳到本·拉登和萨达姆，向来如此。我们还没有发现过另一种解读。

　　二十一世纪，时光逆转，历史倒读，好像什么都可以翻案，但中国革命的案不能翻。

　　中国革命，不管是谁，不管他们的意识形态如何，所有人的愿望有共同指向，一是摆脱列强瓜分，二是结束四分五裂。先解决挨打，再解决挨饿，其他问题慢慢来。

    人民英雄纪念碑还巍然耸立在天安门广场。一百年来，所有为中国革命捐躯的烈士（从秋瑾到江姐）永垂不朽！

    像李零老师这样的学者，才是真正的学者。其他以为自己多认识几个字就蛮不讲理利欲熏心之辈，不过是学霸 而已。

    今天上午，到颐和园参加新浪网召集的征求意见会，张颐武老师口若悬河，讲得纵横潇洒。我跟李敬泽师兄说：“假如跟鬼子谈判，就派张颐武先上，一通火箭炮把鬼子轰晕，然后提什么条件他们都答应了。”

    最近俺在多处讲演，都提到“落后就要挨打”是个伪命题，是统治阶级推卸自己责任的鬼话。10月18号俺在山东孙子文化节上讲了《孙子兵法与当代文化》，又一次涉及这个道理，在场有海峡两岸的许多文质彬彬的将军，其中某些赵括的后代似乎不大相信。日前读到朱维铮文章《挨打不是因经济落后》，引用几句在此：“ 直到清英鸦片战争爆发之前二十年，即清嘉庆帝死而道光帝立的1820年 ，中国的总产出（GDP）仍占世界总份额的32.9%，领先西欧核心十二国（英法德意奥比荷瑞士瑞典挪威丹麦芬兰）的产出总和12%，更遥遥领先于美国（1.8%）日本（3.0%）。……倘说鸦片战争是因为中国‘落后’而挨打，并不合乎历史实相。第一，当时中国经济并不落后，GDP仍居世界第一，便是证明。第二，当时中国对外并不封闭。正如经济史家全汉升等早已指出，中国是贫银国，但由明英宗正统元年到民国二十四年，中国实行银主币制达五百年，那源源不断由日本、美洲流入中国的白银，渠道就在对外贸易。……既使单看逻辑，所谓鸦片战争是因中国‘落后’才挨打的说法也不通。英国不是首先觊觎中国的海盗，在他之前，葡萄牙、西班牙、荷兰，都不断从海上入侵中国，那都是因中国‘一穷二白’吗？不然，恰好是因为中国比欧洲富。……由麦迪森《世界经济千年史》整合的数据与分析，昭示了一个基本史实，即中国在清朝中叶仍属全球首富，却在世界竞争格局中，迅速沦为‘东亚病夫’，成为欧美乃至后起的日本竞相瓜分的鱼肉。个中的历史原因，不正由于当时经济繁荣下政治腐败、社会黑暗的落差所导致的吗?”（摘自《金融时报》） 

    王沛人寄来《六十年代生人成长史》，中国青年出版社08年1月版。一个字儿——写得非常好。图文并茂，情理俱佳。假如你对孔老师完全不了解的话，看了这本书，就至少了解十分之一啦。我给此书补充几句：我们60年代出生的中国人，是世界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一代人。我们纯洁天真的童年时代，正好接受的是纯洁的理想教育，前边是革命先烈，身边是雷锋王杰，未来是共产主义，打下了洒满阳光的爱的根基和充满真善美的人性底蕴。我们朝气蓬勃的少年时代，正好是英明领袖华国锋主席号召我们“爱科学，学文化”，向四化进军，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小灵通奔向2000，我们就如饥似渴地饱餐古今中外的一切知识，清早背外语，晚上看名著，把精神世界滋养得博大精深。我们风华正茂的青年时代，正好是思想解放，为所欲为的改革开放的80年代，各种思潮激烈交锋，千奇百怪纷至沓来，我们练就了一身与天斗与地斗与妖魔鬼怪斗的过硬本领。好么，万事具备，奠下这么好的根基，练了这么强的本领，干什么呀？正好，到了我们雄姿英发的壮年时代，中国进入了市场经济，跟鬼子们接上了鬼，把鬼子们放进来打，或者是咱们冲出去打，我们60年代的兄弟姐妹大显身手。这时候才知道，小时候毛主席教导我们的那些话，都是为了给今天用的。“你们要关心国家大事”，“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车老板的眼睛，要风吹不昏，沙打不迷”，“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等等等等，今天听来才知道是何等的滚烫。有些年代的人，活上一百年也是浑浑噩噩，没什么变化。而我们60年代出生的人，按照古代的概念，已经相当于经历了几个朝代了。一句话：60年代给了我们生命，70年代给了我们理想，80年代给了我们精神，90年代给了我们韬略，21世纪给了我们世界！而且世界上的好戏还在连连不断地上演，还需要我们不断地上场和救场，我们这些亲历过社会主义资本主义和乱七八糟主义的中国人，后福不浅，前列尚康，所以真的要感谢上苍待俺们不薄啊。

八国联军宣传画

                             
爱书人档案

　　姓名:何志铭    年龄:62岁    职业:导演   爱书格言:人生有限，知识无穷。

　　不熟悉何志铭的人知道，他是西影厂的二级导演，拍过多部作品；然而熟悉他的人知道，他是个“书痴”，用他朋友的话说，他是一位掉进“书眼”里的人。何志铭是自己报名参加本报“寻找爱书人”活动的，但走进他家，记者才发现，“爱书人”这三个字他当之无愧。因为在他家中，书几乎无所不在，连家具间的缝隙里也是。藏书多得他几乎记不得确切的数目，粗略估计起来，也逾三万册了。

　　书生本色是清寒

　　何志铭是老榆林城人，家中世代务农，除了大哥和他也没出过读书人。上小学稍能识文断字之后，对书的渴求便一发不可收拾。家中没什么书，只能借书来看，每天回家他说母亲劈面总是一句话：“人家要书来了！”

　　一九六七年的冬天，上大学的哥哥从西安返家，带回了一柜子的书。何志铭说：“当时那个柜子是锁着的，恰逢大哥随父亲去打工，我便大着胆子偷书来看。整个冬天我看完了一整柜书，记忆中有《少年维特之烦恼》《苦闷的象征》《罪与罚》等。”

　　家境困难，没钱点灯，便就着灶火看书。有一次看书睡着了，灶火烧着了头发，被疼醒才手忙脚乱扑灭了头上的火。他说自己还效仿过古人凿壁偷光、利用镜子反射光线来看书。总之在家里，他是走路也看书，吃饭也看书。他说：“那时候父母怕我伤眼睛就禁止我看书，我没办法，就晚上一个人跑到巷口路灯下看。”到西影厂以后，一个人背井离乡也是用书排遣忧愁。在厂后的小树林读书思考，周末掏两毛钱在大雁塔公园品读唐诗宋词，三伏酷热，三九严寒，始终如一。

　　为藏书用尽一切手段

　　何志铭有很多珍贵的书籍报纸，被问及是怎么收集到的，他说：“有‘偷’的，有‘抢’的，也有垃圾堆里找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厂里烧查抄的书籍，看着那一车车书被扔进火里，我心里实在舍不得。于是我假意帮忙，趁着他们不注意捡起两捆，藏在厂后的树林里，这两捆正是三十多册民国时期的《良友画报》。我还将一些珍贵报纸藏在衣服里从图书馆里偷出来，怕残损了就一张张裱好。其实，在当时我干的这些事儿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但是我不后悔，能把这些珍贵史料保存下来，我何其有幸。”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他没多少钱订报纸买书，就剪报纸抄书，这一坚持就是二十多年。每一份报纸他都做了封皮和目录，每一本阅读笔记都写满了他的感悟和思考，二尺多高的泛黄纸张摞在面前非常震撼。

　　和大多数爱书人一样，何志铭喜欢逛旧书店，淘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书，比如《火焰驹》《梁红玉》《三滴血》等秦腔剧本。为了一本完整的《西北解放战争三年战绩》，他跑了三次丈八沟的家具市场，终于将开价5000元的画册以2600元买回家。前不久他还办了一次名为“影响我们的80年代”的展览，展示了诸如《我的美丽与哀愁》《第三次浪潮》等四十多本八十年代最具影响力的书。

　　读书改变命运

何志铭幼时家贫，小学毕业后因交不起三元钱的学费而辍学。他说：“小时候腼腆自卑，这件事深深刺痛我的自尊心。我决心走上一条与任何人都不同的求学道路，从此书本是我唯一的老师。来到西安，在西影厂从伙夫做起，干遍电影业所有行当，直至现在成为国家二级导演。可以说，我是厂里唯一一个只有小学学历的导演。”

　　从顽童到导演，这一路艰辛只有自己才知道。看着这满室书卷，何志铭说：“我觉得人生重在突围，如果冲出去了，就是成功，不然会碌碌无为一生，而突围的锐利武器就是书本和知识。同时，知识也能将有限的生命变为无限，让你觉得自己比别人活得更有意思。作为一个导演，每拍一部影片都将面临新的问题，我必须不断地去了解，所以我无一日不在读书。”

资料来源：http://www.journal.tzc.edu.cn/caj.htm

但是，自1999年2月1日国家新闻出版署发布“关于印发《中国学术期刊(光盘版)检索与评价数据规范》（以下简称《规范》）的通知”（新出音（1999）17号）之后，2006年初，《中国学术期刊（光盘版）》编辑委员会规范化工作组对《规范》部分条文进行了修订，形成《中国学术期刊（光盘版）检索与评价数据规范》的修订版本[2]。 详细内容可参见：http://wenku.baidu.com/view/301a21d376eeaeaad1f330ed.html

   吴世昌关于《红楼梦探源》的一封信

蔡振翔

      我收藏了吴世昌于 1962年3月24日从英国寄给中华书局的一封信。书信的全文照录如下：

中华书局文学组编辑先生：

三月五日来示今早收到，至谢。

承询拙著“红楼梦探原”，自去年起已着手写中文本，在暑期前写完前二卷。但在暑假中收到自香港友人寄来的胡适旧藏十六回残本（即所谓的‘甲戌本’）的影印本，其中脂评与俞平伯先生所编印的“脂砚斋红楼梦辑评”略有出入。我从前写英文本时完全根据俞氏“辑评”，在‘脚注’中页数也指“辑评”，因此中文本须据影印本加以修改。同时，对于胡适在影印本序言中若干荒谬论点，尤其关于该抄本的底本年代方面，需要驳斥。因此进行较缓。此外，自英文本刊布后，有国际间许多对此书有兴趣的学者来信讨论，及各国期刊的书评，有些意见很好，有些是错误的。在中文本中也要考虑，以免引起疑问或误解。

承告国内各方面向贵局询问此书，使我感到愧惭，未能及早赶出。也使我十分感激同志们对此书的关心，鞭策我加紧努力。我现在准备暑假中全家回国，希望在最近两个月内努力赶写，以便回国前寄上。

此致

敬礼

吴世昌上    三月廿四日，1962

请注意我的新地址：

17  BARDWELL  COVRT, Oxford, England

吴世昌（1908—1986）是中国一位以词学和红学研究知名的学者。1947年吴世昌远赴英国，担任牛津大学高级讲师。1962年回到中国，担任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1961年，吴世昌在牛津大学出版了英文著作《红楼梦探源》。它一共五卷二十章，391页，历时三年写成。内容分为抄本探源、评者探源、作者探源、本书探源、续书探源五个部分，以研究《红楼梦》的版本和成书过程为主要特色。因此，该书一出版即受关注。特别是吴世昌在1961年12月写成的《我怎样写<红楼梦探源>》一文，在《新华月报》1962年6月号上发表以后，中国的红学研究工作者已经知道《红楼梦探源》一书在国外出版的讯息。

吴世昌致中华书局的这封信，是对中华书局当年3月5日来信的回复，其价值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说明《红楼梦探源》由作者自译的部分，中文本与英文本有所不同、略有增删的原因，就是依据胡适1961年影印出版的《乾隆甲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重新再作了一些校订，与此同时又批驳了胡适在影印本前言中的若干学术观点，还有就是参考了英文版出版后读者与学者的意见和建议，做了若干修改补充；二是说明当时中华书局就十分关注《红楼梦探源》一书，一直在与吴世昌联系商量《红楼梦探源》中文版的出版问题。下面分别围绕着《红楼梦探源》的价值问题与出版问题，再进行一些比较具体的分析探讨。

首先，关于《红楼梦探源》的价值问题。1921年11月，胡适写成《红楼梦考证（改定稿）》一文，建立了以“自叙传”为核心的新红学体系。1927年8月，胡适购得了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而脂砚斋恰恰通过大量的批语，证实了胡适的全部学说，由此奠定了胡适学说在《红楼梦》研究中的绝对权威。新红学派的研究特色，在于注重考证著者的生平与作品的版本。吴世昌的《红楼梦探源》，不但是他本人研究《红楼梦》的代表作，而且与俞平伯的《红楼梦辨》、周汝昌《红楼梦新证》一起，成为继胡适《红楼梦考证（改定稿）》之后，20世纪所谓“新红学”前期另外几部代表性的著作。与其他几部著述不同的是，吴世昌的《红楼梦探源》是一部地道的英文著作，从而第一次在国际学术界直接地展示了新红学的研究成果。

翻开《红楼梦探源》一书，我们发现，在《红楼梦》几个重要抄本的年代、曹雪芹的生卒年等不少具体的学术问题上，吴世昌的确有着自己较为独到的见解，但是他的整个思路、方法与观点，毫无疑问地仍然沿袭着胡适的研究模式。可有意思的是，吴世昌却在《红楼梦探源》的中文版里，对胡适进行了多方的严厉的批判与挖苦，甚至根本不承认胡适的研究在新红学体系中的开创意义与奠基作用，而是硬把王国维拉进来作为新红学的奠基人。众所周知，王国维的《红楼梦评论》在红学研究史上的确十分重要，但他做的毕竟是文学评论文章，与新红学的路数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更有些过分的事情是，胡适在1928年撰写的《考证红楼梦的新材料》一文中曾经说道：“不久，新月书店的广告出来了”（1），本来是指围绕新月书店成立所做的各种宣传，吴世昌把这句话抓住紧紧不放，故意歪曲这句话的意思，硬把它说成是1927年新月书店原来准备出版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结果甲戌本却被胡适出了重价买下留在身边成为“枕中鸿宝”（2），以至于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在当时无法出版。这就距离事实真相太远了。说出这种有些昧着良心的话，不能不反映出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思想文化界与中国文化人的某些特色。

其次，关于《红楼梦探源》的出版问题。在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吴世昌的《红楼梦探源外编》由上海古籍出版社于1980年出版，该书收录了吴世昌除了《红楼梦探源》之外的《红楼梦》研究文章，其中包括《我怎样写<红楼梦探源>》一文。而由吴世昌本人以及孙郁根、曹莉共同翻译为中文版的《红楼梦探源》一书，一直等到了1996年，才收入《罗音室学术论著》第四卷，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于1998年出版。这是《红楼梦探源》在中国的第一次出版。《红楼梦探源》的英文本不分上下篇，而中文本则分为上下篇，因为上篇系著者自译，并有增删；下篇由他人翻译，其中第十一章至十六章的译者是孙郁根，第十七章后半至二十章的译者是曹莉。全书的章节题目均由著者所定。

《罗音室学术论著》第四卷的“编后”在谈到决定收入《红楼梦探源》时说道：“正在考虑请人翻译时，忽然发现了先生自译前半部书的手稿，从纸张分析，似写于回国前后；经与原书查对，内容有不少增补和修正（如原第六章第四节扩为一章等）。这发现使我们惊喜，随即请清华大学外语系两位青年教师曹莉、孙郁根翻译后半部，与先生自译稿合璧，以飨读者”（3）。由此可见，编者似乎并不知道中华书局早在1962年3月就曾经向吴世昌约过《红楼梦探源》的中文版，而吴世昌当时还曾很有信心地表示，再有两个月即可赶译出来交稿。换句话说，《红楼梦探源》的中文稿预计在1962年5月即可译写完毕。

有意思的是，直到文化大革命爆发，《红楼梦探源》也没能由中华书局出版。当年中华书局先是向吴世昌约了稿，结果却又未能将《红楼梦探源》一书出版的原因，由于目前缺乏第一手的档案材料，我们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估计主要是因为吴世昌边修改边翻译进度比较慢，加上他回国之后又根据最新掌握的材料，忙着撰写了一些新的红学论文，从而耗费了不少的时间与精力。他很可能在回国之后，就没有再进行《红楼梦探源》一书的翻译工作。另外，还可能与当时中国的政治局势有点关系。大跃进给中国带来了经济的大灾难，使得当局在政治上的控制不得不放松一点。一大批高质量的文史新著旧籍，恰恰都是趁着在这一个空档出版的。随着国民经济的情况略为好转，官方也就不断地加紧了政治上的控制。所以，六十年代初期一度出现的比较宽松自由的学术文化环境，只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可能是由于中华书局没有再催促，吴世昌也就没有再进行《红楼梦探源》的翻译工作，最后导致《红楼梦探源》一书只由他本人翻译了一半。

注释

（1）《胡适红楼梦研究论述全编》第158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

（2）吴世昌《罗音室学术论著》第四卷第10—11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8年版。

（3）吴世昌《罗音室学术论著》第四卷第1145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8年版。

         收入《著名红学家关于〈红楼梦〉研究的两封信》一文，载《学理论》2012年11月号。

中华人民共和国物权法
 Real Right Law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令第62号
 Order of the President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No. 62
 《中华人民共和国物权法》已由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十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于2007年3月16日通过，现予公布，自2007年10月1日起施行。 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 胡锦涛 二○○七年三月十六日
 The Real Right Law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has been adopted at the 5th session of the Tenth National People’s Congress on March 16, 2007. It is hereby promulgated and shall go into effect as of October 1, 2007. President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Hu Jintao March 16, 2007
 目　录
 Contents
 第一编 总则
 Part I General Rules
 第一章 基本原则
 Chapter I Basic Principles
 第二章 物权的设立、变更、转让和消灭
 Chapter II Creation, Alternation, Alienation and Termination of Real Right
 第一节 不动产登记
 Section 1 Reality Registration
 第二节 动产交付
 Section 2 Chattel Delivery
 第三节 其他规定
 Section 3 Other Rules
 第三章 物权的保护
 Chapter III Protection of Real Right
 第二编 所有权
 Part II Ownership
 第四章 一般规定
 Chapter IV General Rules
 第五章 国家所有权和集体所有权、私人所有权
 Chapter V State Ownership, Collective Ownership and Private Ownership
 第六章 业主的建筑物区分所有权
 Chapter VI Owners’ Partitioned Ownership of Building Areas
 第七章 相邻关系
 Chapter VII Neighboring Relationship
 第八章 共有
 Chapter VIII Common Ownership
 第九章 所有权取得的特别规定
 Chapter IX Special Rules on Acquiring Ownership
 第三编 用益物权
 Part III Usufructuary Rights
 第十章 一般规定
 Chapter X General Rules
 第十一章 土地承包经营权
 Chapter XI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第十二章 建设用地使用权
 Chapter XII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第十三章 宅基地使用权
 Chapter XIII Right to Use House Sites
 第十四章 地役权
 Chapter XIV Easement
 第四编 担保物权
 Part IV Real Rights for Security
 第十五章 一般规定
 Chapter XV General Rules
 第十六章 抵押权
 Chapter XVI Mortgage Right
 第一节 一般抵押权
 Section 1 General Mortgage Right
 第二节 最高额抵押权
 Section 2 Mortgage Right at Maximum Amount
 第十七章 质权
 Chapter XVII Pledge Right
 第一节 动产质权
 Section 1 Chattel Pledge
 第二节 权利质权
 Section 2 Right Pledge
 第十八章 留置权
 Chapter XVIII Lien
 第五编 占有
 Part V Possession
 第十九章 占有
 Chapter XIX Possession
 附则
 Supplementary Rules
 第一编 总则
 Part I General Rules
 第一章 基本原则
 Chapter I Basic Principles
 第一条 为了维护国家基本经济制度，维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明确物的归属，发挥物的效用，保护权利人的物权，根据宪法，制定本法。
 Article 1 In accordance with the Constitution Law, the present Law is enacted with a view to maintaining the basic economic system of the state, protecting the socialist market economic order, clearly defining the attribution of the res, bringing into play the utilities of the res and safeguarding the real right of the right holder.
 第二条 因物的归属和利用而产生的民事关系，适用本法。
 Article 2 The civil relationships incurred from the attribution and utilization of the res shall be governed by the present Law.
 本法所称物，包括不动产和动产。法律规定权利作为物权客体的，依照其规定。
 The term “res” as mentioned in the present Law means realties and chattels. Where it is prescribed in any provision that certain right shall be taken as an object of real right, such provision shall be applicable.
 本法所称物权，是指权利人依法对特定的物享有直接支配和排他的权利，包括所有权、用益物权和担保物权。
 The term “real right” as mentioned in the present Law means the exclusive right of direct control over a specific res enjoyed by the holder in accordance with law, including ownership, usufractuary right and real rights for security.
 第三条 国家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坚持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
 Article 3 In the primary phase of socialism, the state adheres to the basic economic system with the public ownership playing a dominant role and diverse forms of ownership developing side by side.
 国家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鼓励、支持和引导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
 The public economy shall be consolidated and developed by the state, an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nonpublic economy shall be encouraged, supported and guided.
 国家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保障一切市场主体的平等法律地位和发展权利。
 The socialist market economy system shall be practiced by the state as well as the equal legal status and development rights of all market subjects shall be protected.
 第四条 国家、集体、私人的物权和其他权利人的物权受法律保护，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侵犯。
 Article 4 The real right of the state, collective, individual or any other right holder shall be protected by law, and may not be damaged by any entity or individual.
 第五条 物权的种类和内容，由法律规定。
 Article 5 The varieties and contents of real rights shall be prescribed by law.
 第六条 不动产物权的设立、变更、转让和消灭，应当依照法律规定登记。动产物权的设立和转让，应当依照法律规定交付。
 Article 6 The creation, alteration, alienation or termination of the real right of a realty shall be subject to registration in accordance with law. The creation or alienation of the real right of a chattel shall be delivered in accordance with law.
 第七条 物权的取得和行使，应当遵守法律，尊重社会公德，不得损害公共利益和他人合法权益。
 Article 7 One shall, when acquiring or exercising a real right, comply with the law, respect social morals and may not infringe upon the public interests or the lawful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any other person.
 第八条 其他相关法律对物权另有特别规定的，依照其规定。
 Article 8 In case there exists any other special provision in respect of real right in any other law, such special provision shall prevail.
 第二章 物权的设立、变更、转让和消灭
 Chapter II Creation, Alteration, Alienation and Termination of Real Right
 第一节 不动产登记
 Section 1 Reality Registration
 第九条 不动产物权的设立、变更、转让和消灭，经依法登记，发生效力；未经登记，不发生效力，但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
 Article 9 Until it is registered in accordance with law, the creation, alteration, alienation or termination of the real right of a realty shall come into effect; unless it is otherwise prescribed by any law, it shall have no effect if it is not registered in accordance with law.
 依法属于国家所有的自然资源，所有权可以不登记。
 As regards the ownership of the natural resources owned by the state in accordance with law, the registration is not required.
 第十条 不动产登记，由不动产所在地的登记机构办理。
 Article 10 The registration of a realty shall be handled by the registration organ at the locality of the realty.
 国家对不动产实行统一登记制度。统一登记的范围、登记机构和登记办法，由法律、行政法规规定。
 A uniform registration system over realties shall be practiced by the state. The scope, organ and measures of uniform registration shall be specified by the related laws and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s.
 第十一条 当事人申请登记，应当根据不同登记事项提供权属证明和不动产界址、面积等必要材料。
 Article 11 In light of the different registration items, an applicant shall, when applying for the registration of a realty, provide the ownership certificate of the realty and such necessary materials as the [] and area of the realty.
 第十二条 登记机构应当履行下列职责：
 Article 12 A registration organ shall perform the duties as follows:
 （一） 查验申请人提供的权属证明和其他必要材料；
 (1) to examine the ownership certificate and other necessary materials as provided by the applicant;
 （二） 就有关登记事项询问申请人；
 (2) to inquire the applicant about the registration items concerned;
 （三） 如实、及时登记有关事项；
 (3) to register the related items in accordance with the facts and in a timely manner; and
 （四） 法律、行政法规规定的其他职责。
 (4) other duties as provided for in any law or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
 申请登记的不动产的有关情况需要进一步证明的，登记机构可以要求申请人补充材料，必要时可以实地查看。
 In case the related situation of the realty under application for registration needs further proving, the registration organ may request the applicant to provide supplementary materials and conduct on-the-spot inspection where necessary.
 第十三条 登记机构不得有下列行为：
 Article 13 No registration organ may commit any of the behaviors as follows:
 （一） 要求对不动产进行评估；
 (1) to ask for an evaluation of a realty;
 （二） 以年检等名义进行重复登记；
 (2) to repeatedly register registration in the name of annual inspection; or
 （三） 超出登记职责范围的其他行为。
 (3) other behaviors conducted beyond its scope of registration duties.
 第十四条 不动产物权的设立、变更、转让和消灭，依照法律规定应当登记的，自记载于不动产登记簿时发生效力。
 Article 14 As regards the creation, alteration, alienation or termination of the real right of a realty, it shall go into effect since the date when it is recorded in the realty register in case the registration thereof is required by law.
 第十五条 当事人之间订立有关设立、变更、转让和消灭不动产物权的合同，除法律另有规定或者合同另有约定外，自合同成立时生效；未办理物权登记的，不影响合同效力。
 Article 15 As regards a contract entered into by the related parties concerned on the creation, alteration, alienation or termination of the real right of a realty, it shall go into effect upon the conclusion of the contract, unless it is otherwise prescribed by any law; and the validity of the contract is not affected, whether the real right has been registered or not.
 第十六条 不动产登记簿是物权归属和内容的根据。不动产登记簿由登记机构管理。
 Article 16 The realty register shall be the basis for deciding the ownership and contents of a realty and shall be under the management of the registration organ.
 第十七条 不动产权属证书是权利人享有该不动产物权的证明。不动产权属证书记载的事项，应当与不动产登记簿一致；记载不一致的，除有证据证明不动产登记簿确有错误外，以不动产登记簿为准。
 Article 17 The realty ownership certificate shall be the evidence for the holder’s ownership of a realty. The items recorded in the realty ownership certificate shall accord with those recorded in the realty register; unless it is proved that there is anything wrong in the realty register, the one recorded therein shall prevail in the case of any inconsistence.
 第十八条 权利人、利害关系人可以申请查询、复制登记资料，登记机构应当提供。
 Article 18 Any right holder or interested party may file an application for consulting or copying the registration materials, and the registration organ may not reject.
 第十九条 权利人、利害关系人认为不动产登记簿记载的事项错误的，可以申请更正登记。不动产登记簿记载的权利人书面同意更正或者有证据证明登记确有错误的，登记机构应当予以更正。
 Article 19 In case any right holder or interested party holds that there is anything wrong in any item recorded in the realty register, it/he may apply for a correction of the registration. The registration organ shall revise the registration accordingly, in case the holder recorded in the realty register agrees to revise the registration in written form or there is evidence to prove that the registration is wrong.
 不动产登记簿记载的权利人不同意更正的，利害关系人可以申请异议登记。登记机构予以异议登记的，申请人在异议登记之日起十五日内不起诉，异议登记失效。异议登记不当，造成权利人损害的，权利人可以向申请人请求损害赔偿。
 The interested party may apply for dissidence registration, in case the holder recorded in the realty register does not agree to the alteration. Where the registration organ grants the dissidence registration but the applicant fails to lodge an action within 15 days as of the date of dissidence registration, the dissidence registration shall lose its effect. In case the dissidence registration is improper and bring into damages to the right holder, the holder may require the applicant to compensate for damages.
 第二十条 当事人签订买卖房屋或者其他不动产物权的协议，为保障将来实现物权，按照约定可以向登记机构申请预告登记。预告登记后，未经预告登记的权利人同意，处分该不动产的，不发生物权效力。
 Article 20 In case the related parties entered into a purchase agreement on a premise or the real right of any other realty, they may apply for advance notice registration to the registration organ so as to ensure the realization of the real right in the future. Without the consent of the holder in the advance notice registration, any disposal of the realty, after the advance notice registration, may not produce effect of real right.
 预告登记后，债权消灭或者自能够进行不动产登记之日起三个月内未申请登记的，预告登记失效。
 In case the obligee’s right is terminated after the advance notice registration is made, or the application for the registration of the realty is not filed within 3 months as of the date when it can be registered, the advance notice registration shall lose its effect.
 第二十一条 当事人提供虚假材料申请登记，给他人造成损害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Article 21 In case any related party provides false materials for applying for registration and causes damages to any other person, it/he shall assume the liability for compensation.
 因登记错误，给他人造成损害的，登记机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登记机构赔偿后，可以向造成登记错误的人追偿。
 In case any registration organ causes damages to any other person by virtue of any mistake in registration, it shall assume the liability for compensation. The registration organ may, after making the compensation, recover the amount from the person who causes the registration mistake.
 第二十二条 不动产登记费按件收取，不得按照不动产的面积、体积或者价款的比例收取。具体收费标准由国务院有关部门会同价格主管部门规定。
 Article 22 Realty registration fees shall be charged on each piece, and may not be charged on the basis of the size, volume or certain proportion of the realty’s value. The concrete charging rates shall be formulated by the related departments in the State Council in collaboration with the competent pricing department.
 第二节 动产交付
 Section 2 Chattel Delivery
 第二十三条 动产物权的设立和转让，自交付时发生效力，但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
 Article 23 Unless it is otherwise prescribed by any law, the creation or alienation of the real right of a chattel shall come into effect upon delivery.
 第二十四条 船舶、航空器和机动车等物权的设立、变更、转让和消灭，未经登记，不得对抗善意第三人。
 Article 24 The creation, alteration, alienation or termination of the real right of any vessel, aircraft or motor vehicle and so on may not challenge any bona fide third party if it is not registered.
 第二十五条 动产物权设立和转让前，权利人已经依法占有该动产的，物权自法律行为生效时发生效力。
 Article 25 In case the right holder has legally possessed the chattel prior to the establishment or alienation of a chattel’s real right, the real right shall come into effect upon the effectiveness of the legal act.
 第二十六条 动产物权设立和转让前，第三人依法占有该动产的，负有交付义务的人可以通过转让请求第三人返还原物的权利代替交付。
 Article 26 In case a third party has legally possessed the chattel prior to the establishment or alienation of a chattel’s real right, the person assuming the obligation of delivery may, instead of delivery, alien the right to request the third party to return the original object.
 第二十七条 动产物权转让时，双方又约定由出让人继续占有该动产的，物权自该约定生效时发生效力。
 Article 27 In case both parties agree to let the alienator continuously possess the chattel when the real right of a chattel is alienated, the real right shall go into effect upon the effectiveness of the agreement.
 第三节 其他规定
 Section 3 Other Rules
 第二十八条 因人民法院、仲裁委员会的法律文书或者人民政府的征收决定等，导致物权设立、变更、转让或者消灭的，自法律文书或者人民政府的征收决定等生效时发生效力。
 Article 28 In case the creation, alteration, alienation or termination of a real right is resulted from a legal document of the people’s court or arbitration committee or a requisition decision of the people’s government, etc, the real right shall come into effect upon the effectiveness of the legal document or the requisition decision of the people’s government.
 第二十九条 因继承或者受遗赠取得物权的，自继承或者受遗赠开始时发生效力。
 Article 29 In case real right is acquired through inheritance or bequest, it shall go into effect as of the beginning time of the inheritance or bequest.
 第三十条 因合法建造、拆除房屋等事实行为设立或者消灭物权的，自事实行为成就时发生效力。
 Article 30 In case a real right is created or terminated as a result of such factual behaviors as the legal construction or premise demolition, it shall come into effect upon the accomplishment of the factual behavior.
 第三十一条 依照本法第二十八条至第三十条规定享有不动产物权的，处分该物权时，依照法律规定需要办理登记的，未经登记，不发生物权效力。
 Article 31 As regards a real right of realty enjoyed according to the provisions of Articles 28 through 30 of the present Law, any disposal thereof may not produce effect of real right until it is registered as required by law.
 第三章 物权的保护
 Chapter III Protection of Real Right
 第三十二条 物权受到侵害的，权利人可以通过和解、调解、仲裁、诉讼等途径解决。
 Article 32 Where a real right is damaged, the right holder may settle the problem by means of conciliation, mediation or arbitration, etc.
 第三十三条 因物权的归属、内容发生争议的，利害关系人可以请求确认权利。
 Article 33 Where any dispute over the ownership or content of real right arises, the interested parties may require the confirmation of the right.
 第三十四条 无权占有不动产或者动产的，权利人可以请求返还原物。
 Article 34 Where a realty or chattel is under an unauthorized possession, the right holder may require the returning of the original object.
 第三十五条 妨害物权或者可能妨害物权的，权利人可以请求排除妨害或者消除危险。
 Article 35 In case a real right is under obstruction or may be obstructed, the right holder may require the removing of the impediment or the termination of the danger.
 第三十六条 造成不动产或者动产毁损的，权利人可以请求修理、重作、更换或者恢复原状。
 Article 36 In case a realty or chattel is damaged, the right holder may require the repairing, remaking, changing or the restoration of the original state.
 第三十七条 侵害物权，造成权利人损害的，权利人可以请求损害赔偿，也可以请求承担其他民事责任。
 Article 37 In case the infringement upon a real right causes losses to the right holder, the right holder may require the compensation for the losses or the assuming of any other civil liability.
 第三十八条 本章规定的物权保护方式，可以单独适用，也可以根据权利被侵害的情形合并适用。
 Article 38 The ways for protecting real right as prescribed in the present Law may apply either independently or jointly in light of the specific situation of an injury of real right.
 侵害物权，除承担民事责任外，违反行政管理规定的，依法承担行政责任；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In addition to assuming civil liabilities, any entity or individual infringing upon a real right shall assume the administrative liabilities where it/he violates any provision on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 in case any crime is established, it/he shall assume the criminal liabilities.
 第二编 所有权
 Part II Ownership
 第四章 一般规定
 Chapter IV General Rules
 第三十九条 所有权人对自己的不动产或者动产，依法享有占有、使用、收益和处分的权利。
 Article 39 The owner of a realty or chattel is entitled to possess, utilize, seek profits from and dispose of the realty or chattel in accordance with law.
 第四十条 所有权人有权在自己的不动产或者动产上设立用益物权和担保物权。用益物权人、担保物权人行使权利，不得损害所有权人的权益。
 Article 40 The owner of a realty or chattel is entitled to establish a usufructuary right or real right for security over the realty or chattel. The holder of usufructuary right or the holder of real right for security may, when exercising the right, not injure the owner ‘s rights and interests.
 第四十一条 法律规定专属于国家所有的不动产和动产，任何单位和个人不能取得所有权。
 Article 41 As regards a realty or chattel that is exclusively owned by the state as prescribed by law, its ownership may not be acquired by any entity or individual.
 第四十二条 为了公共利益的需要，依照法律规定的权限和程序可以征收集体所有的土地和单位、个人的房屋及其他不动产。
 Article 42 In order to meet the demands of public interests, it is allowed to requisition lands owned collectively, premises owned by entities and individuals or other realties according to the statutory power limit and procedures.
 征收集体所有的土地，应当依法足额支付土地补偿费、安置补助费、地上附着物和青苗的补偿费等费用，安排被征地农民的社会保障费用，保障被征地农民的生活，维护被征地农民的合法权益。
 When requisitioning land owned collectively, it is required to, in accordance with law and in full amount, pay land compensation fees, placement subsidies, compensations for the above-ground fixtures of the lands and seedlings and other fees, arrange for social security fees for the farmers with land requisitioned, guarantee their livelihood and protect their lawful rights and interests.
 征收单位、个人的房屋及其他不动产，应当依法给予拆迁补偿，维护被征收人的合法权益；征收个人住宅的，还应当保障被征收人的居住条件。
 When requisitioning the premises owned by entities and individuals or other realties, it is required to compensate for demolishment and re[] in accordance with law and protect the lawful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the owners of the requisitioned realties; when requisitioning the individuals’ residential houses, it is required to guarantee the housing conditions of the owners of the requisitioned houses.
 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贪污、挪用、私分、截留、拖欠征收补偿费等费用。
 The compensation fees for requisition and other fees may not be embezzled, misappropriated, privately shared, detained or delayed in the payment of by any entity or individual.
 第四十三条 国家对耕地实行特殊保护，严格限制农用地转为建设用地，控制建设用地总量。不得违反法律规定的权限和程序征收集体所有的土地。
 Article 43 Special protections are provided by the state for farm lands, the conversion of farm lands into construction lands is strictly restricted and the aggregate quantity of construction lands is under control. No one may requisition any land owned collectively with violation of the statutory power limit and procedures.
 第四十四条 因抢险、救灾等紧急需要，依照法律规定的权限和程序可以征用单位、个人的不动产或者动产。被征用的不动产或者动产使用后，应当返还被征用人。单位、个人的不动产或者动产被征用或者征用后毁损、灭失的，应当给予补偿。
 Article 44 For meeting needs of emergent dangers or disasters, it is allowed for one to use the realties or chattels owned by entities and individuals according to the statutory power limit and procedures. Such realties or chattels shall, after the emergent use, be returned to the owners. In case any realty or chattel owned by any entity or individual is used or damaged or lost after being used, corresponding compensation shall be made.
 第五章 国家所有权和集体所有权、私人所有权
 Chapter V State Ownership, Collective Ownership and Private Ownership
 第四十五条 法律规定属于国家所有的财产，属于国家所有即全民所有。
 Article 45 As regards the properties that shall be owned by the state as provided for by law, they shall be in the ownership of the state, that is, owned by all the people.
 国有财产由国务院代表国家行使所有权；法律另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
 The State Council shall exercise the ownership of state-owned properties on behalf of the state; in case there is any otherwise provision in any law, such provision shall prevail.
 第四十六条 矿藏、水流、海域属于国家所有。
 Article 46 Mineral deposits, waters and sea areas shall be in the ownership of the state.
 第四十七条 城市的土地，属于国家所有。法律规定属于国家所有的农村和城市郊区的土地，属于国家所有。
 Article 47 Urban lands shall be in the ownership of the state. As regards lands in the rural areas and suburban areas that shall be owned by the state as prescribed by law, they shall be in the ownership of the state.
 第四十八条 森林、山岭、草原、荒地、滩涂等自然资源，属于国家所有，但法律规定属于集体所有的除外。
 Article 48 Such natural resources as forests, mountains, grasslands, waste lands and tidal flats shall be in the ownership of the state, except for those that shall be in the ownership of collective as provided for by law.
 第四十九条 法律规定属于国家所有的野生动植物资源，属于国家所有。
 Article 49 As regards the wildlife resources that shall be owned by the state as provisioned by law, they shall be in the ownership of the state.
 第五十条 无线电频谱资源属于国家所有。
 Article 50 Radio frequency spectrum resources shall be in the ownership of the state.
 第五十一条 法律规定属于国家所有的文物，属于国家所有。
 Article 51 As regards the cultural relics that shall be owned by the state as provisioned by law, they shall be in the ownership of the state.
 第五十二条 国防资产属于国家所有。
 Article 52 National defense assets shall be in the ownership of the state.
 铁路、公路、电力设施、电信设施和油气管道等基础设施，依照法律规定为国家所有的，属于国家所有。
 As regards such infrastructures as railways, highways, electric power facilities, telecommunication facilities, and petrol and gas pipelines that shall be owned by the state as provisioned by law, they shall be in the ownership of the state.
 第五十三条 国家机关对其直接支配的不动产和动产，享有占有、使用以及依照法律和国务院的有关规定处分的权利。
 Article 53 State organs have the power, in accordance with the laws and the relevant provisions of the State Council, to possess, utilize and dispose of any realty or chattel directly controlled by them.
 第五十四条 国家举办的事业单位对其直接支配的不动产和动产，享有占有、使用以及依照法律和国务院的有关规定收益、处分的权利。
 Article 54 The public institutions held by the state have the power to possess, utilize, as well as, according to the laws and the relevant provisions of the State Council, seek profits from and dispose of any realty or chattel directly controlled by them.
 第五十五条 国家出资的企业，由国务院、地方人民政府依照法律、行政法规规定分别代表国家履行出资人职责，享有出资人权益。
 Article 55 As regards the enterprises set up with the funds invested in by the state, the State Council and the local people’s governments shall perform and enjoy the contributor’s duties as well as rights and interests on behalf of the state in accordance with the relevant laws and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s.
 第五十六条 国家所有的财产受法律保护，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侵占、哄抢、私分、截留、破坏。
 Article 56 The state-owned properties shall be protected by law, and no entity or individual may encroach, plunder, privately distribute, hold back or damage them.
 第五十七条 履行国有财产管理、监督职责的机构及其工作人员，应当依法加强对国有财产的管理、监督，促进国有财产保值增值，防止国有财产损失；滥用职权，玩忽职守，造成国有财产损失的，应当依法承担法律责任。
 Article 57 The institutions and working personnel thereof in charge of performing the duties of managing and supervising state-owned assets shall, according to law, strengthen the management and supervision of state-owned assets so as to promote the value maintenance and appreciation prevent the losses thereof; in case any entity or individual causes any loss of state-owned assets by misusing authority or neglecting duty, it/he shall assume legal liabilities in accordance with law.
 违反国有财产管理规定，在企业改制、合并分立、关联交易等过程中，低价转让、合谋私分、擅自担保或者以其他方式造成国有财产损失的，应当依法承担法律责任。
 In case any entity or individual, in the process of enterprise restructuring, merger, division or affiliated transactions, causes losses of state-owned assets by way of transferring at a low price, conspiring to distribute them secretly, providing guarantee with them without authorization or any other way with violation of the provisions on the management of state-owned assets, it/he shall assume legal liabilities in accordance with law.
 第五十八条 集体所有的不动产和动产包括：
 Article 58 The collectively-owned realties and chattels shall contain:
 （一） 法律规定属于集体所有的土地和森林、山岭、草原、荒地、滩涂；
 (1) Lands, forests, mountains, grasslands, wastelands and tidal flats that shall be in the ownership of collective as provided for by law;
 （二） 集体所有的建筑物、生产设施、农田水利设施；
 (2) Buildings, production facilities, farmland, and water conservancy facilities that are in the ownership of collective;
 （三） 集体所有的教育、科学、文化、卫生、体育等设施；
 (3) Facilities for education, science, culture, sanitation and sports, etc that are in the ownership of collective;
 （四） 集体所有的其他不动产和动产。
 (4) Other realties and chattels that are in the ownership of collective.
 第五十九条 农民集体所有的不动产和动产，属于本集体成员集体所有。
 Article 59 The realties and chattels that are in the ownership of a farmers’ collective shall be collectively owned by all the members of this collective.
 下列事项应当依照法定程序经本集体成员决定：
 The following issues shall be determined by the members of the collective according to the statutory procedures:
 （一） 土地承包方案以及将土地发包给本集体以外的单位或者个人承包；
 (1) land contracting plan and whether to contract out a land to an entity or individual not included in the collective;
 （二） 个别土地承包经营权人之间承包地的调整；
 (2) adjustment of the contracted lands among the right holders of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三） 土地补偿费等费用的使用、分配办法；
 (3) methods for using and distributing such fees as land compensation fees;
 （四） 集体出资的企业的所有权变动等事项；
 (4) the alteration of ownership or any other related issue of an enterprise set up with the funds invested in by the collective; and
 （五） 法律规定的其他事项。
 (5) other issues provided for by any law.
 第六十条 对于集体所有的土地和森林、山岭、草原、荒地、滩涂等，依照下列规定行使所有权：
 Article 60 As regards any collectively-owned land, forest, mountain, grassland, wasteland or tidal flat, the ownership thereof shall be exercised according to the provisions as follows:
 （一） 属于村农民集体所有的，由村集体经济组织或者村民委员会代表集体行使所有权；
 (1) In case it is owned by a farmers’ collective of a village, a collective economic organization or the villagers’ committee of the village shall exercise the ownership on behalf of the collective;
 （二） 分别属于村内两个以上农民集体所有的，由村内各该集体经济组织或者村民小组代表集体行使所有权；
 (2) In case it is owned by two farmers’ collectives or more, all the collective economic organizations or villagers’ groups of the village shall exercise the ownership on behalf of the collective; and
 （三） 属于乡镇农民集体所有的，由乡镇集体经济组织代表集体行使所有权。
 (3) In case it is owned by a farmers’ collective of a town, a collective 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town shall exercise the ownership on behalf of the collective.
 第六十一条 城镇集体所有的不动产和动产，依照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由本集体享有占有、使用、收益和处分的权利。
 Article 61 As regards any realty or chattel owned by an urban collective, this urban collective has the rights to possess, use, seek profits from and dispose of it according to the related laws and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s.
 第六十二条 集体经济组织或者村民委员会、村民小组应当依照法律、行政法规以及章程、村规民约向本集体成员公布集体财产的状况。
 Article 62 The collective economic organization, villager’s committee or villagers’ group shall, in accordance with the relevant laws,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s, articles of association and village regulations and villagers’ pledges, publicize the situation of the properties owned by a collective to the members of the collective.
 第六十三条 集体所有的财产受法律保护，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侵占、哄抢、私分、破坏。
 Article 63 Collectively-owned properties shall be protected by law, and any entity or individual may not encroach, plunder, privately distribute, hold back or destroy them.
 集体经济组织、村民委员会或者其负责人作出的决定侵害集体成员合法权益的，受侵害的集体成员可以请求人民法院予以撤销。
 Where the legitimate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any member of the collective are infringed upon by any decision made by a collective economic organization, villagers’ committee or the principle thereof, such member may require the people’s court to cancel the decision.
 第六十四条 私人对其合法的收入、房屋、生活用品、生产工具、原材料等不动产和动产享有所有权。
 Article 64 An individual has the right to own his legal income, premise, household goods, production instruments, raw materials as well as other realties and chattels.
 第六十五条 私人合法的储蓄、投资及其收益受法律保护。
 Article 65 The legal savings, investments and the proceeds therefrom of an individual shall be protected by law.
 国家依照法律规定保护私人的继承权及其他合法权益。
 An individual’s right of inheritance as well as other legal rights and interests shall be protected by the state in accordance with law.
 第六十六条 私人的合法财产受法律保护，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侵占、哄抢、破坏。
 Article 66 An individual’s legal properties shall be protected by law, any entity or individual may not encroach, plunder or destroy them.
 第六十七条 国家、集体和私人依法可以出资设立有限责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或者其他企业。国家、集体和私人所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投到企业的，由出资人按照约定或者出资比例享有资产收益、重大决策以及选择经营管理者等权利并履行义务。
 Article 67 The state, any collective or individual may invest to set up a limited liability company, a company limited by shares or any other form of enterprise. In case the state, a collective or an individual invest the realties or chattels it owns in an enterprise, the contributor shall, in accordance with the agreement or on the basis of his proportion of investment, enjoy rights such as obtaining asset returns, making important decisions and selecting operators and managers and perform their duties.
 第六十八条 企业法人对其不动产和动产依照法律、行政法规以及章程享有占有、使用、收益和处分的权利。
 Article 68 In accordance with the laws,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s and its articles of association, An enterprise legal person is entitled to possess, utilize, seek profits from and dispose of any realty or chattel it owns.
 企业法人以外的法人，对其不动产和动产的权利，适用有关法律、行政法规以及章程的规定。
 As regards the rights over the realties and chattels owned by a legal person other than an enterprise legal person, the provisions of the related laws,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s and its articles of associations shall apply.
 第六十九条 社会团体依法所有的不动产和动产，受法律保护。
 Article 69 The realties and chattels owned by social organizations in accordance with law shall be protected by law.
 第六章 业主的建筑物区分所有权
 Chapter VI Owners’ Partitioned Ownership of Building Areas
 第七十条 业主对建筑物内的住宅、经营性用房等专有部分享有所有权，对专有部分以外的共有部分享有共有和共同管理的权利。
 Article 70 As regards such exclusive parts within the buildings as the residential houses or the houses used for business purposes, an owner shall enjoy the ownership thereof, while as regards the common parts other than the exclusive parts, the owner shall have common ownership and the common management right thereof.
 第七十一条 业主对其建筑物专有部分享有占有、使用、收益和处分的权利。业主行使权利不得危及建筑物的安全，不得损害其他业主的合法权益。
 Article 71 An owner is entitled to possess utilize, seek profits from and dispose of the exclusive parts of the building. Any owner may not endanger the safety of the building or infringe upon the lawful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any other owner when exercising his or its rights.
 第七十二条 业主对建筑物专有部分以外的共有部分，享有权利，承担义务；不得以放弃权利不履行义务。
 Article 72 An owner enjoys the rights and assumes the obligations over the common parts other than the exclusive parts of the building, and may not reject performing the obligations under the pretext of abandoning rights.
 业主转让建筑物内的住宅、经营性用房，其对共有部分享有的共有和共同管理的权利一并转让。
 In case an owner alienates his residential house or the house used for business purposes within the building, the common ownership and the common management right enjoyed by him/her over the common parts shall be alienated at the same time.
 第七十三条 建筑区划内的道路，属于业主共有，但属于城镇公共道路的除外。建筑区划内的绿地，属于业主共有，但属于城镇公共绿地或者明示属于个人的除外。建筑区划内的其他公共场所、公用设施和物业服务用房，属于业主共有。
 Article 73 The roads within the building zone, except for the public roads of cities and towns, shall be commonly owned by the owners. The green lands within the building area, except for the public green lands of cities and towns or those which are definitely ascribed to individuals, shall be commonly owned by all the owners. The other public places, common facilities and houses used for realty services within the building zone shall be commonly owned by all the owners.
 第七十四条 建筑区划内，规划用于停放汽车的车位、车库应当首先满足业主的需要。
 Article 74 The parking places and garages within the building area planned for parking cars shall be used to meet the needs of the owners above all else.
 建筑区划内，规划用于停放汽车的车位、车库的归属，由当事人通过出售、附赠或者出租等方式约定。
 The ownership of the parking places and garages shall be agreed upon by the related parties in the manners of selling, complementary using or leasing, etc.
 占用业主共有的道路或者其他场地用于停放汽车的车位，属于业主共有。
 The parking places, which occupy the roads or other fields commonly owned by all owners, shall be in the common ownership of all the owners.
 第七十五条 业主可以设立业主大会，选举业主委员会。
 Article 75 The owners may set up an owners’ assembly and vote for an owners’ committee.
 地方人民政府有关部门应当对设立业主大会和选举业主委员会给予指导和协助。
 For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owners’ assembly and the vote of the owners’ committee, the related departments under the local people’s governments shall provide guidance and assistance.
 第七十六条 下列事项由业主共同决定：
 Article 76 The following matters shall be commonly determined by all owners:
 （一） 制定和修改业主大会议事规则；
 (1) to formulate and revise the rules of procedure for the owners’ assembly;
 （二） 制定和修改建筑物及其附属设施的管理规约；
 (2) to formulate and revise the stipulations on managing the building and affiliated facilities thereof;
 （三） 选举业主委员会或者更换业主委员会成员；
 (3) to vote for the owners’ committee or alter the members thereof t;
 （四） 选聘和解聘物业服务企业或者其他管理人；
 (4) to hire or fire the realty service enterprise or any other manager;
 （五） 筹集和使用建筑物及其附属设施的维修资金；
 (5) to raise or use the funds for maintaining the building and affiliated facilities thereof;
 （六） 改建、重建建筑物及其附属设施；
 (6) to rebuild the building or any of its affiliated facilities;
 （七） 有关共有和共同管理权利的其他重大事项。
 (7) other important matters on the common ownership and the common management right.
 决定前款第五项和第六项规定的事项，应当经专有部分占建筑物总面积三分之二以上的业主且占总人数三分之二以上的业主同意。决定前款其他事项，应当经专有部分占建筑物总面积过半数的业主且占总人数过半数的业主同意。
 For making a decision on matters prescribed in Item (5) or (6) of the preceding paragraph, the consent of the 2/3 or more of the total owners with exclusive parts accounting for 2/3 or more of the total area of the building shall be obtained. For making a decision on any other issue prescribed in the preceding paragraph, the consent of half of the total owners with exclusive parts accounting for half of the total area of the building shall be obtained.
 第七十七条 业主不得违反法律、法规以及管理规约，将住宅改变为经营性用房。业主将住宅改变为经营性用房的，除遵守法律、法规以及管理规约外，应当经有利害关系的业主同意。
 Article 77 Any owner may not alter a residential house into a house used for business purposes with violation of any law, regulation or management stipulation. An owner shall, when changing a residential house into a house used for business purposes, obtain the consent of the interested owners, in addition to complying with the laws, regulations and management stipulations.
 第七十八条 业主大会或者业主委员会的决定，对业主具有约束力。
 Article 78 Decisions made by the owners’ assembly or the owners’ committee are binding to each owner.
 业主大会或者业主委员会作出的决定侵害业主合法权益的，受侵害的业主可以请求人民法院予以撤销。
 In case the legitimate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any owner has been injured by any decision made by the owners’ assembly or the owners’ committee, the injured owner may require the people’s court to cancel the decision.
 第七十九条 建筑物及其附属设施的维修资金，属于业主共有。经业主共同决定，可以用于电梯、水箱等共有部分的维修。维修资金的筹集、使用情况应当公布。
 Article 79 The funds for maintaining a building and affiliated facilities thereof shall be commonly owned by the owners of the building. The funds may, upon the codetermination of the owners, be used for maintaining such common parts as elevators and water tanks. The circumstance about the raise and use of the maintenance funds shall be released to the owners.
 第八十条 建筑物及其附属设施的费用分摊、收益分配等事项，有约定的，按照约定；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按照业主专有部分占建筑物总面积的比例确定。
 Article 80 As regards such matters as the expenses al[] and the proceeds distribution of a building or any of its affiliated facilities, in case there exists any stipulation for these, such stipulation shall apply; in the case of no stipulation or unclear stipulation, these matters shall be determined in accordance with the proportion of each owner’s exclusive parts to the total area of the building.
 第八十一条 业主可以自行管理建筑物及其附属设施，也可以委托物业服务企业或者其他管理人管理。
 Article 81 The owners of a building may manage the building and affiliated facilities thereof by themselves or they may entrust a realty service enterprise or any other manager to conduct the management.
 对建设单位聘请的物业服务企业或者其他管理人，业主有权依法更换。
 As regards the realty service enterprise or any other manager hired by the construction entity, the owners are entitled to alter it in accordance with law.
 第八十二条 物业服务企业或者其他管理人根据业主的委托管理建筑区划内的建筑物及其附属设施，并接受业主的监督。
 Article 82 The realty service enterprise or any other manager shall, upon the strength of the owners’ entrustment, manage the building and affiliated facilities thereof within the building area and accept the owners’ supervision.
 第八十三条 业主应当遵守法律、法规以及管理规约。
 Article 83 The owners shall comply with the laws, regulations and management stipulations.
 业主大会和业主委员会，对任意弃置垃圾、排放污染物或者噪声、违反规定饲养动物、违章搭建、侵占通道、拒付物业费等损害他人合法权益的行为，有权依照法律、法规以及管理规约，要求行为人停止侵害、消除危险、排除妨害、赔偿损失。业主对侵害自己合法权益的行为，可以依法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As regards any act infringing upon the lawful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other persons, such as discarding wastes at will, discharging atmospheric pollutants and noise, breeding animals with violation of the related regulations, illegally building shelters, occupying passages or rejecting paying realty management fees, etc, the owners’ assembly and the owners’ committee have the right, in accordance with the relevant laws, regulations and management stipulations, to request the actor to stop the infringing act, terminate the danger, remove the impediments and make compensation for the losses. Where any owner’s legitimate rights and interests are infringed upon, he/she may lodge an action to the people’s court in accordance with law.
 第七章 相邻关系
 Chapter VII Neighboring Relationship
 第八十四条 不动产的相邻权利人应当按照有利生产、方便生活、团结互助、公平合理的原则，正确处理相邻关系。
 Article 84 A neighboring right holder of a realty shall, in accordance with the principles of facilitating production and livelihood, solidarity and mutual aid, as well as fairness and equity, handle the neighboring relationship in a correct manner.
 第八十五条 法律、法规对处理相邻关系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法律、法规没有规定的，可以按照当地习惯。
 Article 85 In case there exists any legal provision on the disposal of neighboring relationship, such provision shall apply; in the case of no such provision,, the neighboring relationship shall be disposed of in light of the local customs.
 第八十六条 不动产权利人应当为相邻权利人用水、排水提供必要的便利。
 Article 86 The holder of a realty shall provide necessary convenience for the neighboring right holders in terms of the use of water and drainage.
 对自然流水的利用，应当在不动产的相邻权利人之间合理分配。对自然流水的排放，应当尊重自然流向。
 As regards the utilization of natural running water, the neighboring right holders of a realty shall rationally distribute it. The natural current direction shall be respected when draining natural running water.
 第八十七条 不动产权利人对相邻权利人因通行等必须利用其土地的，应当提供必要的便利。
 Article 87 Necessary conveniences shall be provided by the right holder of a realty where a neighboring right holder has to use his land by virtue of passage or for any other reason.
 第八十八条 不动产权利人因建造、修缮建筑物以及铺设电线、电缆、水管、暖气和燃气管线等必须利用相邻土地、建筑物的，该土地、建筑物的权利人应当提供必要的便利。
 Article 88 In case the right holder of a realty has to use a neighboring land or building by virtue of the construction or repairing of a building, or the laying of wires, cables, water pipes, heating pipelines or fuel gas pipelines, etc, necessary convenience shall be provided by the right holder of such land or building.
 第八十九条 建造建筑物，不得违反国家有关工程建设标准，妨碍相邻建筑物的通风、采光和日照。
 Article 89 When constructing a building, no entity or individual may block the ventilation, lighting or sunshine of any neighboring building with violation of the relevant engineering construction standards of the state.
 第九十条 不动产权利人不得违反国家规定弃置固体废物，排放大气污染物、水污染物、噪声、光、电磁波辐射等有害物质。
 Article 90 No holder of realty may discard solid wastes or discharge such harmful substances as atmospheric pollutants, water pollutants, noise, light and magnetic radiation with violation of the related provisions of the state.
 第九十一条 不动产权利人挖掘土地、建造建筑物、铺设管线以及安装设备等，不得危及相邻不动产的安全。
 Article 91 The right holder of the realty may not, when excavating a land, constructing a building, laying a pipeline or installing an equipment, endanger the safety of any neighboring realty.
 第九十二条 不动产权利人因用水、排水、通行、铺设管线等利用相邻不动产的，应当尽量避免对相邻的不动产权利人造成损害；造成损害的，应当给予赔偿。
 Article 92 Where the right holder of a realty has to use a neighboring realty by virtue of using water, drainage, passage or laying pipelines, etc, he shall make more efforts to avoid causing any damage to the right holder of the neighboring realty; He shall make corresponding compensations in case any damage is caused.
 第八章 共有
 Chapter VIII Common Ownership
 第九十三条 不动产或者动产可以由两个以上单位、个人共有。共有包括按份共有和共同共有。
 Article 93 A realty or chattel may be commonly owned by two or more entities or individuals. Common ownership contains several co-ownership and joint ownership.
 第九十四条 按份共有人对共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按照其份额享有所有权。
 Article 94 As regards a commonly owned realty or chattel, a several co-owner shall, on the basis of his proportion, enjoy the ownership of the realty or chattel.
 第九十五条 共同共有人对共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共同享有所有权。
 Article 95 As regards a commonly owned realty or chattel, a joint owner shall, on a common basis, enjoy the ownership of the realty or chattel.
 第九十六条 共有人按照约定管理共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各共有人都有管理的权利和义务。
 Article 96 The co-owners shall manage the commonly owned realty or chattel in accordance with stipulation; in the case of no or unclear stipulation,, all co-owners have the right and obligation of management.
 第九十七条 处分共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以及对共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作重大修缮的，应当经占份额三分之二以上的按份共有人或者全体共同共有人同意，但共有人之间另有约定的除外。
 Article 97 As regards the disposal or heavy repair of a commonly owned realty or chattel, unless it is stipulated otherwise by the co-owners, the consent of the several co-owners holding 2/3 shares or all joint owners shall be obtained.
 第九十八条 对共有物的管理费用以及其他负担，有约定的，按照约定；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按份共有人按照其份额负担，共同共有人共同负担。
 Article 98 As regards the management expenses or any other liabilities of a commonly owned res, in case there exists any stipulation on these, such stipulation shall apply; in the case of no or unclear stipulation, the expenses shall be assumed by the several co-owners in accordance with their respective shares or commonly assumed by all joint owners.
 第九十九条 共有人约定不得分割共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以维持共有关系的，应当按照约定，但共有人有重大理由需要分割的，可以请求分割；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按份共有人可以随时请求分割，共同共有人在共有的基础丧失或者有重大理由需要分割时可以请求分割。因分割对其他共有人造成损害的，应当给予赔偿。
 Article 99 Where the co-owners of a commonly owned realty or chattel has stipulated that it is not allowed to partition the realty or chattel so as to maintain the relationship of common ownership, such stipulation shall apply; but where any co-owner has certain significant reasons for partitioning the realty or chattel, he may request the partition; in the case of no or unclear stipulation, a several co-owner may request the partition at any time, and a joint owner may request the partition where the basis for the common ownership disappears or he has certain significant reasons. In case any damage is caused by the partition causes to any other person, the corresponding compensation shall be made.
 第一百条 共有人可以协商确定分割方式。达不成协议，共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可以分割并且不会因分割减损价值的，应当对实物予以分割；难以分割或者因分割会减损价值的，应当对折价或者拍卖、变卖取得的价款予以分割。
 Article 100 The co-owners of a commonly owned realty or chattel may decide on through negotiation the way of partition. The real object shall be partitioned in case no agreement is achieved and the realty or chattel may be partitioned without impacting its value,;, the partition shall be executed by distributing the purchase price obtained from converting its value into money, the auction or selling off the realty or chattel in case it is difficult to partition it or its value would be affected because of the partition.
 共有人分割所得的不动产或者动产有瑕疵的，其他共有人应当分担损失。
 Where the realty or chattel, which is obtained from the partition of a commonly owned realty or chattel by a co-owner, has any flaw, the other co-owners shall assume the losses together.
 第一百零一条 按份共有人可以转让其享有的共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份额。其他共有人在同等条件下享有优先购买的权利。
 Article 101 A several co-owner may alienate his share of the commonly owned realty or chattel. And the other several co-owners have the preemptive right for purchase on an equal footing.
 第一百零二条 因共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产生的债权债务，在对外关系上，共有人享有连带债权、承担连带债务，但法律另有规定或者第三人知道共有人不具有连带债权债务关系的除外；在共有人内部关系上，除共有人另有约定外，按份共有人按照份额享有债权、承担债务，共同共有人共同享有债权、承担债务。偿还债务超过自己应当承担份额的按份共有人，有权向其他共有人追偿。
 Article 102 As regards an obligee’s right or a debt generated from a commonly owned realty or chattel, unless it is otherwise prescribed by any law or the third party is aware of the fact that the co-owner does not have the relationship of joint and several creditor’s right or debt, a co-owner shall enjoy joint and several creditor’s right or undertake joint and several debt in terms of external relationship. In terms of the internal relationship among the co-owners, unless it is otherwise stipulated by the co-owners, a co-owner shall enjoy the creditor’s right or undertake the debt on the basis of his own share, while joint owners shall enjoy the creditor’s right or undertake the debt on a common basis. In case any several co-owner overpays his share of the debt, he/she has the right to recover the overpaid amount from the other co-owners.
 第一百零三条 共有人对共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没有约定为按份共有或者共同共有，或者约定不明确的，除共有人具有家庭关系等外，视为按份共有。
 Article 103 In case the co-owners does not stipulate whether the commonly owned realty or chattel is under several co-ownership or joint ownership, or if the stipulation is unclear, unless there is a family relationship among the co-owners, it shall be considered as a several co-ownership.
 第一百零四条 按份共有人对共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享有的份额，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按照出资额确定；不能确定出资额的，视为等额享有。
 Article 104 A several co-owner’s share of a commonly owned realty or chattel shall be decided on according to his contribution amount in the case of no or unclear stipulation; each several co-owner shall enjoy an equal share where it is impossible to determine the contribution amount.
 第一百零五条 两个以上单位、个人共同享有用益物权、担保物权的，参照本章规定。
 Article 105 In case two or more entities or individuals commonly own the usufractuary right or real right for security of a realty or chattel, the provisions in this Chapter shall be applicable by reference.
 第九章 所有权取得的特别规定
 Chapter IX Special Provisions on Acquiring Ownership
 第一百零六条 无处分权人将不动产或者动产转让给受让人的，所有权人有权追回；除法律另有规定外，符合下列情形的，受让人取得该不动产或者动产的所有权：
 Article 106 In case a person unauthorized to dispose a realty or chattel alienates the realty or chattel to an assignee, the owner is entitled to recover the realty or chattel. The assignee shall obtain the ownership of the realty or chattel if meeting all of the following conditions, unless it is otherwise prescribed by law:
 （一） 受让人受让该不动产或者动产时是善意的；
 (1) to accept the realty or chattel in good faith;
 （二） 以合理的价格转让；
 (2) to purchase the realty or chattel at a reasonable price; and
 （三） 转让的不动产或者动产依照法律规定应当登记的已经登记，不需要登记的已经交付给受让人。
 (3) in case registration is required by law, the alienated realty or chattel shall have been registered, while in case registration is not required, the delivery thereof shall have been accomplished.
 受让人依照前款规定取得不动产或者动产的所有权的，原所有权人有权向无处分权人请求赔偿损失。
 In case, according to the preceding paragraph, an assignee obtains the ownership of a realty or chattel, the original owner may require the person unauthorized to dispose of the realty or chattel to compensate for his losses.
 当事人善意取得其他物权的，参照前两款规定。
 In case a related party obtains any other form of real right in good faith, the preceding two paragraphs shall apply by reference.
 第一百零七条 所有权人或者其他权利人有权追回遗失物。该遗失物通过转让被他人占有的，权利人有权向无处分权人请求损害赔偿，或者自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受让人之日起二年内向受让人请求返还原物，但受让人通过拍卖或者向具有经营资格的经营者购得该遗失物的，权利人请求返还原物时应当支付受让人所付的费用。权利人向受让人支付所付费用后，有权向无处分权人追偿。
 Article 107 The owner or any other holder has the right to recover a lost property. In case the lost property is possessed by any other person through alienation, the owner has the right to require the person unauthorized to dispose of the property to compensate for damages, or, ask the assignee to return the original property within 2 years as of the date when he knows who is the assignee. But in case the assignee purchases the lost property through auction or from a qualified operator, the holder shall, when requiring the returning of the original property, pay the assignee the amount that the assignee has paid for purchasing the property. After paying the amount, the owner has the right to recover the amount from the person unauthorized to dispose of the property.
 第一百零八条 善意受让人取得动产后，该动产上的原有权利消灭，但善意受让人在受让时知道或者应当知道该权利的除外。
 Article 108 After a bona fide assignee obtains a realty, the original rights on the realty shall be terminated, unless the bona fide assignee has already been or ought to be aware of the right when the transfer is made.
 第一百零九条 拾得遗失物，应当返还权利人。拾得人应当及时通知权利人领取，或者送交公安等有关部门。
 Article 109 A lost-and-found object shall be returned to the right holder. The person finding such object shall inform the right holder to claim the object or hand it over to such related departments as the public security department in time.
 第一百一十条 有关部门收到遗失物，知道权利人的，应当及时通知其领取；不知道的，应当及时发布招领公告。
 Article 110 After receiving a lost-and-found object, the related department shall notify the right holder to claim the object in a timely manner in case it knows who is the right holder; it shall publish an announcement on the claiming of the lost property in a timely manner in case it does not know.
 第一百一十一条 拾得人在遗失物送交有关部门前，有关部门在遗失物被领取前，应当妥善保管遗失物。因故意或者重大过失致使遗失物毁损、灭失的，应当承担民事责任。
 Article 111 The person who finds the object shall properly keep it before it is handed over to the related department, and the related department also shall do so before it is claimed by the right holder. Where the object is injured or lost deliberately or for gross negligence, the personnel concerned shall assume the civil liabilities.
 第一百一十二条 权利人领取遗失物时，应当向拾得人或者有关部门支付保管遗失物等支出的必要费用。
 Article 112 The right holder of the object, when obtaining a lost-and-found object, shall pay the person who finds the object or the related department such necessary expenses as the cost for safekeeping the object.
 权利人悬赏寻找遗失物的，领取遗失物时应当按照承诺履行义务。
 Where a right holder promises to offering a reward for finding the object, he shall, when claiming the object, perform the obligation of granting the reward.
 拾得人侵占遗失物的，无权请求保管遗失物等支出的费用，也无权请求权利人按照承诺履行义务。
 Where the person who finds the object misappropriates the lost object, he/she shall be deprived of the right to ask for paying the expenses he/she has paid for safekeeping the object or require the holder to perform the obligation as promised.
 第一百一十三条 遗失物自发布招领公告之日起六个月内无人认领的，归国家所有。
 Article 113 In case a lost-and-found object fails to be claimed within 6 months as of the date when the claiming announcement o is published, it shall be owned by the state.
 第一百一十四条 拾得漂流物、发现埋藏物或者隐藏物的，参照拾得遗失物的有关规定。文物保护法等法律另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
 Article 114 As regards the finding of a drifter or the discovery of an object buried underground or a hidden property, the relevant provisions on the finding of a lost-and-found property shall apply by analogy. Where there is any other provision in such laws as the law concerning the protection of cultural relics, such provisions shall prevail.
 第一百一十五条 主物转让的，从物随主物转让，但当事人另有约定的除外。
第三编 用益物权 Part III Usufructuary Right
第十章 一般规定 Chapter X General Rules
第一百一十七条 用益物权人对他人所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依法享有占有、使用和收益的权利。
Article 117 As regards the realty or chattel owned by someone else, a usufructuary right holder is entitled to possess, use and seek proceeds from it in accordance with law.
第一百一十八条 国家所有或者国家所有由集体使用以及法律规定属于集体所有的自然资源，单位、个人依法可以占有、使用和收益。 Article 118 As regards the natural resources that are owned by the state or that are owned by the state but used by the collective as well as those that are owned by the collective as prescribed by law, an entity or individual may possess, use and seek proceeds from them.
第一百一十九条 国家实行自然资源有偿使用制度，但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 Article 119 Unless it is otherwise prescribed by any law, the state practices the system of paid use of natural resources.
第一百二十条 用益物权人行使权利，应当遵守法律有关保护和合理开发利用资源的规定。所有权人不得干涉用益物权人行使权利。 Article 120 When exercising right, a usufructuary right holder shall comply with the provisions on protecting, reasonably exploring and utilizing resources as provided for in the laws. When the usufructuary right holder exercises rights, the owner may not intervene in.
第一百二十一条 因不动产或者动产被征收、征用致使用益物权消灭或者影响用益物权行使的，用益物权人有权依照本法第四十二条、第四十四条的规定获得相应补偿。 Article 121 Where the usufructuary right is terminated or its exercise is affected for reasons of expropriation or requisition, the usufructuary right holder has the right to obtain corresponding compensations in accordance with Articles 42 and 44 of the present Law.
第一百二十二条 依法取得的海域使用权受法律保护。 Article 122 The lawfully obtained right to use sea areas shall be under the protection of law.
第一百二十三条 依法取得的探矿权、采矿权、取水权和使用水域、滩涂从事养殖、捕捞的权利受法律保护。 Article 123 The mineral prospecting right, the mining right, the water intake right and the right to use water areas or tidal flats for breeding or fishery shall be under the protection of law.
第十一章 土地承包经营权 Chapter XI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第一百二十四条 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实行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 Article 124 Such a dual operation system, under which centralized operation and decentralized operation are combined on the basis of household contracted management, shall be practiced by any rural economic organization.
农民集体所有和国家所有由农民集体使用的耕地、林地、草地以及其他用于农业的土地，依法实行土地承包经营制度。 As regards the cultivated land, wood land, grassland, and other land for agricultural uses that are owned by farmers’ collectives as well as those that are owned by the state and used by farmers’ collectives, the system of land contracted management shall be adopted.
第一百二十五条 土地承包经营权人依法对其承包经营的耕地、林地、草地等享有占有、使用和收益的权利，有权从事种植业、林业、畜牧业等农业生产。 Article 125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has the right to possess, utilize and seek proceeds from the cultivated land, wood land and grassland, etc. under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thereof, and is entitled to such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activities as the planting, forestry, stockbreeding, etc.
第一百二十六条 耕地的承包期为三十年。草地的承包期为三十年至五十年。林地的承包期为三十年至七十年；特殊林木的林地承包期，经国务院林业行政主管部门批准可以延长。 Article 126 The contractual term of cultivated land shall be 30 years. The contractual term of grassland shall be 30 up to 50 years. The contractual term of wood land shall be 30 up to 70 years. The contractual term of special forest land may, upon approval of the forestry administrative department under the State Council, be extended.
前款规定的承包期届满，由土地承包经营权人按照国家有关规定继续承包。 After the contractual term as referred to in the preceding paragraph expires,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may, according to the relevant provisions of the state, contract continuously.
第一百二十七条 土地承包经营权自土地承包经营权合同生效时设立。 Article 127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shall be established since the contract thereon goes into effect.
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应当向土地承包经营权人发放土地承包经营权证、林权证、草原使用权证，并登记造册，确认土地承包经营权。 The local people’s government at the country level or above shall issue a certificate of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a forestry right certificate or a grassland-use right certificate to the holder, register it in the brochure so as to confirm such rights.
第一百二十八条 土地承包经营权人依照农村土地承包法的规定，有权将土地承包经营权采取转包、互换、转让等方式流转。流转的期限不得超过承包期的剩余期限。未经依法批准，不得将承包地用于非农建设。 Article 128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has the right, in accordance with the provisions in the law on the contracting of rural land, to circulate his/her such right. The circulated term may not be more than the remnant term of the original contract. Any contracted land may not be used for non-agricultural constructions without approval.
第一百二十九条 土地承包经营权人将土地承包经营权互换、转让，当事人要求登记的，应当向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申请土地承包经营权变更登记；未经登记，不得对抗善意第三人。 Article 129 In case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is circulated by means of exchange or transfer, where the parties concerned require for the registration of such circulation, an application for the alteration registration thereof shall be filed to the local people’s government at the county level or above. Without such registration, neither party may challenge any third party with good faith.
第一百三十条 承包期内发包人不得调整承包地。 Article 130 The contract-letting party may not readjust the contracted land within the duration of a contract.
因自然灾害严重毁损承包地等特殊情形，需要适当调整承包的耕地和草地的，应当依照农村土地承包法等法律规定办理。 In case it is necessary to readjust the cultivated land or grassland as contracted by virtue of such especial events as natural calamities that have materially injured the contracted land, a readjustment may, in accordance with the legal provisions in the law on the contracting of rural land and other related laws, be carried out.
第一百三十一条 承包期内发包人不得收回承包地。农村土地承包法等法律另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 Article 131 The contract-letting party may not take back the contracted land within the term of the contract. In case there exists any otherwise provision in the law on the contracting of rural land or any other law, such provision shall prevail.
第一百三十二条 承包地被征收的，土地承包经营权人有权依照本法第四十二条第二款的规定获得相应补偿。 Article 132 In case a contracted land is expropriated,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such land has the right to obtain corresponding compensations in accordance with Paragraph 2 of Article 42 in the present Law.
第一百三十三条 通过招标、拍卖、公开协商等方式承包荒地等农村土地，依照农村土地承包法等法律和国务院的有关规定，其土地承包经营权可以转让、入股、抵押或者以其他方式流转。 Article 133 As regards the barren land or other rural land that is contracted through bid invitation, auction, or open negotiation, etc,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thereof may, according to the law on the contracting of rural land and other laws as well the related regulations of the State Council, be circulated by means of alienation, lease, equity contribution, or mortgage, etc.
第一百三十四条 国家所有的农用地实行承包经营的，参照本法的有关规定。 Article 134 In case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is conducted over any state-owned rural land, the related provisions in the present Law shall apply by analogy.
第十二章 建设用地使用权 Chapter XII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第一百三十五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人依法对国家所有的土地享有占有、使用和收益的权利，有权利用该土地建造建筑物、构筑物及其附属设施。 Article 135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has the right to possess, use and seek proceeds from the land owned by the state, and shall be entitled to the construction of buildings, fixtures and their auxiliary facilities by making use of such land.
第一百三十六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可以在土地的地表、地上或者地下分别设立。新设立的建设用地使用权，不得损害已设立的用益物权。 Article 136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may be created separately on the surface of or above or under the land. The newly-established one may not injure the usufructuary right that has already been established.
第一百三十七条 设立建设用地使用权，可以采取出让或者划拨等方式。 Article 137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may be created through transfer or allotment, etc.
工业、商业、旅游、娱乐和商品住宅等经营性用地以及同一土地有两个以上意向用地者的，应当采取招标、拍卖等公开竞价的方式出让。 As regards the land used for purposes of industry, business, entertainment or commercial dwelling houses, etc. as well as the land with two or more intended users, the alienation thereof shall adopt such means as auction, bid invitation or any other public bidding method.
严格限制以划拨方式设立建设用地使用权。采取划拨方式的，应当遵守法律、行政法规关于土地用途的规定。 It is severely restrained to create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through allotment. For adopting such means, the provisions on land uses in the laws and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s shall be observed.
第一百三十八条 采取招标、拍卖、协议等出让方式设立建设用地使用权的，当事人应当采取书面形式订立建设用地使用权出让合同。 Article 138 In case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is created through auction, bid invitation, or agreement, etc., the related parties shall conclude a written contract on the transfer of such right.
建设用地使用权出让合同一般包括下列条款： In general, a contract on transf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shall contain the items as follows:
（一） 当事人的名称和住所； (1) name and domicile of the parties concerned;
（二） 土地界址、面积等； (2) [] and acreage, etc. of the land;
（三） 建筑物、构筑物及其附属设施占用的空间； (3) space to be covered by buildings, fixtures and affiliated facilities thereof;
（四） 土地用途； (4) use purposes;
（五） 使用期限； (5) use term;
（六） 出让金等费用及其支付方式； (6) payment methods for allotment fees and other fees; and
（七） 解决争议的方法。 (7) dispute settlement method.
第一百三十九条 设立建设用地使用权的，应当向登记机构申请建设用地使用权登记。建设用地使用权自登记时设立。登记机构应当向建设用地使用权人发放建设用地使用权证书。 Article 139 For establishing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an application for registering such right shall be submitted to the registration organ.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shall be established as of the accomplishment of such registration. A certificate on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shall be issued by the registration organ to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第一百四十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人应当合理利用土地，不得改变土地用途；需要改变土地用途的，应当依法经有关行政主管部门批准。 Article 140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shall reasonably use the land and may not alter the use purpose. In case the purpose of land use needs to be altered, the approval of the relevant administrative department shall be obtained.
第一百四十一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人应当依照法律规定以及合同约定支付出让金等费用。 Article 141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shall, according to the legal provisions and the contract, pay transfer fees and other fees.
第一百四十二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人建造的建筑物、构筑物及其附属设施的所有权属于建设用地使用权人，但有相反证据证明的除外。 Article 142 As regards the buildings, fixtures and their affiliated facilities built by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the holder shall enjoy the ownership thereof, unless it is otherwise proved by any contrary evidence.
第一百四十三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人有权将建设用地使用权转让、互换、出资、赠与或者抵押，但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 Article 143 Unless it is otherwise prescribed by any law,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has the right to alienate, exchange, use as equity contributions, endow or mortgage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第一百四十四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转让、互换、出资、赠与或者抵押的，当事人应当采取书面形式订立相应的合同。使用期限由当事人约定，但不得超过建设用地使用权的剩余期限。 Article 144 For alienating, exchanging, using as equity contribution, endowing, or mortgaging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the parties shall enter into a corresponding written contract. The parties concerned may make stipulations on the contractual term, but which may not exceed the remnant term as stipulated in the contract on transf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第一百四十五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转让、互换、出资或者赠与的，应当向登记机构申请变更登记。 Article 145 For alienating, exchanging, using as equity contribution, endowing, or mortgaging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an application for alteration registration shall be submitted to the registration organ.
第一百四十六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转让、互换、出资或者赠与的，附着于该土地上的建筑物、构筑物及其附属设施一并处分。 Article 146 When alienating, exchanging, using as equity contribution, endowing, or mortgaging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the buildings, fixtures and affiliated facilities thereof on such land shall be disposed of at the same time.
第一百四十七条 建筑物、构筑物及其附属设施转让、互换、出资或者赠与的，该建筑物、构筑物及其附属设施占用范围内的建设用地使用权一并处分。 Article 147 When alienating, exchanging, using as equity contribution, endowing, or mortgaging the buildings, fixtures and affiliated facilities there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covered by the aforesaid buildings, fixtures and affiliated facilities thereof shall be disposed of at the same time.
第一百四十八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期间届满前，因公共利益需要提前收回该土地的，应当依照本法第四十二条的规定对该土地上的房屋及其他不动产给予补偿，并退还相应的出让金。 Article 148 Before the term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expires, where it is necessary to take back the land in advance by virtue of public interests, compensations shall, according to Article 42 of this Law, be given to the houses and other realties on such land, and corresponding land transfer fees shall be returned back.
第一百四十九条 住宅建设用地使用权期间届满的，自动续期。 Article 149 When the term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for dwelling houses expires, it shall be renewed automatically.
非住宅建设用地使用权期间届满后的续期，依照法律规定办理。该土地上的房屋及其他不动产的归属，有约定的，按照约定；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依照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办理。 As regards the term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not for dwelling houses, the renewing shall be subject to legal provisions. In case there exists any stipulation on the ownership of houses and other realties on the aforesaid land, such stipulation shall prevail; in the case of no or unclear such stipulation, the ownership shall be determined in accordance with the provisions in the laws and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s.
第一百五十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消灭的，出让人应当及时办理注销登记。登记机构应当收回建设用地使用权证书。 Article 150 Where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is terminated, the transferor shall go through deregistration formalities in time, and the certificate on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shall be taken back by the registration organ.
第一百五十一条 集体所有的土地作为建设用地的，应当依照土地管理法等法律规定办理。 Article 151 Where a piece of collectively-owned land is used as construction land, it shall be handled in accordance with the law on land administration and other related laws.
第十三章 宅基地使用权 Chapter XIII Right to Use House Sites
第一百五十二条 宅基地使用权人依法对集体所有的土地享有占有和使用的权利，有权依法利用该土地建造住宅及其附属设施。 Article 152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use house sites has the right to possess and use land owned by a collective, and to construct residential houses and affiliated facilities thereof by utilizing such land.
第一百五十三条 宅基地使用权的取得、行使和转让，适用土地管理法等法律和国家有关规定。 Article 153 For acquiring, exercising and alienating the right to use house sites, the law on land administration, other related laws and the related provisions of the state shall apply.
第一百五十四条 宅基地因自然灾害等原因灭失的，宅基地使用权消灭。对失去宅基地的村民，应当重新分配宅基地。 Article 154 The right to use house site shall be terminated where a house site is terminated by virtue of any natural disaster, etc.. A villager losing a house site shall be allotted a house site again.
第一百五十五条 已经登记的宅基地使用权转让或者消灭的，应当及时办理变更登记或者注销登记。 Article 155 The alteration or cancellation registration shall be made in time in the case of the alienation or termination of a registered right to use house sites.
第十四章 地役权 Chapter XIV Easement
第一百五十六条 地役权人有权按照合同约定，利用他人的不动产，以提高自己的不动产的效益。 Article 156 An easement holder shall, according to the contract, be entitled to utilize the realty of someone else so as to enhance the efficiency of his own realty.
前款所称他人的不动产为供役地，自己的不动产为需役地。 The term “realty of someone else” as referred to in the preceding Paragraph shall be the servient tenement, and “one’s own realty” shall be the dominant tenement.
第一百五十七条 设立地役权，当事人应当采取书面形式订立地役权合同。 Article 157 For establishing an easement, the parties concerned shall enter into an written easement contract.
地役权合同一般包括下列条款： In general, an easement contract shall contain the items as follows:
（一） 当事人的姓名或者名称和住所； (1) name and domicile of the related parties;
（二） 供役地和需役地的位置； (2) []s of servient tenement and dominant tenement;
（三） 利用目的和方法； (3) purposes of use and methods;
（四） 利用期限； (4) use term;
（五） 费用及其支付方式； (5) fees and payment method; and
（六） 解决争议的方法。 (6) dispute settlement method.
第一百五十八条 地役权自地役权合同生效时设立。当事人要求登记的，可以向登记机构申请地役权登记；未经登记，不得对抗善意第三人。 Article 158 The easement shall be established since the easement contract comes into effect. Where the related parties considers that the registration thereof is necessary, they may apply to the registration organ for easement registration; otherwise, they may not challenge any third party with good faith.
第一百五十九条 供役地权利人应当按照合同约定，允许地役权人利用其土地，不得妨害地役权人行使权利。 Article 159 The holder of servient tenement shall allow an easement holder to use his/its land in accordance with the contract, and may not hamper the latter from exercising the right.
第一百六十条 地役权人应当按照合同约定的利用目的和方法利用供役地，尽量减少对供役地权利人物权的限制。 Article 160 An easement holder shall, according to the purposes and methods as stipulated in the contract, use the servient tenement, and make efforts to reduce the real right restrictions on the holder of the servient tenement.
第一百六十一条 地役权的期限由当事人约定，但不得超过土地承包经营权、建设用地使用权等用益物权的剩余期限。 Article 161 The easement term shall be stipulated by the related parties, however, it can not be longer than the remnant term of such usufructuary rights as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etc.
第一百六十二条 土地所有权人享有地役权或者负担地役权的，设立土地承包经营权、宅基地使用权时，该土地承包经营权人、宅基地使用权人继续享有或者负担已设立的地役权。 Article 162 As regards the easement enjoyed or assumed by the owner of the land, where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or the right to use house site is created, holders of such rights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or rights may continuously enjoy or assume such established easement.
第一百六十三条 土地上已设立土地承包经营权、建设用地使用权、宅基地使用权等权利的，未经用益物权人同意，土地所有权人不得设立地役权。 Article 163 Where any such usufructuary right as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the right to use house site, etc on the land has already been established, the land owner may, without consent of the aforesaid usufructuary right holder, not establish any easement.
第一百六十四条 地役权不得单独转让。土地承包经营权、建设用地使用权等转让的，地役权一并转让，但合同另有约定的除外。 Article 164 The easement may not be transferred alone. Unless it is otherwise stipulated by the contract, where any such usufructuary right as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the right to use house site, etc is alienated, the easement shall be alienated at the same time.
第一百六十五条 地役权不得单独抵押。土地承包经营权、建设用地使用权等抵押的，在实现抵押权时，地役权一并转让。 Article 165 The easement may not be mortgaged alone. Where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or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etc. is mortgaged, when such mortgage is realized, the easement shall be alienated simultaneously.
第一百六十六条 需役地以及需役地上的土地承包经营权、建设用地使用权部分转让时，转让部分涉及地役权的，受让人同时享有地役权。 Article 166 When the dominant tenement as well as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or the right to use house site thereon are partially alienated, the transferee shall enjoy the easement simultaneously in case the easement is involved in the alienated part,.
第一百六十七条 供役地以及供役地上的土地承包经营权、建设用地使用权部分转让时，转让部分涉及地役权的，地役权对受让人具有约束力。 Article 167 When the servient tenement as well as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thereon are partially alienated, the easement shall be binding on the alienatee if the easement is involved in alienated part.
第一百六十八条 地役权人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供役地权利人有权解除地役权合同，地役权消灭： Article 168 The holder of the servient tenement has the right to rescind the easement contract in case an easement holder is under any of the following circumstances, and the easement shall be terminated:
（一） 违反法律规定或者合同约定，滥用地役权； (1) to go against the legal provisions or the contract, or misuse the easement; or
（二） 有偿利用供役地，约定的付款期间届满后在合理期限内经两次催告未支付费用。 (2) as regards the paid use of servient tenement, upon expiration of the stipulated time limit for payment, fails to pay fees within a reasonable period for two times after being urged to do so.
第一百六十九条 已经登记的地役权变更、转让或者消灭的，应当及时办理变更登记或者注销登记。 Article 169 For changing, alienating or eliminating the registered easement, the alteration or cancellation registration shall be go through in a timely manner.
第三编 用益物权 Part III Usufructuary Right
第十章 一般规定 Chapter X General Rules
第一百一十七条 用益物权人对他人所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依法享有占有、使用和收益的权利。
Article 117 As regards the realty or chattel owned by someone else, a usufructuary right holder is entitled to possess, use and seek proceeds from it in accordance with law.
第一百一十八条 国家所有或者国家所有由集体使用以及法律规定属于集体所有的自然资源，单位、个人依法可以占有、使用和收益。 Article 118 As regards the natural resources that are owned by the state or that are owned by the state but used by the collective as well as those that are owned by the collective as prescribed by law, an entity or individual may possess, use and seek proceeds from them.
第一百一十九条 国家实行自然资源有偿使用制度，但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 Article 119 Unless it is otherwise prescribed by any law, the state practices the system of paid use of natural resources.
第一百二十条 用益物权人行使权利，应当遵守法律有关保护和合理开发利用资源的规定。所有权人不得干涉用益物权人行使权利。 Article 120 When exercising right, a usufructuary right holder shall comply with the provisions on protecting, reasonably exploring and utilizing resources as provided for in the laws. When the usufructuary right holder exercises rights, the owner may not intervene in.
第一百二十一条 因不动产或者动产被征收、征用致使用益物权消灭或者影响用益物权行使的，用益物权人有权依照本法第四十二条、第四十四条的规定获得相应补偿。 Article 121 Where the usufructuary right is terminated or its exercise is affected for reasons of expropriation or requisition, the usufructuary right holder has the right to obtain corresponding compensations in accordance with Articles 42 and 44 of the present Law.
第一百二十二条 依法取得的海域使用权受法律保护。 Article 122 The lawfully obtained right to use sea areas shall be under the protection of law.
第一百二十三条 依法取得的探矿权、采矿权、取水权和使用水域、滩涂从事养殖、捕捞的权利受法律保护。 Article 123 The mineral prospecting right, the mining right, the water intake right and the right to use water areas or tidal flats for breeding or fishery shall be under the protection of law.
第十一章 土地承包经营权 Chapter XI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第一百二十四条 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实行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 Article 124 Such a dual operation system, under which centralized operation and decentralized operation are combined on the basis of household contracted management, shall be practiced by any rural economic organization.
农民集体所有和国家所有由农民集体使用的耕地、林地、草地以及其他用于农业的土地，依法实行土地承包经营制度。 As regards the cultivated land, wood land, grassland, and other land for agricultural uses that are owned by farmers’ collectives as well as those that are owned by the state and used by farmers’ collectives, the system of land contracted management shall be adopted.
第一百二十五条 土地承包经营权人依法对其承包经营的耕地、林地、草地等享有占有、使用和收益的权利，有权从事种植业、林业、畜牧业等农业生产。 Article 125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has the right to possess, utilize and seek proceeds from the cultivated land, wood land and grassland, etc. under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thereof, and is entitled to such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activities as the planting, forestry, stockbreeding, etc.
第一百二十六条 耕地的承包期为三十年。草地的承包期为三十年至五十年。林地的承包期为三十年至七十年；特殊林木的林地承包期，经国务院林业行政主管部门批准可以延长。 Article 126 The contractual term of cultivated land shall be 30 years. The contractual term of grassland shall be 30 up to 50 years. The contractual term of wood land shall be 30 up to 70 years. The contractual term of special forest land may, upon approval of the forestry administrative department under the State Council, be extended.
前款规定的承包期届满，由土地承包经营权人按照国家有关规定继续承包。 After the contractual term as referred to in the preceding paragraph expires,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may, according to the relevant provisions of the state, contract continuously.
第一百二十七条 土地承包经营权自土地承包经营权合同生效时设立。 Article 127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shall be established since the contract thereon goes into effect.
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应当向土地承包经营权人发放土地承包经营权证、林权证、草原使用权证，并登记造册，确认土地承包经营权。 The local people’s government at the country level or above shall issue a certificate of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a forestry right certificate or a grassland-use right certificate to the holder, register it in the brochure so as to confirm such rights.
第一百二十八条 土地承包经营权人依照农村土地承包法的规定，有权将土地承包经营权采取转包、互换、转让等方式流转。流转的期限不得超过承包期的剩余期限。未经依法批准，不得将承包地用于非农建设。 Article 128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has the right, in accordance with the provisions in the law on the contracting of rural land, to circulate his/her such right. The circulated term may not be more than the remnant term of the original contract. Any contracted land may not be used for non-agricultural constructions without approval.
第一百二十九条 土地承包经营权人将土地承包经营权互换、转让，当事人要求登记的，应当向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申请土地承包经营权变更登记；未经登记，不得对抗善意第三人。 Article 129 In case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is circulated by means of exchange or transfer, where the parties concerned require for the registration of such circulation, an application for the alteration registration thereof shall be filed to the local people’s government at the county level or above. Without such registration, neither party may challenge any third party with good faith.
第一百三十条 承包期内发包人不得调整承包地。 Article 130 The contract-letting party may not readjust the contracted land within the duration of a contract.
因自然灾害严重毁损承包地等特殊情形，需要适当调整承包的耕地和草地的，应当依照农村土地承包法等法律规定办理。 In case it is necessary to readjust the cultivated land or grassland as contracted by virtue of such especial events as natural calamities that have materially injured the contracted land, a readjustment may, in accordance with the legal provisions in the law on the contracting of rural land and other related laws, be carried out.
第一百三十一条 承包期内发包人不得收回承包地。农村土地承包法等法律另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 Article 131 The contract-letting party may not take back the contracted land within the term of the contract. In case there exists any otherwise provision in the law on the contracting of rural land or any other law, such provision shall prevail.
第一百三十二条 承包地被征收的，土地承包经营权人有权依照本法第四十二条第二款的规定获得相应补偿。 Article 132 In case a contracted land is expropriated,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such land has the right to obtain corresponding compensations in accordance with Paragraph 2 of Article 42 in the present Law.
第一百三十三条 通过招标、拍卖、公开协商等方式承包荒地等农村土地，依照农村土地承包法等法律和国务院的有关规定，其土地承包经营权可以转让、入股、抵押或者以其他方式流转。 Article 133 As regards the barren land or other rural land that is contracted through bid invitation, auction, or open negotiation, etc,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thereof may, according to the law on the contracting of rural land and other laws as well the related regulations of the State Council, be circulated by means of alienation, lease, equity contribution, or mortgage, etc.
第一百三十四条 国家所有的农用地实行承包经营的，参照本法的有关规定。 Article 134 In case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is conducted over any state-owned rural land, the related provisions in the present Law shall apply by analogy.
第十二章 建设用地使用权 Chapter XII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第一百三十五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人依法对国家所有的土地享有占有、使用和收益的权利，有权利用该土地建造建筑物、构筑物及其附属设施。 Article 135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has the right to possess, use and seek proceeds from the land owned by the state, and shall be entitled to the construction of buildings, fixtures and their auxiliary facilities by making use of such land.
第一百三十六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可以在土地的地表、地上或者地下分别设立。新设立的建设用地使用权，不得损害已设立的用益物权。 Article 136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may be created separately on the surface of or above or under the land. The newly-established one may not injure the usufructuary right that has already been established.
第一百三十七条 设立建设用地使用权，可以采取出让或者划拨等方式。 Article 137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may be created through transfer or allotment, etc.
工业、商业、旅游、娱乐和商品住宅等经营性用地以及同一土地有两个以上意向用地者的，应当采取招标、拍卖等公开竞价的方式出让。 As regards the land used for purposes of industry, business, entertainment or commercial dwelling houses, etc. as well as the land with two or more intended users, the alienation thereof shall adopt such means as auction, bid invitation or any other public bidding method.
严格限制以划拨方式设立建设用地使用权。采取划拨方式的，应当遵守法律、行政法规关于土地用途的规定。 It is severely restrained to create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through allotment. For adopting such means, the provisions on land uses in the laws and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s shall be observed.
第一百三十八条 采取招标、拍卖、协议等出让方式设立建设用地使用权的，当事人应当采取书面形式订立建设用地使用权出让合同。 Article 138 In case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is created through auction, bid invitation, or agreement, etc., the related parties shall conclude a written contract on the transfer of such right.
建设用地使用权出让合同一般包括下列条款： In general, a contract on transf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shall contain the items as follows:
（一） 当事人的名称和住所； (1) name and domicile of the parties concerned;
（二） 土地界址、面积等； (2) [] and acreage, etc. of the land;
（三） 建筑物、构筑物及其附属设施占用的空间； (3) space to be covered by buildings, fixtures and affiliated facilities thereof;
（四） 土地用途； (4) use purposes;
（五） 使用期限； (5) use term;
（六） 出让金等费用及其支付方式； (6) payment methods for allotment fees and other fees; and
（七） 解决争议的方法。 (7) dispute settlement method.
第一百三十九条 设立建设用地使用权的，应当向登记机构申请建设用地使用权登记。建设用地使用权自登记时设立。登记机构应当向建设用地使用权人发放建设用地使用权证书。 Article 139 For establishing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an application for registering such right shall be submitted to the registration organ.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shall be established as of the accomplishment of such registration. A certificate on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shall be issued by the registration organ to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第一百四十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人应当合理利用土地，不得改变土地用途；需要改变土地用途的，应当依法经有关行政主管部门批准。 Article 140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shall reasonably use the land and may not alter the use purpose. In case the purpose of land use needs to be altered, the approval of the relevant administrative department shall be obtained.
第一百四十一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人应当依照法律规定以及合同约定支付出让金等费用。 Article 141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shall, according to the legal provisions and the contract, pay transfer fees and other fees.
第一百四十二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人建造的建筑物、构筑物及其附属设施的所有权属于建设用地使用权人，但有相反证据证明的除外。 Article 142 As regards the buildings, fixtures and their affiliated facilities built by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the holder shall enjoy the ownership thereof, unless it is otherwise proved by any contrary evidence.
第一百四十三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人有权将建设用地使用权转让、互换、出资、赠与或者抵押，但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 Article 143 Unless it is otherwise prescribed by any law,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has the right to alienate, exchange, use as equity contributions, endow or mortgage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第一百四十四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转让、互换、出资、赠与或者抵押的，当事人应当采取书面形式订立相应的合同。使用期限由当事人约定，但不得超过建设用地使用权的剩余期限。 Article 144 For alienating, exchanging, using as equity contribution, endowing, or mortgaging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the parties shall enter into a corresponding written contract. The parties concerned may make stipulations on the contractual term, but which may not exceed the remnant term as stipulated in the contract on transfer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第一百四十五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转让、互换、出资或者赠与的，应当向登记机构申请变更登记。 Article 145 For alienating, exchanging, using as equity contribution, endowing, or mortgaging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an application for alteration registration shall be submitted to the registration organ.
第一百四十六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转让、互换、出资或者赠与的，附着于该土地上的建筑物、构筑物及其附属设施一并处分。 Article 146 When alienating, exchanging, using as equity contribution, endowing, or mortgaging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the buildings, fixtures and affiliated facilities thereof on such land shall be disposed of at the same time.
第一百四十七条 建筑物、构筑物及其附属设施转让、互换、出资或者赠与的，该建筑物、构筑物及其附属设施占用范围内的建设用地使用权一并处分。 Article 147 When alienating, exchanging, using as equity contribution, endowing, or mortgaging the buildings, fixtures and affiliated facilities there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covered by the aforesaid buildings, fixtures and affiliated facilities thereof shall be disposed of at the same time.
第一百四十八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期间届满前，因公共利益需要提前收回该土地的，应当依照本法第四十二条的规定对该土地上的房屋及其他不动产给予补偿，并退还相应的出让金。 Article 148 Before the term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expires, where it is necessary to take back the land in advance by virtue of public interests, compensations shall, according to Article 42 of this Law, be given to the houses and other realties on such land, and corresponding land transfer fees shall be returned back.
第一百四十九条 住宅建设用地使用权期间届满的，自动续期。 Article 149 When the term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for dwelling houses expires, it shall be renewed automatically.
非住宅建设用地使用权期间届满后的续期，依照法律规定办理。该土地上的房屋及其他不动产的归属，有约定的，按照约定；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依照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办理。 As regards the term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not for dwelling houses, the renewing shall be subject to legal provisions. In case there exists any stipulation on the ownership of houses and other realties on the aforesaid land, such stipulation shall prevail; in the case of no or unclear such stipulation, the ownership shall be determined in accordance with the provisions in the laws and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s.
第一百五十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消灭的，出让人应当及时办理注销登记。登记机构应当收回建设用地使用权证书。 Article 150 Where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is terminated, the transferor shall go through deregistration formalities in time, and the certificate on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shall be taken back by the registration organ.
第一百五十一条 集体所有的土地作为建设用地的，应当依照土地管理法等法律规定办理。 Article 151 Where a piece of collectively-owned land is used as construction land, it shall be handled in accordance with the law on land administration and other related laws.
第十三章 宅基地使用权 Chapter XIII Right to Use House Sites
第一百五十二条 宅基地使用权人依法对集体所有的土地享有占有和使用的权利，有权依法利用该土地建造住宅及其附属设施。 Article 152 The holder of the right to use house sites has the right to possess and use land owned by a collective, and to construct residential houses and affiliated facilities thereof by utilizing such land.
第一百五十三条 宅基地使用权的取得、行使和转让，适用土地管理法等法律和国家有关规定。 Article 153 For acquiring, exercising and alienating the right to use house sites, the law on land administration, other related laws and the related provisions of the state shall apply.
第一百五十四条 宅基地因自然灾害等原因灭失的，宅基地使用权消灭。对失去宅基地的村民，应当重新分配宅基地。 Article 154 The right to use house site shall be terminated where a house site is terminated by virtue of any natural disaster, etc.. A villager losing a house site shall be allotted a house site again.
第一百五十五条 已经登记的宅基地使用权转让或者消灭的，应当及时办理变更登记或者注销登记。 Article 155 The alteration or cancellation registration shall be made in time in the case of the alienation or termination of a registered right to use house sites.
第十四章 地役权 Chapter XIV Easement
第一百五十六条 地役权人有权按照合同约定，利用他人的不动产，以提高自己的不动产的效益。 Article 156 An easement holder shall, according to the contract, be entitled to utilize the realty of someone else so as to enhance the efficiency of his own realty.
前款所称他人的不动产为供役地，自己的不动产为需役地。 The term “realty of someone else” as referred to in the preceding Paragraph shall be the servient tenement, and “one’s own realty” shall be the dominant tenement.
第一百五十七条 设立地役权，当事人应当采取书面形式订立地役权合同。 Article 157 For establishing an easement, the parties concerned shall enter into an written easement contract.
地役权合同一般包括下列条款： In general, an easement contract shall contain the items as follows:
（一） 当事人的姓名或者名称和住所； (1) name and domicile of the related parties;
（二） 供役地和需役地的位置； (2) []s of servient tenement and dominant tenement;
（三） 利用目的和方法； (3) purposes of use and methods;
（四） 利用期限； (4) use term;
（五） 费用及其支付方式； (5) fees and payment method; and
（六） 解决争议的方法。 (6) dispute settlement method.
第一百五十八条 地役权自地役权合同生效时设立。当事人要求登记的，可以向登记机构申请地役权登记；未经登记，不得对抗善意第三人。 Article 158 The easement shall be established since the easement contract comes into effect. Where the related parties considers that the registration thereof is necessary, they may apply to the registration organ for easement registration; otherwise, they may not challenge any third party with good faith.
第一百五十九条 供役地权利人应当按照合同约定，允许地役权人利用其土地，不得妨害地役权人行使权利。 Article 159 The holder of servient tenement shall allow an easement holder to use his/its land in accordance with the contract, and may not hamper the latter from exercising the right.
第一百六十条 地役权人应当按照合同约定的利用目的和方法利用供役地，尽量减少对供役地权利人物权的限制。 Article 160 An easement holder shall, according to the purposes and methods as stipulated in the contract, use the servient tenement, and make efforts to reduce the real right restrictions on the holder of the servient tenement.
第一百六十一条 地役权的期限由当事人约定，但不得超过土地承包经营权、建设用地使用权等用益物权的剩余期限。 Article 161 The easement term shall be stipulated by the related parties, however, it can not be longer than the remnant term of such usufructuary rights as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etc.
第一百六十二条 土地所有权人享有地役权或者负担地役权的，设立土地承包经营权、宅基地使用权时，该土地承包经营权人、宅基地使用权人继续享有或者负担已设立的地役权。 Article 162 As regards the easement enjoyed or assumed by the owner of the land, where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or the right to use house site is created, holders of such rights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or rights may continuously enjoy or assume such established easement.
第一百六十三条 土地上已设立土地承包经营权、建设用地使用权、宅基地使用权等权利的，未经用益物权人同意，土地所有权人不得设立地役权。 Article 163 Where any such usufructuary right as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the right to use house site, etc on the land has already been established, the land owner may, without consent of the aforesaid usufructuary right holder, not establish any easement.
第一百六十四条 地役权不得单独转让。土地承包经营权、建设用地使用权等转让的，地役权一并转让，但合同另有约定的除外。 Article 164 The easement may not be transferred alone. Unless it is otherwise stipulated by the contract, where any such usufructuary right as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the right to use house site, etc is alienated, the easement shall be alienated at the same time.
第一百六十五条 地役权不得单独抵押。土地承包经营权、建设用地使用权等抵押的，在实现抵押权时，地役权一并转让。 Article 165 The easement may not be mortgaged alone. Where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or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etc. is mortgaged, when such mortgage is realized, the easement shall be alienated simultaneously.
第一百六十六条 需役地以及需役地上的土地承包经营权、建设用地使用权部分转让时，转让部分涉及地役权的，受让人同时享有地役权。 Article 166 When the dominant tenement as well as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or the right to use house site thereon are partially alienated, the transferee shall enjoy the easement simultaneously in case the easement is involved in the alienated part,.
第一百六十七条 供役地以及供役地上的土地承包经营权、建设用地使用权部分转让时，转让部分涉及地役权的，地役权对受让人具有约束力。 Article 167 When the servient tenement as well as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thereon are partially alienated, the easement shall be binding on the alienatee if the easement is involved in alienated part.
第一百六十八条 地役权人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供役地权利人有权解除地役权合同，地役权消灭： Article 168 The holder of the servient tenement has the right to rescind the easement contract in case an easement holder is under any of the following circumstances, and the easement shall be terminated:
（一） 违反法律规定或者合同约定，滥用地役权； (1) to go against the legal provisions or the contract, or misuse the easement; or
（二） 有偿利用供役地，约定的付款期间届满后在合理期限内经两次催告未支付费用。 (2) as regards the paid use of servient tenement, upon expiration of the stipulated time limit for payment, fails to pay fees within a reasonable period for two times after being urged to do so.
第一百六十九条 已经登记的地役权变更、转让或者消灭的，应当及时办理变更登记或者注销登记。 Article 169 For changing, alienating or eliminating the registered easement, the alteration or cancellation registration shall be go through in a timely manner.
第四编 担保物权 Part IV Real Rights for Security
第十五章 一般规定 Chapter XV General Rules
第一百七十条 担保物权人在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担保物权的情形，依法享有就担保财产优先受偿的权利，但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 Article 170 Where the obligor fails to pay its due debts or any circumstance for realizing real rights for security as stipulated by the parties concerned happens, the holder of real rights for security shall enjoy preferred payments from the property for security, except that it is otherwise provided for by any law.
第一百七十一条 债权人在借贷、买卖等民事活动中，为保障实现其债权，需要担保的，可以依照本法和其他法律的规定设立担保物权。 Article 171 According to the present Law or any other law, an obligee may, in such civil activities as loans or sales, establish the real rights for security in case the security is required for ensuring the realization of its/his credits.
第三人为债务人向债权人提供担保的，可以要求债务人提供反担保。反担保适用本法和其他法律的规定。 Where a third party provides security to the obligee for an obligor, countersecurity from the obligor may be required. The countersecurity shall be pursuant to the present Law and other related laws.
第一百七十二条 设立担保物权，应当依照本法和其他法律的规定订立担保合同。担保合同是主债权债务合同的从合同。主债权债务合同无效，担保合同无效，但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 Article 172 For establishing real rights for security, a security contract shall be entered into in accordance with the present Law and the other related laws. A security contract shall be a subordinate one to the principal contract. Unless it is otherwise prescribed by any law, the security contract shall be invalid when the principal contract is nullified.
担保合同被确认无效后，债务人、担保人、债权人有过错的，应当根据其过错各自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 After a security contract is confirmed to be nullified, the obligor, the security provider and the obligee that has faults shall, in light of their respective faults, undertake corresponding civil liabilities.
第一百七十三条 担保物权的担保范围包括主债权及其利息、违约金、损害赔偿金、保管担保财产和实现担保物权的费用。当事人另有约定的，按照约定。 Article 173 The security range shall cover principal obligee’s rights and their interests, default fines, damages as well as expenses for keeping the property for security and for realizing the real rights for security. In case there are otherwise stipulations between the related parties, such stipulations shall prevail.
第一百七十四条 担保期间，担保财产毁损、灭失或者被征收等，担保物权人可以就获得的保险金、赔偿金或者补偿金等优先受偿。被担保债权的履行期未届满的，也可以提存该保险金、赔偿金或者补偿金等。 Article 174 In case, during the security term, the property for security is damaged, lost or expropriated, the security holder may seek preferred payments from the insurance money, damages or indemnities, etc. incurred therefrom. If the term for performing the obligee’s rights as secured has not expired, such insurance money, damages or indemnities, etc. may be submitted to a competent authority for keeping.
第一百七十五条 第三人提供担保，未经其书面同意，债权人允许债务人转移全部或者部分债务的，担保人不再承担相应的担保责任。 Article 175 As regards any security provided by a third party, where the obligee, without obtaining the written consent of the third party, allows the obligor to transfer all or part of its obligations, the security provider does not have to undertake corresponding security liabilities any more.
第一百七十六条 被担保的债权既有物的担保又有人的担保的，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担保物权的情形，债权人应当按照约定实现债权；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债务人自己提供物的担保的，债权人应当先就该物的担保实现债权；第三人提供物的担保的，债权人可以就物的担保实现债权，也可以要求保证人承担保证责任。提供担保的第三人承担担保责任后，有权向债务人追偿。 Article 176 As regards a secured credit involving both physical and personal security, where the obligor fails to pay its due debts or any circumstance as stipulated by the parties concerned for realizing the property for security happens, the obligee shall realize the obligee’s rights as stipulated; in the case of no or unclear such stipulation, and where the obligor provides his/its own property for the security, the obligee’s rights shall be realized firstly by the security in property; and if the security by property is provided by a third party, the obligee may, by the physical security or through requiring the guarantor to assume the guaranty liability, realize the obligee’s rights. The third party has the right,, after undertaking the security liability, to recover payments from the obligor.
第一百七十七条 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担保物权消灭： Article 177 Real rights for security may be terminated under any of the following circumstances:
（一） 主债权消灭； (1) The principal obligee’s rights are terminated;
（二） 担保物权实现； (2) The real rights for security have been realized;
（三） 债权人放弃担保物权； (3) The obligee waives the real rights for security; or
（四） 法律规定担保物权消灭的其他情形。 (4) Any other circumstance under which the real rights for security will be terminated as provided for by any law.
第一百七十八条 担保法与本法的规定不一致的，适用本法。 Article 178 Where any provision in the Security Law conflicts with that of the present Law, the latter shall prevail.
第十六章 抵押权 Chapter XVI Mortgage Right
第一节 一般抵押权 Section 1 General Mortgage Right
第一百七十九条 为担保债务的履行，债务人或者第三人不转移财产的占有，将该财产抵押给债权人的，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抵押权的情形，债权人有权就该财产优先受偿。 Article 179 In order to ensure the payment of debts, an obligor or a third party mortgages his/its properties to the obligee without transferring the possession of such properties, and when the obligor fails to pay due debts or any circumstance as stipulated by the parties concerned for realizing the mortgage right happens, the obligee has the right to seek preferred payments from such properties.
前款规定的债务人或者第三人为抵押人，债权人为抵押权人，提供担保的财产为抵押财产。 The “obligor” or “third party” as referred to in the preceding paragraph shall be the mortgagor, the “obligee” shall be the mortgagee, while the “properties for security” shall be the mortgaged properties.
第一百八十条 债务人或者第三人有权处分的下列财产可以抵押： Article 180 As regards the following properties that the obligor or the third party has the right to dispose of, mortgage may be established thereon :
（一） 建筑物和其他土地附着物； (1) buildings and other objects fixed to land;
（二） 建设用地使用权； (2)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三） 以招标、拍卖、公开协商等方式取得的荒地等土地承包经营权； (3) the right to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such land as barren land, etc. that is acquired through bid invitation, auction and public consultation, etc.;
（四） 生产设备、原材料、半成品、产品； (4) manufacturing facilities, raw materials, semi-manufactured goods and finished products;
（五） 正在建造的建筑物、船舶、航空器； (5) buildings, vessels and aircraft under construction;
（六） 交通运输工具； (6) means of communications and transportation; and
（七） 法律、行政法规未禁止抵押的其他财产。 (7) other properties not prohibited from being mortgaged by any law or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
抵押人可以将前款所列财产一并抵押。 All the properties listed in the previous paragraph may be mortgaged together by a mortgagor.
第一百八十一条 经当事人书面协议，企业、个体工商户、农业生产经营者可以将现有的以及将有的生产设备、原材料、半成品、产品抵押，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抵押权的情形，债权人有权就实现抵押权时的动产优先受偿。 Article 181 An enterprise, individual industrial and commercial household or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operator may, upon the written agreement between the parties concerned, mortgage the existing manufacturing facilities, raw materials, semi-manufactured goods and finished products or those to be owned in future, and when the obligor fails to pay its/his due debts or any circumstance as stipulated by the parties concerned for realizing the right to mortgage arises, the obligee has the right to seek preferred payments from the chattels existing at the time of the realization of the right to mortgage.
第一百八十二条 以建筑物抵押的，该建筑物占用范围内的建设用地使用权一并抵押。以建设用地使用权抵押的，该土地上的建筑物一并抵押。 Article 182 For mortgaging building,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within the area of this building shall be mortgaged together. When mortgaging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all the buildings on such land shall be mortgaged together.
抵押人未依照前款规定一并抵押的，未抵押的财产视为一并抵押。 Where a mortgagor fails to mortgage the properties in accordance with the provisions in the preceding paragraph, the properties not mortgaged shall be treated as having been mortgaged together.
第一百八十三条 乡镇、村企业的建设用地使用权不得单独抵押。以乡镇、村企业的厂房等建筑物抵押的，其占用范围内的建设用地使用权一并抵押。 Article 183 As regards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of a township or village enterprise, mortgages may not be alone established thereon. Where the plant of a township and village enterprise is mortgaged,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within the area of such plant shall be mortgaged together.
第一百八十四条 下列财产不得抵押： Article 184 Any of the following properties may not be mortgaged:
（一） 土地所有权； (1) ownership of land;
（二） 耕地、宅基地、自留地、自留山等集体所有的土地使用权，但法律规定可以抵押的除外； (2) the right to use such collectively-owned land as cultivated land, house sites, land and hilly land allotted for private use, etc, except for those mortgagable as prescribed by any law;
（三） 学校、幼儿园、医院等以公益为目的的事业单位、社会团体的教育设施、医疗卫生设施和其他社会公益设施； (3) educational, medical, healthy and other public welfare facilities of such institutions and social groups with the aim of benefiting the public as schools, kindergartens, hospitals, etc;
（四） 所有权、使用权不明或者有争议的财产； (4) properties with unclear or controversial ownership or use rights;
（五） 依法被查封、扣押、监管的财产； (5) properties legally confiscated, seized or controlled; or
（六） 法律、行政法规规定不得抵押的其他财产。 (6) other properties that cannot be mortgaged as prescribed by any law or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
第一百八十五条 设立抵押权，当事人应当采取书面形式订立抵押合同。 Article 185 For establishing a mortgage right, the parties concerned shall enter into a written mortgage contract.
抵押合同一般包括下列条款： In general, a mortgage contract shall contain the items as follows:
（一） 被担保债权的种类和数额； (1) the variety and sum of the secured obligee’s rights;
（二） 债务人履行债务的期限； (2) the time limit to pay debts by the obligor;
（三） 抵押财产的名称、数量、质量、状况、所在地、所有权归属或者使用权归属； (3) the name, amount, quality, situation, [], attribution of ownership or use right of the mortgaged property; and
（四） 担保的范围。 (4) the security scope.
第一百八十六条 抵押权人在债务履行期届满前，不得与抵押人约定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时抵押财产归债权人所有。 Article 186 The mortgagee and the mortgagor may, prior to the expiration of the time limit for paying debts, not stipulate that the ownership of the mortgaged property will attributed to the obligee when the obligor fails to pay its due debts.
第一百八十七条 以本法第一百八十条第一款第一项至第三项规定的财产或者第五项规定的正在建造的建筑物抵押的，应当办理抵押登记。抵押权自登记时设立。 Article 187 In case properties as provided for in Items (1), (2) and (3) of Paragraph 1 of Article 180 in the present Law or a building under construction in Item (5) are mortgaged, the mortgage registration shall be gone through, and such mortgage right shall be established as of the date of registration.
第一百八十八条 以本法第一百八十条第一款第四项、第六项规定的财产或者第五项规定的正在建造的船舶、航空器抵押的，抵押权自抵押合同生效时设立；未经登记，不得对抗善意第三人。 Article 188 In case properties as provided for in Items (4) or (6) of Paragraph 1 of Article 180 of the present Law or a vessel or aircraft under construction as provided for in Item (5) are mortgaged, the mortgage right shall be established since the mortgage contract comes into effect; without the registration, the mortgage right may not challenge any third party with good faith.
第一百八十九条 企业、个体工商户、农业生产经营者以本法第一百八十一条规定的动产抵押的，应当向抵押人住所地的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办理登记。抵押权自抵押合同生效时设立；未经登记，不得对抗善意第三人。 Article 189 As regards the mortgage of the chattels prescribed in Article 181 of the present Law provided by an enterprise, individual industrial and commercial household or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operator, registration shall be handled by the administrative department for industry and commerce at the locality of the mortgagor. The mortgage right shall be established since the mortgage contract comes into effect; without the registration, such mortgage right may not challenge any third party with good faith.
依照本法第一百八十一条规定抵押的，不得对抗正常经营活动中已支付合理价款并取得抵押财产的买受人。 The mortgage as provided for in Article 181 of the present Law may not challenge the buyer which has paid a reasonable price and obtained the mortgaged property in normal business operations.
第一百九十条 订立抵押合同前抵押财产已出租的，原租赁关系不受该抵押权的影响。抵押权设立后抵押财产出租的，该租赁关系不得对抗已登记的抵押权。 Article 190 Where the mortgaged property has been leased prior to the entering into of the mortgage contract, the original leasehold relations may not be impacted by the mortgage right. Where it is leased after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mortgage right, the leasehold relation may be challenge the registered mortgage right.
第一百九十一条 抵押期间，抵押人经抵押权人同意转让抵押财产的，应当将转让所得的价款向抵押权人提前清偿债务或者提存。转让的价款超过债权数额的部分归抵押人所有，不足部分由债务人清偿。 Article 191 Where a mortgagor alienates, upon consent of the mortgagee, the mortgaged property during the mortgage term, the money generated from such alienation shall be used to pay off debts to the mortgagee in advance or be submitted to a competent authority for keeping. The value exceeding the obligee’s rights shall be attributed to the mortgagor, and the gap shall be paid off by the obligor.
抵押期间，抵押人未经抵押权人同意，不得转让抵押财产，但受让人代为清偿债务消灭抵押权的除外。 Without the mortgagee’s consent, a mortgagor may not alienate the mortgaged property during the mortgage term,, unless the transferee pays off the debts on behalf of the mortgagor so as to terminate the mortgage right.
第一百九十二条 抵押权不得与债权分离而单独转让或者作为其他债权的担保。债权转让的，担保该债权的抵押权一并转让，但法律另有规定或者当事人另有约定的除外。 Article 192 The mortgage right may not be alienated alone, or be used as a security for other obligee’s rights by departing from the obligee’s rights. Unless it is otherwise prescribed by any law or is otherwise stipulated by the parties concerned, when the obligee’s rights are alienated, the mortgage right thereof shall be alienated concurrently.
第一百九十三条 抵押人的行为足以使抵押财产价值减少的，抵押权人有权要求抵押人停止其行为。抵押财产价值减少的，抵押权人有权要求恢复抵押财产的价值，或者提供与减少的价值相应的担保。抵押人不恢复抵押财产的价值也不提供担保的，抵押权人有权要求债务人提前清偿债务。 Article 193 Where any act of the mortgagor may sufficiently cause the reduction of the value of the mortgaged property, the mortgagee has the right to require the mortgagor to cease such act. Where the value of the mortgaged property has been lowered, the mortgagee has the right to require the mortgagor to recover the value, or provide a security equal to the reduced value. Where the mortgagor neither recovers the value nor provides any security, the mortgagee has the right to require the obligor to pay off the debts in advance.
第一百九十四条 抵押权人可以放弃抵押权或者抵押权的顺位。抵押权人与抵押人可以协议变更抵押权顺位以及被担保的债权数额等内容，但抵押权的变更，未经其他抵押权人书面同意，不得对其他抵押权人产生不利影响。 Article 194 A mortgagee may abandon the mortgage right or the sequence thereof. A mortgagee and a mortgagor may, through negotiations, alter the sequence of the mortgage right or the amount of secured obligee’s rights, etc., however, such alteration may not produce unfavorable influences on any other mortgagee without the written consent thereof.
债务人以自己的财产设定抵押，抵押权人放弃该抵押权、抵押权顺位或者变更抵押权的，其他担保人在抵押权人丧失优先受偿权益的范围内免除担保责任，但其他担保人承诺仍然提供担保的除外。 Where an obligor creates the mortgage by its/his own properties, and the mortgagee abandons the mortgage right or the sequence thereof or alter such mortgage right, other security providers shall, within the scope for which the said mortgagee has lost the right to seek preferred payments, be exempted from the security liability, unless any of other security providers promises to provide the security all the same.
第一百九十五条 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抵押权的情形，抵押权人可以与抵押人协议以抵押财产折价或者以拍卖、变卖该抵押财产所得的价款优先受偿。协议损害其他债权人利益的，其他债权人可以在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撤销事由之日起一年内请求人民法院撤销该协议。 Article 195 When the obligor fails to pay its/his due debts or any circumstance as stipulated by the parties concerned for realizing the right to mortgage arises, the mortgagee may, upon negotiation with the mortgagor, convert the mortgaged property into money or seek preferred payments from the money generated from the auction or sale of the mortgaged property. Where the said agreement has injured the interests of any other obligee, the obligee may, within one year after he/it has known or should know the cause for cancellation, require the people’s court to cancel such agreement.
抵押权人与抵押人未就抵押权实现方式达成协议的，抵押权人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拍卖、变卖抵押财产。 Where no agreement on the means of realizing the mortgage right is achieved between the mortgagee and the mortgagor, the mortgagee may require the people’s court to auction or sell off the mortgaged property.
抵押财产折价或者变卖的，应当参照市场价格。 When converting into money or selling off the mortgaged property, its marker price shall be referred to.
第一百九十六条 依照本法第一百八十一条规定设定抵押的，抵押财产自下列情形之一发生时确定： Article 196 As regards the mortgage created in accordance with Article 181 of the present Law, the mortgaged property shall be determined when any of the following circumstances arises:
（一） 债务履行期届满，债权未实现； (1) Upon expiration of the time limit for paying debts, the obligee’s rights have not been realized;
（二） 抵押人被宣告破产或者被撤销； (2) The mortgagor has been declared bankrupt or has been canceled;
（三） 当事人约定的实现抵押权的情形； (3) Other circumstances as stipulated by the parties concerned occurs for realizing the mortgage right; or
（四） 严重影响债权实现的其他情形。 (4) Any other circumstance seriously impacting the realization of obligee’s rights.
第一百九十七条 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抵押权的情形，致使抵押财产被人民法院依法扣押的，自扣押之日起抵押权人有权收取该抵押财产的天然孳息或者法定孳息，但抵押权人未通知应当清偿法定孳息的义务人的除外。 Article 197 When the obligor fails to pay its/his due debts or any circumstance as stipulated by the parties concerned for realizing the mortgage right arises, and the mortgaged property is thus seized by the people’s court in accordance with law, the mortgagee has the right to collect natural or statutory fruits of the mortgaged property as of the date of seizure, unless the mortgagee has failed to inform the subject liable to pay off statutory fruits.
前款规定的孳息应当先充抵收取孳息的费用。 As regards the “fruits” as referred to in the preceding paragraph, they shall be firstly used for paying the collection expenses thereof.
第一百九十八条 抵押财产折价或者拍卖、变卖后，其价款超过债权数额的部分归抵押人所有，不足部分由债务人清偿。 Article 198 The value exceeding the obligee’s rights shall be attributed to the mortgagor, and the gap shall be paid off by the obligor, after the mortgaged property has been converted into money, auctioned or sold off.
第一百九十九条 同一财产向两个以上债权人抵押的，拍卖、变卖抵押财产所得的价款依照下列规定清偿： Article 199 In case a same property is mortgaged to two or more obligees concurrently, the money generated from the auction or sale of the mortgaged property shall be used for paying debts in light of the prescriptions as follows:
（一） 抵押权已登记的，按照登记的先后顺序清偿；顺序相同的，按照债权比例清偿； (1) In case all the mortgage rights to have been registered, the payments shall be made according to the registration sequence; and where the sequence is the same, the payments shall be made on the basis of the proportion of obligee’s rights;
（二） 抵押权已登记的先于未登记的受偿； (2) The registered mortgage right shall be cleared off prior to the unregistered one; and
（三） 抵押权未登记的，按照债权比例清偿。 (3) In case no mortgage right has been registered, the payments shall be made on basis of the proportion of obligee’s rights.
第二百条 建设用地使用权抵押后，该土地上新增的建筑物不属于抵押财产。该建设用地使用权实现抵押权时，应当将该土地上新增的建筑物与建设用地使用权一并处分，但新增建筑物所得的价款，抵押权人无权优先受偿。 Article 200 The buildings newly constructed on the land after the mortgage of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may not belong to the mortgaged properties. Such newly-constructed buildings can be disposed of together with the disposal of the aforesaid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so as to realize the mortgage right, however, the mortgagee has no right to seek preferred payments from the money generated from the disposal of these newly-constructed buildings.
第二百零一条 依照本法第一百八十条第一款第三项规定的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的，或者依照本法第一百八十三条规定以乡镇、村企业的厂房等建筑物占用范围内的建设用地使用权一并抵押的，实现抵押权后，未经法定程序，不得改变土地所有权的性质和土地用途。 Article 201 As regards the mortgage of the right to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as provided for in Item (3) of Paragraph 1 of Article 180 of the present Law or the right to use construction land occupied by the plant or any other building of a township or village enterprise as prescribed in Article 183 of the present Law, after such mortgage right is realized, without completing the statutory procedures, the nature of land ownership or land use may not be altered.
第二百零二条 抵押权人应当在主债权诉讼时效期间行使抵押权；未行使的，人民法院不予保护。 Article 202 A mortgagee shall, within the limitation of action for the principal obligee’s rights, exercise the mortgage right, otherwise, such mortgage right will not be protected by the people’s court.
第二节 最高额抵押权 Section 1I Mortgage Right at Maximum Amount
第二百零三条 为担保债务的履行，债务人或者第三人对一定期间内将要连续发生的债权提供担保财产的，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抵押权的情形，抵押权人有权在最高债权额限度内就该担保财产优先受偿。 Article 203 For ensuring the payment of debts, an obligor or third party may provide mortgage security to the obligee for the obligee’s rights that will continuously happen within a certain term, and when the obligor fails to pay its/his due debts or any circumstance as stipulated by the parties concerned for realizing the mortgage right happens, the mortgagee has the right to seek preferred payments from the security properties within the maximum amount of obligee’s rights.
最高额抵押权设立前已经存在的债权，经当事人同意，可以转入最高额抵押担保的债权范围。 The obligee’s rights existing prior to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mortgage right at maximum amount may, upon the consent of the parties concerned, be incorporated into the scope of obligee’s rights under the mortgage security at maximum amount.
第二百零四条 最高额抵押担保的债权确定前，部分债权转让的，最高额抵押权不得转让，但当事人另有约定的除外。 Article 204 Unless it is otherwise stipulated by the parties concerned, in case part of obligee’s rights are transferred prior to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mortgage security at maximum amount, the mortgage right at maximum amount may not be transferred.
第二百零五条 最高额抵押担保的债权确定前，抵押权人与抵押人可以通过协议变更债权确定的期间、债权范围以及最高债权额，但变更的内容不得对其他抵押权人产生不利影响。 Article 205 Prior to the determination of the obligee’s rights under the mortgage security at maximum amount, the mortgagee and the mortgagor may, upon agreement, alter the term for the determination of the obligee’s rights, the scope of obligee’s rights or the maximum amount of obligee’s rights, however, such alteration may not cause any unfavorable influence to any other mortgagee.
第二百零六条 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抵押权人的债权确定： Article 206 The mortgagee’s obligee’s rights shall be determined, if any of the following circumstances occurs,:
（一） 约定的债权确定期间届满； (1) The stipulated term for the determination of the obligee’s rights expires;
（二） 没有约定债权确定期间或者约定不明确，抵押权人或者抵押人自最高额抵押权设立之日起满二年后请求确定债权； (2) In case there is no stipulation on such term or the related stipulations are not explicit, and where the mortgagee or the mortgagor requires determine the obligee’s rights after two years as of the date for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mortgage right at maximum amount;
（三） 新的债权不可能发生； (3) no new obligee’s right may happen;
（四） 抵押财产被查封、扣押； (4) The mortgaged property is sealed up or seized;
（五） 债务人、抵押人被宣告破产或者被撤销； (5) The obligor or the mortgagor is declared bankrupt or is revoked; or
（六） 法律规定债权确定的其他情形。 (6) Any other circumstance as prescribed by any other law for determining the obligee’s rights arises.
第二百零七条 最高额抵押权除适用本节规定外，适用本章第一节一般抵押权的规定。 Article 207 The mortgage right at maximum amount shall be governed by, in addition to the provisions in this Section, the provisions on general mortgage right as provided for in Section 1 of this Chapter.
第十七章 质权 Chapter XVII Pledge Right
第一节 动产质权 Section 1 Chattel Pledge
第二百零八条 为担保债务的履行，债务人或者第三人将其动产出质给债权人占有的，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质权的情形，债权人有权就该动产优先受偿。 Article 208 For the security of the payment of debts，an obligor or a third party may pledge his (its) chattels to the obligee for occupation, and when the obligor fails to pay due debts or any circumstance for realizing the pledge right as stipulated by the parties happens, the obligee has the right to seek preferred payments from the pledged chattels.
前款规定的债务人或者第三人为出质人，债权人为质权人，交付的动产为质押财产。 The “debtor” or “third party” as referred to in the preceding paragraph shall be the pledger, the “obligee” shall be the pledgee, and the “chattels” as delivered shall be the pledged property.
第二百零九条 法律、行政法规禁止转让的动产不得出质。 Article 209 The chattels，which are forbidden from being pledged by any law or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 may not be pledged.
第二百一十条 设立质权，当事人应当采取书面形式订立质权合同。 Article 210 For establishing the pledge right, the parties concerned shall enter into a contract on pledge right in written form.
质权合同一般包括下列条款： In general， a contract on pledge right shall contain the following items:
（一） 被担保债权的种类和数额； (1) the variety and amount of the principal obligee’s rights;
（二） 债务人履行债务的期限； (2) the time limit for the obligor to pay off debts;
（三） 质押财产的名称、数量、质量、状况； (3) the name, amount, quality and condition of the pledge;
（四） 担保的范围； (4) the scope of security; and
（五） 质押财产交付的时间。 (5) the time for the deliver of pledged properties.
第二百一十一条 质权人在债务履行期届满前，不得与出质人约定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时质押财产归债权人所有。 Article 211 The pledgee and the pledger may not, prior to the time limit for paying debts expires， stipulate that the ownership of pledged properties be attributed to the obligee when the obligor fails to pay due debts.
第二百一十二条 质权自出质人交付质押财产时设立。 Article 212 The pledge right shall be established after the pledgee has delivered the pledged properties.
第二百一十三条 质权人有权收取质押财产的孳息，但合同另有约定的除外。 Article 213 Unless it is otherwise stipulated in the contract, a pledgee has the right to obtain the fruits of the pledged properties.
前款规定的孳息应当先充抵收取孳息的费用。 The “fruits” as referred to in the preceding paragraph shall be firstly used for paying the expenses for collecting the fruits.
第二百一十四条 质权人在质权存续期间，未经出质人同意，擅自使用、处分质押财产，给出质人造成损害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Article 214 Where a pledgee, without consent of the pledger, illegally uses or disposes of the pledged properties within the duration of the pledge right, and thus damages are caused to the pledger, he/it shall make compensations.
第二百一十五条 质权人负有妥善保管质押财产的义务；因保管不善致使质押财产毁损、灭失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Article 215 A pledgee shall be obliged to properly keep pledged properties; and where pledged properties are damaged or lost by virtue of improper keeping, the pledgee shall make compensations.
质权人的行为可能使质押财产毁损、灭失的，出质人可以要求质权人将质押财产提存，或者要求提前清偿债务并返还质押财产。 Where pledged properties may be damaged or lost by act of the pledgee, the pledger may ask for the pledgee to submit them to a competent authority for keeping or require pay debts in advance and take back them.
第二百一十六条 因不能归责于质权人的事由可能使质押财产毁损或者价值明显减少，足以危害质权人权利的，质权人有权要求出质人提供相应的担保；出质人不提供的，质权人可以拍卖、变卖质押财产，并与出质人通过协议将拍卖、变卖所得的价款提前清偿债务或者提存。 Article 216 Where any cause not attributable to t the pledge’ fault may result in the destruction of the pledged properties or an obvious decrease of the value of the pledge, and which is sufficient to damage the pledgee’s rights, the pledgee has the right to require the pledger to provide corresponding security. Where the pledger refuses to do so, the pledgee may auction or sell off the pledged properties, and may, by negotiating with the pledger, seek preferred payments for the obligee’s rights in advance with the money generated from such auction or sell-off, or submit the said money to a competent authority for keeping.
第二百一十七条 质权人在质权存续期间，未经出质人同意转质，造成质押财产毁损、灭失的，应当向出质人承担赔偿责任。 Article 217 Where a pledgee transfers, without consent of the pledger, the pledge within the duration of the pledge right, and thus destroy or loss are caused to the pledged properties, he/it shall make compensations to the pledger.
第二百一十八条 质权人可以放弃质权。债务人以自己的财产出质，质权人放弃该质权的，其他担保人在质权人丧失优先受偿权益的范围内免除担保责任，但其他担保人承诺仍然提供担保的除外。 Article 218 A pledgee may abandon the pledge right. Where an obligor provide the pledge right by his/its own properties, and the pledgee abandons the pledge right, unless any of other security providers promises to provide the security all the same, other security providers’ security liability will be exempted within the scope for which the pledgee has lost the right to seek preferred payments.
第二百一十九条 债务人履行债务或者出质人提前清偿所担保的债权的，质权人应当返还质押财产。 Article 219 Where the obligor has paid off the debts or the pledger has fulfilled the secured obligee’s rights in advance, the pledgee shall return the pledged properties.
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质权的情形，质权人可以与出质人协议以质押财产折价，也可以就拍卖、变卖质押财产所得的价款优先受偿。 Where an obligor fails to pay off its due debts or any circumstance for realizing the pledge right as stipulated by the parties concerned happens, the pledgee may, by negotiating with the pledger, convert the pledge into money or seek preferred payments from the money generated from the auction or sell-off of the pledged properties.
质押财产折价或者变卖的，应当参照市场价格。 When converting the pledged properties into money or selling off them, their market price shall be referred to.
第二百二十条 出质人可以请求质权人在债务履行期届满后及时行使质权；质权人不行使的，出质人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拍卖、变卖质押财产。 Article 220 A pledger may, upon expiration of the time limit for paying debts, request the pledgee to exercise the pledge right in a timely manner; if the pledgee fails to do so, the pledger may ask for the people’s court to auction or sell off the pledged properties.
出质人请求质权人及时行使质权，因质权人怠于行使权利造成损害的，由质权人承担赔偿责任。 Where a pledger has requested the pledgee to exercise the pledge right in a timely manner, but the pledgee is lazy to do so and thus damages are caused, the pledgee shall make compensations.
第二百二十一条 质押财产折价或者拍卖、变卖后，其价款超过债权数额的部分归出质人所有，不足部分由债务人清偿。 Article 221 After pledged properties are converted into money, auctioned or sold off, the value exceeding the obligee’s rights shall be attributed to the pledger, and the gap shall be paid off by the obligor.
第二百二十二条 出质人与质权人可以协议设立最高额质权。 Article 222 The pledger and the pledgee may, upon negotiation, set up the pledge right of maximum amount.
最高额质权除适用本节有关规定外，参照本法第十六章第二节最高额抵押权的规定。 The pledge right of maximum amount shall be governed by, in addition to the related provisions in this Section, the provisions on mortgage right at maximum amount prescribed in Section 1I of Chapter 16 of the present Law by reference.
第二节 权利质权 Section 1I Right Pledge
第二百二十三条 债务人或者第三人有权处分的下列权利可以出质： Article 223 Pledge may be established on any of the following rights which an obligor or third party has the right to dispose of:
（一） 汇票、支票、本票； (1) money orders, checks, and cashier’s checks;
（二） 债券、存款单； (2) bonds and deposit receipts;
（三） 仓单、提单； (3) warehouse receipts and lading bills;
（四） 可以转让的基金份额、股权； (4) transferable fund units and stock rights;
（五） 可以转让的注册商标专用权、专利权、著作权等知识产权中的财产权； (5) such transferable property rights in intellectual property as exclusive trademark rights, patent rights, copyrights, etc;
（六） 应收账款； (6) account receivables; or
（七） 法律、行政法规规定可以出质的其他财产权利。 (7) other property rights that can be pledged as prescribed by any law or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
第二百二十四条 以汇票、支票、本票、债券、存款单、仓单、提单出质的，当事人应当订立书面合同。质权自权利凭证交付质权人时设立；没有权利凭证的，质权自有关部门办理出质登记时设立。 Article 224 The parties concerned shall conclude a written contract for the pledge of a money order, check, cashier’s check, securities, deposit receipt, warehouse receipt or bill of lading. The pledge right shall be established after the deliver of the title certificate of the pledge to the pledgee. In case there is no title certificate, the pledge right shall be established after the related department has handled the registration of the pledge.
第二百二十五条 汇票、支票、本票、债券、存款单、仓单、提单的兑现日期或者提货日期先于主债权到期的，质权人可以兑现或者提货，并与出质人协议将兑现的价款或者提取的货物提前清偿债务或者提存。 Article 225 The pledgee may make redemption or pick up the goods, and may, by negotiating with the pledger, seek preferred payments in advance with the redeemed money or the picked up goods, or submit the said money or goods to a competent authority for keeping，in case the date of redemption or delivery of the money order, check, cashier’s check, bonds, deposit receipt, warehouse receipt or lading bill of is prior to the deadline of principal obligee’s rights.
第二百二十六条 以基金份额、股权出质的，当事人应当订立书面合同。以基金份额、证券登记结算机构登记的股权出质的，质权自证券登记结算机构办理出质登记时设立；以其他股权出质的，质权自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办理出质登记时设立。 Article 226 The parties concerned shall enter into a written contract for the pledge of fund units or stock rights. As regards the pledge of fund units or the stock rights that are registered in the securities depository and clearing institution, the pledge right shall be established after the securities depository and clearing institution has handled the registration of the pledge. As regards the pledge of other stock rights, the pledge right shall be established after the administrations for industry and commerce has handled the registration of the pledge.
基金份额、股权出质后，不得转让，但经出质人与质权人协商同意的除外。出质人转让基金份额、股权所得的价款，应当向质权人提前清偿债务或者提存。 After the fund units or stock rights have been pledged, unless it is otherwise agreed to by the pledger and the pledgee upon negotiations， they may not be alienated. As regards the money incurred from the transfer of fund units or stock rights， the pledger shall fulfill the obligee’s rights to the pledgee in advance with it, or submit it to a competent authority for keeping.
第二百二十七条 以注册商标专用权、专利权、著作权等知识产权中的财产权出质的，当事人应当订立书面合同。质权自有关主管部门办理出质登记时设立。 Article 227 As regards the pledge such property rights in the intellectual property as registered trademark rights, patent rights, copyrights，etc, the parties concerned shall enter into a written contract, and the pledge right shall be established after the related competent authority has handled the registration of the pledge.
知识产权中的财产权出质后，出质人不得转让或者许可他人使用，但经出质人与质权人协商同意的除外。出质人转让或者许可他人使用出质的知识产权中的财产权所得的价款，应当向质权人提前清偿债务或者提存。 After the property rights in the intellectual property have been pledged, unless it is otherwise agreed to between the pledger and the pledgee upon negotiations， the pledger may not alienate the pledge or permit anyone else to use it. As regards the money incurred from the alienation of the pledged intellectual property or the permission of anyone else to use it， the pledger shall use it to fulfill the obligee’s rights in advance, or submit it to a competent authority for keeping.
第二百二十八条 以应收账款出质的，当事人应当订立书面合同。质权自信贷征信机构办理出质登记时设立。 Article 228 As regards the pledge of receivables, the parties concerned shall enter into a written contract, and the pledge right shall be established after the related credit rating institution has handled the registration of the pledge.
应收账款出质后，不得转让，但经出质人与质权人协商同意的除外。出质人转让应收账款所得的价款，应当向质权人提前清偿债务或者提存。 After the receivables have been pledged, unless it is otherwise agreed on by the pledger and the pledgee upon negotiations， the pledger may not alienate the pledged receivables. As regards money incurred form the alienation of accounts receivable， the pledger shall use it to fulfill the obligee’s rights in advance, or submit it to a competent authority for keeping.
第二百二十九条 权利质权除适用本节规定外，适用本章第一节动产质权的规定。 Article 229 The pledge of rights shall be governed by， in addition to the provisions prescribed in this Section， the provisions in Section 1 of this Chapter on the pledge of chattels.
第十八章 留置权 Chapter XVIII Lien
第二百三十条 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债权人可以留置已经合法占有的债务人的动产，并有权就该动产优先受偿。 Article 230 Where an obligor fails to pay off its due debts, the obligee may take lien of the chattels that are owned by the obligor and lawfully occupied by the obligee, and has the right to seek preferred payments from such chattels.
前款规定的债权人为留置权人，占有的动产为留置财产。 The “obligee” as referred to in the preceding Paragraph shall be the lienor, and the occupied chattels shall be the property under lien.
第二百三十一条 债权人留置的动产，应当与债权属于同一法律关系，但企业之间留置的除外。 Article 231 The chattels taken as lien by the obligee and the obligee’s rights shall fall into a same legal relationship, except for the lien between enterprises.
第二百三十二条 法律规定或者当事人约定不得留置的动产，不得留置。 Article 232 As regards chattels of which no lien may be taken as prescribed by law or stipulated by the parties concerned, lien may not be taken of them.
第二百三十三条 留置财产为可分物的，留置财产的价值应当相当于债务的金额。 Article 233 Where a property under lien is a divisible object, its value shall be equal to the amount of debts.
第二百三十四条 留置权人负有妥善保管留置财产的义务；因保管不善致使留置财产毁损、灭失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Article 234 A lienor shall assume the obligation to properly keep the property under lien, and shall make compensations in case the property under lien is damaged or lost by virtue of improper safekeeping.
第二百三十五条 留置权人有权收取留置财产的孳息。 Article 235 A lienor has the right to obtain the fruits generated from the property under lien.
前款规定的孳息应当先充抵收取孳息的费用。 The “fruits” as referred to in the preceding paragraph shall be firstly used for the payments of the expenses for collecting the fruits.
第二百三十六条 留置权人与债务人应当约定留置财产后的债务履行期间；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留置权人应当给债务人两个月以上履行债务的期间，但鲜活易腐等不易保管的动产除外。债务人逾期未履行的，留置权人可以与债务人协议以留置财产折价，也可以就拍卖、变卖留置财产所得的价款优先受偿。 Article 236 A lienor shall, after the property is taken as lien, stipulate with the obligor the term for the fulfillment of the obligee’s rights; and in caseof no or unclear stipulation, two months or more shall be given to the obligor for fulfilling the obligee’s rights, except for such chattels that are not easy to be kept as fresh goods, perishable goods, etc.. Where the obligor fails to fulfill within the time limit, the lienor may convert the property under lien into money by negotiating with the obligor, or seek preferred payments from the money generated from the auction or sell-off the property under lien.
留置财产折价或者变卖的，应当参照市场价格。 When the property under lien is converted into money or sold off, its market price should be referred to.
第二百三十七条 债务人可以请求留置权人在债务履行期届满后行使留置权；留置权人不行使的，债务人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拍卖、变卖留置财产。 Article 237 An obligor may, upon expiration of the time limit for fulfilling the obligee’s rights, require the lienor to exercise the lien; and where the lienor fails to do so, the obligor may ask for the people’s court to auction or sell off the property under lien.
第二百三十八条 留置财产折价或者拍卖、变卖后，其价款超过债权数额的部分归债务人所有，不足部分由债务人清偿。 Article 238 The obligor shall after the property under lien is converted into money, auctioned or sold off, enjoy the ownership of the value exceeding the obligee’s rights or make up shall be attributed to the gap.
第二百三十九条 同一动产上已设立抵押权或者质权，该动产又被留置的，留置权人优先受偿。 Article 239 The lienor has the right to seek preferred payments in case the right to mortgage or the right of pledge has been established on a chattel before it is taken as lien.
第二百四十条 留置权人对留置财产丧失占有或者留置权人接受债务人另行提供担保的，留置权消灭。 Article 240 The lien shall perish in case a lienor losses the possession of the property under lien or accepts other security separately provided by the obligor.
第五编 占有 Part V Possession
第十九章 占有 Chapter XIX Possession
第二百四十一条 基于合同关系等产生的占有，有关不动产或者动产的使用、收益、违约责任等，按照合同约定；合同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依照有关法律规定。 Article 241 In case the possession occurs on the basis of a contractual relationship, the related stipulations in the contract shall be apply to the use, proceedings and default liability of the realty or chattel concerned; and the relevant legal provisions shall apply if there is no such stipulation in the contract or the stipulations are not clear,.
第二百四十二条 占有人因使用占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致使该不动产或者动产受到损害的，恶意占有人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Article 242 Where a possessor causes infringes to the realty or chattel under his (its) possession when using them, it/he shall make compensations if being malicious.
第二百四十三条 不动产或者动产被占有人占有的，权利人可以请求返还原物及其孳息，但应当支付善意占有人因维护该不动产或者动产支出的必要费用。 Article 243 Where a realty or chattel is possessed by a possessor, the holder may ask for the return of original object and fruits thereof, but necessary expenses for the maintenance of this realty or chattel paid by the bone fide possessor shall be paid possessor l.
第二百四十四条 占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毁损、灭失，该不动产或者动产的权利人请求赔偿的，占有人应当将因毁损、灭失取得的保险金、赔偿金或者补偿金等返还给权利人；权利人的损害未得到足够弥补的，恶意占有人还应当赔偿损失。 Article 244 Where a realty or chattel under possession is damaged or lost, the possessor shall return the insurance money, damages or indemnities for the said destruction or loss to the holder if the holder requires compensations; and a malicious possessor shall make compensations in case the impairment to the holder has not been sufficiently made up.
第二百四十五条 占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被侵占的，占有人有权请求返还原物；对妨害占有的行为，占有人有权请求排除妨害或者消除危险；因侵占或者妨害造成损害的，占有人有权请求损害赔偿。 Article 245 Where a realty or chattel under possession is encroached on, the possessor has the right to require the return of the original object; where any act impairs the possession, the possessor has the right to request the termination of impairment or danger; and where any damage is caused by virtue of encroachment or interference, the possessor has the right to require compensations.
占有人返还原物的请求权，自侵占发生之日起一年内未行使的，该请求权消灭。 The claim of a possessor for returning the original object shall perish, if the possessor fails to exercise it within one year as of the date of encroachment.
附　则 Supplementary Rules
第二百四十六条 法律、行政法规对不动产统一登记的范围、登记机构和登记办法作出规定前，地方性法规可以依照本法有关规定作出规定。 Article 246 A local regulation may, before any law or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 prescribes the scope, organ and measures for uniform registration of realties, provide for related matters in accordance with the related provisions in the present Law.
第二百四十七条 本法自2007年10月1日起施行。 Article 247 The present Law shall enter into force as of October 1,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