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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北大教授楼宇烈:我学佛法几十年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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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人想了解佛教,特别是想了解禅宗,但对于禅宗大家又常常觉得把握不定,因为对于禅宗的许多公案大家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东西,也不知道禅宗怎么样来修证,怎么样才能了脱生死,怎么样才能明心见性。

其实这些问题都是来自于将禅看成是和我们现实世界不一样的、很神秘的、彼岸的一种境界。然而,禅并不是彼岸世界的东西,禅也不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境界,禅就在我们中间,禅并不是很神秘的东西,禅就是我们日常的生活、言论、行为、思想。

禅宗是非常注重现实的,或者用禅宗的话来讲叫做“当下”。我们的生命要有意义,只能够在当下体现出来,因此要活在当下,既然要活在当下;修也要修在当下,悟也要悟在当下。就象戒烟的人总想,明天不抽吧,明天抽完了,再等明天吧,这样永远没有当下,也就永远戒不了烟。所以说,禅宗特别强调当下,人要活在当下,生命要体现在当下。

当下讲究的就非常实际了,平凡无奇。所以很多人想问我该怎么学禅啊,那就是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对于有些人想求得一个心目中的某样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讲,这种当下的修炼是修而无修啊,也是悟而无悟的。只要是能体会到其中的真味,就会知道,原来禅就是那么简单,禅就是不需要离开我们的当下,因为离开了当下,实际上就什么也得不到。

慧能在《坛经》里面多处这样讲,“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兔子哪来什么角啊,就是说,离开当下是求不到的。

近代一位著名的高僧,太虚大师曾讲过这样的话,“仰止唯佛陀”,我敬仰的是佛陀,“完成在人格”,完成就在自己的人品。“人圆佛即成”,每个人只要修养的好那就是佛了,“是名真现实”,这才是真正的现实。我们要体悟生命,就要从当下做起。做好本分之事实际上是为理想开辟了道路。我们很多人都喜欢遐想,但再好的理想不能从本分事做起的话那也是永远达不到的。

在这里我告诉大家,学禅就是要从你的本分事做起。有人问学禅有没有一个次第、一个道路可循?有。这就是三句话,或叫做“禅学三要”,“修禅三次第”。


做本分事


第一句就是“做本分事”,做好你现在应做的事。

河北赵县柏林寺是唐代的一位叫做赵州禅师的道场。做本分事就是赵州和尚在接引学人时讲的一句话。他的弟子不明白什么叫“做本分事”,他就解释说:“树摇鸟散,鱼惊水浑”,树一摇动,鸟就飞散了,水里的鱼一惊动,水就浑了,这是很普通的事情。

学禅也是很普通的事情,你现在在干什么,那你就继续干什么。有人听了不解,会问“那你还修什么呢,既然你已经这样了那你要修什么呢?”但这正是佛教所讲的“无修之修”,这个其实比你要想通过学一个什么方法去修是更难的。

因为就一般人来讲,他们都是不太安于自己的现状的,总是手里做着一件事,心里想着另一件事,而且总觉得我手里做的这件事是委屈了我这个人,而我心里想的那件事才是真正适合我做的事。所以说要能够做好你手下的本分事不是一个很简单的事,而禅正是要在这个地方考验你,锻炼你。

我们常常讲事情要从脚下开始,你怎样才能使得自己成为一个有修养的人?脱离你现在所做的事,这只能成为一个空想。禅不是一个空想,它是很具体的,就在你的面前。你要是能真正做到这第一步,你也就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了,你也就开始认识到禅的真谛了。

禅不是要让我们离开现实世界去幻想一个什么样的境界,而是就在现实生活中让你去体认你的自我。学人们经常会问这样的问题,“你有什么办法帮我解决种种烦恼啊?帮我解脱掉绑在我身上的种种绳索啊?”

很多禅宗祖师们在回答他们的时候,就会反问“谁绑住你了?”没有人绑住你,是你自己绑住你自己的,我们有句话叫“自寻烦恼”。你自己有了分别心,自己讨厌这个现实生活环境,讨厌这么多的包袱,就想跳出这个现实生活环境去找一个清净的地方躲起来,可是有这样一个清净的地方吗?没有!

看起来你是跳出这个环境了,可实际上你是放下这个包袱又去背上另一个包袱,逃出这个牢笼又去钻进另一个牢笼。所以禅宗是非常强调当下就觉悟到你的本性、本心是没有烦恼的,只是你自己把烦恼加在自己身上,所以禅宗的第一个宗旨就是“自心本来清净、原无烦恼”,你要离开现实的世界要去寻找一个清净的世界,本身就是一个烦恼,因为你找不到。所以我们要从当下的本分事做起,这是第一步。


持平常心


第二句话是“持平常心”。这句话和前一句话是相通的,但是它对你的要求又提高了一步。因为虽然你做好了本分事,但你是否还能做到对你所做的事没有什么计较呢?你是否在意别人对你所做的事的赞扬或批评,是否会因为别人说风凉话心里就不高兴,别人说了好话有必要就心里很舒服呢?

做好本分事不等于就保持了平常心。平常心就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动心,不起念。

禅宗公案里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人问一个禅师“你平时修炼不修炼啊”,他说当然修炼了,又问:“你怎么修炼啊?”他说我是“饥来吃饭,困来睡觉”。别人就纳闷,说你这也叫“修’吗?他说当然是修了,有多少人是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百般的思虑啊,睡的时候不好好睡,千般计较啊。本来很普通的一件事,吃饭睡觉,可是有很多人就是要想东想西,吃到好的心里就高兴,吃到差的,心里就埋怨。

对于这些事你能不能不计较任何的好坏呢,用佛教里的话讲就是能不能做到“八风吹不动”。哪“八风”呢?利、衰、毁、誉、讥、称、苦、乐。

“利”就是顺利,“衰”就是衰落,“毁”“讥”就是毁谤你、讥讽你,“誉”“称”就是赞扬你、吹捧你。你做任何事情,在这种八种情况下都能不动心,那是需要很高的修养的。有时尽管你嘴上会说“这些事我都看穿了,根本就不在乎”,可是我想当别人说你几句风凉话的时候,你可能心里就不太好受。别人要是吹捧你几句,你虽然表面上说“哪里哪里”,可是心里面可能在暗暗自喜。这也是人之常情,要想能克服这一点,必须禅修达到相当的境界才行。

我常常讲一个故事,宋代的著名文学家苏东坡,他对禅学有很深的造诣,他跟佛印禅师关系相当好,平时经常来往,他们一个住在江南,一个住在江北,有一次苏东坡坐船过江去看望佛印,恰好碰到佛印不在寺庙里,他就一个人在寺庙里转悠,看到大雄宝殿里的佛像十分庄严,他就写了一首诗: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他写完自己觉得很得意,就交给小和尚,说等你师父回来交给你师父看,然后他就走了。

佛印回来看到这首诗,就提起笔来在上面题了两个字:放屁!就让这个小和尚给苏东坡送回去。

苏东坡一看很纳闷,心里很不以为然,心想我写那么好的诗,居然给我的评价就是“放屁”两个字。所以他就马上坐船去找佛印禅师,要跟他辩辩理。见了佛印禅师,佛印就跟他说,你不是“八风吹不动”吗?我这么一屁怎么就把你打的过江来了呢?

所以你们看,苏东坡的佛学修养还是相当高的,对佛学的义理理解得也相当透彻,可是碰到这样具体的事,他就不能用一个平常心去对待。大乘佛教讲“六度”,即从此岸世界渡到彼岸世界的六种修炼方法: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

这个第三讲的忍辱,我们常常将它理解成忍受屈辱,比如别人打你、骂你你都能忍住,或者甚至像基督教里讲的那样,别人打你左脸,你要把右脸也送上去。

其实佛教里讲的“忍辱”不只是忍受屈辱,你还要能不能忍住人家的吹捧。“八风”里不仅有毁、讥,还有称、誉,对于别人的毁、讥,你可能忍住了,对于别人的称、誉你能不能也不为所动?而要做到这一点是相当困难的。


成自在人


第三句话就是“成自在人”。所谓“自在”,就是自由自在。我们没有任何烦恼的束缚了,那不就是自由自在了吗?做“自在人”是佛教所追求的最高境界,佛教里描写的佛、菩萨他们所追求的就是一种大自在的境界。

《心经》的第一句就是: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那么怎样才能成自在人呢?什么是大自在境界?禅宗里也有描写,就是“终日吃饭未曾嚼着一粒米,整日行走未曾踏着一片地。”这句话在一般的思维方式下是不好理解的,而佛教通过这个要说的是,你不要被这些外在的相状所牵动,你虽然整天在吃饭,走路,但不会被米、路这些外境所干扰,而你又始终没有离开这个外境。

修禅并不是要你躲到什么深山老林里去,什么东西都见不着,好象这样就不会被外境干扰了。其实就算到了深山老林里面,要是你的心不净的话,你产生的种种妄想念头可能比你在这热闹的地方更多。禅宗讲你心净了,才能佛土净,心不净到哪都躲不掉。所以在这个花花世界里,如果你能做到对境不起心、不起念、不着相,那你就自在了。

上面我给大家讲了三个步骤,即“做本分事、持平常心、成自在人”。有些人听了我这三句话,觉得很有意思,就问能不能给它再对上三句,让它成为一个对联呢?我想了想,觉得对上这三句话比较好,今天也奉献给大家:行慈悲愿、启般若慧、证菩提道。这三句话应该算是大乘佛教的最根本的精神。


行慈悲愿


大乘佛教从哪入手?就是从慈悲入手,慈悲就是与乐拔苦,对众生要行慈悲,而对自己来讲也是一个修证的过程。因为最切实的来讲,怎么才能行慈悲?慈悲就是你的本分事。 


启般若慧 


第二句话“启般若慧”,“启”就是开启,而“般若”本身就是智慧的意思,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把它翻译成智慧呢?

因为它跟我们平时讲的智慧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东西,我们平时讲的智慧就是指一个人很聪明,或者这个人对事物能够分辨得很清楚。我们平时的认识就是从分辨开始的,我们讲一个东西是方的,这是相对于圆的、三角形的来说的。可是正是这种分别的思维方式让我们产生了一种分别心、执著心。

在佛教看来最基本的一个分别就是我跟他人的分别,即“我执”,一切的烦恼归根结底来说都是来源于“我执”,将我和他人对立起来。那么要怎样才能破除这种分别与执著呢?那就是要用一种般若的智慧。

所谓般若的智慧就是消除这种分别,它是一种平等的智慧,用《金刚经》里的话讲,就是“是法平等,无有高下”。这种所谓平等、无分别是在什么基点上来讲的呢?就是认识到一切事物是本来清净的、本来是空的。

为什么说它们是空的?因为一切现象世界的事物都是因缘而生,都是“缘起”,既然是缘起的,这个事物就没有一个独立的自性,它是各种因缘集合在一起的,因缘聚会,才有这个生命体。所谓生命体都是由“五蕴”聚合而成的,即色、受、想、行、识。所以“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没有一个独立的自性,在佛教里称做“无我”,因缘一旦散了,这个事物也就没有了。

因此这样一个现象世界的事物是没有恒常性的,是刹那生灭的,所以佛教里讲“无常”,一切生命体都有生老病死这样的过程,一切非生命体也有成住异灭这样的过程,所以佛教才讲“诸行无常,诸法无我”。

般若这种智慧要你看到这一点,用《金刚经》里的话说就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样你就不会产生种种颠倒妄想,去执著它。只有这样你才会有平常心,不会去计较得失。佛教就是要你用般若的智慧去消除分别心,执著心,以及由这种执著心产生的贪、嗔、痴这“三毒”。

贪就是贪得无厌,嗔就是恼怒,痴就是不明事理。人们的一切烦恼就是来源于这“三毒”。有人会问佛教讲消除“执著心”、破除“我执”,这和有人生目标、有人生追求有没有矛盾。我想这是两个问题,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追求呢?佛教并不是要制止你有人生目标,而是说你要找到自己恰当的人生目标。

人最难的就是自我认识,把自己放在一个恰当的位置,如果你没有把自己放在一个恰当的位置上,瞎追求这个追求那个,那很可能就会出问题,可是一旦你把自己放在恰当的位置上,在这个位置上做到最好,那就是真正的把握了自我。这并不是执著。我们不要把两种执著混淆了,做事情要有一种执著心,这是佛教里讲的“精进”,是佛教所提倡的,它不同于我们这里要破除的“我执”。 


证菩提道


第三句话是“证菩提道”。《法华经》里讲,佛是为了一个大因缘来到这个世间的,这个因缘就是开佛知见,示佛知见、悟佛知见、入佛知见。

佛知见就是般若的智慧。那么佛教追求的是什么东西呢?

就是“证菩提道”。菩提就是觉悟。佛教说,这种般若的智慧就是让你悟到你自己的本来面貌。禅宗常问,父母未生你前,什么是你的本来面貌?那就是什么都没有啊。佛教最终来讲是讲人的觉悟的,觉悟人生,认识到自我,而不被现象世界的我牵着鼻子走。如果你回归到真正的自我,那你就是自由的,现在人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自我的失落。

我们所以烦恼,所以觉得没有自由,是因为你还没有认识到必然,如果你认识到必然,那么你就有了自由了。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和把握。比如我们现实生活中的法律、规则都是一种必然性的体现,你是不能随便违背的,违背了就要惩罚你。可是你认识到这种必然性,按照这种必然性去做的话,那么你就到哪都是自由的。

为什么孔子讲到了七十岁就可以“从心所欲不逾矩”?因为七十年的人生经历让他能够充分的了解和把握到人生的一些必然规则。当然不一定要到七十岁,这要看各人的悟性。我今年七十多岁了,还是达不到“从心所欲不逾矩”,有些人不要到七十岁就能觉悟。

前些日子我看了一个节目,其中采访的一个小女孩,我觉得她的悟性就比我高啊。这个节目是采访大连的一个叫“爱心之家”的社会机构,它是专门收养那些父母都是囚犯的孤儿的,其中就有一个12的小女孩,她父母都在坐牢,她只能在外面流浪拣破烂,在这个流浪的过程中,受到社会上的种种歧视、侮辱、打骂。但是她说她在受到别人打骂的时候从来不去还手、还口。主持人就问她为什么不还手、还口呢?她回答到,要是我去还口,他还在骂我,这不就吵起来了么,那就等于我自己换了个嘴在骂我自己,要是我去还手,他就会变本加厉的还手,那就等于我自己换了一个手在打我自己。

我们看到,她小小年纪就能看到这一点,有这样一份平常心,是很不简单的。总的来说我们要有一种觉悟,这样才能获得自由自在的我。


活在当下


我讲完这两个联了,有人就会问:是不是还有个横批啊?是有个横批,就是四个字:“活在当下”

这就是说,佛教并不是像我们想象的,是脱离世间的生活的,恰恰相反,它是从当下做起的。大乘佛教起来以后,它对原来的原始佛教、部派佛教即所谓“小乘佛教”最大的批评就是这些部派佛教“欣上厌下”

所谓“上”就是菩提、涅槃,“下”就是生死,烦恼。小乘佛教把“上”看的很重,拼命的追求,把“上”、“下”看成是对立的。但其实二者并不矛盾。佛教并不是宣扬命定论,你的命完全是由你自己决定的,你造这样的业,就受这样的报,你一念之差,你觉得现在生活在地狱里一样,但你也完全可以改变你的心念。

因果理论是两方面的,它并不是要你消极等待,你完全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叫做“命由己定”。所以佛教强调的是当下,是靠你的觉悟来解决你自己的生死、烦恼问题。



 

[转载]佛教的基本教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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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佛教的基本教义作者:上海萨凡

佛教教义主要分两大方面:

一是关于因果与修行的理论方面的,这是佛教教义的实践方面、宗教方面、道德说教方面。佛教的善恶因果观与修行法门,既与其它一切宗教、道德说教有共通之处,又自有其殊胜之处。

二是关于生命和宇宙的真相方面的,这是佛教教义的理论方面、哲学方面、辩证思维方面。佛教关于生命和宇宙的真相的理论,是建立在佛教修行(主要是禅悟)基础上的成果。当然,从具体内容上看,这两大方面是不可能截然分割开来的。

佛教的基本教义主要是:缘起、法印、四谛、八正道、十二因缘、因果业报、三界六道、三十七道品、涅盘,以及自成一体的密宗法义等。


缘起

缘起,即诸法由因缘而起。在《杂阿含经》中,释迦牟尼曾经给缘起下了一个这样的定义:“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在《中阿含经》中,释迦牟尼又说:“若见缘起便见法,若见法便见缘起”。在《分别缘起初胜法门经》中,说缘起有11个意义:(1)无作者义。(2)有因生义。(3)离有情义。(4)依他起义。(5)无动作义。(6)性无常义。(7)刹那灭义。(8)因果相续无间断义。(9)种种因果品类别义。(10)因果更互相符顺义。(11)因果决定无杂乱义。在《造塔功德经》中,有法身偈(又作诸法缘起颂)云:“诸法因缘生,我说此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在《初分说经》卷下中,有缘起偈(又作缘起法颂)云:“若法因缘生,法亦因缘灭;是生灭因缘,佛大沙门说”。此缘起之理为释迦牟尼悟道成佛之所证悟,为佛教之基本原理。佛教以缘起解释世界、生命及各种现象产生之根源,由此建立起佛教特殊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所谓缘起论,即阐释宇宙万法皆由因缘所生起之相状及其原由等教理之论说。缘起论是佛法的代表,是佛教与世界上其它宗教或古今任何哲学流派相区别的根本特征。缘起论系以“法印”为基础,以“十二因缘”、“四谛”、“八正道”为中心思想。所有佛教之教法均以缘起论为依准。不管是原始佛教、部派佛教还是大乘佛教,任何时代或任何地域之佛教宗派,必然以缘起论为其根本教理,反之,则不能称为佛教。随着佛教的发展,以缘起论为根本教理,逐渐发展出业感缘起、赖耶缘起、真如缘起、法界缘起、六大缘起等一系列缘起论系统教说。


 

法印

所谓法印,即作为印证是否合乎佛法的标准。小乘佛教有三法印、四法印、五法印之说。

所谓三法印,即《杂阿含经》卷10所说:“一切行无常,一切法无我,涅盘寂灭”。通常作: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盘寂静。

所谓四法印,即《增一阿含经》卷18所说:“一切诸行无常,一切诸行苦,一切诸行无我,涅盘永寂”。通常作:诸行无常,诸法无我,诸受皆苦,涅盘寂静。

所谓五法印,即《菩萨地持经》卷8在四法印外,再加上“一切法空”,则成五法印。通常作:诸行无常,诸法无我,诸受是苦,一切法空,涅盘寂静。

大乘佛教则以诸法实相作为法印,称一实相印。所谓诸法实相,指一切万法真实不虚之体相,或真实之理法、不变之理,此系佛陀觉悟之内容,本然之真实。佛教认为,世俗认识的一切现象均为假相,唯有摆脱世俗认识才能显示诸法常住不变之真实相状,故称实相。

 

四谛

四谛,又作四圣谛。谛,意为真理或实在。四谛即:(1)苦谛:指三界六道生死轮回,充满了痛苦烦恼。(2)集谛:集是集合、积聚、感招之意。集谛,指众生痛苦的根源。谓一切众生,由于贪、瞋、痴等造成种种业因,从而感招未来的生死烦恼之苦果。从根本上来说,众生痛苦的根源在于无明,即对于佛法真理、宇宙人生真相的无知;正因为无明,众生才处于贪、瞋、痴、慢、疑、恶见等等烦恼之中,由此造下种种恶业;正因为造下种种恶业,又使得众生未来要遭受种种业报。这样反复自作自受,轮回不休。(3)灭谛:指痛苦的寂灭。灭尽三界烦恼业因以及生死轮回果报,到达涅盘寂灭的境界,称为灭。(4)道谛:指通向寂灭的道路,主要指八正道。佛教认为,依照佛法去修行,就能脱离生死轮回的苦海,到达涅盘寂灭的境界。


 

八正道

八正道,即合乎正法的八种悟道成佛的途径,又称八圣道。即:(1)正见:正确的见解,离开一切断常邪见。(2)正思维:正确的思维,离开一切主观分别、颠倒妄想。(3)正语:正确的言语,也就是不妄语、不慢语、不恶语、不谤语、不绮语、不暴语,远离一切戏论。(4)正业:正确的行为活动,也就是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等,诸恶莫做,众善奉行。(5)正命:正确的生活方式,即远离一切不正当的职业和谋生方式,如赌博、卖淫、看相、占卜等。(6)正精进:正确的努力,去恶从善,勤奋修行,不懒散度日。(7)正念:正确的念法,即忆持正法,不忘佛教真理,时时以惕励自己。(8)正定:正确的禅定,即专注一境,身心寂静,远离散乱之心,以佛教智慧去观想事物的道理,获得人生的觉悟。


 

十二因缘

所谓十二因缘,就是:无明,行,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生,老死。这十二个环节一环套一环,顺逆都互相缘生缘灭,故称十二因缘。具体而言:(1)无明缘行:无明,指众生对佛法真理、对宇宙人生真相的无知状态。正因为无知,由此产生行,即盲目的冲动,亦即意志活动。(2)行缘识:正因为有意志活动,因而产生心识,识即精神活动,指按照意志活动投生后产生最初的意识。(3)识缘名色:由于心识活动而形成精神和物质的胎质。名,指概念,精神方面;色,指色质,物质方面的形体。(4)名色缘六处:六处,又称六入,在此指六根,即眼、耳、鼻、舌、身、意等感官和认识器官。这时,胎质逐渐成熟,即将诞生。(5)六处缘触:触指接触,指胎儿出生后,六种感觉和认识器官与外界接触。(6)触缘受:受即感受、接受,由于身心逐渐发育,六根与色、声、香、味、触、法六境接触频繁,而产生相应的或苦或乐、或不苦不乐的感受。(7)受缘爱:爱指爱欲、贪爱,随着年龄的增大,在不断感受的基础上产生分别心,有了爱恶之情。(8)爱缘取:取即执着、追求,正因为有了贪爱,到了成年以后,爱欲强盛,开始对外界执着追求。(9)取缘有:这里的有,指思想、行为所产生的难以抹掉的后果,即业,分为善、恶、无记三种性质的业。由于执着,造下了种种业。(10)有缘生:正因为有了业,这种业必然产生未来的果报,使人在死后重新投胎受生,从而导致来世的再生。(11)生缘老死:有了生则必然招致老、死。这样,十二个环节辗转不断地生死轮回,互为因缘,即是十二因缘。由此可见,众生之所以有生死轮回种种痛苦烦恼,根源在于无明,即对生活真实的无知。反之,只要破除无明,就可以灭除生死轮回的痛苦而获得解脱。佛说:“无明的起源不可见,不可假定在某一点之前没有无明”;但同时,佛又说:“凡是真正见到苦的,必也见到苦的生起,必也见到苦的止息,必也见到导致苦的止息之道”。

十二因缘包含过去、现在、未来三世,有两重因果关系,称为三世两重因果。(见表)


 

因果业报

因果,或称因果律,为佛教教义系统中,用来说明世界一切关系的基本理论。谓一切事物皆由因果法则支配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已作不失,未作不得”。若否认这种因果之理的存在,则称“拔无因果”。《地藏轮经》云:“拔无因果,断灭善根”。《中阿含经》卷14云:“不畏后世,无恶不作”。

佛教在因果问题上反对四种邪执:(1)邪因邪果,即将万物生起的原因归结为大自在天等超人格的力量。(2)无因有果,即承认现存的现象世界为果,但此果的原因是难以探究的,故否定此果的起因。(3)有因无果,即承认现存的现象世界为因,但此因的结果是难以探究的,故否定此因的结果。(4)无因无果,即否定因果二者,不承认一切因果。

佛教认为,众生的行为能引生异时之因果,善之业因必有善之果报,恶之业因必有恶之果报,此称善因善果、恶因恶果,或称善因乐果、恶因苦果。这种因果之理,俨然不乱,称为因果业报,又作因果报应、善恶业报。若从实践修行上论因果关系,则由修行之因能招感成佛之果,这称为修因得果、修因感果。又一般所谓三世因果,多系指异熟因和异熟果之因果关系而言。亦即认为现世之罪福苦乐,乃前世所造善恶诸业的果报;而今生之善恶行为,亦必将影响来生的罪福报应。《因果经》云:“欲知过去因者,见其现在果;欲知未来果者,见其现在因”。与三世因果密切相关的是三时报业,所谓三时报业,即根据善恶业因所招感异熟果的时间,分为:(1)顺现业,即现在世造业,现在世受报。(2)顺生业,即此世所造业,下一世受报。(3)顺后业,指此生所造业,在多世以后受报。《大宝积经》云:“假使经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对因、缘、果的具体分析,佛教有六因、四缘、五果之说。六因即:能作因、俱有因、同类因、相应因、遍行因、异熟因;四缘即:因缘、等无间缘(又称“次第缘”)、所缘缘、增上缘;五果即:异熟果(又称“报果”)、等流果、士用果(又称“士夫果”)、增上果、离系果(又称“解脱果”)。以上概念的具体含义在此不详细介绍。

与因缘果报密切相关的一个概念是业。业,音译作羯磨,造作之义。意谓行为、作用、意志等身心活动。若与因果关系结合,则指由过去行为延续下来所形成的力量。善恶之业有生起苦乐之果的力用,称为业力。业的果报,则称业报,又称业果,即善恶业因招致的苦乐果报。业,本为印度自古流行的一个重要思想,佛教继承并发展了这一思想,作为佛法的重要内容。

要指出的是,佛教虽然强调因果法则是普遍的宇宙规律,但并不承认宿命论。佛教在强调业力的同时,也充分肯定心力的作用。认为心能造业,心也能转业,业力与心力是相互作用的。《优婆塞戒经·业品》云:“遇善知识,修道修善,是人能转后世重罪现世轻受”。《宗喀巴显密次第科颂》云:“业果若不定,便成无因果;业果若决定,众生不成佛。当知业可转,如二水相投:热多冷从热,冷多热从冷”。彻悟禅师云:“业由心造,业随心转”。


 

三界六道

三界六道是佛教业报轮回说的主要内容。佛教认为,众生由惑业之因(贪、瞋、痴等)而招感三界六道之生死轮回的果报,如车轮之回转,永无尽止,故称轮回,或生死轮回、轮回转生。

三界,指众生所居住的三种世界,或者说三类生存形态,即欲界、色界、无色界。

欲界,指具有淫欲、情欲、色欲、食欲、睡眠欲等多种欲望的众生所居之世界,其间男女参杂而居、多诸染欲,故称欲界。欲界众生的苦乐相差很大,包括:地狱、饿鬼、畜生、阿修罗、人、六欲天(即欲界六天)。因欲界为六道众生杂居之地,故又称杂居地。

色界,指远离欲界淫、食之欲而仍具有清净色质的众生所居之世界。这里的色,指色质,亦即物质。此界在欲界之上,没有欲染,无男女之别,其众生皆由化生,以光明为食物及语言。其身体及物质环境皆清净美妙。此界依禅定之深浅粗妙而分为四级,即初禅天、二禅天、三禅天、四禅天。其中,初禅、二禅、三禅各有三天,第四禅有九天,共十八天,称色界十八天。

无色界,指超越物质(色)之世界。此界唯有受、想、行、识四种精神现象而没有物质现象(色)。此界众生无身体,亦无物质环境,唯以心识住于深妙之禅定中,故称无色界。此界在色界之上,分为四天:空无边处天,识无边处天,无所有处天,非想非非想处天,称为无色界四天。

欲界、色界、无色界之果报虽有优劣、苦乐等差别,但都属于生死轮回之迷界,故为圣者所厌弃。

六道,又称六趣,指众生以自己所作的行为(业)而趣向来生的六种生存形态或生存世界,亦即众生生死轮回的六种去处,分别是: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其中,天道、人道、阿修罗道被称作三善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被称作三恶道。除了天道分为欲界天、色界天、无色界天以外,其余五道皆属于欲界。六道与三界的概念是互相重合的,通常称三界六道。

 

三十七道品

三十七道品,又作三十七菩提分,指为追求智慧、获得觉悟而进入涅盘境界的三十七种修行方法和途径。三十七道品分为七科,即:四念住、四正勤、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觉支、八正道等七个方面。

四念住,又作四念处,指四种以智观境的方法,即:(1)身念处,观身不净,观此色身皆是不净,破除净想的颠倒。(2)受念处,观受是苦,观一切感受(苦受、乐受、不苦不乐受),悉皆是苦,破除乐想的颠倒。苦受是苦苦,乐受是坏苦,不苦不乐受是行苦。(3)心念处,观心无常,观此识心念念生灭,更无常住,破除常想的颠倒。(4)法念处,观法无我,观诸法皆因缘所生,空无自性,破除我想的颠倒。

四正勤,又作四正断,指四种正确的修行努力,即:(1)已生恶令其断灭。(2)未生恶令其不生。(3)未生善令其生起。(4)已生善令其增长。

四神足,又作四如意足,指四种可以得到神通如意的定,即:(1)欲神足,由希慕、意欲发起的定力,可得神通变化如意自在。(2)勤神足,又作精进神足,由精进修行发起的定力,可得神通变化如意自在。(3)心神足,又作念神足,由心念发起的定力,可得神通变化如意自在。(4)观神足,又作思维神足,由观想、思维发起的定力,可得神通变化如意自在。

五根,又作五无漏根,指五种能生起、增上一切善法的根本,即:(1)信根,笃信正道及助道善法。(2)精进根,于正法修行,精勤不断。(3)念根,于正法忆持不忘。(4)定根,修习禅定,心不散乱。(5)慧根,对于诸法观照明了。

五力,指由五根增长所产生的力用,即:(1)信力,信根增长,能破除疑惑。(2)精进力,精进根增长,能破除懈怠。(3)念力,念根增长,能破除邪念。(4)定力,定根增长,能破除昏沉散乱。(5)慧力,慧根增长,能破除烦恼及三界见思之惑。

七觉支,又作七觉分,指达到觉悟的七种次第或七种智慧,即:(1)择法觉支,以智慧辨别、选择所修之法的真伪、正邪。(2)精进觉支,勇猛精勤地修习正法,无有间杂。(3)喜觉支,契悟正法,心得欢喜。(4)轻安觉支,又作除觉支,断除诸见烦恼,得身心轻安愉快。(5)念觉支,思维、忆持所修之正法。(6)定觉支,摄心不散而入定境。(7)舍觉支,能舍离所见念着之境,心无挂碍。

八正道,又作八圣道,指通向涅盘解脱的八种正确途径。具体内容见前面所介绍。

 

涅盘

涅盘,意译作灭、寂灭、灭度等,是佛教修行的最终目的和最高境界,一般指破除烦恼、无明后所证得的精神境界,这是一种不生不灭、超越生死、永恒安乐的境界。此外,出现于此世为人的佛(特指释迦牟尼),其肉体之死,称涅盘(寂灭)、般涅盘(圆寂)。后来,也将佛教高僧大德的死亡,称作涅盘、般涅盘。

小乘佛教将涅盘分为有余依涅盘和无余依涅盘,或略称有余涅盘和无余涅盘。前者虽断烦恼,但肉体(残余之依身)仍然存在;后者是灰身灭智之状态,肉体(残余之依身)已灭,生死之因已尽,众苦永寂。

大乘唯识学派则将涅盘分为本来自性清净涅盘、有余依涅盘、无余依涅盘、无住处涅盘四种。本来自性清净涅盘,指一切事物的本来相即是真如寂灭之理体,亦即真如、实相;无住处涅盘,或略称无住涅盘,指依于智慧,破除无明,远离烦恼、所知二障,不滞生死之迷界,又因大悲救度众生而不滞于涅盘之境地,即所谓不住生死,亦不住涅盘。

北本《涅盘经》卷22称,涅盘具足常、乐、我、净,谓之涅盘四德。涅盘境界为永远不变之觉悟,谓之常;涅盘境界无苦而安乐,谓之乐;涅盘境界自由自在、毫无束缚,谓之我;涅盘境界无烦恼之染污,谓之净。南本《涅盘经》卷3称,涅盘具足常、恒、安、清净、不老、不死、无垢、快乐,谓之涅盘八味。以涅盘八味配涅盘四德,则常、恒为常,安、快乐为乐,不老、不死为我,清净、无垢为净。

总之,涅盘是一种超越生死轮回之迷界而获得觉悟、解脱的绝对境界,它虽然是修因感果而得,但不是由因缘和合而成,因而是唯一不变的、永恒的。这种境界是佛教追求的终极目标,是一种不可言说、不可思议的超越人天福报的终极存在状态。而且,涅盘境界并不是只有死后才能达到。只要证得这种境界,生与死的分别对证道者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不管是在生还是死后,他都将永远处于没有烦恼、没有迷惑的大自由、大自在中。


 

密宗法义

在佛教教义中,密宗的教义系统具有其显着的独特性。密宗认为,佛教其它诸宗的教义,是作为应化佛的释迦牟尼对娑婆世界的众生所作的教化,是显教;惟有密宗的教义,是作为法身佛的大日如来(毗卢遮那佛)在法界心殿对金刚萨埵等从心流出自内证之内眷属,宣说佛自内证之境界,深妙奥秘之秘密法门,是大日如来的真言教法。密法于释迦牟尼入灭后之八百年,由龙树菩萨开南天铁塔,亲从金刚萨埵受之而流传于世。

密宗的两部根本经典是《大日经》和《金刚顶经》。以《金刚顶经》为根本经典,依此书所画之曼荼罗,称金刚界曼荼罗;以《大日经》为根本经典,依此书所画之曼荼罗,称胎藏界曼荼罗。金刚界和胎藏界,为密宗的根本二部。密宗认为,宇宙中的一切皆为大日如来(毗卢遮那佛)所显现。金刚,喻如来之秘密智慧;如来内证之智德,诸佛所成就的妙观察智、平等性智、大圆镜智、成所作智等智慧,其体坚固,能摧破一切烦恼而不为一切烦恼所破,犹如金刚之坚固,故称金刚界。胎藏,有隐覆、含藏二义;如来之清净理性(即始终不变之本具理体,本来存在之永恒悟性),存在于一切之内,由大悲哺育,犹如胎儿在母胎之内,或谓如来的理法身具足一切功德,然隐藏在烦恼中而不显现,故称胎藏界,又称大悲胎藏界。

密宗的基本思想是《大日经》中所说:“菩提心为因,大悲为根本,方便为究竟”。其大意是指,首先要发起立志成佛的菩提心,这是成佛的种因;其次要有救度众生的大悲心,这是增长各种菩提功德的根本之所在;再者,为证得菩提,救度众生,可以运用一切方便法门,在一定情况下,可以不拘泥于某些戒律。

密宗法义的主要内容,可以概括成“六大体大”、“四曼相大”、“三密用大”等。

所谓“六大体大”,指地、水、火、风、空、识六大乃诸法之体性,为构成有情无情一切世间万法之要素。其中,前五大为色法,后一大为心法。地大,指一切坚性的东西;水大,指一切湿性的东西;火大,指一切暖性的东西;风大,指一切动性的东西;空大,指一切无碍之物;识大,指一切诸法的了别特性。密宗认为,有情识的生物有心,叫有情有心;无情识的草木金石也有心,只不过草木金石之心犹如静水无波,或如同动物冬眠冰冻了而已,叫非情有心,例如花木向阳盛开,即是花木有心而向阳。地、水、火、风、空、识六大遍满一切法界,虽一尘一毛亦必具有六大,无一不为六大所造。换言之,地、水、火、风、空、识六大互具其它,互遍无碍,即六大无碍之义。

所谓“四曼相大”,即四种曼荼罗周遍于万法,摄尽万法之相状。曼荼罗,意译坛、坛场、轮圆具足、聚集,有轮圆具足、极味无比、养育佛种、聚集圣众之义。密宗用来形容菩提境地万德圆满之佛果。密宗行者在修法时,将曼荼罗作为观想的对象,然后将自己置身其中,将“我”与“佛”变为一体,以达到即身成佛的境界。在此,曼荼罗也是密宗修行的坛场、道场。所谓四种曼荼罗,即:(1)大曼荼罗,指诸尊相好具足之身;是表示宇宙全体的形相,是万事万物的普遍之相,相当于大日如来的相好具足身。(2)三昧耶曼荼罗,指诸尊所持刀剑、轮宝、金刚、莲花等表示本誓的标帜;相当于大日如来的意密。(3)法曼荼罗,指诸尊之种子及真言;相当于大日如来的语密。(4)羯磨曼荼罗,指诸尊之威仪事业;相当于大日如来的身密。

所谓“三密用大”,指身、语、意三密之作用周遍于法界,赅遍宇宙万有。密宗认为,佛之三密不可思议,一切形色为佛之身密,一切音声为佛之语密,一切观想意念为佛之意密。众生身结印契(身密)、口诵真言(语密)、意观本尊(意密),则称众生之三密。佛之三密加护、摄持于众生之三密,称为三密加持。佛之三密与众生之三密相应融合,称为三密相应(三密瑜伽)。若修行者能与本尊三密相应(三密瑜伽),达到与本尊一体化,则可以即身成佛。

由于密宗的修法颇为神秘而复杂,有结印、持咒、观想、结坛、供养本尊,修气、脉、明点,以至乐空双运等,密宗的本尊也多为忿怒诸尊,形象狰狞凶恶,有的双身赤裸拥抱,且多以骷髅、毒蛇、人首、尸体等为装饰,世人对此颇多误解。因此,密宗非常重视师徒亲传,强调密宗不可滥学。藏密在归依三宝之上,更置归依上师(喇嘛)一项,共为四归依。


 

胡兰成《禅是一枝花》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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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自序
胡适写中古中国哲学史,着重在禅,这是他的过人的见识。胡适不懂得禅的公案,但他对禅僧的历史的考证,则极是有益。我读禅宗的书,直觉地知道禅非创自达摩,禅自是中国的思想,非印度所有。慧可断臂立雪,我亦不喜,还是被贼斫臂可信。及读胡适的考证,非常高兴。胡适对中国的旧学有两大功绩:一是《红楼梦》作者考证,又一即是关于禅的考证。胡适的《红楼梦考证》与张爱玲的《红楼梦魇》,使我们更明白了《红楼梦》的好;张比胡适更直接懂得《红楼梦》的文学。胡适的关于禅的考证则是使我们更明白了禅的好。
我们不可因为禅的典故有些不实,就来贬低禅的思想,张爱玲的《红楼梦魇》指证了《红楼梦》是创造,不是自传。其实亦还是依于自传,而把有些事实来改造了罢。但《红楼梦》的文学价值决不因此贬损。不但文学,便是哲学、乃至如科学,亦可不因其所据事实的不实而影响其思想与理论的价值。例如Faraday的电磁场法则是依于以太来研究作成的,以太的存在后来曾发生了疑问,但是那电磁场法则至今准确无疑。又如印度论师每引月中有兔为喻,其后知道了月中无兔,亦未可因此贬低其论旨。
盖技术的构想不可不依照事实,但如文学与原理上的思想则只是借事实做个因头来兴起。历史观可以比历史的事实更真,如图画比照相更真。所以连有些是捏造的,亦不可一概论为作伪,如曹雪芹的改动自传,倒是创造。禅宗所传灵山会上捻花微笑,是与庄子里所说黄帝的事,尧与许由的事一般,这里没有真不真的问题,只有好不好的问题,如同年青人的说假话。年青人爱向人捏造理想的事实,若要说真,亦可说是没有比这更真。近世日本的大学者折口信夫说奈良朝时代万叶集里女人的返歌多是说的假话,所以好。我哥哥每恼七姐说谎,及读了折口信夫此言,才更喜欢她起来。
我也这样的喜爱禅宗的有些地方说假话,如捻花微笑的故事及慧能传衣的故事。仙枝说小孩儿有时说谎话,是为了想说更真的话。但像慧可断臂及永嘉的证道歌,则假造得很不好,应当除外。胡适与铃木大拙的论争,胡适执于考证的史实,而铃木则以为禅可以超越历史云云,皆不如我的这说的好。
却说中国自隋唐至明,千余年间,思想的活泼在禅。禅的思想是一个机字,盖承自《易经》卦爻之动,与庄子之齐物论,非印度佛教所有。机在于阴阳变化生生之先端,印度佛教言因缘而不知阴阳,故不识机。西洋的是物质的有的宇宙,不知无,不知生,当然亦不识机。西洋人惟说条件。条件是因果性的,而机则是飞跃的,超因果性的。所以禅的思想才真是创造性的,理论倒是其后的事。
中国文明是动的,所以有像周秦汉唐的强大。中国的制度文章与器物的造形,皆是一派生动变化之机。孙子兵法亦是说的兵机。历史的气运,山川草木的节气,皆见于其始动之机。
老子曰:“反者道之动。”儒者知道之成而不知道之动。黄老知机,儒者虽不知机,但识得礼制,汉唐之士以儒为术,以黄老为用,所以能开创新朝。宋以后士专于儒,儒专于理学,科举专于八股,他们皆成了无用之人。惟禅僧在士之外,还出来得豪杰,如元朝佐成吉思汗与忽必烈的耶律楚材,与明朝劝燕王举兵的姚广孝。前此宋亡后祖元禅师到日本,他一言而使当时行将军事的北条时宗决了意,进击来犯的蒙古兵。
禅僧是经历了北魏尔朱荣的杀戮破坏洛阳,唐朝的黄朝之乱五代石敬瑭的蛮族肆虐,与后来金兵蒙古兵的所过皆成赤地,不闻鸡犬人烟,眼见繁华建设之无功德,平时一大堆理论知识之到头皆成无用,偏是佛门之人有志气,他们变得激烈响亮,而质实淡远,如马祖禅师、临济禅师、圜悟禅师、祖元禅师。
马祖道一、六祖许他“马驹踏杀天下人”,我爱此语,与李义山句,因作有一诗,诗曰:
马驹踏杀天下人
蛾眉一笑国便倾
禅语不仁诗语险
日月长新花长生
耶律楚材是学于禅师,他随成吉思汗出阵,看着蒙古兵杀人如草,眼也不贬;而相机对忽必略一言,使其对华夏止杀学礼。耶律楚材是诗人,他平视蒙古军之残忍,亦不伤其对一花之和寂。姚广孝则原是禅僧,他劝燕王举兵反建文帝,燕王曰:“人心在彼,奈何?”姚答以:“臣知天道,遑论民心。”他佐燕王得天下,而他自己仍能无意于功名。
禅宗不像印度佛教说的浮世无常。禅宗肯定天地万物的成毁之机,像老子说的“天地不仁”,接引强者,不接引弱者。禅僧不说“善哉善哉”,却连释迦亦可以一棒打杀。
禅宗是立于行动与造形之先,其末梢的表现,尚出得来牧溪、石涛与八大山人的画。牧溪、石涛、八大山人的画,在画中是千古风流独绝。
但虽禅宗,亦还是要与士相接触才好,像江边栅中的水与栅外的水。唐朝如宰相斐休,北宋如欧阳修苏东坡皆礼敬禅师。及至明清,士既萎陋,禅亦遂与黄老同其孤寂,而潜化溶解于民间诸艺之中,如平剧的机智活泼处,即是黄老的与禅宗的。在日本,是禅意与禅机见于剑道与茶道与造庭园。但这些毕竟只是玩意儿,黄老与禅今日还是必要重新与士相结,见于政治的行动,才可出来打得江山,平得匪乱。
碧岩录至今在日本被奉为禅宗第一书。此书是北宋时奉化雪窦寺重显禅师的颂公案百则,晚他一辈的圜悟禅师加上垂示、著语、评唱。圜悟住河北灵泉碧岩室,因以为书名。碧岩录自彼时以来八百五十年,未有能全解者。近年台湾的中国文坛忽流行言禅,虽初缘疏浅,亦是一机一会,我所以写此碧岩录新语,于百则公案皆与以解明,庶几发昔人之智光,为今时思想方法之解放。
禅是乱世志士的智慧修行。说起历史上的多少家国兴亡事,我表哥有一首赠人诗,我很喜爱,诗曰:
人事历然天道疑
英雄无赖有真姿
女子关系天下计
渔樵闲话是史诗
我希望我此书写禅的思想,亦有一种风日洒然。

一九七六年八月廿一日 李磬(作者笔名)

 



 

[转载]马克吐温的幽默名言:句句都充满智慧的座右铭(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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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吐温,是美国的幽默大师、小说家、作家,也是著名演说家,威廉·福克纳称赞马克·吐温为“第一位真正的美国作家,我们都是继承他而来”。马克 吐温以高超的幽默、机智与名气,被称为美国最知名人士之一,曾被推崇为“美国文坛巨子”。马克.土温的智慧名言,可以作为座右铭来激励自己。

Don’t go around saying the world owes you a living. The world owes you nothing. It was here first.
别到处说世界亏欠了你。世界什么都不欠你的,你还没出生它就在这儿了。
 
If you pick up a starving dog and make him prosperous, he will not bite you. This is the principal difference between a dog and a man.
如果你收养了一只饥饿的狗,并且让它过上了舒服的日子,它将不会咬你。这便是狗与人最主要的区别。

Habit is habit, and not to be flung out of the window by any man, but coaxed downstairs a step at a time.
习惯就是习惯,谁也不能将其一下子扔出窗外,只能一步一步地引下楼。

Kindness is the language which the deaf can hear and the blind can see.
善良是一种聋子能听见、盲人能看见的语言。

The best way to cheer yourself up is to try to cheer somebody else up.
让自己高兴起来的最好办法就是设法让别人高兴起来。

There are basically two types of people. People who accomplish things, and people who claim to have accomplished things. The first group is less crowded.
世界上主要有两类人。第一类人有所成就,第二类人号称自己有所成就。第一类人不如第二类人那么多。

I was seldom able to see an opportunity until it had ceased to be one.
我总是等机会错过了才发现我曾有过机会。

Wrinkles should merely indicate where smiles have been.
皱纹应该只是微笑留下的印记。

A lie can travel halfway around the world while the truth is still putting on its shoes.
真理还在穿鞋的时候,谎言就走遍了半个世界。

The human race has one really effective weapon, and that is laughter.
人类有一件真正有力的武器,那就是笑。

Life would be infinitely happier if we could only be born at the age of eighty and gradually approach eighteen.
如果我们能在80岁的时候出生,然后慢慢走向18岁,那生活将会幸福无比。

Twenty years from now you will be more disappointed by the things that you didn’t do than by the ones you did do. So throw off the bowlines. Sail away from the safe harbor. Catch the trade winds in your sails. Explore. Dream. Discover.
20年后,让你觉得更失望的不是你做过的事情,而是你没有做过的事情。所以,解开帆索,从安全的港湾里扬帆出行吧。乘着信风,去探索,去梦想,去发现!
 
Everyone is a moon, and has a dark side which he never shows to anybody. •
每个人都像月亮,有着从来不让任何人看见的黑暗面。

Keep away from people who try to belittle your ambitions. Small people always do that, but the really great make you feel that you, too, can become great.
远离那些企图让你丧失雄心的人吧。小人经常如此,而真正的伟人会让你觉得你也可以变得伟大。

 

[转载]经典古希腊神话:普罗米修斯(中英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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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metheus

Prometheus was a Titan .In the war between Zeus the giants he had stood on the side of the new Olympiangods.Out of the clay he made the first man,to whom Athena gave soul and holy breath.Prometheus spent a lot of time and energy in creating the gift of fire.And fire raised man above all animals .Later,there held a joint meeting of gods and men.The meeting was to decide what part of burnt animals should begiven to gods and what to men.Prometheus cut up an ox and divided it into two parts:under the skin he placed the fresh,and under the fat he put the bones,for he knew the selfish Zeus loved fat. Zeus saw through the trick and felt displeased at the Prometheus' favor towards men.So in a masterful wayhe took away the gift of fire from mankind.However,Prometheus managed to steal fire from heaven and secretly brought it down tomen.Flying into an anger atthis unjustified act of rebellion,Zeus let the other gods chain Prometheus to a rockon Mountain Caucasus,where a hungry eagle ever tore at his liver which ever grew again.His period of pain was to be thirty-thousand years.Prometheus faced his bitter fate firmly and never lost courage before Zeus.At last Heracles made Prometheus and Zeus restore to friend ship,when Heracles came over in search of the golden apple and killed the eagle and set the friend of mankind free.

普罗米修斯是泰坦巨人之一。在宙斯与巨人的战争中,他站在新的奥林波斯山神一边。他用粘土造出了第一个男人。雅典娜赋予了这个男人灵魂和神圣的生 命。普罗米修斯还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创造了火,并将之赠予人类。火使人成为万物之灵。在这之后,举行了第一次神与人的联席会议。这个会议将决定烧烤过的 动物的哪一部分该分给神,哪一部分该给人类。普罗米修斯切开一头牛,把它分成两部分:他把肉放在皮下,将骨头放在肥肉下。因为他知道自私的宙斯爱吃肥肉。 宙斯看穿了他的把戏。普罗米修斯偏袒人类,这使宙斯感到不快。因此,他专横地把火从人类手中夺走。然而,普罗米修斯设法窃走了天火,偷偷地把它带给人类。 宙斯对他这种肆无忌惮的违抗行为大发雷霆。他令其他的山神把普罗米修斯用锁链缚在高加索山脉的一块岩石上。一只饥饿的老鹰天天来啄食他的肝脏,而他的肝脏 又总是重新长出来。他的痛苦要持续三万年。而他坚定地面对苦难,从来不在宙斯面前丧失勇气。最后,海格立斯使普罗米修斯与宙斯恢复了他们的友谊,找到了金 苹果,杀死了老鹰,因而解救了人类的老朋友。

 

[转载]画家曹雪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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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画家曹雪芹作者:大明_红楼解梦

      从敦诚、敦敏兄弟二人纪念曹雪芹的诗句中有“卖画回来付酒家”,得知雪芹晚年困顿之时曾卖过画作。想来其作品水平应属上乘,可惜未有流传世间者。在《石头记》中,作者也为后人留下了一些与绘画创作有关的内容。

      第四十二回,为惜春作画之准备,作者着实秀了一把画论,过了一把行家里手的瘾。借宝钗之口所列的需外买画具的大单中,仅各种笔即有一百多支,各种颜料不下几十两,其写法如同书中另外地方写到的租单、药方等一样,是不厌其烦的实录式写法。凡这类流水账式的写法,一向为后来的文人所不齿,被指是婆婆妈妈、太过锁碎。同时这也正是雪芹的过人之处,即他是故意这样写,以期引起读者注意去思及其言外之意。这里的画论也是如此,至少是借机表明作者画家身份,进而正如霍国玲解析出的是作者曾参与过宫廷画师们创作大观园四十图之类的工作,开列详尽单子表明作者曾游走于宫内外(详见霍国玲解梦系列)。此为另外的话题,另文详述。

      本文所要讨论的是曹雪芹借论画之机骂人。

      书至第二十六回,薛蟠生日,问宝玉送他什么,宝玉道:“我可有什么可送的?若论银钱吃穿等类的东西,究竟还不是我的;惟有我写一张字,画一张画,才算是我的。”在“究竟还不是我的”处,有脂批:“谁说的出?经过者方说得出。叹叹!”经这一批便将读者从小说拉回到史上真实情况,即作者是亲历亲为者,小说人物宝玉瞬间转换成作者本人。

      接下来借着提画儿,将薛蟠调笑了一番。蟠说见到一幅春宫画,好得很,是什么“庚黄”画的。宝玉一听就不对,便将“唐寅”写在手上并问薛蟠可是这两个字。众人哄然一笑,薛蟠还自嘲:谁知他“糖银” 、“果银”的。此处有批语是:闲事顺笔,将骂死不学之纨绔。

此节看上去风趣,作者、批者将薛蟠戏弄调侃了一番。但细思却有疑问。按霍氏学说,薛蟠隐写的是皇上,不论是雍正还是乾隆,都不可能犯混淆庚黄和唐寅的错误,更何况当时社会上唐寅、唐伯虎的名气如日中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换到今天就像是齐白石一般。如果是连这等常识都不知的人,还值得作者费尽笔墨去骂吗?

      顺着这一思路再去寻找值得作者去碰触的事项,果然在乾隆十年至十一年间,画界发生了一件绝大的事项,而且乾隆冒天下之大不韪干了一件绝世蠢事,值得大书特书。

      乾隆十年(公元1745年),有人变造了一卷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伪作,卖入宫中,乾隆自以为是,如获至宝,在画卷上一再题记盖印,密密麻麻,不留一点余地。这就是世称《子明卷》,现藏台北故宫。谁知世事无常,时隔一年,真本《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出现在皇宫乾隆面前。刚刚大张旗鼓赞美了伪作;密密麻麻的题记也无法抹去,或许是怕没面子,或许是真的没有鉴别能力,乾隆刚愎自用,指鹿为马,指称后一件真品为伪作,命大臣梁诗正撰写长跋,乾隆硬说这卷真品“笔力弱”,“ ”是疲累、疲弱的意思,“其为赝鼎无疑”,即伪作无疑。乾隆虽如此说,却也心虚,题跋中表示“鉴别之难”并且虽认定伪作,却也承认该卷“画格秀润”,并“以二千金留之俟续入《石渠宝笈》”,还标榜自己“雅怀”,不同于富豪藏家是“叶公之好”……

      梁诗正的题跋硬生生横亘在黄卷第一段的留白处,极大地破坏了黄公望全卷开章明义的序曲,二十余行僵硬的楷书无端扼断了黄公望原本构思的通透空灵。而最令人发指的是题跋的内容将乾隆自负自大、死不认错、首鼠两端、予智予雄的嘴脸在这样一幅世界级的大师作品上立此存照,真真是大煞风景。打个比方,如将《富春山居图》拿去申遗,会因乾隆这篇题跋减色减分,大打折扣。

乾隆昏庸,周围的专家人士心中却明镜一般,一年之间,《富春山居图》(子明卷)(无用师卷)相继入宫,行家对真伪都会有个判断,也一定会洞悉乾隆所犯的错误。但是“天纵英明”,明知乾隆犯错也不能捅破。此时曹雪芹三十岁左右,当然知晓这一事件和内中底里。又曹氏创作《石头记》大约在此之后五六年,持续约十年。以曹雪芹的性格一定会将乾隆的丑恶行径记录在书中。

前面说过,简单地骂乾隆无知,不知唐伯虎是谁,这等于没有骂,毫无意义。按照脂砚要求读者研读《石头记》要再三再四,仔细研判“庚黄”、“唐寅”,忽然发现如将四字打乱重组,出现了一个干支纪年——庚寅,而庚寅正是《富春山居图》中一个极为重要的要素。

      查黄卷有画家本人在至正十年(公元1350年)亲笔写的跋尾,“十年,青龙在庚寅”。说明此画成画于庚寅。后经沈周、文彭、董其昌等大家收藏,朝代由元、明进入清朝。历时三百年,五个甲子轮转,到了清顺治七年,(公元1650年),又是一个庚寅年,此时《富春山居图》的拥有者吴问卿病危,因舍不得与这卷画分别,临终下令将画投入火中殉葬。其侄从火中抢救出,长卷已烧成两段。两个庚寅年,相距三百年,给这幅画凭添了悲壮和传奇色彩。

      黄公望的名气太大,直接影响到明清两代画家的画风,《富春山居图》长卷的传说甚广,乾隆十年十一年两次入宫至朝野上下乃至书画界尽人皆知。这其中“火殉”的故事更是将此画赋予了更多的宿命感叹。恰巧又是“庚寅”,三百年沧桑,多少藏家、文人、“后学”都只是《富春山居图》的过客,行将付之一炬,又逢劫后余生,《富春山居图》之传奇,“庚寅”几乎成为了这幅画的代名词。曹雪芹作为画家,深谙这其中原委,轻轻地截取其中“庚寅”为我所用,杂糅进小说其中,也不必太露,略一点染,既保护了自身,因在当时绝无可能公开指出乾隆以假为真的错误,众多有识之士也只是内心明白却噤若寒蝉。同时雪芹也相信,后人学者鉴赏家一定能够轻易拆穿乾隆的伪学,还《富春山居图》以本来面目,正本清源。果然,至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民国学者即辨识出《子明卷》系伪篡,而被乾隆认定为伪本的《无用师卷》系黄公望的真迹。

      从小说正面看,薛蟠的无知、学识浅薄,并不足以引发作者的讥讽,认真去喧派他大可不必,反失了作者身价;而从背面所隐看,乾隆在《富春山居图》问题上刚愎自用,狂妄自大,心胸狭隘,撞了南墙还不回头,正是作者所痛恨并予以鞭挞的,故借助“庚黄”、“唐寅”结结实实将乾隆“骂死”。君以为如何?

 

附:梁诗正奉敕题跋富春山居图

      世传《富春山居图》为黄子久画卷之冠。昨年得其所为山居图者,有董香光鉴跋。时方谓《富春图》别为一卷,屡题寄意。后于沈德潜文中知其流落人间,庶几一遇为快。丙寅冬,或以书画求售,多名贤真迹,则此卷在焉。上有沈文王邹董五跋,德潜所见者是也。因以二卷并观,始悟旧藏即《富春山居》真迹。其题签偶遗“富春”二字,向之疑为两图者。实悞甚矣。鉴别之难也!至董跋两卷一字不易,而此卷笔力苶弱,其为赝鼎无疑。惟画格秀润可喜。亦如双钩下真迹一等,不妨并存。因并所售,以二千金留之。俟续入《石渠宝笈》。因为辨说识诸旧卷,而记其顚末于此。俾知予市骏雅怀,不同于侈收藏之富者。适成为叶公之好耳。乾隆御识。臣梁诗正奉勅敬书。

苶弱,苶,读nie。


 

[转载]561 一部有助于鲁迅研究的工具性著述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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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纲《鲁迅读过的书》读后

张学义

 

任何一门学问在研究到一定程度和规模后,自然会产生相应的具备工具性质的著述,就鲁迅研究来说,据我之陋见,先后问世的《鲁迅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和2005年版)、《鲁迅著译编年全集》(王世家、至庵编,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鲁迅研究资料》(124辑,先后由文物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出版)、《鲁迅年谱》(李何林主编,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版)、《鲁迅生平史料汇编》(薛绥之主编,天津人民出版社1981年至1986年版)、《19131983鲁迅研究学术论著资料汇编》(刘再复主编,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07月版)、《鲁迅研究大辞典》(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版)是具有基础性的工具著述,是进入鲁迅研究堂奥不可或缺的案头之书。这些具备工具性特点和功能的著述,能给研究者带来很多方便,能减少很多外在劳动。但是完成这样的著述是一项繁难浩大的工程,需要付出巨大而艰辛的劳动。金纲先生的《鲁迅读过的书》(中国书店20119月版)一开始并没有引起我的重视,等我从网上基本了解了该书的章节和规模,觉得自己有“读”和“藏”的必要,在201410月便买到了这本书名朴实的鲁迅研究著作。半年多来,我时时翻检、查询和阅读,愈加感到该书分量的厚重、魄力的雄大、功力之扎实、分类之细致、见解之精辟。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部对鲁迅研究而言具有工具性质的著述力作。

 

探究鲁迅思想来源的特有视角

鲁迅研究中有“鲁迅思想研究”常规视角,但进一步追问,鲁迅的某种思想的来源在哪里就显得重要而有难度。一般来说,一个人的思想来源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他的经历,二是他所读过的书。对鲁迅的思想形成而言,从他所读过的书入手探究他的思想来源,有规模而系统性的把鲁迅一生里所读过的书一网打尽作研究,在金纲先生之前还没有那个学人涉猎过。从读书的角度入手,对于鲁迅这样以撰述为终生劳动方式的现代知识分子而言尤其重要。这是一个探究鲁迅思想来源的特有视角。

金纲先生从鲁迅“寓目、阅读过的各类图书凡4233种”,从“国学”“现代”“西学”“综合”四个大类来辑录。“而所谓寓目、阅读,以各种版本《鲁迅全集》中鲁迅提及、引用为准;引用,又包括直接引用和间接引用。”

金纲先生认为:鲁迅是现代士大夫。私谥鲁迅先生为:思想家、文学家、学者。他穷四年之力做这本书的内在动力在于对鲁迅的高度认同。他坦言“民国鲁迅,是我最喜欢的人物之一。他身上那一股民国范儿让我总是心生敬意”,“骂鲁迅,实在是因为不了解鲁迅的重要贡献。”金先生把鲁迅的贡献概括为七个方面:一是思想贡献——对“立人”要务的鼓吹,是对传统中“国家至上”观念的极大颠覆;他对“国民劣根性”的批评,与西方倡导的“理性批判”是知识分子的同一种道义担当。二是人格贡献——即鲁迅的“独立知识分子人格,在传统知识分子类型中,是一个增量贡献。三是文学贡献——将小说推演为一种白话文体,鲁迅发其端;将杂文推演为一种流行文体,鲁迅成其大。四是翻译贡献——近300万字的翻译文字证明着鲁迅“直译”的翻译理论;五是学术贡献——《中国小说史略》是中国小说史的开山之作、散见于杂文中的学术见地和创造了以杂文替代学术论文的文体。六是艺术贡献——书法、版画、书籍装祯设计。七是金石贡献——对汉代以来的碑刻(5000多碑石拓片)有过系统的整理。正因为作者对鲁迅贡献的独到见地、使他对鲁迅充满发自内心的敬意,为鲁迅“打工”四年来考究“民国鲁迅阅读史”,从而成就这部1005千字的大部头著作。

 

宏观视野上的分类和研究

从鲁迅一生所寓目、阅读过的各类图书凡4233种中一一钩稽,就是一个巨大的劳动。要查阅各种不同版本的《鲁迅全集》,在查阅中又以鲁迅笔下“提及”的和“引用”的为择取标准,而对于鲁迅的“引用”,又辨之于“直接引用”和“间接引用”,老实说,这里包含着巨大繁难的体力和智力劳动,其更具有挑战性的是对鲁迅“提及”的和“间接引用”的图书的搜寻和钩稽。

面对4233种图书,如何分类也是一个有难度的事情。作者从宏观上分作“国学、现代、西学、综合”四编,而在每个大类之下又再行细分。作者感叹:“图书分类,向为大难。今为分类,也多踌躇”。但作者还是再行分出59个种类一一编排,穷搜细钩,在每一种书目之下,都作出繁简不同的介绍与诠释。

必须注意的是,这部书名朴实的《鲁迅读过的书》,不光是对书籍本身作一番介绍,而是和鲁迅联系起来,表达了自己的研究所得。这种研究所得的表达方式,一是有59篇各类之前的综述性文字;二是4233种书目之下,均有自己的介绍文字,而作者颇有见地的研读心得穿插其中时有表达。但这些所有的篇章,都统之于作为“代前言”的《鲁迅是现代士大夫》的对鲁迅整体认识上的总括性表达上。细读之中可以感到,作者力图强调的鲁迅“现代士大夫”的特征。

诠释中的有所侧重

鲁迅研究的对象正是“鲁迅世界”。而鲁迅世界应该包括跟鲁迅本人、鲁迅著述、鲁迅研究、鲁迅精神传承等等所有能跟鲁迅有所联系的全部,这是一个海洋般的世界。对于鲁迅世界而言,其史料研究是一项异常艰巨和繁难的且关系重要的工作,没有深厚扎实的硬功夫根本无法进入其中。不妨把金著与《鲁迅研究大辞典》(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版)做一初略比较。

从大的数据上看,《鲁迅研究大辞典》3639千字,金著1005千字;《鲁迅研究大辞典》收辞条9800余条,金著收辞条4233辞条。《鲁迅研究大辞典》平均每个辞条371字强;金著平均每个辞条237个字强。但是《鲁迅研究大辞典》每个辞条的篇幅虽长短有异,但大致均衡。而金著在辞条篇幅也是长短有异,但差别很大。在文字面貌上,《鲁迅研究大辞典》走的是辞典式行文风格,规整而严密。而金著在基本保持词条解释风格的同时又比较灵活,有比较明显的个人特点。实际上,两部书的诠释文字都具有相当的知识性,都非常注重和鲁迅本人相联系。但金纲先生在处理诠释文字时主要是照顾到对“书”本身的知识性介绍、侧重鲁迅与“书”的关系深浅和在鲁迅思想上的影响大小。就拿“《论语》”的诠释来说:两部书里都用了很长的篇幅,但侧重不同。《鲁迅研究大辞典》(439页)里分两个方面来组织内容,一是孔子的著作《论语》,二是《论语》半月刊;而金著(13页)就只围绕孔子的著作。另外,当从孔子的著作来看的话,金著在内容的丰富性上又超过了《鲁迅大辞典》。归根结蒂,金著突出的是鲁迅的“阅读”和对鲁迅思想的影响。

金著基本的表述路径是由书本身到鲁迅得书、再列举鲁迅作品、文章中的有关体现,由此而阐发鲁迅受到的影响。鲁迅思想的形成是逐步的,某个观点的体现往往在“点”上。因此,从金著各条能看到的多是鲁迅论述中典故的来历、观点的影响。自然也有作者的适当演绎与发挥。如:关于《答客俏》的出典,作者指出:“各种版本的《鲁迅全集》均不曾提到这诗用典的出处。事实上,《答客俏》源出《快园古道》卷四‘言语部’”等。(170页)关于《蔡中郎集》,说“蔡邕有‘取死之道’,是鲁迅独有的一个发现,非常珍贵,特别值得我们深入认真研究。”关于《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发现了鲁迅在《摩罗诗力说》一文中含有的“神秘死亡观,为鲁迅文集所罕见”。(702页)关于《新的粮食》,指出在鲁迅即将辞世的时候读到这本书,“对鲁迅而言,应该构成了一个事件,意味深长”。(752页)

 

结合研究直述己见

从该著释文看,金纲先生不愧是学问大家。他把自己对鲁迅的研究心得融入各个词条释文之中,虽然不是论文般的周详论证,但在水到渠成处往往直抒己见。例举如下——

在《春秋》一书下解释关于“春秋笔法”时这样写道:“春秋笔法是孔子发端的儒学

‘清议’,也即对君王公侯德治教化、政治监督、理性批判。这是儒学中非常重要的政治功能。鲁迅一生不乏批判精神,所以对原典意义的‘春秋笔法’抱有同情理解,而对颂美当局表示了轻鄙。这是理解鲁迅儒学精神的重要材料。……鲁迅在审视这一话语传统时,表现了思想的现代性和穿透力,以及理性批判精神。”鲁迅虽然也对“春秋笔法有怀疑,但在自己的文章里却表现出一种现代性的“春秋笔法”,由此断定某种程度上说:“鲁迅继承了‘春秋笔法’的儒学传统。(56页)再如:鲁迅对“公羊政治从未寄托过希望”(10页);“鲁迅的深刻在于,他发现了儒学传播过程中的流变:本来应该自我修身的道德理念却被这些败类用来要求、衡量他人。要别人恪守道德,自己从中取利,这样的无良之徒,却又打着儒学的旗号——鲁迅批判的正是这样的‘国民劣根性’”。(17页)

鲁迅在对传统儒学最著名的批判是对“中庸之道”的批判。鲁迅喜欢使用全称判断,来加深批判的力度和广度。但这个方法也有问题,那就是在撕下“假面具”的同时,将“真面目”也遮蔽了。(33页)关于“幹父之蛊”的理解,作者指出:孝道,关乎于人伦,有大于政道处,这是儒学最深刻的秘密之一。古来英雄成就大业,大孝的动力之一。并且认为鲁迅和孔子有相通之处,他们都是真正理解大禹的人。(36页)在谈到“虞夏禅让“时,作者说:鲁迅对传统文化的解析,往往批评法家文化之酷毒,道家之虚伪,更对伪儒不吝讥弹,但对真儒、大儒、儒家正见,多有赞赏。俗论以为鲁迅反对儒学,其实是不确切的。(38页)关于《汉世说》,作者在经过详细举证之后,认为“鲁迅这里用详实的史料讲述了一个文学与时代关系的命题,对于今日之文学创作当有启发”。(102页)关于《李贺小传》的解释中写道:“无路可走之幻灭感,鲁迅几乎终其一生。说鲁迅‘后期’找到了什么路,并不准确,至少,这还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105页)

调动知识储备时有补正

作者在《编者说明》里说:订正了《鲁迅全集》中一些可能的舛误。细读金著我惊奇地发现,这类细部资料上的正误文字随处可见。这既显示出作者超凡的鲁迅资料把握上的功力,也显示出作者在“书”的角度广博的知识储备,对读者的阅读时时有“点醒”与“开眼”的价值。

    关于《世说新语》,作者指出鲁迅把三十六篇误作三十八篇。(108页)关于《容斋随笔》作者洪迈的生卒年问题,认为鲁迅和钱大昕的看法不同,指出“二者未详孰是”。(171页)关于《本草纲目》,指出了人们对鲁迅的“反讽”笔法常常误读,指出“大作家的反讽是要有足够的心智领悟力才可以理解的”。(195页)关于《析骨分经》,指出了鲁迅在《坟·论照相之类》里的一个硬伤。鲁迅在原文里说“宋的《析骨分经》,相传也是目验,《说郛》中有之,我曾看过它……”这里把“宋”当为“明”;作者金纲认为:“‘《说郛》’当为‘《续说郛》’。此类‘硬伤’,当为鲁迅记忆失误。鲁迅引述文献往往凭借记忆,特别是作杂文,尤其如此,往往并不核对”。(201页)关于《古诗十九首》,认为鲁迅所认为的其作者可能为枚乘所作“仍是一个需要继续考证的文学史问题”。(210页)关于《北江诗话》,指出了鲁迅“孺子牛”典故的出处。(252页)关于《开河记》,指出鲁迅作文有误,并不在结集时趁机改正,而是留着昔日的痕迹,另作文来说明。由此可见,鲁迅不乏这类‘解剖自我’的勇气。”(283页)关于《佝偻集》,指出鲁迅的“100回本《西游记》,盖出于四十一回本《西游记传》之后”的判断有误。(450页)关于《尝试集》,指出人们对大师论战过招在理解上的“偏见”。(535536页)关于《欧洲文学的各时期》写到鲁迅对该书价钱上的质疑,指出“鲁迅在维护个人正当利益方面一向坚决,这是鲁迅不同于传统士大夫的地方”。(657页)关于《但丁传》,指出鲁迅“透露了对留学文人重西学轻国学的不满”,“这是鲁迅不经意间表示的对儒学、国学研究的重视,值得分析”。(652页)

不足与期待

金纲先生借助对《传奇》一书的诠释文字,总结鲁迅治学上的路径。即“鲁迅作史略,先考其书其人,复考其所交游,复考其交游者身世结局,复考两者之关联,最后才谨慎地得出品题意见,而这个意见又谨慎地冠以‘或’字,表示‘可能’,并不确定为最后结论。意见之外,又简叙书之影响所及”。(279页)其实,这部《鲁迅读过的书》总体上所遵循的,也是如鲁迅对待学问一样的路径。从这部书里,让我看到了鲁迅研究界还有这种“傻子”般的老实人这么拼命而迈力地投入研究本身,同时也让我产生更大期待。鲁迅思想犹如大海,而要在这大海里再一一分辨出细流来,几乎不可能。鲁迅思想的形成又是一个动态而有反复的过程,要从他读过的书一一分辨出在他思想建构中的成分、比例,很容易陷入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误读之中。具体说:一是思想的形成不仅仅在于读过的书;缺少了鲁迅在显示经历与遭遇中人生体验的参悟上的诠释;二是缺少时间纵向上的基本概述或揭示。因此,期待着该书在现在的规模、格局基础上、对在鲁迅思想形成中产生过关键影响之书的释文上,总体上加强鲁迅是“怎么样读”的诠释文字。“鲁迅读过的书”和“鲁迅怎样读这些书的”是不同的角度,而后者更能见出与鲁迅思想的直接联系。不妨在现有格局里适当增强“编年”意识,突出鲁迅阅读的具体时间。另,发现了两处错别字,即把许寿裳、字季巿的“巿”字错写为“市”字(在221页和938页)。判断一部现代文学研究著作的校对水准,以前看“丏”字,因为往往有把“夏丏尊”写成“夏丐尊”,再一个就是看许季巿是不是被写成“许季市”,这是另话了。           (作者通讯处:渭南职业技术学院。邮编714026

20153月至4月于渭南


 

[转载]活到老真好——台湾王鼎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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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和大陆的老同学通信,知道他们早已退休,有人退休时安排了第二职业,现在也交了出去。这给我一个感觉,我们这一代的确是过去了。

这就是老。人握拳而来,撒手而去,先是一样一样搜集,后是一件一件疏散,或者如某些人所说,只剩下老妻老狗老酒。我发现大陆的一些亲友对“老”完全不能适应,以致心中沮丧空虚,难以聊生。“革命哲学”是假设人在三四十岁的时候战死了,或是累死了,不料还有一段晚景颇费安排。

我倒是写了许多信劝他们。我说老年是我们的黄金时代。人家说黄金时代是20岁,你想,20岁时我们懂什么?懂得茅台和汾酒有什么分别吗?懂得京胡和二胡有什么分别吗?懂得川菜和湖菜有什么分别吗?我说到了老年,人生对我已没有秘密,能通人言兽语。当年女孩子说“我不爱你”,你想了一整年也想不出原因,现在她刚要张口你已完全了解。我说上帝把幼小的我们给了父母,把青壮的我们给了国家社会,到了老年,他才把我们还给我们自己。

我说年老比年轻好,一如收获比垦荒好,或和平比战争好。

年轻时我们和命运对抗,到老来和解了。成年以前的我们是“危机四伏”,门外一步都是不可知,正所谓“如暗夜行走”。到了壮年而行,手里有地图,心中有煎熬,天天“冰炭满怀抱”,灵肉冲突,义利冲突,群己冲突,哪有安宁?谢天谢地,总算老了,跳出三界,不列五行。还用得着自己拿鞭子抽自己的背吗?再也用不着一夜白了胡子、三天急瞎了眼睛,再也用不着“为伊消得人憔悴”。不喜不惧,无雨无晴。这段话,我的同学少年也听不进,他们说我是酸葡萄。

老年最忌悔恨,悔恨伤身伤神。我有一篇短文劝人“不要悔”,流传颇广。悔恨的声音还是常听见,有人说他当年经手公款成亿成万,从未贪污,以致老来受穷。有人说当年官场争逐,他讲义气让一步,让他的好朋友升上去,结果“官大一级压死人”,一生受这朋友欺负,悔不当年把这厮一脚踹下去。有的老人后悔他以前做过的好事,往往变成很坏的人。中国民间有个词儿,谓之“老坏”,值得警惕。

美国做学问的人在这方面也有见解。据他们说,许多美国人眼见老人的福利日减,年轻人对老年人的态度也越来越差,社会的道德水准在下降,于是认为社会辜负了他,甚至认为社会欺骗了他。这等人觉得他以前对社会贡献太多,太不值得,竟想在有限的余年做些坏事来“平衡”一下,以致老年人的犯罪率一再提高。这消息扫尽老人的面子,那天我暗暗立下“最后一个志愿”,但愿能做个“不太坏”的老头儿。

能活到老,真好。想想那些我喜欢的作家,曹植活了40岁,李商隐活了45岁,李贺不过27岁,徐志摩35岁,曹雪芹据说48岁。倘若举行民意测验,可以发觉人人嫌他们死得早。连曾国藩这样的人也不过只活60岁。我们的文章比曹雪芹差,寿命比他长,有时间多看几遍《红楼梦》,多些体会,有机会多看到有关的考证和发现,长些见识,这就是人生的福分。

值得看的景象越来越多,人所共喻。今天的电影拍得比当年精彩,今天的花也开得比当年灿烂,今天的年轻人比我们那一代青年漂亮,有照片为证。大概和营养、教育、风尚都有关系,说不定还加上遗传,,这是写研究论文的题目。诸如此类,观之不足。

60曰老。70曰耆。80曰耋。90曰耄。活到耄耋之年,最怕有长年卧床的疾病,自己苦,家人也苦,连医生护士也跟着受罪。这是老年的大问题。有几个中年人谈论“你愿意怎么个死法”,一位女士说,她希望在70岁那年被争风吃醋的男人从背后开枪打死。女人到了70岁还能使男人嫉妒得要死,这是何等抱负!被人从背后开枪打死,死前无恐惧,死时无痛苦(痛苦十分短暂),又是何等设计!所以这个答案得了第一——可望而不可即。

活到老,真好,可是也别太老,别真的成了满脸皱纹、一把胡子的初生婴儿。老了要能“舍”,能像佛家那样,欢欢喜喜地舍,该舍就舍,包括生命。以后的老年福利法里,应该有一条“安乐死”。


 

[转载]【小说】将军碑(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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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季节交会的那几天之外,将军已经无视于时间的存在了。他通常在半夜起床,走上阳台,向满园阒暗招摇的花木挥手微笑,以示答礼。到了黄昏时刻,他就举起望远镜,朝太平山一带扫视良久,推断土共或日本鬼子宿营的据点。如果清晨没有起雾和落雨的话,他总是穿戴整齐,从淡泊园南门沿小路上山,看看多年以后他的老部下们为他塑建的大理石纪念碑。
将军能够穿透时间,周游于过去与未来的事一直是个秘密。人们在将军活着的最后两年里始终无法了解他言行异常的原因,还以为他难耐退休的冷清寂寞,又经常沉湎于旧日的辉煌彪炳之中,以致神智不清了。于是有人怪罪将军的独子,认为他没有克尽孝职,害得老人家幽居日久,变得疯疯癫癫的。也有人热心筹划些同乡会、基金会之类的机构,敦请将军出任理监事或者顾问等等,免得他“闲慌了”。此外,为将军八十岁而出版过庆寿文集的人更再三请示他口述回忆录,好为大时代留下历史的见证。
在将军仍能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总是礼貌地向这些偶尔来表达关切的人士道谢,并且为儿子维扬辩解。早几年里他还知道自己会在访客面前撒些小谎——比方说虚报维扬回淡泊园来探视的次数或逗留的时日;可是日子一久,将军就真的弄不清:究竟维扬是“前天上午刚走”?还是“昨儿晚上才回来过”?渐渐地,他应答客人的话少了,他经常答得驴唇不对马嘴,原因是他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神游起来。有一次同乡会的人请他谈养生之道,他却让对方立正站好一刻钟。另一次事件发生在将军八十三岁的暖寿宴席上。他一口沥干了金杯中的余酒,虎地站起身子,冲七十二位贺客说道:“你们要是真心看得起我武镇东,就把山上那块碑给卸了!我可担不住那么些好辞儿!”客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将军的意思,大家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山上哪里有什么碑?可是没有人敢拂逆将军什么,连忙称:“是。”将军反而恼了,他知道没有人会去拆那块碑,气得一屁股坐下去,骂了声:“妈个屄的!一群小人。”武维扬这时轻轻推身离座,弯弯曲曲绕过几张红布圆桌,抬手格开老管家前来阻拦的肩膀,在一片斗闹声中走出淡泊园。将军目送儿子的背影消失在廊外的那排龙柏之间,又听见老管家嗫嚅着说:“大少爷晚上有个演讲会,赶回台北去了。”当下便打了个酒嗝,向众人点头、微笑、浑若无事地挥挥手。然而没有人知道,将军已经打定主意:从此再也不开口讲话了。
第一个发现将军变成哑巴的是基金会聘来为将军撰写回忆录的传记作家石琦。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请将军“努力回想一下民国十五年十一月北伐军克复九江的情形”,可是将军径自在摇椅里前仰后合,丝毫不为所动。最后,石琦关掉录音机,轻拍着将军的手背,说:“那么您休息吧,我告辞了。”
其实将军一直没休息,他仍旧流利地运用他那贯穿时间的秘密能力,把石琦从九江带到南昌,在一所珐琅工厂的地下室里,会见了当地青帮的头目马志方。马某人当场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情报:共产党即将在上海发动一次群众暴动。将军回头看一眼瑟缩在珐琅器堆里的石琦,笑着说:“不要怕!有我在。”说着便昂昂下巴示意石琦注意会议桌前和马志方会谈的那个年轻、英挺的自己。“那年我还不满二十五。”将军随即拉起石琦的手,穿过四个月又二十天,抵达上海法租界外,看见两百多支削尖的竹竿挂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石琦惊叫着倒在他的臂弯里。将军摇醒她,扠腰环视着混战之后硝烟弥漫的街道,说:“暴民都正法了,不要怕。”然而石琦却瞪起一双又惊又疑的眼睛,对他凝视了半晌,才轻拍两下他的手背,说:“那么您休息吧,我告辞了。”将军看着那双浑圆的小腿和纤细的脚踝,听见高跟鞋踏在青石砖上发出喀喀的脆响,任由她消失于烟尘之中。接着他发现自己孤独地站在黄浦马路上,放声呐喊着:“今天是个大日子!”喊声混糅着极喜和极悲,极响亮也极静默,将军无法确知:今天究竟是他二十五还是八十三岁的生日?
将军也曾悄悄地造访过自己八十四岁的葬礼。
葬礼果然按照他的意思,在淡泊园举行。他的遗像还是七十二岁刚退役的时候照的那张,悬挂在大厅朝南的墙上。两旁四壁和大厅的横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挽联和匾额。(他摘下老花镜,看了一幅上联,就感觉有点头昏脑胀,上气不接下气,干脆作罢。)
他好容易从人堆里瞥见维扬,穿着一袭长布白衫,银丝框眼镜底下的一双眼睛略微带点浮肿,显然是哭过了。这使将军在错愕中不禁有些惊喜,便往里挤了挤,站到他身边去。维扬比他高半头,他得挺直腰杆、踮颤着脚尖才看清楚儿子的鬓角也泛白了。将军半是嗔怨、半是怜惜地扯扯维扬的袖口,说:“到我死了还不肯讨老婆,我做了什么孽?要你来罚我绝子绝孙!”维扬甩了甩袖子,没理他。
将军叹口气,吹跑了妇联会一个代表旗袍襟上的绢儿。然后他跟着满地乱滚的手绢儿步出大厅,躲开朗诵祭文的怪腔怪调,看见石琦站在廊檐底下拿手指抹眼泪。他正想拾起手绢儿递上去,却听见基金会的秘书长说话了:“真是难得难得!石小姐,难得有机会碰见你。”他们亲切地寒暄一阵之后,石琦又恢复了先前忧戚的神色,低声说道:“人家辛辛苦苦又访问、又录音,搞了三个多月,结果全泡汤了。”秘书长拍抚着石琦的肩膀,想了半天,忽然眉头一展:“有了,待会儿我把将军的公子给你引见引见,也许还有救。”将军这一下急了:“那小子知道个屁!”“我知道他。”石琦掠一下额前的刘海,微笑着说:“他是社会学的名教授!”“放屁!”将军气得从台阶上跳下来,翻倒了好几个花圈。
从葬礼回来之后,将军就病了。每天昏睡十几二十个钟头。老管家守候在床边,求老天爷让将军说几句梦话,也好明白他究竟胡思乱想些什么。可是将军凭仗着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毅果决的精神,连梦话也不肯说。直到一个月之后的一天清早,满园的七里香味沿着青石路浩浩荡荡穿过回廊,开赴卧房的时候,将军才精神起来。他下床走向窗边,对列队恭迎的花香不住地点头,然后冲老管家说了一句话:“开春了。”老管家一楞,顿时喜泪盈眶,道:“您,您总算醒啦!”将军却觉得莫名其妙,以为对方老糊涂了。他恢复沉默,瞪视着老管家,气他竟然不记得这些日子以来主仆俩在江南打保卫战的艰苦患难。
将军之所以要带着老管家重返古战场,无疑也是由于葬礼上受到刺激的缘故。他坚持让老管家作了见证:证明维扬没有资格续他的回忆录;在他最辉煌的那些岁月里——“维扬这臭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当孤魂野鬼,没处投胎呢!”多年以来,每当父子俩发生摩擦冲突的时候,将军都会意气风发地这么说;可是话一出口,就会有另一种更大、更强的恐惧浮现——将军真的怀疑这个在战后出生的老来子,曾经是某个无名火线上冤死的孤魂野鬼,或者是所有冤孽的总合和菁华。在这种恐惧的催迫之下,他不得不向老管家重新翻修他对历史的解释,编织一些新的记忆,涂改一些老的记忆,以抗拒冥冥中可能已经加诸他身上的报应。
于是,当主仆二人来到民国二十一年一月二十日的上海,看着五十名“日本青年保卫社”社员烧毁一家毛巾工厂、烧死两名中国工人的时候,将军便忙不迭地告诉老管家:“其实我那时候儿根本不在上海。打保卫战以后我才来的。”可是他无法说明:既然眼前这场夜火处于一个他从未经历的时空,他又怎么能带老管家“回来”?“将军!您以前说过:鬼子烧工厂是为了向您报复啊!您不是先活活打死一个日本臭和尚吗?”将军立刻摇头否认,以免把那臭和尚和独身的维扬扯在一起。他义正辞严地斥道:“胡说!”然而在另一方面,将军已经看见那个年轻、英挺的自己冲进火窟,救出了第三个中国人,却没料到:对方竟然是虹口地面上的中盘鸦片商。火灾事件之后,将军的懊恼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所救的人在尔后的一段日子里资助了他的非正规军一大笔粮饷,到头来还成为他的岳父。
将军接着悄声向老管家表示:他从来就没喜欢过他岳父那个王八蛋。“可是,那时节——”将军沉吟着、叹息着,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希望对方能体谅:在内战外患频仍的年月里,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纯粹的。荣耀与罪恶、功勋与杀孽、权势与爱情、恩与仇、生与死……全可以搅和成一体的稀泥。“这我懂,将军。”老管家说。将军咬紧牙关,以免脸上流露出感激的表情;他使劲儿昂起下巴,坚定地凝视厂房那边冒窜到半空之中的熊熊烈焰。心底却有一股如火烧巨木般摧枯拉朽的声音在喊着:“维扬啊!你这个小孽障就从来没懂过!你懂得个屁!”
维扬再度回到淡泊园时正当清明节。将军一身仍旧是寿宴上穿的那套黑缎面夹袄和蓝绸袍子,坐在落地窗前,拿望远镜眺望梅雨中蠢蠢欲动的山势。维扬拍打着风衣上晶莹的雨珠走来,按住摇椅靠背,绕身到前头,弯腰端详了老人一阵,将军偏了偏头,嫌他遮住光。维扬则继续俯视着他绞皱的额头、脸颊和干缩的嘴,替他拈掉在下巴上的饭粒和襟前的一丛线球。然后对老管家说:“他精神不太好。”
“嗐!就是啊,从二月里做寿到今天,将军跟掉了魂儿似,怎么也不肯说话。”老管家也近前来,陪维扬一道审视将军。他们同时感觉到:将军根本不知道也不在乎跟前的这两个人。维扬又掸掉将军膝头的一些雨珠,随口和老管家聊两句天气越来越坏,一年比一年多雨之类的话。老管家仿佛也被维扬那种鉴赏骨董艺术品的肃穆神情和纯净洁癖所感染,抬手熨平了将军左耳后方残存的几茎乱发,漫声应道:“是啊!杜鹃花都光结苞子不开花了。”“台北更糟,空气坏得一塌糊涂。”维扬说着,替将军抠掉一颗附在鼻梁旁边的眼屎:“还是山上干净些。”“是啊!”“他现在自己会不会大小便?”“会的会的。您放心。将军吃喝拉撒都好。”“那好,”维扬伸手想去拉称将军夹袄的绉折,发现老管家已经抢先做了,便松口气说,“那好——唉!还是山上干净些。”“是啊,”老管家为将军卷了卷袖口,忽然发觉衬里的白袖筒已经脏了一圈,便赶紧再翻回原状,一面说,“我在后园里种了一畦菜,没有农药的,您回去的时候带一点。”维扬点点头,顺手理了理将军的衣领,轻推一下摇椅,说:“好的。我先到妈坟上看看去,回头再和你四处逛逛。”他们一左一右离开窗前,走了几步,维扬有些未尽心意而不安的感觉,回头望一眼兀自在摇椅上俯仰的将军说:“他精神不太好。”“嗐!就是啊,从做寿那天起,人就不说话了。”
将军从望远镜筒里盯住维扬灰色的风衣渐行渐远。维扬走得很慢、很小心。满地烂湿的草叶和飞溅的泥浆居然没有弄脏他笔挺的米色法兰绒裤角。将军自己倒不顾忌这些,他一辈子高视阔步,扑面的风雨和陷脚的泥泞总是让他感到爽快。这时他已然穿透望远镜筒,越出焦距之外,稳稳地在山头站定,等着他的儿子。
“快啊!”将军脱下白手套,捏紧拳头朝半山腰里的维扬吼了一声。他有些不耐烦,担心维扬来不及看见他们第二十军团重创日本“北支那方面军”的好戏。将军皱紧眉头瞥一眼西北角烟雾弥漫的黄土平原——那边隐约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炮击;当炮弹打着哨掠去将军的帽子的时候,维扬才爬到崖子口。将军一把把他提起来,按倒在新绿的草丛里,紧接着塞了支望远镜过去:“看见没有,那就是‘北支那方面军’第十师团的濑谷支队,他们已经掉进咱们口袋儿里来了。”维扬一面点头,一面拍打着沾附在衣袋上的芒草尖。“再看那边,正面。我们从开封、徐州开来的战车队和重炮马上就要到了。看着罢!明儿一早,咱们给它来个瓮中捉鳖,叫他们一个也活不了!”“我还要赶去上坟,爸!”维扬掳袖子瞄一眼精工表,低声说道:“这里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将军深深地望了望对方,捺住性子,继续说:“再过几天,日本第五师团的坂本支队也来了四个大队,是从那个方向——看见没有?东北方——从那儿来的。哼!一样来得去不得!”“爸!到底还要打多久——”“多久?”将军猛地跳起身子:“八年!光这场仗你老子就打了八年!还不止咧!告诉你,老子打了一辈子!”“我真的赶时间,爸!”维扬抬起手背轻轻拭去额头的汗水,哀求着说:“我得上坟去了。”“上你妈的个坟!”将军骂道。“是。”维扬扶了扶银丝框眼镜,平静地说:“是上妈的坟。”将军一发怒不可遏,把手套掼在地上,举起靴底狠狠跺两跺,叫道:“你给我回来!老子毙了你。——这是中国的历史你知道不知道?”“那是您的历史,爸。”维扬小心翼翼地循着来时的脚印退下崖子,语气仍旧十分恭敬:“而且都过去了,爸。”将军气得眼眶都要暴裂了,他跳两跳,一颗低飞的流弹不偏不倚擦中他的顶门,掀去一块头皮。从此将军的头顶上方秃掉一片,终身没再长过一根毛发。这一年将军三十七岁,他一辈子不会忘记这个叫台儿庄的地方。
台儿庄以后无数个日子里,将军养成了一些非常奇特的习惯。没事他就会试探性地摩擦几下秃掉的头皮,看看有没有复活的发芽儿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冒生出来。背着人的时候,将军往往会面对一方小镜子,用指甲尖挤弄头皮,以测知底下的发根是否真的死了。年岁一久,期待秃发再生的意思淡了,但是潜藏着的那种试探的意图却没有死。他总是在焦虑、困窘、愤怒或疑惧的时刻,伸手上头,让掌心在秃顶上空不到一毫米的地方按两下,有如一位刚烫好新发型的妇人试验发质弹性的模样。然后,他会用半长不短的指甲在头皮上往复搔抓,直抓得红光满面。
将军第一次抓破头皮是维扬进大学那年夏天。他简直气坏了,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竟然要念“社会学系”。在他看来,社会学就等于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就等于左派,左派就是共产党。“你不能打仗,那是你的造化。你要念文学校,也随你的便。”将军越说越快,声调也越高:“可是要念共产党的玩意儿,没门儿——给我立正站好!”维扬低下头,脸颊和下巴颏上的青筋抽搐着。将军来回踱方步,踹翻了一个茶几,吓得将军夫人在一旁打抖,连茶碗的碎片也不敢拾。将军一径喷着唾沫道:“你要读书,不读读历史啊?你老子打共产党打了一辈子——”“那是您的历史,爸!”维扬沉声打了个岔:“而且都过去了。”说完便掉头步出门去。将军终于抓搔出一头血爪印,大骂将军夫人无能:“搞得家里一点纪律也没有!”
维扬趁天黑前从坟上回到淡泊园。将军也辗转由四十六年前的台儿庄和二十年前的官邸等大小战场上独自归来。父子俩都略略显出疲惫之态,隔着张饭桌轮流打呵欠。维扬照例报告一些教学和研究工作的近况,随时不忘抬手看看腕表或者整理一下原来已经整洁完美的西装、领带。将军总会在对方话语稍作停顿的时刻适切地点点头,并趁机喝口温汤、夹点菜什么的。咀嚼和吞咽的动作丝毫不影响他心里对儿子的谈话:“不管怎么着,不准你答应基金会那帮子人替我写什么录不录的!又立碑、又立传,像什么话?我又不是个死人。再一说,现在是个什么年月?屁大的事儿还没做了呢,先论起功、行起赏来咧?呿!小人当道。再一说,连你老子都不配写什么录不录的,你小子能懂什么?别让人捧嗒捧嗒地忘了自己吃几两米。教授?教授能大过司令官去么?”“我夜间部那边还有两堂课,爸,我得走了。”维扬推桌起立,接过老管家早就准备好的一大包空心菜,顺势礼貌地跟他握手:“过两天我再来,您多费心了。”“这些菜都是我亲手种的,一点农药都没有,吃着好吃再来拿去,还有一大园子呢。”“还是山上干净些。台北空气坏得一塌糊涂。”维扬又转脸瞥了瞥将军,说:“他现在会不会自己大小便?”“会的会的。”老管家像个介绍人似的朝将军摊伸手掌,说:“将军吃喝拉撒都好。”“您留步。”“您慢走。”他们在寒暄的时候并没有听见将军的话——他兜回头仍然在数落基金会的不是:“像什么话?我又不是个死人!”
将军这天晚上睡得很不安稳,半夜雨停的过程都听得一清二楚。好容易捱到天蒙蒙亮,他便决心到自己的坟上逛逛去。




节选自《将军碑》(出自《四喜忧国》,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理想国公司将于2010年10月出版)


 

[转载]以儒致世 以道养身 以佛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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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教、道教与佛教三家的教义区别

 

 

  广鸣 :

 引子:雪漠老师对古今中外各种宗教和哲学思想都进行过研究,并以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兼容并蓄、著书立说,传播以大手印为主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取得显著的社会效果。

    当代国学大师叶曼女士曾经讲过:儒释道三家在许多地方是相通的,读儒家的书、道家的书,更有利于深刻地理解和实践佛法

     以“儒、释、道”为主流的中华传统文化,创造了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历史。而由于受文化大革命的影响,“破四旧、砸孔店”,使现代中国人对自己优秀的民族文化几近失去继承,于是有了改革开放几十年来,在中国社会物质日益丰富的同时,国人的精神却日见空虚潦倒。

    如何在现代社会,继承和弘扬好中华优秀民族文化,是摆在每个中国人的严肃课题。文化是民族之魂,一个民族可以饿肚子,但不能失了民族文化。身体饥寒交迫,我们可以努力解决。如果思想文化丢了,那这个民族实际就名存实亡了。一个民族的使命和责任就是在吃饱喝足后,把民族文化这个根留住,并通过对其它优秀文化的兼容并蓄,使其根深叶茂。

    个人认为,现代国人对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扬应做到:以儒致世、以道养身、以佛修心。

    一、以儒致世

    就是“己所欲者,施予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为人处事,学会换位思考。“穷者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仁者爱人”,以一颗善良博爱之心,视四海皆兄弟。为人在世,首先要做对他人幸福有助益的好人。因为,个人的价值是通过满足别人的需求来体现的,正如人必须通过对面的镜子才能看到自己一样。

  一个人心有多大,就能有多强;容有多广,事就有多旺。如果能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更是人生的高境界了。

    二、以道养身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是安生立命之本。身健气旺,才能干成自己欲成之事。而道家有好多养身健体的科学方法,太极、八封、周易等,无不透出超凡脱俗的智慧,以及天人合一、顺道长生的大道之理。因此闲暇之时,内炼精气、神清气爽,外舒筋骨、全身通畅,每天的工作和生活就都有质量。如果能清心寡欲、长养体性,养出一副仙风道骨、玉树临风的长寿身板,也不无可能。

    三、以佛养心

  好命不如好心。心智改变,则命亦可改变。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而又以这颗大爱之心,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舍弃小我,专心利他。这样的人生境界,是何等的宏大、广博。

    世上没有不平的路,只有不平的心。通过悲智修心,达到“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观天外云卷云舒”的精神境界,则世上还有什么看不开、悟不透呢?内观本心、安住空性,视万物如影似幻,心无挂碍。则烦恼恒断、法喜常盈,智达宇际、爱遍六道的完美佛境就在咫尺之间。这种心境和智慧,不是人类几千年人人所追求向往的最终境界吗?

    人是被自私蒙蔽的佛,佛是博爱大智的人。人佛就在一念间,自私自利即为人,全心利他即为佛。修佛就是修心,就是把自己的自私成见格式化后,重新安装利他无我、大悲大智的思维程序,这个人就升华为佛了。

    人体可以饥寒交迫、流离失所,但心不能失去文化家园、居无定所。一个人要有先进思想、一个民族要有优秀文化。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文化造就一方人。让我们共同继承和弘扬我们引以自豪的千年民族优秀文化,把根留住。

   

[转载]儒、道、佛三家文化的区别

 

      儒家讲天理、道家讲论道、佛家讲如法--于凌波居士语。
  儒家讲入世、道家讲出世、佛家讲救世--衍涛居士语。

  儒家讲天命、道家讲自然、佛家讲解脱--衍涛居士语。
  儒家如小学、道家如中学、佛家如大学--宣化上人语。
  儒家如粮店、道家如药店、佛家如百货商店--南怀瑾先生语。
  儒家求君子、道家求逍遥、佛家求自在--衍涛居士语。
  儒家弃小人、道家弃造作、佛家弃烦恼--衍涛居士语。
  儒家表现于礼、道家表现于真、佛家表现于戒--衍涛居士语。
  儒家执于境、道家执于心、佛家心境双亡--衍涛居士语。

    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认为人生的最高境界:

    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大度看世界;

    技在手,能在身,思在脑,从容过生活。

    佛家的心是无欲则刚,道家的骨是随遇而安,儒家的表是中正平和,如此,娑婆世界,步步生莲。

    人生要用儒家提得起,用道家看得开,用佛家放得下,。   

    苍茫: 佛、道、儒人生哲理之精髓:空、柔、中”三字,乃“人生三度”。佛看空,高度也;道用柔,角度也;儒持中,尺度也。

 

 


 

[转载]【作家立场】张大春:偶然之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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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之必要

 张大春



明人郑仲夔有一本小小的笔记叫作《耳新》,专以载录诙奇诡怪人生为务,是为中国笔记小说之正宗。里边有一篇不着标题的故事,,记载了张幼于(本名献翼)不同于常人的行径。这是一个没有什么故事的「小说」,通篇不过两百字,分别述说了两段轶闻。

其一叙述相国吴中拜访当时已经致仕归隐的张幼于,家中童子开门迎迓之后,久久未见主人露面,吴中正在狐疑之际,忽然看见堂前庭园之中横向走来一位须发皓然、蓬散戟张的老者,右手执一短笻,飘摇而过,两人并未接一语。吴中益发好奇,追问那开门的童子。童子说︰「老人的确就是主家翁。」吴中大为忿惑︰这林下老儿岂能如此失礼于当朝显贵?可那童子说主家翁已经有交代︰「贵客登门之时曾说︰『不过是要见主人一面』,这样就算见过一面了罢?」

同一则笔记里还叙述了张幼于另一种怪异得近乎荒诞的行径。据说此老不只天生一副好银髯,每当出游的时候,他总随身携带五色胡须,藏在袖子里,行不数步,便换带一副,以邀路人惊艳。《耳新》里的作者郑仲夔称张幼于为「奇诡之士」,这个老头儿令我想要攀交。

我在二○○七年赴北京为《聆听父亲》一书做些签售活动,第一次面对异地的读者,或许是由于主持人阿城的魏晋风度,又或许是由于对谈人莫言的朴野襟怀,猛然间我想起了张幼于以及我自己的童年时代。于是我脱稿讲述了一段其实不足以餍众听的个人琐事。那时,我还是四、五岁的孩子,经常行走在纵横如棋盘的眷村小巷弄,每当有人与我同向而行,我总会加紧脚步走在他的前面,遇到左右拐弯之处便岔入横巷,骤然飞奔一段,拉开距离,随即恢复正常的行进速度,继续前行。在我那幼稚的小脑子里,身后之人若是行经巷口,赫然发现我已置身数十尺之外,一定会误以为我有什么超能神术吧?

我从来不知道有没有人真会被我耍弄的小把戏吓一跳——理智地说︰肯定是没有的;然而这个把戏我玩了不下百数十次,显然我都快要相信自己具有神奇的功夫了。我的本家老前辈张幼于还有几副道具胡子,我什么都没有。

试图令人惊奇而人未必惊奇,试图令人眩惑而人未必眩惑,遥远地想来这一切似乎只是出于一个孩子的寂寞,而我持续搬弄这事已经足足三十三年了。我写小说始于高中时代。因缘约略分说有二︰司马中原的《刀兵冢》和朱西宁的《蛇》。这两部书促使我从幼年时逐渐浸润的古典说部之中探出头来,四方张望,朦朦胧胧地发现了说故事以及不说故事的现代。《刀兵冢》不能算是一部名著,我是在衡阳路骑楼下的一个香烟摊上发现的。和它同列于一斑驳木架上的,还有日后多年我才读到的《狂风沙》以及迄今尚未寓目的《菟丝花》。我问父亲︰「可以买这一本吗?」通常他会问我要看的理由,而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父亲觉得这书看来像是寻常的武侠而予以峻拒的话,我会说这里头讲的是太平天国的事,然而父亲很爽俐地掏钱,付账走人,事后我才知道,他是因为尿急,无暇与我缠斗。而我却顺利地、意外地、极其偶然地打开了一扇通往复杂叙事的小门。

冢,坟也;瘗埋尸骨之处。整本小说分为上下两部,前段说的是一群抵抗太平天国军队的武装乡民舍身取义的惨烈情节;后段说的是千里迢递、来自四面八方的后代子孙如何为他们归葬不成的先祖筹造坟场的经过。它果真不是一部武侠小说(老实说︰我略微有一点失望)。然而令我大感意外的收获则是,此书夹述夹议、插说倒叙的丰富技巧,使我开了眼界︰原来小说可以在杀人盈城、流血漂杵的动作高潮之后,还能够透过人情世故、琐屑纷云,悠然展开迷人的家常。

《蛇》更是一组「没事」的小说。两个上山采集植物的大学生投宿在一位慈祥的胖妇人所经营的民宿里。叙事者主人翁基于对山村荒野的恐惧而误以为自己的睡裤里钻进了一条小蛇,他和同伴折腾了大半夜才发现︰原来蛇不是蛇,只是半截裤带头儿。这一篇小说使我低回良久,反复咏叹,原来杀人盈城、流血漂杵也可以完全不必要。

我只能挂一漏万地速写这两本小说的肤廓,但是我却清楚地记得,它们为我所带来的长远影响。在我开始以书写方式——而非背着人偷跑炫奇的方式;试图惹人、诱人进入一个虚拟的世界伊始,似乎并无深刻的自觉︰原来这是「现代小说」或者「具备现代性的小说」一个重大的关键。我不只是一个说故事的人,还是一个于无事处反省「说」这件事的人。

我十八岁,念高三,总觉得这辈子是进不了大学的了,一不小心进了大学,漫漶于整个青春期的考试焦虑仍旧坚刚不朽。我花了大约半年的时间,琢磨了一部题曰〈悬荡〉的小说。此作全仿朱西宁,描述一个大学联考后放榜前出游散心的十八岁青年陷身于缆车事故,与十几个惊惶恐慌的旅客困处于两座峭壁间下临无地的半空之中——我没忘了在这一场群戏里面把朱西宁笔下经营民宿的胖妇人也放了进来。她、还有一个背着照相机的专业报导摄影师、一个形容委琐的中年男子、一个天真烂漫、却在最不合宜的时候忽然间尿急起来的小女孩……以及我们的主人翁,并未解决任何生命中重大或微小的问题。他们只是共同遭遇、共同渡过,而后相忘于江湖。是的,没事。

没事是很闷人的。那些曾经吸引我、召唤我、迷惑我的「现代性」应该容有的深层思考之于我像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当面错过。我徒然学会了抗拒热闹,却还来不及透悟真正的冷清。某些小说家提供了我遥不可及的典范,他们之中的一个是契诃夫,另一群则是像郑仲夔一样的笔记作家们,如果要举出一个现当代的名字,我愿意先提到汪曾祺。对于这些作家而言,每一则人生的片段都可能大于人生的总体,「百年曾不能以一瞬」。

质言之,个别人生片段的意义也不会因为一个具有连续性的现实生活而更为伟大。每一则简陋的、散碎的生之光景都在违反最明确的数学公式。1+1+1+1……小于1。那个个别的「1」从庸俗纷扰的众生相里峭然拔出,就像张幼于的某一副异色胡须。在阅读这些作品的时候,我断然抛却了诸般宗教性、伦理性、哲学性对生命的大论述,仅能测得沧海于一蠡,并且觉得完足。

有些时候我会亳无根据地相信这一类的作家是「偶然性」的原教旨派,犹如临终交代遗言的曾国藩所昭示者︰「不信书,信运气;公之言,传万世。」俗见以为曾公此言若非迷信,即主宿命。然而我却相信,这位老人家所洞明练达者,是一份对世事偶然的推崇和敬畏。

为艺术而艺术?为人生而艺术?在我成长的岁月里,这份争议一径是各方各面关于创作起源和目的关注焦点。唯有离开这个焦点,我才能辨识出创作也可能植基于偶然的发现。反过来看,意义重大的偶然发现,恰恰是某个出其不意的神悟︰原来我们所曾坚信的、固守的、顺理成章而以为着的一切,可能通通是误会——也就是说,原来我们曾经在每一个人生的片段里都错过了我们的人生。讲得更浅显些,人生是一连串的错过,而创作则是对于这错过的发现。

契诃夫、郑仲夔、汪曾祺这样的名字与我写作小说的技术磨练看来毫无关涉,穿梭在他们之间的是朱西宁、黄春明、鲁迅、海明威、卡夫卡、加西亚.马尔克斯和艾可。我之所以列举这些名家,是因为总有个三到五年的时间,我会沉迷于这几个名字之下的某些作品。一旦入迷深刻,往往积重不返,浑以为小说之能事尽在于斯。

差不多也就在这一个阶段里,我总在思索︰甚么样的主题必须透过甚么样的观点加以陈述,甚么样的结构必须配合甚么样的元素加以固着,甚么样的角色不可能展现甚么样的形式,甚么样的材料又不可能出自甚么样的腔调……诸如此类,治丝愈棼,往往自觉既要见树又要见林之时,不意却迭床架屋地构筑了一座空中楼阁。我认真思索过人生的本质问题吗?可能根本来不及。此时的我还来不及察觉「偶然」的野趣。

前辈作家段彩华曾经在一次聚会中随口说了个段子︰四张出现在《青年战士报》头版上的新闻照片,画面分别是美国总统艾森豪、中国小姐刘秀嫚、配戴自制防毒面具的国军战士和台糖公司发展养猪副业所养就的一条千斤大猪公。图片说明中的左起却写成了右起,于是艾森豪变作大猪公、戴防毒面具的战士成了中国小姐、刘秀嫚戴上了防毒面具、大猪公倒当上了美国总统。我把这一个据说是真实发生的段子和另一则惨酷的新闻联想在一起。

那则新闻大致说的是某位颇有积蓄的退伍老兵收养了一位脔童也似的年轻男伴做义子。这义子却因觊觎义父的财物而将之毒杀。新闻爆发之后,检警单位顺藤摸瓜,才发现那年轻人曾经犯下好几起相似的命案。

对于茶余饭后摭拾谈助之人来说,现实之错谬与残忍总会在第一时间消褪殆尽。然而这两则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新闻材料却总在召唤着我,像是两个亟须媒合的热切恋人。有一天,我走访一位失散多年的老友,发现他的旧居已经残破不堪,家徒一壁。原本充当壁纸的报纸还在烈日之下颤颤微微地打着哆嗦,我走近细看,聊表凭吊之情,不意却发觉报纸上刊登的是某年双十节蒋介石先生所发表的文告。

这是一个奇特的偶然。我无从解释朱四喜、杨人龙、还有王昌远这三个角色是如何绾结出〈四喜忧国〉这个故事来的,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就在我离开那一面孤独的墙壁的时候,这文告召唤出先前那两则新闻,总然挥之不去。我不断地提醒自己,人们总会毫不由自主地留下些甚么,既非关乎意志,复非关乎理智,更非关乎情感,渺小的痕迹与痕迹之间,总会彼此牵引,就像中国古老神话中所谓的「息壤」,虽只一小撮、一小块,却能滋生胎息、孕育万物。俗说︰作品有它自己的生命。

于我而言,每一部作品的启动与完成都含有绝对的偶然性。小说里的各个元素都在彼此瞻望等待。有时它们不约而同地浮现,有时它们七零八落地消失。写作的过程反而像是我走在巷子里寻觅着前方不远处左拐右弯、扑朔迷离的陌生身影。是那些角色、场景、语言、光影甚至气味,纷云杂陈,尤如同我捉迷藏一般。在这个过程里,有两句话对我别有启发而极为重要。一句是我自己不知如何胡诌出来的,一句是从郑愁予那儿偷了然后改装的。前一句是︰「如果忘了,就不重要。」第二句是︰「而创作是善等待的。」也就从这样的体会开始,我进入了一个到目前为止尚未被公然挞伐的阶段︰严谨地说来,我从未真正完成过任何一部长篇小说;我的每一个短篇也都像是在遥远的二十多或者是三十多年前的某个纵横交错的巷弄之中等待着更巨大的偶然。

作品无终局,人生实偶然。

一九八五年我开始写〈将军碑〉(原题〈将军之夜〉,出自彼德.奥图主演的一部电影),在写到将军和儿子「隔着将饭桌轮流打呵欠」这一句上,我也打了呵欠,闷头去睡了。从此这半部残稿在我的书桌上搁了大半年,一篇一篇未完成的长短篇残稿,持续覆压在它的上面。面对这些看来几乎不可能完峻的手稿,我有一个近乎笃定的感觉,终我此生,应该不会再完成任何一部小说了。

这个感觉,从未因日后〈将军碑〉的获奖,乃至于任何一部其他在卷末注明「完」字、径付发表或印行的作品而消解。当时我独自居住在龙潭乡下的小屋里,绝大部份的时间用来应付许多报章杂志散碎文稿的邀约,以及漫兴且恣意的阅读。也就在前后大约三年的时光里,我发现这样的生活带给我一个始料未及的启发。许多读过的书、写过的稿,前人写的、自己写的,古人想的、自以为自己想的……都交错溶融在一起。举个例子,有那么一回,高阳邀我进城夜饮达旦,散席时天色已然微曙,沉醉东风之余,我自觉浪掷了不止两天的时间,回头叹道︰「许叔,跟你这样混,简直是荒废,我新得一句如此︰『人生过处唯存悔』﹗」高阳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珠斥我︰「这明明是王国维的句子。」

然而,应该也就是在这段时间,我对文学「创作」这个概念起了彻底的质疑。身在此行之中,竟不甘于冠戴此行之名,也出自一个本质性的理解︰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原创这回事。我们总是在足迹杂沓的泥砂上留下既被他人覆盖、复被后人踏掩的乱痕——苏东坡早就告诉过我们这一点,在他那著名的雪泥鸿爪之句里,关键词也是「偶然」。

三十三年来,我从未自剖过创作历程或省思。即使常有人问︰你的某部作品的某个角色是否即是某个现实中的某人;你的某个故事是否蕴含着某种情感。我几乎从不答复,那是纯属个人而微不足道的事。一旦透见个人创作只是众多凌乱足迹之一瞬,作者除了置身于荒江野老屋,自成素心人之外,夫复何求?

苏东坡被贬逐到黄州的时候,会见了他的老朋友陈慥。当时与陈慥同来赴会的,还有一位姓王的老者,据说也是年轻时被逐至黄州任官而在此致仕终老的,人称王长官、王先生而不名。东坡问王先生到黄州多久了,老者告以︰已经三十三年了。苏东坡遂赋〈满庭芳〉一阕,起句云︰「三十三年,今谁存者?算只君与长江。」我初读此句之时,曾快意大哭,几不能自已。那是因为长江,这个意象曾经多次出现在苏东坡的诗句里。无论自其变者或不变者而观之,都是对短暂而妄图永恒的人、事最有力的嘲讽;千万人之行,浪沙淘尽。这淘洗的意象,恰恰也是〈如果林秀雄〉这篇我最喜爱的小说起源之处。

James Steward主演过一部电影It’s a Wonderful Life,就我印象所及,那是描述穷途潦倒的小人物,意图自杀之前,接受了天使的劝诲,天使让他看看「假如没有你的世界」——这个如果没有George Bailey的小镇将会堕入何等悲惨的境遇,不容我细述,然而George Bailey却从他根本未曾经历的人生之中得到了新生的感悟。对我而言,「如果」生命里没有了某一个人、或者「如果」没有发生过某件事,我的人生会有怎样的不同呢?换言之,我究竟错过了哪些原本可能拥有的人生呢?在「天地曾不能以一瞬」和「物与我皆无尽藏」之间,人类从未获得真正的自由、从未作出真正的抉择,一如海德格的名言︰「人是被抛掷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也正由于这抛掷的力量过于强大,个人无从负担。聊有书写能力之人,勉强化身为自己的天使,提供「如果」二字所带来的慰藉,老实说,那不是寻常意义下的作品,只是我们难以另觅的人生。当我们认真追问︰「今谁存者?」的时候,答案却是︰「算只长江。」

近二十年来,随着台湾社会的各种变化,俗滥套语也浮泛成灾。其中我最厌恶的一句就是︰「提供另一种可能。」有时这句话也会化身成「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或者「我们还有诸多可能。」多元化社会尚未成真,但是关于多元的乐观想象和虚妄期盼却早已在绝大多数的人心中扎根了,彷佛人人都能自主地开展丰富的生活。对于作品的解读,我们也有不少类似的陈腔滥调,总爱说︰每个人都有不同角度、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观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策略……这样的话常使人们坠入所谓「众声喧哗」的迷雾之中,不可自拔。

相对来说,关于一部作品的正信正解犹如盲人瞎马之前的迷茫旷野,既不可得,复不可求。约莫就是在〈如果林秀雄〉发表之后不久,我得到了一句忠告︰「这篇小说写得很有意思,但是好像有点太乱了,你会不会担心读者看不懂你究竟想说什么?」

「究竟是有点乱,还是太乱呢?」这是我的回答。

八○年代中期,也就是岛上习称的「解严」前后,台湾怎一个乱字了得。我们有无数的街头表演,棍棒与白菜齐飞,帐棚与婚纱一色——若是读不懂前两句的意义或体会不出它的逻辑,就请忽略;总之,人们不约而同地相信,最大乱度尚未触及,社会运动仍须努力。大都会的交通黑暗期掩映着资讯畅流的黄金岁月,这是后现代的先声,每一种价值都在各自表述,看似提醒着︰曾经为一代又一代的人们戮力争取的民主与自由已经近在眉睫了,强人独裁一党专政言论箝制思想检查等等陈腐的罪恶即将远离。然而,我们无能远见︰「最大乱度」永远不会来临,我们的下一步追寻却成了「最大多数」。当街头纠众游行的活动逐渐式微之际,渴望求同的意志却分毫未减,用最简单的话语描述︰人越多的地方,人越多。

眼光犀利的社会观察家曾经声称的多元社会,原来只是自由市场所鼓舞的多数社会,我们不只在选举的时候数人头,也在生活的各个面向数人头。新潮餐厅,时尚服饰,流行话题,大众文学——不,没有文学,有大众的地方,就没有文学。

几乎与此同步,我们逐渐习惯了崭新的书写工具与传输工具。〈晨间新闻〉、〈如果林秀雄〉、〈四喜忧国〉以及〈饥饿〉的前半部还是用影印稿邮局快捷交递的,到了〈饥饿〉的下半部,我已经可以使用自家配备的传真机交稿。那时我还无从想象︰不数年之后,我只消用滑鼠按一下传送,稿件就算发表,而此际作品的一般价值也开始用点击率来计算了。

从严格的意义上说,那些我们曾经满心期待的「多元」与「可能性」从未出现,它们到哪里去了?大约也就是在台北股市突然冲破一万三千点而后疾速坠落、文学出版界的朋友时时挂在嘴边︰「今年大概是谷底了。」以及大量的社会知名人士开始在一种名为「书腰」的外挂纸披上推荐我们读某本书的时代,我再也没有动机去写一篇万把字的小说了。

我当然不会担心读者看得懂看不懂我的作品,我连有没有读者都不担心了。从某一方面来说,像是刻意带着点嘲谑的意味,我让那些面容肃杀、笔触庄严、满心期待「大论述」的批评家们失望——他们总有机会在私下的场合善意提醒我︰不要再写《少年大头春的生活周记》这种东西了;是的,这种东西一口气可以卖上二十几万本,恐怕也是我根骨媚俗的铁证,更何况也就是在这个畅销的基础上,我居然还成为唱片制作人、电视节目主持人,甚至信用卡和威士忌酒的代言人。

然而说来奇怪,几乎与告别短篇小说的同时,我开始有说不完的话、编不完的事、数不完的人物,必须收纳到某个单一的叙述线上。〈最后的先知〉装不下的,就倒进〈饥饿〉里去;〈伤逝者〉装不下的,就倒进〈病变〉里去;〈晨间新闻〉装不下的,就倒进〈大说谎家〉里去;〈姜婆斗鬼〉装不下的,就倒进〈欢喜贼〉里去,〈练家子〉加上〈拳醉〉再加上〈蛤蟆王〉也都装不下的,就倒进〈城邦暴力团〉里去……或许有人认为:把篇幅拉长,令叙事丰富,表述更复杂的思想和情感,应该是透过大量短篇练习之后,一个小说家展现成熟的走向,这是一条带些线性进步况味的「进步之路」。然而我却不这么想。

我反而觉得︰告别那些篇幅在万把字左右的短篇小说,涉及了更根本的问题。毋宁说是我这个人的改变,不得而后已地促成了篇幅的扩充。传统的短篇小说,无论它被人视为严肃与否,多少具备一种无以名状的随机性特质,它发生在某个人生的段落上,与真实生命的整体脱离,无论令人愉悦、惊奇、哀叹、兴奋或是迷惘,都孤孑地、突兀地一闪即逝。

然而,有些作家或批评家会告诉我们,短篇小说就是应该摭拾人生诸象之中最精彩的片段,予读者以感动。不过,当我对每一个被摭拾的片段产生更深邃或绵密的好奇,对应它与真实生命持续的、乏味的、庸碌的本质,就会彻底地对「精彩片段」感到不耐,就像是足球赛事转播里的进球画面集锦,令人微觉其虚假。

彷佛说更多的话、编更多的事、添加更多的人物——也就是动更多的手脚,既可以遮掩那取材的随机性,又能够构筑那存在的合理性。长篇之长,原来并不只是篇幅,而是更具体的质疑并且勘验「偶然」。犹如取一瓢而饮,原不足证弱水三千;尽一斑之窥,犹未能见全豹之貌,于是,若非造林,无由见树;不以群驱,岂能得鱼?我在多年以后的一篇讨论「编」字的文章中,为这个体认作了侧写:「编织而就的作品会藉由整体的样貌突显出个别材料的真实性,甚至因为这种还原于材料的真实性,而带来阅读的快感。说来的确有些玄,彷佛是一种反常识性的体会,我们如何跟人说明:是在看见一整张竹席之后,才明白一根一根个别的细条纹理,是如假包换的竹篾子呢?」

长篇小说的写作者显然不得不以架构宏大、细节完足的假象来呼应他置身所在的世界,他将偶然性的片段推向必然性的整体,并不是扩充或恢弘其规模,而是采取了完全异端的思维方式,抛开了先验的感悟,建构了后设的理性。对我个人而言,走向长篇,隐隐然就有借着这种饾饤其事、纷纭其志的情态,迎向台湾社会的最大乱度之意。

如果一本书可以被视为一个作者的「某一时期」的话,我的「《四喜忧国》时期」大约就是在一九八六年前后三、五年之间。一九八六年台湾的服务业人口正式超越了产业人口,根据某些原本身为诗人或剧场工作者的社会观察家们──上个世纪八○年代台湾的文化特产──宣称:后现代社会正式来临。于是,无论创作与否,自凡是能够在公共论坛上发表意见的人士都忙不迭、一窝蜂地开始辨认「后现代」起来。

后现代、后工业、后殖民、后结构、后马克斯、后蒋经国……大约正在当令的一切、或者是正待过气的一切,皆可以「后」字冠之。「后氏」兄弟姊妹于焉寖寖然有族繁不及备载之势。文人或文化人自打这旗鼓尚且不以为足,为了壮大行列,繁衍宗亲,还要呼朋引伴,甚至掳人勒赎。我的一部份作品,就是在这一顿挤眉弄眼的瞎折腾里被贴上了后现代的标签。这场流行的关键词有五,依使用频率高下之次第为「拼贴」、「解构」、「颠覆」、「游戏」、「嘉年华」。种种空疏而庞大的名词之所以能够唤起不只一个世代之人的争睹驱从,而且在群聚意识的底层,埋伏下不容遁逃于天地之间的网罗,却又暗中鼓励着各种形式的艺术创作者率尔操觚,任性适意而为之。终于,抄袭可以解读成致敬,谵呓可以解读成愤懑,杂凑可以解读成带有即兴趣味的创新,庸俗可以解读成消解威权价值的抗争。无怪乎有学者要指认:历史即将终结。

尽管在那个也被呼号为「众声喧哗」的年代里,我不时会透过一些专栏文字对时尚论述施以冷嘲热讽,用意仍在强调:有如追随流行舞步一般,唯时髦论述是鹜,根本是思想的堕落。然而话语既然并不是说得如此直白,竟还有论者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地表示:张大春式的冷嘲热讽恰是后现代主义虚无倾向的标准体现。这一下你明白了,「后现代」有如役期男子届龄接到征集令入伍,是义务,具有强制性。也就是说,无论你如何抗拒、排斥、忽视、反对,你都是它的一部份。没有不归属的偶然性!换言之:沉淀在自由底层的,是深刻的箝制;隐藏于喧哗之下的,是巨大的静默。

像我这样的一个作者,或许还能够继续走在纵横如阡陌交织的小巷子里,有如〈四喜忧国〉的主人翁朱四喜,挨家挨户散发着手写复印的「告全国军民同胞书」。或许我还会趁着大言炎炎、小言詹詹者一不留神,便闪身钻进左弯右拐的小胡同,奔出数武之遥,并且摸出袖筒里的一部异色胡须戴上,除此之外,我还能作甚么呢?──不对!在我的袖筒里,甚么也没有;而我身后那人并未回头。


 

[转载]一首清丽美妙的湖畔奏鸣曲——Once More to the Lake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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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wyn Brook White 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美国随笔作家,相当一段时间,他曾是New Yorker (纽约客)的主要撰稿人,写下了大量脍炙人口的文章,并一手奠定起自成一体的文风:温暖清丽,幽默辛辣,在文坛上影响深远。之后,他回到缅因州,在一个农场生活了五年。在这五年的时间里,他把他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形成文字,编成了一本散文集,这就是One Man’s Meat (人各有异)。这本散文集所收录的几十篇文章都鲜明地表现出White 一贯的温润轻盈的文字风格以及内中闪烁的睿智的思想光辉,Once More to the Lake (重返湖畔)就是其中一篇令人著目的经典之作,全篇清新细腻而生动有趣的描写随处可见,让人充分体验到作者对大自然那种一往情深的眷念和挚爱。

 

White 几岁的时候父亲曾带全家到缅因州的一个湖畔去度夏,这是一个周围植被茂盛且杂有农舍的湖泊,虽非地处荒野,但其水波浩淼,幽静深邃,给人以强烈的原始古朴的印象。White 回忆到,当时除了从猫身上感染皮癣必须早晚涂擦油膏外,整个八月过得非常惬意,以至后来年年都要到这个湖畔来度夏,并认为世界上再也没有像缅因州湖这么美的地方了。到White 长大成人后,常常怀念密林中湖泊的那一份静谧(the placidity of a lake in the woods),终于,熬不住思念之苦,他带上自己的儿子,又回到了儿时到过的湖畔,开始一周消遣:钓鱼,并重访旧迹。

 

来的一路上,White都在想几十年的时间会怎样的改变这个地方,同时吃惊地发现以前的事情都接二连三地回忆起来,I guess I remembered clearest of all the early mornings, when the lake was cool and motionless”,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些清晨,湖水清凉波澜不兴,甚至“how the bedroom smelled of the lumber it was made of and of the wet woods whose scent entered through the screen”,可见当时房间的木头气味以及室外飘进来的潮湿林木的香味在他童年的记忆里留下多么温馨的印痕。不仅如此,他还清晰地回忆起他当时是如何早起一个人跑去湖边划船的,“…and sneak out into the sweet outdoors and start out in the canoe, keeping close along the shore in the long shadows of the pines, … very careful never to rub my paddle against the gunwale for fear of disturbing the stillness of the cathedral.”一个“sneak out ”多么生动地表现出男孩清晨蹑手蹑脚地跑出帐篷的情景!他沿着湖岸在一长溜松树浓密的树荫里轻轻地划着,生怕惊了那教堂一般的宁静,多么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到了湖畔安顿下来,作者第一天早上躺在床上,当他闻着房间那熟悉的味道,听到自己的儿子轻手轻脚地溜出去划船,他感到一切都将会像从前一样。由于情景太过相似,以至于脑海里出现了幻觉,儿子成了自己,而自己则成了自己的父亲,好像生活在双重身份里(a dual existence),以至于有时候“I would be saying something, and suddenly it would be not I but my father who was saying the words or making the gesture.”时空交错,似昨非今,这是多么诡异的一种感觉!

 

和儿子在湖畔垂钓的时候,作者眼中的蜻蜓是生动有趣的,“…the dragonfly alight on the tip of my rod as it hovered a few inches from the surface of the water. “飞落”在钓竿的端头,作者用了“alight on”十分传神。再看作者是怎样逗弄蜻蜓的,“I lowered the tip of mine into the water, tentatively, pensively dislodging the fly, which darted two feet away, poised, darted two feet back, and came to rest a little further up the rod ”,这里作者接连使用的几个词,如,darted, poised, darted two feet back 细致入微地刻画出蜻蜓被“惊飞……在空中停留……又一下飞回”的情景,这些都使作者感觉到时光依旧,恍然如昨,所以叹道,“There had been no years between the ducking of this dragonfly and the other one——the one that was part of memory.”作者观察细致入微,甚至发现连垂钓小船的地板下的那一汪残水和丢弃物都和从前毫无二致,“and under the floor boards the same fresh-water leavings and debris—— the dead helgramite, the wisps of moss, the rusty discarded fishhook, the dried blood from yesterday’s catch ”,因而看着旁边手持钓竿正在静静地注视着蜻蜓的儿子,双重身份再现:儿子手中的钓竿却掌在自己的手中,是自己的眼睛而不是儿子的在注视着蜻蜓!

 

在作者眼中,湖水一如既往的幽深静谧清澈,请看这一段他对湖边浅水带的描写:“In the shallows, the dark, water- soaked sticks and twigs, smooth and old, were undulating in clusters on the bottom against the clean ribbed sand, and the track of the mussel was plain。”你不觉得作者精彩的描写使我们也“亲眼”看见了在浅浅水底棱纹清晰的沙地上,那一绺一绺随着水波摇曳荡漾的树桠枝条之类,以及贝类那清晰可见的爬痕?湖水之清亮可见一斑。“A school of minnows swam by, each minnow with its small individual shadow, doubling the attendance, so clear and sharp in the sunlight.” 多么生动细致的描写!仿佛看见一群鱼儿从我们眼前无声无息地游过,那“individual shadow, doubling the attendance, so clear and sharp in the sunlight 使我们蓦然想起柳宗元《小石潭记》里句子: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彻,影布石上……两者其形其神何其相似乃尔! 

 

从前的时光在作者心中是十分宝贵而值得珍惜的,他把它归结成“jollity and peace and goodness”。 在他看来,一家人八月初抵达湖畔的时刻本身就是一个重大事件(so big a business in itself),“at the railway station the farm wagon drawn up, the first smell of the pine- laden air, the first glimpse of the smiling farmer, and the great importance of the trunks and your father’s enormous authority in such matters, and the feel of the wagon under you for the long ten-mile haul, and at the top of the last long hill catching the first view of the lake after eleven months of not seeing this cherished body of water.”这一段一家人下了火车又上了来接站的农夫的车子翻过丛丛山头来到湖畔的描写,使我们的感官也都不由分说地浸淫在那“jollity and peace and goodness”的氛围中了。首先我们一下车就闻到了那充满松树清香的空气,一眼就瞥见了笑容可掬的农夫以及搬动行李的忙乱和父亲指挥若定的风度,感觉到了一路上农夫车的颠簸,以及终于爬到最后一座小山的山顶,又一次一眼看见了那隔了11个月不见的朝思暮想的湖水。 还有,“the shouts and cries of the other campers when they saw you, and the trunks to be unpacked, to give up their rich burden”,其他先到的露营者看见新来的人那种欢喜,又叫又嚷的,好不让人兴奋!接着又忙着打开皮箱,取出里面的东西,那种刚到营地的忙乱透露出了一种多么欢快的信息!可是,作者笔锋一转,如今初到营地的情景已经没有当年那种令人激动的氛围了,“when you sneaked up into your car and parked it under a tree near the camp and took out the bags and in five minutes it was all over, no fuss, no loud wonderful fuss about trunks”短短几分钟,一切便都已静悄悄地结束了,那种欢快忙乱搬动行李的场景早已不再,一句“no loud wonderful fuss about trunks”揭示了作者若有所失的寂寞心情。

 

去农舍就餐时,作者发现可供选择的甜品依然是蓝莓和苹果,女招待也一样的是15岁的乡下小姑娘,“there having been no passage of time, only the illusion of it as in a dropped curtain”,一切都是原样,时间仿佛没有流逝,但作者还是看出了唯一的变化:小姑娘的头发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their hair had been washed, that was the only difference),时间停滞的错觉恰如舞台上垂下的幕布遮住了变化的过程一样。

 

对于湖区原本那种宁静友善和欢乐的气氛,作者认为唯一不对劲的地方是出现了一种陌生的令人神经紧张的声音——这就是湖上游艇外置马达的声音。“This was the note that jarred, the only thing that would sometimes break the illusion and set the years moving.”这声音恰似一个不协和音符!而且它有时候会粉碎你时间停滞的错觉,使你觉得岁月又流动起来。这里,作者的遗憾之情跃然纸上!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作者的记忆里,当年的游艇马达都是内置的,所以“…when they were at a little distance, the noise they made was a sedative, an ingredient of summer sleep.”好一剂镇静剂!那摩托艇的声音哪里是什么噪音,简直就是夏夜睡梦的催眠曲,不仅丝毫不吵人,而且已经成为人们睡眠的一部分了。可是现在,所有游艇的马达都是外置的,这样,在白日,在热烘烘的清晨,人们都能听见“these motors made a petulant, irritable sound”,夜晚呢,“they whined about one’s ears like mosquitoes.”从前摩托艇的声音是仲夏夜梦中的呢喃,温馨而怡人,而现在的摩托艇发出的声音让人烦躁不安,两相对照,不难看出,如今湖区的宁静受到了摩托艇噪声的影响,作者心中的失落感可想而知。

 

而湖上的一场暴风雨从孕育到形成在作者的笔下是如此的栩栩如生,“In midafternoon ( it was all the same) a curious darkening of the sky, and a lull in everything that had made life tick”,才半下午的时候(从前和现在都是这个时候),天竟然黑下来,这当然是古怪的了,而时间流逝的滴答之声怎不能使人感觉到一种渗透一切的寂静?“ and then the way the boats suddenly swung the other way at their moorings with the coming of a breeze out of the new quarter, and the premonitory rumble,”接下来,一阵风使泊船齐齐转了方向,天空中响起了隆隆声的雷声,预示暴风雨的来临。再接下来是金鼓齐鸣,黑暗中闪电劈啪作声,雨下起来了,“Then the kettle drum, then the snare, then the bass drum and cymbals, then crackling light against the dark, and the gods grinning and licking their chops in the hills.”当雨“沙沙”地倾泻到湖面,天空又恢复了明亮,人们是怎样表现的呢?“…and the campers running out in joy and relief to go swimming in the rain, their bright cries perpetuating the deathless joke about how they were getting simply drenched, and the children screaming with delight at the new sensation of bathing in the rain, and the joke about getting drenched linking the generations in a strong indestructible chain.”人们兴高采烈地冲入雨中游泳,因为在雨中成了落汤鸡而互相打趣,而孩子们在雨中因狂喜而尖叫,这些(including thunder, rain, the return of light )对一代又一代的人们而言是太熟悉不过的事情,过去和现在已经连为一体。而当儿子嚷着也要去游泳,并从晾衣绳上扯下湿漉漉的泳衣时,作者注视着他,“I watched him, his hard little body, skinny and bare, saw him wince slightly as he pulled up around his vitals the small, soggy, icy garment. As he buckled the swollen belt suddenly my groin felt the chill of death.”儿子的感受已然被父亲顷刻之间感受到了,作者始终生活在双重身份中不能自拔,再一次验证过去的历史和现实生活在Maine 州的这个令人神往的湖泊已经相汇交融,分不清彼此了。

 

Once More to the Lake让人不时想起梭罗的《瓦尔登湖》,两者都展示了大自然的美和人们对这种自然之美的深情向往。在Once More to the Lake 中,White 的清丽细致温婉的文风展露无遗,对湖泊和与湖泊有关的一切,包括小路,农舍,码头,蜻蜓,游鱼,雷暴雨,晨间和傍晚,他都倾注了满腔热情,给予了深刻细致的描绘,使我们眼前目不暇接地出现了一幅又一幅温馨动人而又美不胜收的画面,仿佛我们已亲临位于缅因州密林中的那一汪清澈宁静的湖水,体验着作者身不由己的徘徊于过去和现今双重存在的心理纠结,以及对自然和生命,时间与永恒的哲学思考。

 

 

 

 

 

 

 

 

 

 

 

 

 

 

 


 

[转载]无题(英汉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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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无题(英汉对照)作者:伟丽风语

 

早上,细雨纷纷。一只黄色的蝴蝶在雨中艰难地飞行,她的翅膀已经被雨打湿,早已没有先前的机敏和轻灵,她在寻找一个安全而温暖的所在,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张邪恶的蜘蛛网正在树丫之间窥视着她。等她意识到时已经晚了——她撞在了雨光点点的黑色蛛网上!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感觉到了蛛网的质地和那致命的束缚,求生的本能使她在网上奋力扑腾,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搏斗。伺伏一旁的蜘蛛虎视眈眈地等待她筋疲力尽的那一刻,然后就……突然,蝴蝶竟奇迹般地挣脱了蛛网,在雨中歪歪扭扭的飞到临近的屋檐下,匍匐在那里喘息——它自由了!在她重获新生的那一刻,她的眼中满含泪水,心中充满了温馨和期盼,对她的亲人,对那阳光下五彩缤纷的百花园……

 

A morning, cloudy and drizzling. A yellow butterfly is laboriously flying through the rain, her wings wet, no more witty and smart as before, anxiously searching for a safe and warm shelter, so she is not merely aware of the danger, a widely stretched spider web, across the tree branches, that is evilly peeping at her movement. But it’s too late when she realizes it——she bumps into the dark web with shiny raindrops on it! She finds her heart sinks and feels the web’s texture and the deadly bind. However, the nature for living triggers her desperate rebelling and struggling, a fierce fight between life and death. The spider, now sitting aside silently, is watching greedily at the poor butterfly and waiting till she loses her last bit of strength, and then it will… Suddenly, God knows how the butterfly has got rid of the web and dashes in a twisted line to a nearby wall under the dripping eaves, where she lies for a breather——she is free now! The moment she regains her life, tears well in her eyes, and, full of comfort inside, she is looking forward to the reunion of her family and the colorful garden under the sunshine…

 

 


 

[转载]Portrait of an Actress 女演员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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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trait of an Actress

女演员肖像

By Virginia Woolf

弗吉尼亚·伍尔夫

    When she came on to the stage as Lady Cicely in Captain Brassbound's Conversion, the stage collapsed like a house of cards and all the lime-lights were extinguished. When she spoke it was as if someone drew a bow over a ripe, richly seasoned ‘cello’; it grated, it glowed, and it growled. Then she stopped speaking. She put on her glasses. She gazed intently at the back of a settee. She had forgotten her part. But did it matter? Speaking or silent she was Lady Cicely — or was it Ellen Terry? At any rate, she filled the stage and all the other actors were put out, as electric lights are put out in the sun.

当她扮演的《布拉斯庞德上尉的转变》中西塞莉夫人一角出现在舞台时,那舞台好象忽然间不存在了,她就是中心人物,她的光彩遮蔽了其他所有的演员。她说着台词就像风干硬木制成的大提琴发出的声响;声音激昂、热情而响亮。然后她停止了说话,戴上眼镜。她聚精会地神凝视着长椅的靠背,她忘词了。但这重要吗?说话或沉默她都是西塞莉夫人,会变成爱伦·泰瑞吗?不管怎样,她出现在舞台上,便成为了观众的焦点,所有的其他演员都黯然失色了,正如电灯在阳光下失去了光亮一样。

Yet this pause when she forgot what Lady Cicely said next was significant. It was a sign not that she was losing her memory and past her prime, as some said. It was a sign that Lady Cicely was not a part that suited her. Her son Gordon Craig, insists that she only forgot her part when there was something uncongenial in the words, when some speck of grit had got into the marvelous machine of her genius. When the part was congenial when she was Shakespeare’s Portia, Desdemona, Ophelia, every word, every comma was consumed. Even her eye-lashes acted. Her body lost its weight. Her son, a mere boy, could lift her in his arms. ‘I am not myself,’ she said. ‘Something comes upon me… I am always-in-the air, light and bodiless.’ We, who can only remember her as Lady Cicely on the little stage at the Court Theatre, only remember what, compared with her Ophelia or her Portia, was a picture postcard compared with the great Velasquez in the gallery.

然而她忘记了西塞莉夫人接下来要说什么这一停顿意味深长。正如一些人说的那样,没有迹象表明她正在失去她的记忆力,而且过了自己的全盛时期。这表明西塞莉夫人这一角色不适合她。她的儿子戈登·克雷格,坚持认为她只是在台词不适宜的时候忘了她的角色,那不过是几颗小砂砾掉入了她那天才的、非凡的机器之中。当角色适宜时,她就是莎士比亚剧中的波西亚、苔丝狄蒙娜、奥菲莉娅,每句词,每个停顿都使人着迷,甚至她的眼睫毛都会表演。她的体重下降了很多,她儿子,只不过一个男孩而已,用双手就能把她提起来。‘我不行了。’她说。‘我遇到一些事…… 我总是飘浮在空中,轻而无形。’与她饰演的奥菲莉亚或波西亚相比,我们谁能只记住在宫廷剧院的小舞台上她出演的西塞莉夫人?正如与画廊中伟大的委拉斯凯兹相比,谁又会只记住那些个美术明信片呢?

It is the fate of actors to leave only picture postcards behind them. Every night when the curtain goes down the beautiful colored canvas is rubbed out. What remains is at best only a wavering, insubstantial phantom—a verbal life on the lips of the living. Ellen Terry was well aware of it. She tried herself, overcome by the greatness of Irving as Hamlet and indignant at the caricatures of his detractors, to describe what she remembered. It was in vain. She dropped her pen in despair. ‘Oh God, that I were a writer!’ she cried, ‘Surely a writer could not string words together about Henry Irving’s Hamlet and say nothing, nothing,’ it never struck her, humble as she was, and obsessed by her lack of book learning, that she was, among other things, a write. It never occurred to her when she wrote her autobiography, or scribbled page after page to Bernard Shaw late at night, dead tired after a rehearsal that she was ‘writing’. The words in her beautiful rapid hand bubbled off her pen. With dashes and notes of exclamation she tried to give them the very tone and stress of the spoken word. It is true, she could not build a house with words, one room opening out of another, and a staircase connecting the whole. But whatever she took up became in her warm, sensitive grasp a tool. If it was a rolling-pin, she made perfect pastry. If it was a carving knife, perfect slices fell from the leg of mutton. If it were a pen, words peeled off, some broken, some suspended in mid-air, but all far more expressive than the tapping of the professional typewriter.

演员注定了在他们身后只会留下一些剧照明信片。每天晚上当幕布落下时,绚烂的景象便消失了。留下的东西最多只有踌躇和不真实的幻觉一种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爱伦·泰瑞很了解这点。为了叙述她所记忆的东西,她自己尝试过去克服欧文饰演的哈姆雷特的巨大影响,而且对批评欧文的那些人们非常愤怒,但都徒劳无效。她绝望地扔掉了笔。‘噢,上帝,我曾是一名作家!’她叫喊到,‘对于享利·欧文扮演的哈姆雷特而言,作家肯定不能把那些台词拼凑在一起,而且保持沉默,绝不能。’这从未影响到她,虽然她谦卑,而且受到读书不多的困扰,但除去其它方面的因素以外,她是一名作家。在她写自传时,或是在深夜里不停地‘写’彩排方案,累得要命,一页页地给萧伯纳写信时,上述情况都从未出现过。文字从她那美丽的巧手中的笔端流淌而出。她用破折号和惊叹号的注释设法给文字以非常的语气以及口语的重音。的确,她的文字不总是构建的那么完美,但她所做的工作成为了她热情、敏锐掌控的一种工具。如果那工具是根擀面杖,那么她就能制作出完美的点心。如果工具是把切肉刀,那么她就能从羊腿上切下一片完美的肉片。如果工具是一支笔,那便落笔独特,其中虽有些缺陷,有些晦涩,但从整体看远比那些专业的写手更具感染力。

With her pen, then, at odds and ends of time she has painted a self-portrait. It is not an Academy portrait, glazed, framed, complete. It is rather a bundle of loose leaves upon each of which she has dashed off a sketch for a portrait—here a nose, here an arm, here a foot, and there a mere scribble in the margin. The sketches done in different moods, from different angles, sometimes contradict each other. The nose cannot belong to the eyes; the arm is out of all proportion to the foot. It is difficult to assemble them. And there are blank pages, too. Some very important features are left out. There was a self she did not know, a gap she could not fill.

当时,她用钢笔,利用空闲的时间描绘着自画像。那不是学院派的那种光滑、有外框的、完整的画像。她随意完成的肖像素描,有点像那一束束散落的树叶这儿画着鼻子,这里是手臂,那儿是脚,而且页边处也很潦草。那些素描是在不同的情绪下完成的,取自不同的视角,有时还相互矛盾。那鼻子与眼睛不协调;手臂与脚完全不成比例。想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很难。而且留得空白页面太多了。有些非常重要的特征没有画上,画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了,她无法填补这一缺憾。

Nevertheless, the first sketch is definite enough. It is the sketch of her childhood. She was born to the stage. The stage was her cradle, her nursery. When other little girls were being taught sums and pot-hooks she was being cuffed and buffeted into the practice of her profession. Her ears were boxed, her muscles suppled. All day she was hard at work on the boards. Late at night when other children were safe in bed she was stumbling along the dark streets wrapped in her father’s cloak. And the dark street with its curtained windows was nothing but a sham to that little professional actress, and the rough and tumble life on the boards was her home, her reality. ‘It’s all such sham there’, she wrote—meaning by ‘there’ what she called ‘life in houses’—‘sham—here all is real, warm and kind—we live a lovely spiritual life here.’

不过第一个肖像画得还行,那是她儿时的肖像。她出生在舞台上,她在舞台上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当其他的女孩们开始学习算术时,她却在被迫练习她的专业技能。她挨过耳光,身体的肌肉练得柔软灵活。她整天都在舞台上忙碌着。深夜,当其他孩子都上床睡觉时,她却在黑暗的街道上,裹着父亲的斗蓬蹒跚而行。窗帘遮住了所有的窗户,那黑暗的街道除了一位貌似小巧的职业女演员以外,什么都没有,而那乱作一团的舞台生活就是她的家,她的现实。‘那儿一切都是那么虚幻’,她写到意思是‘那儿’她称为的‘在那些房间里的生活’ 虚幻在那儿的一切都是真实、温暖而令人感激的在这里我们生活在一种令人愉快的精神生活中。’

That is the first sketch. But turn to the next page. The child born to the stage has become a wife. She is married at sixteen to an elderly famous painter. The theatre has gone; its lights are out and in its place is a quiet studio in a garden. In its place is a world full of pictures and ‘gentle artistic people with quiet voices and elegant manners’. She sits mum in her corner while the famous elderly people talk over her head in quiet voices. She is content to wash her husband’s brushes; to sit to him; to play her simple tunes on the piano to him while he paints. In the evening she wanders over the Downs with the great poet, Tennyson. ‘I was in Heaven,’ she wrote. ‘I never had one single pang of regret for the theatre.’ If only it could have lasted! But somehow—here a blank page intervenes—she was an incongruous element in that quiet studio. She was too young, too vigorous, too vital, perhaps. At any rate, the marriage was a failure.

那是第一幅肖像,而接下来便是下一幅。那个出生在舞台的孩子已经变成了一位妻子。她在十六岁时嫁给了一位年过中年的著名画家。她离开了剧院,没有了灯光,生活的场所变成了花园中安静的画室。在那儿是一个充满了画的世界和一些言谈轻柔、举止文雅、彬彬有礼的艺术人群。当那位著名的年过中年的人用轻柔的声音谈论着不懂的事情时,她静静地坐在她的角落里。她满足于为其丈夫干洗画笔的事;坐等他来画素描;当他作画时用钢琴为他弹奏一首简单的乐曲。夜晚她伴随着伟大诗人坦尼森漫步在唐斯。‘我在天堂,’她写到‘对于剧院的生活我从未有过一次后悔’。要是能够继续那该多好呵!但不知怎么搞地,这里的生活却是一片空白在那安静的画室中她是一个不和谐的元素。也许,她太年轻了,精力太旺盛,太有活力了。不管怎样,她的婚姻失败了。

And so , skipping a page or two, we come to the next sketch she is a mother now. two adorable children claim all her devotion. She is living in the depths of the country, in the heart of domesticity she is up at six. She scrubs, she cooks, she sews she teaches the children. She harnesses the pony. She fetches the milk. And again she is perfectly happy. To live with children in a cottage, driving her little cart about the lanes, going to church on Sunday in blue and white cotton—that is the ideal life! She asks no more than that it shall go on like that for ever and ever. But one day the wheel comes off the pony cart. Huntsmen in pink leap over the hedge. One of them dismounts and offers help. He looks at the girl in a blue frock and exclaims: ‘Good God! It’s Nelly’! She looks at the huntsman in pink and cries, ‘Charles Reade!’ and so, all in a jiffy, back she goes to the stage, and to forty pounds a week. For—that is the reason she gives—the bailiffs are in the house. She must make money.

所以,跳过一页或两页,我们看看她目前作为母亲的下一幅肖像。两个孩子成为了她全部的热爱。她生活在远离伦敦的乡下,以家庭生活为中心,六点起床,擦擦洗洗、准备饭菜、缝缝补补、教育孩子,给小马套上用具,挤牛奶。她再一次获得了完美的快乐。同孩子们生活在村舍中,驾着小马车行进在乡间的路上,周日身穿青花棉布衣去教堂礼拜那就是理想的生活!她没有更多的奢望,希望生活永远这样下去。但是有一天,她的马车车轮掉了,一群身体强壮的猎人跳过篱笆墙,其中一位下马并帮助了她。他瞧着那身穿兰色连衣裙的姑娘,大声说:天哪,是内丽!她看着那位身体强壮的猎人,叫喊着‘查理·里德!’因此,所有的这一切瞬间促使她又重新回到了舞台上,而且一周赚四十英磅。对此她给出的理由是执行官在家等着她还债,她必须赚钱。

At this point a very blank page confronts us. There is a gulf which we can only cross at a venture. Two sketches face each other; Ellen Terry in blue cotton among the hens; Ellen Terry robed and crowned as Lady Macbeth on the stage of the Lyceum. The two sketches are contradictory yet they are both of the same woman. She hates the stage; yet she adores it. She worships her children; yet she forsakes them. She would like to live for ever among pigs and ducks in the open; yet she spends the rest of her life among actors and actresses in the limelight. Her own attempt to explain the discrepancy is hardly convincing. ‘I have always been more woman than artist’ she says. Irving put the theatre first. ‘He had none of what I may call my bourgeois qualities—the love being in love, the love of a home, the dislike of solitude.’She tries to persuade us that she was an ordinary woman enough; a better hand at pastry than most; an adept at keeping houe; with an eye for colour, a taste for furniture, and a positive passion for washing children's heads. If she went back to the stage it was because--weell, what else could she do when the bailiffs were in the house?

对于我们来说,此时此刻遇到了很大的空白页。有一个海湾,我们也只有冒险横渡了。两幅肖像彼此面对;一幅是在鸡舍中身穿兰布衣服的爱伦·泰瑞;另一幅是在专业的舞台上身着礼服,头戴王冠扮演麦克白夫人的爱伦·泰瑞。两幅肖像矛盾,然而她们却是同一个女人。她憎恨舞台,却又喜欢它。她热爱孩子,却又放弃了他们。她愿意永远生活在野外猪鸭成群的环境里;却在银光灯下,在男女演员们中度过了自己的余生。她试图解释这种矛盾,可几乎令人很难信服。‘我一直是女人多于艺术家’她说。欧文把舞台放在第一位。‘他没有我所拥有的中产阶级的品质爱就是爱,爱家庭,不喜欢孤独。’她试图劝说我们她完全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比多数女人做点心的手艺都要好;善长家务,注重色彩,喜爱家具,而且很乐意为孩子们洗头。如果她回到了舞台那是因为噢,当执行官等在家里催着她还债,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This is the little sketch that she offers us to fill in the gap between the two Ellen Terrys—Ellen the mother, and Ellen the actress. But here we remember her warning: ’Why, even I myself know little or nothing of my real life.’ There was something in her that she did not understand; something that came surging up from the depths and swept her away in its clutches. The voice she heard in the lane was not the voice of Charles Reade; nor was it the voice of the bailiffs. It was the voice of her genius; the urgent call of something that she could not define, could not suppress, and must obey. So she left her children and followed the voice back the stage, back to the Lyceum, back to a long life of incessant toil, anguish, and glory.

这是她提供给我们的在两个爱伦·泰瑞间弥合缺陷的小人物的肖像一个是作为母亲的爱伦,一个是作为女演员的爱伦。但在此我们记得她的提醒:‘哎,甚至连我自己都不了解我的真实生活。’她并不了解自己面临的值得重视的事情;它们来自心灵深处,而且她无法掌控。她在小路上听到的声音并不是查理·里德的声音,也不是执行官的声音,那是她天赋的表达;她无法确定那些急切呼唤的意图,她无法抗拒,而且必须服从。因此她离开了孩子们,跟着那声音回到了舞台上,回归了专业,回到了没有停歇、苦恼以及荣耀的漫长的生活中。

But, having gazed at the full-length portrait of Ellen terry as Sargent painted her, robed and crowned as Lady Macbeth, turn to the next page. It is done from another angle. Pen in hand, she is seated at her desk. A volume of Shakespeare lies before her. It is open at Cymbeline, and she is making careful notes in the margin. The part of Imogen presents great problems. She is, she says, ‘on the rack’ about her interpretation. Perhaps Bernard Shaw can throw light upon the question? A letter from the brilliant young critic of the Saturday Review lies beside Shakespeare. She has never met him but for years they have written to each other, intimately, ardently, disputatiously, some of the best letters in the language. He says the most outrageous things. He compares dear Henry to an ogre, and Ellen to a captive chained in his cage.  But Ellen Terry is quite capable of holding her own against Bernard Shaw. She scolds himlaughs at himfondles him, and contradicts him. She has a curious sympathy for the advanced views that Henry Irving abominated. But what suggestions has the brilliant critic to make about Imogen? None apparently that she has not already thought for herself. She is as close and critical a student of Shakespeare as he is. She has studied every line, weighed the meaning of each word, experimented with every gesture. Each of those golden moments when she becomes bodiless, not herself, is the result of months of minute and careful study. ‘Art,’ she quotes, ‘needs that which we can give her, I assure you.’ In fact this mutable woman, all instinct, and sensation, is as painstaking a student and as careful of the dignity of her art as Flaubert himself.

然而,仔细观察过萨特金画的爱伦·泰瑞身着礼服,头戴王冠扮演的麦克白夫人的全幅肖像,我们来看看下一幅画面。那是从另一个视角展现的情景。她手中拿着一支笔,坐在桌旁。一册莎士比亚戏剧集摆放在她面前,打开的页面是《辛白林》,她在页边的空白处仔细做了注释。在伊莫金的部分提出了许多问题。她说,对于她的疑问她是‘十分痛苦的’。也许萧伯纳可以解释这些疑问?在莎士比亚戏剧集的旁边有封来自《星期六评论》有才气的年青评论家的信件。她从未与他见过面,但多年来他们一直进行着亲切、热烈、或有争论的信函往来,有些信件从语言层面看实为佳作。他说了最令人吃惊的事情。他把尊敬的享利比成怪物,而爱伦是他锁在笼中的俘虏。但是爱伦·泰瑞在对阵萧伯纳时却是很能把握自己的。她训斥他,嘲笑他,爱抚他并且反驳他。她对享利痛恨的那些高见有着异乎寻常的同情,但对那些有才气的评论家针对伊莫金这个人物进行的评论有过什么建议吗?显然没有,她已经不考虑自己了。她像他一样成为了亲切而爱挑剔的莎士比亚的学者。她研究着每行文字,权衡着每个字的含意,用各种动作加以验证。在那些黄金时刻她得以脱胎换骨,忘却了自我,那每一个时刻都是日积月累和仔细研究的结果。‘艺术’她引用道,‘需要我们付出努力才能更加完美,我向你保证。’其实这是个性情不定的女人,拥有所有的本能,以及感觉,如同一个勤勉的学生,也像福楼拜本人那样,为她艺术的尊严小心谨慎。

But once more the expression on that serious face changes. She works like a slave—none harder. But she is quick to tell Mr. Shaw that she does not work with her brain only. She is not in the least clever. Indeed, she is happy she tells him, ‘not to be clever’. She stresses the point with a jab of her pen. ‘You clever people’, as she calls him and his friends, ‘miss so much, mar so much’. As for education, she never had a day’s schooling in her life. As far as she can see, but the problem baffles her, the main spring of her art is imagination. Visit madhouses, if you like; take notes; observe; study endlessly. But first, imagine. And so she takes her part away from the books out into the woods. Rambling down grassy rides, she lives her part until she is it. If a word jars or grates, she must re-think it, rewrite it. Then when every phrase is her own, and every gesture spontaneous, out she comes on to the stage and is Imogen, Ophelia, Desdemona.

然而在那表情严肃的脸上再一次发生了改变。她拼命工作着没有人比她更卖力地工作了。而她却很快地告知了萧伯纳先生,她没有工作,只是想了些问题。她一点也不聪明。的确,她告诉他‘不那么聪明’,她很快乐。她强调了她所表达的重点。‘你们有那么多的聪明人’,就像她称呼他和他的朋友们那样,‘不能明白,不会欣赏’。说到教育,她一生中从未进过一天学校。至于她目前的状况,除了教育问题困扰着她以外,她艺术的主要活力来自想象力。走访精神病院,如果你愿意的话;做些笔记,写点心得,不断地进行研究,但首先要有想象力。所以她没有去啃书本,而是将自己投身于生活的森林之中。她漫步于林间小路,把自己视同为剧本中的女主角,与角色一起分享着她的情感体验。如果台词拗口或不流畅,她一定会思考再三,会重写。于是当每句措词都了然于心,每个动作都自然而然的时候,她会出现在舞台上,展现的便是伊莫金,奥菲莉娅,苔丝狄蒙娜。

 But is she, even when the great moments are on her, a great actress? She doubts it. ‘I cared more for love and life,’ she says. Her face, too, has been no help to her. She cannot sustain emotion. Certainly she is not a great tragic actress. Now and again, perhaps, she has acted some comic part to perfection. But even while she analyses herself, as one artist to another, the sun slants upon an old kitchen chair. 'thank the Lord for my eyes!’ she exclaims. What a world of joy her eyes have brought her! Gazing at the old ‘rush-bottomed, sturydy-legged, wavy-backed’ chair, the stage is gone, the limelight are out, the famous actress is forgotten.

然而,甚至在她处于最为辉煌的时刻时,她是一位伟大的演员吗?她对此表示怀疑。‘我更喜欢爱情和生活,’她说道。她的相貌也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帮助,她无法维持情感。当然她不是一位伟大的悲剧演员,也许,她时而扮演的一些喜剧角色很完美。但即使她像一名艺术家分析自身时,她的注意力都会被一把厨房里的照射着斜阳的老旧椅子所吸引,‘感谢上帝赐予我双眼!’她叫喊着。她的眼睛带给她了一个多么快乐的世界!凝视着那把‘座板上翘,椅腿结实,靠背呈现波浪型’的椅子,那曾经的舞台消失了,聚光灯息灭了,那著名的女演员被人们遗忘了。

 Which, then, of all these women is the real Ellen Terry? How are we to put the scattered sketches together? Is she mother, wife, cook, critic, actress, or should she have been, after all, a painter? Each part seems the right part until she throws it aside and plays another. Something of Ellen Terry it seems overflowed every part and remained unacted. Shakespeare could not fit her; nor Ibsen; nor Shaw. The stage could not hold her; nor the nursery. But there is, after all, a greater dramatist than Shakespeare, Ibsen, or Shaw. There is Nature. Here is so vast a stage, and so innumerable a company of actors, that for the most part she fobs them off with a tag or two. They come on and they go off without breaking the ranks. But now and again Nature creates a new part, an original part. The actors who act that part always defy our attempts to name them. They will not act the stock parts—they forget the words, they improvise others of their own. But when they come on the stage falls like a pack of cards and the limelight are extinguished. That was Ellen Terry’s fate—to act a new part. And thus while other actors are remembered because they were Hamlet, Phedre, or Cleopatra, Ellen Terry is remembered because she was Ellen Terry.

那么,这些女人中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爱伦·泰瑞呢?我们如何把这些散乱的肖像组合在一起呢?究竟她应该是位母亲,妻子,厨师,评论家,女演员呢,还是一位画家呢?在她放弃这个角色转向另一个角色前,每个角色似乎都是合适的。说到爱伦·泰瑞身上的天性,看起来用于每个角色都绰绰有余,但这些天性从未在她的生活和事业中表现出来。莎士比亚不适合她;易普生不适合她;萧伯纳也不适合她。那舞台没有留住她,托儿所也留不住她。但毕竟有了一个比莎士比亚、易普生或萧伯纳更伟大的剧作家。天性所定,那是一个如此广阔的舞台,有着那么多数不清的陪伴的演员。天性所限演员只能扮演不多的角色。他们的角色无关紧要,去留对那舞台影响不大。但是,时而天性会塑造新的角色,创造一个原型。而那些塑造了原型角色的演员常常很难转型。他们不会演那些普通的角色他们会忘记台词,会即兴扮演自己。然而当他们走上舞台,面对成堆的台词,舞台生涯便结束了。那就是爱伦·泰瑞的宿命扮演一个新角色。因此,当其他演员由于扮演了哈姆雷特,费德尔或者克利欧佩特拉而被人们记住时,爱伦·泰瑞却因她是爱伦·泰瑞被人们纪念。

                 

               From The Moment and other Eessys, 1947

                                        选自《瞬间及其它随笔》1947

                       20121112日译自《Readings in Modern English Prose》下册             

About the author

 Virginia Woolf (1882--1941) was an English novelist and critic. She was educated at home by her father Lesilie Stephen, who was a well-known scholar. While she lived in London after her father's death, she became the centre of what we often call the 'Bloomsbury' group, including Roger Fry, L.M. Keynes, Lytton Strachey and Clive Bell. Her brilliant literary career was cut short by her death in 1941. Among her best-known novels are Mrs. Dalloway, To the Lighthouse and The Waves. This account of Ellen Terry was written in 1941 but did not appear in book form until 1947.


 

[转载]吴宓释《红楼梦》宗旨之“四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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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梦》新谈:《民心周报》第一卷第十七期(1920年3月27日版)、第十八期(4月3日版)。吴宓解释的《红楼梦》宗旨之“四层”即在上世纪的20年代初发表的本文中,发表文章时吴宓年约接近30岁。笔者对《民心周报》并不了解,可是,单是那周报名称的“民心”二字已经很说明问题,所以,不再对该周报查寻和介绍。(有熟悉的老师和朋友请把该周报简单介绍发在本文评论栏目里,谢!)

   吴宓释《红楼梦》宗旨之“四层”: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道德观等是在人生的20多到接近30岁而形成,我们可以看到吴宓解释《红楼梦》宗旨之“四层”深义基本就是他一生的缩影,遗憾的是时代给了他最终的结束是大悲剧。(“四层”《红楼梦》的宗旨解释内容放在对吴宓的简单认识和了解后面,便于对他总结的感悟。)

   吴宓:吴宓(1894-1978),1894年(清光绪二十年)生,陕西省泾阳县人。字雨僧、雨生,笔名余生,著名西洋文学家, 国立东南大学文学院教授(1926-1928) 1941年当选教育部部聘教授。

   《吴宓,一个纯粹大写的人》:作者李满星,二十世纪陕西文化名人系列。

   吴宓,字雨僧,泾阳人,童年时期聪敏好学、才思过人。稍长,入北京清华大学深造。1917年留学美国,获哈佛大学文学士、硕士学位。1921年回国后,吴宓为教育部特聘一级教授,在任清华大学国学研究所所长时,聘请了一代宗师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赵元任四位名流为教授,培养出了吕淑湘、王力、李健吾、张骏祥、曹禺、王佐良、许国璋、钱钟书、贺麟、杨绛、张荫麟、杨同翰等众多优秀的中外语言文学研究专家和教授。吴宓先生还先后任东南大学、清华大学、东北大学、武汉大学、西南联合大学、成都燕京大学等外国语言文学系主任、教授。吴宓是最早将《红楼梦》推介到国外的权威学者之一,在国内红学界,他与胡适之、蔡元培、俞平伯、景梅九、周汝昌等红学专家齐名。在红学研究方面,吴宓先生著述颇丰,曾用中、英文发表过《红楼梦新谈》《石头记评赞》《红楼梦之文学价值》《红楼梦与世界文学》《红楼梦之人物典型》等极有见地的文学论著,对推动我国和国际红学的发展研究起到巨大的作用。

   吴宓先生不仅是我国第一个系统学习比较文学的学者,而且是在高等学校开设比较文学课程,并且运用其理论与方法研究中国文学的第一人。早在1920年,吴宓先生就在《留美学生季报》上发表了《记新文化运动》和《中国新旧说》两篇文章,首次向国内知识界介绍了比较文学这个概念。吴宓先生1921年回国后,在清华大学开设了“中西诗之比较研究”,从此,比较文学进入中国高等学府的课堂。吴宓先生用比较文学的方法研究《红楼梦》,为我国“比较文学”学科之首创;同时,他还用这种方法向学生讲授西欧文学,为我国培养了第一代比较文学的研究人才。
   值得指出的是,吴宓先生主持《学衡》,他撰写发表了《论新文化运动》长文,反对激进派将“洗澡水和孩子一气泼掉”,主张存旧立新。鲁迅先生则撰《估“学衡”》预以反击。后来的现代文学史著作就将吴宓定位为新文化运动的反对派。对今天的人来说,吴宓似乎是个老厌物一般的怪人。现在回过头来看,吴宓先生在强大的新文化运动潮流面前,不人云亦云、不明哲保身、不知其不可而为之,其冷静、理性,缜密的学术精神和高屋建瓴的洞察力,难能可贵,也正是秦人耿介、正直风范的体现。正如吴宓先生自己所说的:“热肠濒洒伤时泪,妙手难施救国方。”六十年后,现代著名学者、吴宓先生的及门弟子季羡林,在肯定五四运动功绩的同时,也指出其偏颇,他深情地说:“雨僧先生当时挺身而出,反对这种偏颇,有什么不对?他热爱祖国文化,但并不拒绝吸收外国文化的精华。只因为他从来不会见风使舵,因而被不明真相者视为顽固,视为逆历史潮流而动,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有一位很著名的教授在形容吴宓的外貌时,说他的脑袋像一颗炸弹,感觉随时随地都会爆炸,这其实是吴宓先生耿直性格的写照。而吴宓先生的许多逸事更是其为“一个纯粹大写的人”的真实写照。他如痴如醉地喜欢《红楼梦》,认为此书是古今中外的第一本好书,并且称自己为紫鹃,理由是紫鹃对林黛玉的爱护最纯粹。战时,昆明有家牛肉馆,老板取名为“潇湘馆”。潇湘馆乃是林妹妹住的地方,岂能这番亵渎?吴宓先生竟然提着手杖跑去一顿乱砸。再看他的名言,甚至有些骇人听闻:“除了学术和爱情问题,一概免谈。”他带着学生在街上走,迎面要是过来一辆车,他总是奋不顾身地举起手杖,让身边的女学生上了人行道后,才放车子过去。
   吴宓先生的作派很像堂吉·诃德。作为大名鼎鼎的教授,他口袋里的钱虽然比学生多几文,但仍然清苦。吴宓常常带着心爱的研究生去打牙祭,在小馆子里坐下来,他神情严肃地拿过菜单,用正楷在小纸片上写下要点的菜及价格,一笔一笔算清楚了,估量口袋里的钱真的够用,他这才交给跑堂的。既然是请客,还要如此锱铢必较,不了解他的人,真会觉得他小气。可这就是真实的吴宓。
   吴宓曾说过,他的一言一行,都以圣人为榜样,活得很纯粹。他心目中的圣人是孔子、释迦牟尼、苏格拉底和耶稣基督。钱穆先生有一段记录吴宓认真的文字:“当时四人一室,室中只有一长桌。入夜雨僧则为预备明日上课抄笔记,写提要,逐条书之,有合并,有增加,写成则于逐条下,加以红笔勾勒……翌晨,雨僧先起,一人独自出门,在室外晨曦微露中,出其昨夜撰写各条,反复循诵,俟诸人尽起,始重返室中。”
   国学大师王国维与吴宓相交多年,他在遗书中指定陈寅恪和吴宓来处理自己遗留下来的书籍。从这一点,我们不难看出,王国维对吴宓的充分信任,以及吴宓的人品和人格魅力。还有一事值得一提,吴宓早年就读北京清华留学预备学校时有一擅写诗的好朋友吴芳吉,一次学潮中,两人双双被开除。事后,校长宣布:凡写悔过书的人,均可以恢复学籍、毕业后留学美国。结果,吴宓写了悔过书,念完中学,并如期出国深造;而吴芳吉则因为拒绝悔过,回乡当教师,清苦了一辈子。此事让吴宓悔憾一生,他总觉得愧对友人。吴芳吉早年去世,吴宓则主动承担起照顾吴芳吉遗属的责任,几十年如一日。从中,我们了解了吴宓有错必纠、有情有义的另一面。
   “文革”中,吴宓受到批判,但他依然不改耿介性格。对当时的批林批孔运动,他宣称“宁可杀头,也不批孔”,表现了一位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坚持真理的硬骨头精神。1978年,极左思潮尚未肃清,吴宓被遣返回老家,住在妹妹家里,那时,他眼睛已经看不见,加上腿伤,步履维艰,不胜痛楚。可是,当他听说县上外语师资缺乏,有些中学未能开设外语课时,竟然主动提出要去学校带外语课。但终因病情日笃,“心有余而力不足”!后来,吴宓先生病情严重、卧床不起,甚至神志不清,他最后的声音只是渴了就喊、饿了就叫:“给我水喝,我要吃饭,我是吴宓教授。”满怀锦绣,道德文章,一位骇俗世人,一颗耀眼的巨星,就这样黯然陨落。心酸、遗憾、感叹交织人心!

   百度补充吴宓吴宓轶事:

   一 读书入神 过目不忘

吴宓幼时,读书刻苦,每餐必由家人送至书房。一晚,家人送饼一只,油泼辣椒一碟,吴宓读书入神,误用饼子蘸墨大啖,连曰:“香,香,香。”
   吴有即颂成章,过目不忘之才。1955年回安吴老家,于迎祥宫碑前小站片刻,只将碑文口诵一遍,即能一字不漏默写而出。

   二 站着乘车
   吴性刚直,一贯克己守公,从不占人丝毫。

   1944年,他去宝鸡访友,购得三等车票,上车无座位,只好站过道。其时,恰遇妹夫王俊生,该王持有免费乘车证,遂将他带至二等车厢,找一空座.吴不知情,待查票时,列车员说:“三等车票,不能坐二等车厢。”王即出示证件,说明身份关系,查票员亦谦笑允准,但吴却生气异常,愤然返回三等车厢,依旧站于过道,直至宝鸡。  

   三 吴宓风对牛弹琴

   吴对《红楼梦》研究,造诣极深,饮誉中外,凡听吴宓红学演讲之人,无不屏息凝神,如醉似痴。末了辄发深叹:“那不是听报告,简直是看演出。”

   吴一人将林,王,薛,贾演得活灵活现,惟妙惟肖。四十年代,西南古城即刮“吴宓风”,时人赞誉:“郭沫若与吴宓的报告,倘能一字不误记录下来,便是第一等绝妙好文。”1947年,吴宓来西安讲学,知识界奔走相告,盛况空前。

   一日,陕西“三青团”一帮政客故做风雅,约请吴讲《红楼》,吴素鄙此等人物,遂婉辞拒谢。谁知,这帮人搬出吴父建常先生极力通融。吴宓无奈,便胡谄一通,待其走后,吴父诘之:“何故未讲?”

吴答:“彼等似庙中之神,泥塑木雕,对之若谈红楼,犹对牛马奉琴耳。”

   四 邱吉尔夫人的故事

   吴宓平日表情严肃,不苟言笑,但心怀坦荡,为人宽厚。

   1955年,他从安吴回西安,在三原搭乘火车,一列车员倒开水时,不慎将吴手烫伤,慌忙中未及赔礼,吴却站起,毫不介意地说:“无妨无妨,请勿耽误公干。”

   服务员离去,同行数人,均感诧异。询之于吴,吴曰:“昔英相邱吉尔去议会发表演讲,下车之时,夫人手被车门夹伤,血流不止。邱氏瞥见,神情慌急,但夫人却一脸镇静连说“无事”,待邱演讲完毕,夫人方以实情告之。”

   吴宓意在喻告人们,凡事不可以小误大,以私误公。

   五 争来反革命桂冠

   吴宓品德高洁,言不阿贵,行不偎荣。

   文革时,他是“货真价实的资产阶级学术权威”,受到残酷批斗和监禁劳改,但他依然不思“悔改”,蹲身牛棚,犹大写其在“姚文元江青的卵翼下”,“我罪实质,是认为中国文化极有价值,应当保存并发扬光大。”一类文字。

   于是,批斗升级,劳改加重,帽子再加一顶“现行反革命”。在批斗中,老人被架上高台示众,头晕眼花,直打哆嗦,但还被西南师大中文系的红卫兵推倒在地,致左腿骨折。后来又双目失明。

其时,识时务者说:“吴宓的反革命帽子是自己争下的。”

   六 小人施诈 哲人受骗

   吴宓心善,乐于助人,因此也常受人之骗。

   他戴的进口手表,被两个无赖以仅值六元的小闹钟哄骗而去。又有张姓之人对吴言说,吴一学生因病就医,急需二百元住院费,吴不疑,即刻凑钱交付。嗣后,此张又来,言称那学生开刀治疗,又急需费用若干,吴此时手头已空,正筹思之际,此骗子以为吴有疑虑,便拿出一封“求援信”,高声朗读,恰逢保姆进来,惊见客人正念白纸一张。(盖此时吴患眼疾,视物不清)。于是保姆唤人,将骗子扭送公安机关。吴对此不胜感慨,又对保姆的精明称赞不已。

   七 最后时刻

   1977年,吴戴“反革命”帽子住在老家安吴,犹似老农,棉衣鹑结,衣食难继。一日,偶与妹闲谈,知乡间中学未开英语,问其缘由,答曰:无外语教师。吴遂急切言曰:“那他们何不找我?我在美国呆过多年,我可以给他们讲课。” 盖吴此时双目失明,全身瘫痪,行将就木之人,拳拳之心实可感人。

   八 临终时刻

   “给我水喝我是吴宓教授。给我饭吃,我是吴宓教授!”这是吴宓1978年临终前的呓语。在一个做学问的人的眼里,教授是一个了不得的头衔。在知识不曾贬值的日子里,教授货真价实代表应得的荣誉和地位。教授的意义,是我们今天许多俗人无法理解的。 可见,“文革”中的不幸遭遇给老人的创伤是多么至深!“教授”两字,在吴宓心中是多么的崇高!吴宓有着真学识、真性情,却自比为古希腊悲剧的英雄,而他的命运,恰恰中了他的谶语!

   吴宓释《红楼梦》宗旨之“四层”产生时代:1919年5月4日后将近一年。

   吴宓释《红楼梦》宗旨之“四层”内容:

   《石头记)(俗称《红楼梦》)为中国小说一杰作。其入人之深,构思之精,行文之妙,即求之西国小说中,亦罕见其匹。西国小说,佳者固千百,各有所长,然如《石头记》之广博精到,诸美兼备者,实属寥寥。英文小说中,惟W . M. ThackerayThe Newcomes最为近之。自吾读西国小说,而益重《石头记》。若以西国文学之格律衡《石头记》,处处合拍,且尚觉佳胜。盖文章美术之优劣短长,本只一理,中西无异。细征详考,当知其然也。
  
美国哈佛大学英文教员Dr.G.H.Magnadier授小说一科,尝采诸家之说,融会折衷,定为绳墨。谓凡小说之杰构,必具六长。见所作Introduction to Fielding's“Tom Jones”中。何者为六?

壹、宗旨正大(serious purpose);
   
贰、范围宽广(large scope );
   
叁、结构谨严(firm plot );
   
肆、事实繁多(plenty of action);
   
伍、情景逼真(reality of scenes );
   
陆、人物生动(liveliness of characters)

《石头记》实兼此六长。兹分别约略论之。
   壹、宗旨正大

   凡文章杰作,皆须宗旨正大。但小说中所谓宗旨者:(一)不可如学究讲书,牧师登坛,训诲谆谆,期人感化;(二)不可如辩士演说,戟指瞪目,声色俱厉,逼众听从;(三)又不可如村姐聚谈,计算家中之柴米,品评邻女之头足,琐屑鄙陋,取笑大方。凡此均非小说所宜有。小说只当叙述事实,其宗旨须能使读者就书中人物之行事各自领会。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但必为天理人情中根本之事理,古今东西,无论何时何地,凡人皆身受心感,无或歧异。
   上等小说,必从大处落墨。《石头记》作者,尤明此义,故神味深永,能历久远,得读者之称赏。《石头记》固系写情小说,然所写者,实不止男女之情。间尝寻绎《石头记》之宗旨,由小及大,约有四层,每层中各有郑重申明之义,而可以书中之一人显示之。如左表:


一层  个人本身之得失(为善,作      一、教育之要()        贾宝玉
      
恶。向上,趋下。)            二、以理制欲()            
——————————————————————————————————
二层  人在社会中之成败             一、直道而行则常失败     林黛玉
                                  
二、善恶报施之不公       
——————————————————————————————————
三层  国家团体之盛衰               一、弄权好货之贻害大局   王熙凤
——————————————————————————————————
                                  
一、物质进化而精神上之      

四层  千古世运之升降                     快乐不增           刘老老
                                  
二、归真返朴之思想   

——————————————————————————————————
  
以上四端,实未足尽书中之意,又勉强画分,多有未当。兹姑借表中之次序纲目,论(石头记》之宗旨。

   我们可以看到,吴宓针对《红楼梦》宗旨的解释与总结的“四层”条理清晰,内容丰富。“一层”到“四层”这个过程的整理既是平行的,又是渐进上升的。将单独的个人、社会组织和人类发展放在一个平行的平台上,把人格的上升、组织的提升与人类文明的整体发展按渐进的过程来阐释。同时,也已经分析出来,个人与组织与整个人类的统一性,互相影响,人格的上升离不开文明的进步,而文明的进步靠的正是个人人格的上升。

   我们认为,吴宓通过自己的整理、解释与分析后而得到的四层含义是准确和科学的,但同时,我们也要注意到他的视角在具有普遍性研究的基础上有他自己的独特性,这个独特性是受到他的知识与能力和他所从事的工作的影响,很多是从中西文化研究的对比中得来。吴宓也坚持了典型论,而借助了《红楼梦》中四个只要人物进行分析总结,也是科学的。吴宓在进行阐释和总结的时候也多从反面出发,从悲剧上进行,这样的方式方法也具有准确性。

   避免重复与罗嗦,本文省略掉对吴宓梳理过程的总结与再分析。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并不需要对他《红楼梦》宗旨整理过程的盲目完全赞同,在学习的同时,结合读者自己科学利用与分析才是更有价值、有意义。

   笔者在本文中主要想强调的是:

   1.《红楼梦》研究具有的各自解释性,所以要充分了解认识做出对《红楼梦》解释的当事人,我们才可以掌握和学习到个人的解释过程和结果,也可以发现《红楼梦》对于个人的人生影响。

   2.《红楼梦》研究具有时代性,吴宓在《民心周报》上发表他的阐释结果是在上个世纪20年代初期,时清末民国初期,新文化的五四运动中。时西方的民主与自由思潮开始大范围勇猛挺进,来影响和冲击中华传统的思想和文化。我们就可以通过这些而能学习到《红楼梦》研究与时代的关系,进一步来思考我们的时代该如何进行对《红楼梦》的思考和研究。

   3.《红楼梦》的文化和思想研究才是红学发展的主过程、主动力源泉,在红学的发展过程中,只有这些有知识、有能力、有责任的这些大师的通过他们各自的辛勤工作,而各自阐释出《红楼梦》的文化和想的巨大意义也价值,才能更多地来推广和普及《红楼梦》和《红楼梦》研究,也就更能让《红楼梦》为读者个人服务,让《红楼梦》为时代发展服务。是他们的巨大贡献,才让《红楼梦》能提升个人的人格,提高社会的物质和精神文明的大发展。进而,个人幸福,社会进步。

   4.吴宓的研究过程和结果:我们可以清楚地认识到和看到,这四个层面也具有今天意义上的现代性,值得继续学习与领悟,继续从不同的视角来扩大和补充他的研究结果,结合今天的时代再深入发展他的研究结果。

   一层 :通过教育 、以理制欲等来完成个人人性素质的养成,使得个人在善与恶之间更多转向善,在人格的提升与下降之间而更多去上升。

   二层:通过正确的社会价值观、道德观的约束,规范人和组织的行为规则,促使个人在组织中的积极成功,促进组织进步。

   三层:通过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发展,达到人类文明的进步。


 

《红楼梦》警幻仙姑赋英译(David Haw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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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幻仙姑赋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

但行处,鸟惊庭树;

将到时,影度回廊。

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

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

She has left her willow-tree house, from her blossoming bower stepped out;

For the birds betray where she walks through the trees that cluster about,

And a shadow athwart the winding walk announces that she is near,

And a fragrance of musk and orchid from fluttering fairy sleeves,

And a tinkle of girdle-gems that falls on the ear

At each movement of her dress of lotus leaves.

 

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

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A peach-tree blossoms in her dimpling cheek;

Her cloud-coiled tresses are halcyon-sleek;

And she reveals, through parted cherry lips,

Teeth like pomegranate pips.

 

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

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

Her slim waist’s sinuous swaying calls to mind

The dance of snowflakes with the waltzing wind;

Hair ornaments of pearl and halcyon blue

Outshine her painted forehead’s golden hue.

 

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

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

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

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

Her face, through blossoms fleetingly disclosed,

To mirth or ire seems equally disposed;

And as by the waterside she goes,

Hovering on light-stepping toes,

A half-incipient look of pique

Says she would speak, yet would not speak;

While her feet, with the same irresolution,

Would halt, yet would not interrupt their motion.

 

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

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

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

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

I contemplate her rate complexion,

Ice-pure and jade-like in perfection;

I marvel at her glittering dress,

Where art lends grace to sumptuousness;

I wonder at her fine-cut featured—

Marble, which fragrance marks as one with living creatures;

And I admire her queenly gait,

Like stately dance of simurgh with his mate.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

其洁若何?秋菊被霜;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其文若何?龙游曲沼;

Her purity I can best show

In plum-trees flowering in the snow;

Her chastity I shall recall

In orchids white at first frost-fall;

Her tranquil nature will prevail,

Constant as lone pine in an empty vale;

Her loveliness as dazzled make

As sunset gilding a pellucid lake;

Her glittering elegance I can compare

With dragons in an ornamental mere;

 

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应惭西子,实愧王嫱。

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

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

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Her dreamy soulfulness most seems

Like wintry waters in the moon’s cold beams.

The beauties of days gone by by her beauty are all abashed.

Where was she born, and from whence descended?

Immortal I judge her, fresh come from fairy feastings by the Jasper Pool,

Or from fluting in starry balls, some heavenly concert ended.




 

[转载]莎士比亚:众说纷纭四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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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众说纷纭四百年

演讲人:罗益民 

演讲地点:四川外国语大学 

演讲时间:2016年9月


  莎士比亚仙逝已经四百年了,作为“名垂千古”的天才诗人和剧作家,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他究竟给后世留下了一个什么的形象,这是一个技术性的难题,也是一个学理性的难题。回首四百年的历史,人们采取了各种各样的形式,肯定或者否定了莎士比亚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存在所塑造或者被塑造出来的历史,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莎士比亚:众说纷纭四百年

罗益民

  “拥莎派”和“倒莎派”

  莎士比亚虽然名垂青史,万人敬仰,他一开始到现在的身份和形象,都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一方面被追捧和奉承,另一方面被打倒和否认。拥莎派和倒莎派,是一开始就有的。莎士比亚在世的时候,弗朗西斯·米尔斯就提到过莎士比亚的甜美歌喉:“甜蜜的十四行诗在密友中流传。”

  与米尔斯对峙的,是臭名昭著、罪恶昭彰的罗伯特·格林。他是乌鸦说和土豪说的提倡者,在他即将命丧黄泉的1592年,他殚精竭虑,留下了《万千后悔换一智》,说莎士比亚“自命不凡,认为国中无人,只有他是剧坛老大,可威震舞台”,说他“戏子之皮囊包裹虎狼之心”,“会得几句无韵诗,就自鸣得意,其实他只是门门懂样样瘟的万金油罢了”。

莎士比亚:众说纷纭四百年

莎士比亚头像

  另一方面,据史学家哈利德考证,“莎士比亚在当时虽然名声很大,是很受尊敬的诗人和很受欢迎的剧作家,但是当时的戏剧,至少是英语戏剧,是很少被认可为文学的”。莎士比亚写的剧本上演,虽受欢迎,却是不入阳春白雪之流的。

  对莎士比亚的赞美之声,最为有影响的,起于他乘鹤西去后的第七年即1623年,他的同行和朋友赫明斯与康戴尔为他张罗出版《莎士比亚戏剧集》。在这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作品集里,莎士比亚的同行与朋友琼森在献诗中高度评价了他。他的评价虽然毁誉参半,但对他的赞美远远超过了指责或抱怨。他说,莎士比亚是“时代的灵魂”,他的作品简直超凡入圣,他是“剧坛的奇迹”,他是埃文河上可爱的天鹅,“他不仅仅属于某一个时代,而将流芳千古”。最为关键的是他关于“莎士比亚将流芳千古”的话,把莎士比亚提高到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

  后来的伏尔泰、萧伯纳、托尔斯泰,有的想挑战莎士比亚,比如萧伯纳,有的想诟病莎士比亚,比如托尔斯泰,但无论如何,认真关怀莎士比亚,总算是对一种文学现象的负责任的态度。更有居心不良者,是怀揣一种狐狸效应,吃不着的葡萄,一定要竭尽全力,证明它是酸的,比如马克·吐温就属于这种情形。

莎士比亚:众说纷纭四百年

莎士比亚出生地(Shakesepeare Birthplace)


  在多元而且多言的二十到二十一世纪之间,倒莎之风更是十分凛冽。在《达·芬奇密码》面世的那一年,躺在病床上的费洛斯看着出版社送来的再版清样《莎士比亚密码》,她满意地合上了双眼。除此,还有一些诸如以《莎士比亚为谁所撰?》《莎士比亚丢失的王国》《莎士比亚另有其人》《莎士比亚另有其名》《莎士比亚是谁?》《莎士比亚的替身:牛津伯爵》《被封杀的莎士比亚》为题的论著,都说的是如出一辙的论调。莎士比亚的身份和著作权问题甚至升温为法庭公案。1987年9月25日,美国最高法院进行审理,牛津派败诉。他们准备在英国法庭东山再起。1988年11月26日,伦敦的内隐殿500人出席。这次,学者们出面了。他们以斯坦利·韦尔斯等人为代表,另一方由美国牛津派西尔等人为代表。这次仍然是牛津派即倒莎派败诉,他们的情况雪上加霜。后来牛津派还搞起了轰轰烈烈的电视等媒体活动,并且掀起了网络签名活动。面对此情此景,身居象牙塔的经院学派却基本上是沉默不语的,直到2010年,才开始正式地回应这些“社会上”的大众声音。夏皮罗写了《争论不休的莎士比亚》一书。当然,莎士比亚的情况扑朔迷离,其实这种争论是永远也不会有定论的。


  同时作为“试金石”和“镖靶”的莎翁


  从莎士比亚在世受到以琼森为代表的人的批评开始,莎士比亚就被套在各个时代的浪潮当中,既是一种试金石,也是一种标靶。时间是一个检测器,对象仿佛总也逃不脱莎士比亚。可以看到这样一种现象,作为作家,尤其是诗人,真要立鸿鹄之志,必做两件事情,第一,即是写一首长诗,这样的长诗可不是莎士比亚笔下的《维纳斯与阿都尼》或《鲁克丽丝受辱记》那样的篇幅,而是荷马的史诗、但丁的《神曲》、斯宾塞的《仙后》、弥尔顿的《失乐园》、歌德的《浮士德》等那样的长度和规模,那样的气派,那样的宏大主题。第二,“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至少在西方诗坛,必定还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写一部评莎士比亚的书。可以说,不碰长诗不是英雄,不碰莎士比亚,不是好汉。这也说明,莎士比亚的影响,可以说,是深入人心,影响文学创作和文学评论的。

  伏尔泰认为,莎士比亚有天才,却不懂规矩,没有品位,把不同的文体杂糅一起,他把莎士比亚的悲剧叫作闹剧。这个时期最伟大的莎评家萨缪尔·约翰逊的批评风格也是如出一辙的。一方面,在向浪漫主义过渡的链条上,与法国人相比,他显得更为宽容。他反驳法国人对亚里斯多德学说亦步亦趋的做法,认为莎士比亚的创作,是“一种特殊的创作;它们展示了尘世生活的真实现状”及其无穷的变化;在他看来,文学更为重要的是对人性的忠实而不是对于形式的忠实;约翰逊还对时间、地点的整一律以及新古典主义关于体统的理论为莎士比亚做了辩解。另一方面,和德莱顿一样,约翰逊也挑出了莎士比亚的种种不是,比如他在时间、地点和情节组织方面的错误。可贵的是,新古典主义批评家对于莎士比亚的评论和看法头脑清醒,不像浪漫主义批评家那样盲目崇拜。从法国古典主义过于讲究身份的倾向,到英国新古典主义的宽容,体现了向浪漫主义的渐进。

  在浪漫主义时期,是德国的剧评家莱辛让莎士比亚获得了国际的声誉。其人以经典且奉为圭臬的亚里斯多德理论,树立莎士比亚的形象,也使批评改变风向,朝着有利于莎士比亚的方向发展。紧接着,施莱格尔通过翻译莎剧使莎士比亚在德国大行其道,并且,施莱格尔还撰写评论莎士比亚的专著,推进这项事业。他的著名的“古典的与浪漫的”的艺术分类理论,为莎士比亚找到了正义的逻辑。这个理论本身也成为后世审美的标准之一被继承下来。德国大诗人歌德在很多方面重复了施莱格尔的看法,但他作为文章题目《说不完的莎士比亚》的说法,比他的理论本体更具有推进意义。在英国本土,直接论及莎士比亚创作的有莫里斯·摩根、柯尔律治、查尔斯·兰姆、赫兹列特和德·昆西,但真正把莎士比亚植根于浪漫主义的土壤,且又受到莎士比亚启迪的,是华兹华斯本人。他在1827年创作的一首名为《别小看十四行诗》的十四行诗中提到,莎士比亚用十四行诗这把钥匙开启了他的心灵之锁。再加上其他一些因素,完全有充分的理由认为,哺育和孵化出浪漫主义艺术思想的,正是莎士比亚。

  到了维多利亚时代,工业发展,殖民遍布全球,科学开始扮演主要角色,技术粉墨登场,是否还要坚持当一个艺术家,成为不得不面临的问题,日不落帝国亟须对价值的评判做出裁断。在这样的时代,莎士比亚不仅仅是一个榜样,也是一个需要为崇拜者提供方向指引的存在。有人期望莎士比亚对齐家治国平天下有所补益,有人期望莎士比亚对社会改革进行指导。这个时代对莎士比亚的崇敬加深了,约翰·佩恩·柯里尔成立了第一个研究莎士比亚的学社,他们用统计的科学方法,研究莎士比亚的格律,调查莎士比亚写作的成熟度,确定莎士比亚作品的创作和成稿日期。后来的爱德华·道顿发挥了它们在批评上的意义。在《莎士比亚的智慧与艺术》一书中,他对浪漫主义莎评家的做法提出了反驳,他认为评论也应做到“文史互证”、“文史不分家”,要把作家放入到历史的语境中去考察。他有一句名言是:“莎士比亚属于所有的时代,但他也属于一个特定的时代,那就是他自己的时代。”其他的唯美主义批评家,如史文鹏、佩特和王尔德都围绕莎士比亚的艺术本身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考察。史文鹏提出质的研究方法,反对艺术用科学的方法去呆板地做盲人摸象式的关照,他特别钻研了莎士比亚在有韵诗和无韵诗之间的摇摆现象,佩特则潜心观察莎士比亚的文字游戏,并强调剧本的形式美。王尔德提出,批评是以艺术品为材料的,也是一种创造性的活动。在这个时期,还有一位特别重要的莎评家,他是安德鲁·塞西尔·布拉德利,在他的时代,曾被认为所有健在的莎评家中最为伟大的,但在20世纪后半叶,对他的评价开始转向,他被认为是维多利亚时代陈腐道德与多愁善感的代表。维多利亚时代是一个重要的时代,某些角度比如唯美主义的做法,在今天的观点来看,是非常值得深思的。相反,今天我们远离艺术的本体,舍本逐末,恐怕是应该好好反思的。

  在这个时期,还出现了萧伯纳和托尔斯泰这样的批评家,在他们身上,听见了反常的声音。前者说,“莎士比亚不属于所有时代,只属于一个下午”,后者说,“莎士比亚不能看作是一个伟大的天才,甚至连一个一般的作家也算不上”。这样的挑战,原因可能出自于批评者的立场、政治与职业身份,当然,某些方面也是言之有理的。

  从二十世纪到现在的世纪初的近20年,不论思想、意识形态、艺术,还是其他各个相关的方面,都存在一个看似一统,却十分多元的特征。虽然全球化加剧了,思想和艺术存在和运行的形式与内容,都是多元的,虽然在这当中,也有时间的分界。比如,上个世纪20年代到50年代出现了“新批评”,前后有英国的休姆和美国的庞德,第二代有燕卜逊和兰色姆,第三代有韦勒克和威姆萨特为代表。在这之前,还有的形式主义学派,都可以看成是唯美主义的遗风,他们的重点是艺术本体的价值和意义。在这些本体观察发挥到极致,露出破绽,走入极端的时候,其他林林总总的主义开始粉墨登场。虽然学派林立,主义繁多,但正如疾风骤雨,一拨人演一拨人的戏,你方唱罢我登场,前后交织着互相的启发和促进。这些不同的阶段和横截面中,莎士比亚成了一个最权威的试金石和批评的风向标,斯铂津、燕卜逊分析莎士比亚的意象,格林布拉特挖掘深埋在历史底层的化石,总之,正如前文所述,莎士比亚成了一个万人迷,莎士比亚成了各行各业的饭碗、文化的衣食父母。从去年7月底到8月初举行的文学奥运会“世界莎士比亚大会”的选题单来看,不论地理区域、民族文化种类、与莎士比亚相关的文本与演出、所涉及的能搭界的文化关系,可以说,既要回看400年的莎评经历,又要讨论目前热衷的问题,所关注的对象是极为丰富的。按照我国学者谈瀛洲约十年前所写《莎评简史》的归纳,20世纪与莎士比亚密切相关的学派有现实主义莎评、心理分析莎评、意象研究、新批评、历史批评、神话批评、解构主义、新历史主义、女权主义批评等等。其实,即使这个单子如此丰富,我们还可以轻轻松松地列举出诸如殖民主义批评、生态批评、叙事学批评、酷儿理论、迷米学等等。美国学者编过一本长达近千页的莎士比亚论文集,时间跨度是1945—2000年,即二十世纪后半叶,浩繁帙卷的49篇论述包括19个方面,莎士比亚之大,略见一斑。


  莎士比亚既是舞台的也是书本的

  莎士比亚之所以魅力无穷,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莎士比亚既能演,又能读,莎士比亚是舞台的莎士比亚,也是书本的莎士比亚。前者是一般脚本文化的基本特征,后者却是滋生出来的一个“意外的”特征,就是特别具有可读性。换句话说,前者是拿来说的,是口头语。在艺术形式上是话剧。一般说来,这种形式要求顺口,便于诵读,便于作为台词使用。莎士比亚看准了马洛所开先风,用无韵诗这种形式相对自由,却用诗歌本质的载体来写戏剧,这样就使得他的脚本可以雅俗兼顾,受众就可以变得广泛起来。同样,从宋朝的词到元明清的曲,同样可以搬上舞台,博得读者和听众的欢欣,就是这个道理。

  至于前者,古希腊、罗马的戏剧可谓不能不谓之经典、精良,为什么没有像莎士比亚戏剧那样,不仅数百年在舞台上常演不衰,也在文本上让一代又一代的人众星捧月似地捧读?这在于莎士比亚的戏剧艺术,具有其他方面的神奇特点。虽然古希腊罗马流传下来的经典剧作,文艺复兴时期的经典剧作也具备这种特征,但由于莎士比亚的丰富性和深刻性,也就是他的广度和深度,和其他剧作家相比,都是难以逾越的,所以他的可演性和可读性,远远超出了一般情形。

  始自“第一对开本”以来,四百年数不胜数、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的莎士比亚版本说明了这一点,虽然有“无忧莎士比亚”这样名字上暗示莎士比亚文字难度的本子,然而,莎士比亚剧作仍是可读性最强,并因此最受欢迎的剧作和文本,这一点无与伦比,是不用进行理论的。

  由于莎士比亚事业的行业特点,莎士比亚这枚硬币的两面,一直以来就是演出和阅读,就有舞台上的莎士比亚和书斋里的莎士比亚之分。十八世纪的约翰逊,也是在编莎士比亚文本的时候,才写出他洋洋洒洒并为莎评定调的“序言”来的。可以说,一部莎士比亚的批评史,基本上是一部莎士比亚文本的批评史。文本随时随地均可上手阅读,演出却需要搭建戏台、凑班子,没有这些,文字就可以深入人心、进入视野、沁入心脾。

  前者让批评家不忘追溯与演出相关的种种因素,社会的也好,文化的也好,总之是围绕舞台展开的。一个《哈姆雷特》的演出史,可以构成一部历时态的戏剧艺术史。演出包含的方方面面甚至细枝末节,从演员到服装,从道具到舞台布置,可以构成一个庞大的系统。更不要说,各个语种承载的文化背后的翻修、改装、演绎甚至很离谱的改写与改编了。后者对文本、版本、印刷业,甚至文案管理、法制、经销等方面进行无孔不入,无处不往的地雷式排查。近年对印刷业与文体的讨论,其实是从一个相关的角度,接近莎士比亚的文字的事业。

  可以这么说,前者演出,按照古希腊罗马时代的文艺圭臬来说,其重任就是娱乐,娱乐所获得的现实感和感受性,使得人不需要动多少脑经,就可以获得心灵的愉悦;就后者阅读而言,则可以放置在课堂、书案,不仅仅是拿来度日和消磨时光,还可以拿来教化人,塑造规范、恰当的品格。以上二者互相独立,又互相渗透、融合,形成莎士比亚从业与评论、接受、研究的洋洋大气象。这些现象在丛书莎剧的绪论和引言里,一直不停编写的《莎士比亚批评遗产》,诺顿版的“研究本莎士比亚”,专门的莎士比亚文献丛书,众多的指南、百科、小工具书,都少不了这两个方面。

  编一个莎剧本子,总是要介绍材料来源、版本史和演出史,这里面包含了演出和阅读这两个不能分离的两个维度、两个面。可以这么说,四百年来的莎士比亚批评进展的步伐、节奏,不论快慢,都可以分为这两个行业性的流派。他们之间,彼此又有交叉,相互融合,正如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它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去年7月底8月初召开的世界莎士比亚大会,就是两路人马华山论剑的盛会。


  文化的莎士比亚


  莎士比亚的戏剧还有一特色,就是可上可下,雅俗共赏。仅凭当年戏院的结构,就能说明这一点。包厢里坐着达官贵人,他们爱听诗的节奏,爱听关于王子皇孙的天下大事;台下站立的那些人,花一个便士站着看,他们喜欢插科打诨的段子。他们层次不同,喜好不一。这充分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与其说莎士比亚是文学的莎士比亚,不如说,莎士比亚是文化的莎士比亚。他不是文坛的,而是娱乐圈儿里的。美国思想家哈罗德·布鲁姆把他归入正典,托马斯·卡莱尔把他列为英雄,可他仍然是一个流行作家。

  文艺复兴的根本,就是走古希腊、罗马的老路。莎士比亚也是个追随者,但他走的是一条平民的路,一条并无远大志向的路。他不仅在主题上没有跟随荷马、维吉尔、但丁的贵族文化之路,在材料的使用方面,按照约翰逊在他著名的《莎士比亚序言》里所说:莎士比亚剧本的故事情节,通常是从小说里面取来的,是当时万人读万人讲的最流行的作品,否则,莎士比亚笔下那样复杂的关系,就难以理解。他谈到莎士比亚的虚构成分,莎士比亚作品花园式的巴洛克风格等。从虚构这一点看出莎士比亚的创造性。但是,莎士比亚仍然不是正统意义上的文学。显而易见,他的目的就是娱乐。没有要攀文化的高枝、艺术的险峰的意思。所谓文化,就是播撒到万人万物的春雨或三春之晖,而非少数人孤芳自赏的东西。

  历史的材料,也是艺术和文学的材料,莎士比亚大手大脚地挪用霍林西德的《编年史》,普鲁塔克的《希腊、罗马名人列传》,威廉·佩因特的《快乐宫》和薄伽丘的《十日谈》。然而,莎士比亚的改编,总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炉火纯青的技艺,天才地塑造出令人难忘的人物象形,可以说,没有第二个作家奉献了如此气势恢宏的人文画廊的众生相。总之,从用料的角度来看,他不是一个进行文学创作的人。他借用的成分很大。难怪对手把他称作乌鸦,说他用别人的羽毛装点了自己。这说明了莎士比亚的文学性分量是不够的。

  一部通用且较为完善的文学批评手册或教程,不论是以文本还是以读者抑或以作者抑或以社会为参照系或中心的,莎士比亚都涉足或染指其中。牛津大学出版社已出版了六版的《文学批评方法手册》,时间跨度45年。这本书所设置的每一个单元都有实例、范文,都把《哈姆雷特》拿来当试金石,传统的或当代的手法,都不例外,由此足见莎士比亚的魅力。这一点也证明莎士比亚的文化性质浓于他的文学性,虽然他的作品的文学价值极高,甚至高不可攀,他仍然在文化特质方面更为突出,难怪那些各种各样的主义,各代流行的批评潮流,都能把他当成标靶和材料来分析,来证明、验证和检测自己的价值与功用。

  无论纵向时间上的前代古人抑或后世来者,还是横向国度、语种、种族的人读莎士比亚、谈莎士比亚、品莎士比亚,都会感觉到,莎士比亚不仅是艺术的杰作,也是文化的绝唱。只有文化的文学形式才可以总览千载,包举八荒,只有莎士比亚的笔法才可以以如此宽阔的广度,如此高的深度,把世界刻画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正如瓦格纳的文学史所说,“和他几近电影式的场景变幻相比,”莎士比亚的语言天赋,“甚至更为动人心魄”。这里所说的语言,它是文化的载体。

  从上述两条道路看,莎士比亚是文化人,也是文学中人。所以,四百年来的莎士比亚研究,以高雅文化与通俗或称大众或低俗文化的标准来分,他是一个双性质的合体。这样,娱乐的人,说娱乐的莎士比亚;儒雅之士,则把莎士比亚当成附庸风雅的材料和对象。在娱乐界,莎士比亚被当成了明星影帝,他的喜怒哀乐左右着各位粉丝、香客的风雨沉浮;在文学研究的圈子里,他被从里到外地横挑鼻子竖挑眼,新历史主义拿他去考察历史的化石,去检点过往政治的得失、人民的悲欢;也被当成文学的化石、今朝的圭臬,分析文字本身的美,内中透彻的深邃哲理,总之,莎士比亚是个双面人,“正面”光生鲜艳,“背面”则充满世俗可人的美,供人逗乐,也让人沉思,也抚慰心灵。也可以说,莎士比亚一面是消费型的,一面是享受型的。前者供一时之乐,后者供一世之乐。

  另外,莎士比亚还存在于主义的丛林里。可以这么说,不论哪一种新的认识角度或者批评方法,都要把莎士比亚当成一个最为权威而且自认为有效的试金石,正如历朝历代的莎士比亚评论与关照也都是照着这个路子来走的,稍加回忆,不难明白,形式主义、结构主义、新批评、后殖民主义、生态主义、女权主义、读者反映理论、历史主义、新历史主义、后结构主义、空间诗学、界面理论以及新近引入的拓扑学方法,都无法避免地设身处地地去关照莎士比亚,拿莎士比亚做实验,以莎士比亚为标准和基点,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莎士比亚显得丰满起来,丰富起来,鲜活起来,深刻起来,广博起来,同时,这也证明了莎士比亚的广度、深度、丰满性、丰富性和鲜活性。

  历史上的作家持续四百年经久不衰,且愈演愈烈,全世界自古以来仅此一例,几乎所有的人都推崇莎士比亚,莎士比亚的阅读、演出、文化传播、翻译、教学教育,有什么进展?是重复而说不完,还是历久弥新说不完?也许我们无法简单、直接地回答这个问题。与其说德国大诗人歌德所说的“说不完的莎士比亚”,不如说越说越新的莎士比亚。人类的智力是无穷的,莎士比亚便是一个例证。如今世界在进展,对莎士比亚的理解和研究也在发生历久弥新、横岭侧峰的进展。从以上的角度观察,我们发现,很难从一个角度给莎士比亚盖棺定论,很难用一个标准或者参照系数去评判莎士比亚,莎士比亚的丰富、深刻和多姿多彩,正是莎士比亚提供给世界的意义,正是莎士比亚的魅力所在。究竟又有什么新的话题来评说莎士比亚呢?已经召开完毕的莎士比亚大会必定已经或者可以告诉世人一些新的增长点。


  罗益民 北京大学博士、西南大学教授、博导;西南大学外国语言学研究中心副主任、西南大学莎士比亚研究中心主任;重庆市莎士比亚研究会会长、中国莎士比亚研究会副会长、中国外国文学学会英国文学分会副会长;中国英语诗歌研究会副会长;中外传记文学研究会副会长;全国典籍翻译文化研究会副会长。2017-01-15 《光明日报》


 

[转载]美腿与丑腿 The Handsome and Deformed Le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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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腿与丑腿The handsome and deformed leg

Benjamin Franklin

There are two sorts of people in the world,who with equal degrees of health&wealth,and the other comforts of life,become the one happy and the other miserable.This arises very much from the different views in which they consider things,persons and events;and the effect of those different views upon their own minds.

这世上有两种人,他们拥有同样的健康,财富以及其他生活上的享受,但是一种人快乐,另一种人却苦恼。这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他们对事物观点的不同,比如对人和对事,因此产生了快乐和烦恼的分歧。

In whatever situation Men can be placed,they may find conveniences&inconveniences:In whatever company they may find persons&conversation more or less pleasing.At whatever table,they may meet with meats&drinks of better and worse Taste,dishes better &worse dress'd:In whatever climate they will find good and bad weather:Under whatever government,they may find good&bad laws and good&bad administrations of those laws.In every poem of or work of Genius they may see faults and beauties.In almost every face&every person,they may discover fine features&defects,good&bad qualities.

人无论处于什么境地,总会遇到“幸”与“不幸”.不管在什么场合,接触到的人和进行的交谈,总会让他们开心或烦心;无论在什么样的餐桌前吃饭,酒肉总有对味和不对味的;餐具有精致和粗糙的;无论在什么气候下,他们总能遭遇好天气和坏天气;无论哪个政府统治,法律条文总有好坏之分;再伟大的诗句或著作中,总能挑出精彩的和平庸的;差不多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美丽和难看的地方,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

Under the circumstances,the two sorts of People above mention'd fix their attention,those who are to be happy,on the conveniencies of things,the pleasant parts of conversation,the well-dressed dishes,the goodness of the wines, the fine weather and enjoy all with chearfulness.

在这种情况下,上面所说的两种人注重的东西刚好相反。快乐的人总是看着事物的长处:交谈中愉快的部分,食物的精致,酒的美味,美好的天气等等并且满心欢喜地享受这一切。

Those who are to be unhappy think and speak only of the contraries.

那些不快乐的人却总站在对立的一面。

Hence they are continually discontented themselves and by their remarks sour the pleasures of society,offend personally many people and make themselves everywhere disagreeable.

因而他们总是对自己不满意,他们说的话在社交场合很扫兴,既得罪了别人,也让自己闷闷不乐。

If this turn of Mind was founded in Nature,such unhappy Persons would be the more to be pitied.But as the disposition to criticize and be disgusted is perhpas taken up originally by imitation and is unawares grown into a habit which at present strong may nevertheless be cured when those who have it are convinced of its bad effects on their felicity;

如果这种性格与生俱来,那么真值得同情;可是如果盲目模仿别人最后不知不觉成了习惯的,那么他们应该深信不移这种恶习将对他们的幸福人生产生怎样的影响,即使这种恶习已经根深蒂固,也还是可以根除的。

I hope this little admonition may be of service to them and put them on changing a habit which those in the exercise it is chiefly an act of imagination yet has serious consequences in life, as it brings on real griefs and misfortunes.

我希望这点忠告可以给他们一点帮助,改变这不好的习惯。或许这习惯主要作用在心理上,但是却能给生活带来恶劣的影响,带来些现实的悲伤与不幸。

For as many are offended by and nobody well loves this sort of people, no one shows them more than the most common civility and respect and scarcely that;and this frequently puts them out of humour, and draws them into disputes and contentions.

因为总是得罪人,大家都不喜欢他,顶多出示些必不可少的礼节甚至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会给他。这会使他们的生活缺乏情趣,而且会引起各种矛盾和争执。

If they aim at obtaining some advantage in rank of fortune, nobody wishes them success or will stir a step or speak a word,to favour their pretensions.

如果他们想增加财富,没有人会祝福他们,或者愿意为他们出谋划策。

If they incur public censure or disgrace, no one will defend or excuse and many join to aggravate their misconduct and tender them completely odious.

如果他们招致公众的责难和羞辱,也没有人出来为他们辩护或谅解,有的人甚至夸大其词地攻击他们,使他们变得讨厌。

If these people will not change this bad habit and condescend to be pleased with what is pleasing without fretting themselves and others about the contraries,it is good for others to avoid an acquaintance with them;which is always disagreeable and sometimes very inconvenient,especially when one finds one's self entangled in their quarrels. 

如果这些人不改变这些坏习惯,对那些人们认为美好的事物不屑一顾,一天到晚怨天尤人,那么大家还是少和他们接触的好,因为这种人很难相处,而且当你卷进他们的争吵,你会有更大的麻烦。

An old philosophical friend of mine was grown,form experience,very cautious in this particular and carefully avoided any intimacy with such people.

我有个哲学家老朋友,经历过很多人情世故,按照他的阅历,行为谨慎,尽量避免和这种人打交道。

He had ,like other philosophers,a thermometer to show him the heat of the weather and a barometer to mark when it was likely to prove good or bad;but there being no instrument invented to discover,at first sight,this unpleasing disposition in a person,he for that purpose made use of his legs;

和其他的哲学家一样,他也有显示气温的温度计和一个预报天气好坏的气压计;但世上没有人发明一种仪器可以预测这种人的坏习惯,因此,他用自己的两条腿来测验。

one of which was remarkably handsome,the other,by some accident,crooked and deformed.

他的一条腿长得很好看,另外一条腿因为事故而成了畸形。

If a stranger,at the first interview,regarded his ugly leg more than his handsome one,he doubted him.

如果陌生人初见他时,对丑腿比对他的美腿更专注,那么他就会有所疑虑。

If he spoke of it and took no notice of the handsome leg,that was sufficient to determine my philisopher to have no further acquaintance with him.

如果那人只谈论丑腿,而不注意他的美腿,那我的朋友很快决定不再与他深交。

Everybody has not this two-legged instrument but every one with a little attention,may observe signs of that carping,fault-finding disposition and take the same resolution of avoiding the acquaintance of those infected with it.

不是每个人都有一双腿作为测量仪器,但只要稍加留意,每个人都能看出那种挑三拣四的人的劣迹,从而避免与这种人交往。

I ,therefore advise those critical,querulous,discontented,unhappy people,that if they wish to be respected and beloved by others,and happy in themselves they should leave off looking at the ugly leg.

所以,我奉劝那些爱挑剔,发牢骚,整天愁眉苦脸的人,如果想要受人尊敬并且想自己找乐子的人,就不要总盯着别人的丑腿看。 


 

[转载]白茹云: 诠释了真正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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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选手

 

白茹云诠释了真正的诗意

 《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第九场,让许多人泪流满面,因为她:一个40岁的农民,白茹云。

白茹云来自河北省邢台市南和县郝桥乡的一个小村子,她说,自己从诗词中“体会到了人生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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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茹云来自河北省邢台市南和县郝桥乡的一个小村子,她说,自己从诗词中“体会到了人生的喜怒哀乐”。

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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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白茹云的一生,充满了坎坷。

  她与诗词最初的结缘,并不十分美好。

  她的弟弟8岁时,脑子里长了一个瘤,发作的时候,他就使劲打自己的头,打得头都破了。

《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选手白茹云 诠释了真正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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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茹云作为长姐,需要看护弟弟,她抓住弟弟的手,不让他打;

  最后没有办法了,就给弟弟唱着背诗,弟弟听了,就安静下来;

  弟弟再哭再打头,她就再背。

  她说,那段时间,积累了很多诗词。

说起这段往事,她几度哽咽,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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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这段往事,她几度哽咽,断断续续。

6年前,她也生病了,得了淋巴癌,需要到石家庄省四院做化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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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年前,她也生病了,得了淋巴癌,需要到石家庄省四院做化疗。

  为了省24块车费,她放弃村里直达石家庄的大巴,早晨5点起床,辗转换车5次,上午10点才能到医院。

她说,生病是非常耗费钱财的,她的丈夫需要在家干活挣钱,她就一个人带着钱到医院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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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生病是非常耗费钱财的,她的丈夫需要在家干活挣钱,她就一个人带着钱到医院治病。

那段时候,她买了一本诗词鉴赏,在住院的一年多时间里,就这么把一本书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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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时候,她买了一本诗词鉴赏,在住院的一年多时间里,就这么把一本书看完了。

做完化疗以后,她的鼻子、眼睛、耳朵、嗓子都出了问题,耳朵听不清,眼睛老流泪,声带发音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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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化疗以后,她的鼻子、眼睛、耳朵、嗓子都出了问题,耳朵听不清,眼睛老流泪,声带发音也不好。

但她还是自信地站在了《诗词大会》的现场,笑着说,我现在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每个人都要经历一些波折,这都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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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还是自信地站在了《诗词大会》的现场,笑着说,我现在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每个人都要经历一些波折,这都不算什么。

她说自己现在还是带瘤生存的状况,但觉得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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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自己现在还是带瘤生存的状况,但觉得很幸运。

  她出场念的那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选手白茹云 诠释了真正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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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茹云那么豁达,现场的主持人、嘉宾、选手却都心疼地哭了……

  网友们说,泪流满面地看完,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一言难尽”。

《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选手白茹云 诠释了真正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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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暖的比赛现场,白茹云却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她说,还是保险一点吧,身体重要,我已经不在乎美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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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温暖的比赛现场,白茹云却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她说,还是保险一点吧,身体重要,我已经不在乎美丑了。

《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选手白茹云 诠释了真正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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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样的她又怎么会丑呢?

  就像董卿说的那样,所有能看到的美,都是暂时的、表面的。

  而这种表面上能看到的美,对白茹云来说,根本无所谓,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经历了这么多,她还能笑着说起这些事,还能够和年轻人一起挑战自己,展现自己对诗词的热爱。
这是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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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大美!

《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选手白茹云 诠释了真正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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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频戳这里:

  白茹云在现场的表现也让人惊叹。

  她全程非常淡定地答题,不骄不躁,一笔一划;

答对了题目之后,也不欢呼雀跃,十分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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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对了题目之后,也不欢呼雀跃,十分从容。

南京师范大学教授郦波多次夸赞她答题时的淡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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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师范大学教授郦波多次夸赞她答题时的淡定从容:

《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选手白茹云 诠释了真正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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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康震总结道:淡定而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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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康震总结道:淡定而准确!

在讲解毛主席的“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时,郦波老师说,白茹云现在的心态,与毛主席在写这首诗时的豪迈和气魄相似:那是一种跨过所有障碍之后的淡定和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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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讲解毛主席的“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时,郦波老师说,白茹云现在的心态,与毛主席在写这首诗时的豪迈和气魄相似:那是一种跨过所有障碍之后的淡定和胸襟。

白茹云的确经得起这一番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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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茹云的确经得起这一番夸赞。

  她答对了全部的9道题目,拿下了285分的高分,也只是微微一笑。

郦波老师感叹道,白茹云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虽然没有读多少书,却在生活的修炼中,成了这样一个淡定从容的人,这值得我们很多人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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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波老师感叹道,白茹云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虽然没有读多少书,却在生活的修炼中,成了这样一个淡定从容的人,这值得我们很多人反思。

最后,白茹云以微小的差距败给了姜闻页,她还是笑嘻嘻的,真正的宠辱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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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白茹云以微小的差距败给了姜闻页,她还是笑嘻嘻的,真正的宠辱不惊。

在舞台的最后一分钟,她还不忘鼓励别人,为他人带去力量:生病的人不要太灰心,我们活着就好,活一天,就高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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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舞台的最后一分钟,她还不忘鼓励别人,为他人带去力量:生病的人不要太灰心,我们活着就好,活一天,就高兴一天!

这样一个经历了重重磨难却依旧乐观向上的人,怎能不让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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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个经历了重重磨难却依旧乐观向上的人,怎能不让人敬佩!

  她虽然遗憾离场了,现场的观众却一致鼓掌为她叫好。

  白茹云让小编想起了《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的百人团选手:王海军。

王海军来自来自内蒙太仆寺旗千斤镇沟七号村,6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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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海军来自来自内蒙太仆寺旗千斤镇沟七号村,65岁。

  他做了一辈子农民,14岁就开始劳动,只读了4年书;

  但他却非常热爱诗词,在去过的三年写了一千多首诗。

现在他已经在石家庄和女儿们一起生活了,为了补贴家用,他平时摆地摊修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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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已经在石家庄和女儿们一起生活了,为了补贴家用,他平时摆地摊修自行车。

  修车的间隙,他喜欢琢磨写诗,写了那么多,也不知道好坏,就想了一个办法:

  在自行车摊前挂了一个小黑板,把自己写的诗写在上面,和大家探讨。
如果有人能帮他改一个字,他就请对方喝一瓶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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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人能帮他改一个字,他就请对方喝一瓶啤酒。

董卿评价道,对他来说,这一辈子,诗就像荒漠中的一点绿色,总能带给他希望和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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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卿评价道,对他来说,这一辈子,诗就像荒漠中的一点绿色,总能带给他希望和渴求。

《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选手白茹云 诠释了真正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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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茹云说,她虽然失败了,但还是会继续看她的诗词,安静地生活;

  王海军也一定会接着写他的诗,在自行车摊前和大家探讨诗歌。

这些人,都是迫于生活的无奈而远离书桌的农民,他们经历了艰难困苦,却始终乐观,不曾放弃自己的梦想,这是真正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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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都是迫于生活的无奈而远离书桌的农民,他们经历了艰难困苦,却始终乐观,不曾放弃自己的梦想,这是真正的热爱。

康震老师在讲解陶渊明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时说,我们每个人对诗的真意都有不同的理解,但只要它能对我们的内心有催发,能使我们感动,能唤起我们对生活的信念,就是诗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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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震老师在讲解陶渊明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时说,我们每个人对诗的真意都有不同的理解,但只要它能对我们的内心有催发,能使我们感动,能唤起我们对生活的信念,就是诗的真意。

像白茹云、王海军对诗的热爱,不也是一种真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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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白茹云、王海军对诗的热爱,不也是一种真意吗?

人生自有诗意,为他们点赞!

 

 第二季第九场出场的第二位女选手,穿着一身厚棉衣,一脸憨厚的笑容,看相略显老气,听上去不太正常的嗓音,和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嘉宾老师康震称为大姐,她其实比董卿还小。她就是来自河北农村的白茹云,她应该是百人团中亮相登台加入追逐赛中,唯一的正宗农民。在一个动不动讲颜值的社会,她唯一能与现场契合的元素,大概是她的名字,如果不是长大后因受诗词诱惑而改的名,我怀疑这是不是她父母给的名。

   令人意想不到,她是一名六年前的淋巴癌患者。当年,从乡下赶到石家庄第四医院做艰苦的化疗,宁可多花几小时多次转车,她每个单趟也要省下二十多元钱。在这样的经济困境之下,她不仅挣脫了死亡的魔掌,还走进了全国诗词大会的殿堂。期间,可以想象她的生活之路是何等艰辛,而诗词又给了黑暗中的她怎样的光明。

   以优美、浪漫、文雅为底色以青春、时尚和激情为主旋律的诗词大会,白茹云的登场,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很多观众对她面对百人团的诗词对决,实际上并不会很看好。可是,答题之前,在主持人董卿示意下,白茹云有些吃力并嘶哑的苦难诉说,瞬间改变了此刻的气氛,现场前所未有地进入了悲情状(仿佛进入《等着我》现场),诗词大会进入了白茹云时间。

   最要保持形象的董卿含着泪花,满场豪气的康震双眼湿润,声音微微颤抖。百人席上很多人擦试着泪水。直面生死,酷爱诗词,白茹云不用答题,她的出场就是出彩,她的故事就绝句。诗词抚慰过她的伤痛,照亮了她的人生。之所以她给观众最初印象,缺乏多数诗词达人那样的气质,那只能说,因为她承受了太多的苦难,给她的身心刻下了太深的伤痕。而她用挚爱与坚強,直译了优秀传统文化的魅力,为唐诗宋词注入了一个现代社会苦难人生的生命活力。

    "此中有真意,白茹云答对的第一道题,康震老师从作者陶渊明的本意,联系到白茹云的不凡人生,推出在场所有人都应有自己人生的真意。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另一位来自南京的点评老师,则用毛泽东的名句,形容白茹云答题的从容、淡定与果敢,充满了经历过人生风浪的勇气。

   白茹云一口气答对了全部九道题,获得了超越前一位选手得分的佳绩。近两场,不少被看好的年轻选手裁倒在前三题甚至第一题上,那位反复出场打擂的一米八高个少女,竟然跌倒在“往事知多少”的考题上,而最普通的白茹云,其表现让人眼晴为之一亮,颇有扭转赛场颓势,又鹤立鸡群之势。

   诗词不仅点亮了白茹云的生命之光,还滋润了这位农民的人格和品质。当她的故事感动现场,她立即叮嘱成为自己对手的百人团,不要受影响,打断了思路,影响了答题。当后面的上海小选手眼看就要超过自己,成为飞花令选手时,她开心微笑,乐见其成。

    就算是生活给我苦痛折磨,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一边含着泪水哭泣,还一边欣赏着天空燃放的焰火。前一句是歌曲《爱是你我》中让我难以忘怀的名句,后一句是我从台湾作家林清玄的文章中,截取的一个悲伤中抱有希望的画面。一时无法说明我从这位选手身上获得了什么,汲取了多少,但这两句话大体能表达我此时的感受,比较能接近我心底的声音。

   这是我用手机即兴写作以来,第一次写得手握手机的左手感到酸软,现在时间已经进入凌晨,是白茹云的诗词人生给了我动力,才这么“老夫聊发少年狂”,顾不了文理逻辑,顾不了文字的体面,也顶着家人的埋怨,只求最快地记录下来

 

让我印象最难忘的却是那个来自河北

农村的女茹云,她和其他选手相比在形象、年纪、学历等等方面都太过普通,但是正是她让全场观众为之流泪,也感动了主持人和评委,感叹平凡人身上的力量。

或许在比较长时间里,诗词都是文人拿来炫耀自己与目不识丁的民众之不同,在各种场合里作为标榜自己素质高雅的附庸,也是一些失意文人透露情怀的工具,但是有一些人改变了这些既定的认识,从杜甫开始就让高雅的诗词走近了普通大众,让事农桑的人也懂得了诗词。而白茹云的出现更是让大家认识到诗词可以成为每个普通人生活中的一部分。

婆婆看到她的表现,不时地叹息:“可惜了了这么个人才!”她没有更多的机会去学习,留在了农村务农,成为一个平常的农妇,可是她从来没有放弃对文化的热爱,她把吟诵诗词作为自己生活的点缀,让我想起那句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诗词来。

白茹云的命运很坎坷,她小时家中八岁的弟弟患脑瘤,痛不用手打自己的脑袋,照顾弟弟的她只有不断的念诗词方能让他安静片刻,而自己几年前又患了淋巴癌,每天要倒四、五趟车,花五个多小时到市医院做化疗,也就在那一年多,她和诗词作伴。能够杀入总决赛,已经证实了她的实力。她虽然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但是对诗词的热爱让她可以和一众高材生、精英比肩而战。

我想不论是评委,还是观众都想不到不起眼的她竟然答对了全部九道题,并取得了285的高分。这时她还为台下观众辩解,说他们是会的诗词太多了,脑子想得复杂了,所以有一些简单的题目反而没有答上来。多么朴实、善良的人呀,自己身体很差,却还很关注别人的感受。

她的容颜确实因为疾病和艰辛的生活而显得比较苍老,至少比台上年纪比她大的主持人看上去要显得大些,她不敢接受别人对自己大姐的称呼。但是她沉着、冷静、淡定的气质,让她确实看着就象个温婉有力的大姐。

她败给姜言页离场时,也没有象其他选手多少有些不甘心,而是很高兴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舞台中央的那张座椅,回到百人团里。她对输赢看得极淡,这应该是只有经历了生死考验的人才会有的气度吧。她鼓励病友们,活一天,就要高兴一天。

人们为她欢呼,为她鼓掌,我也于心底里佩服她。她的勇气、从容都是我要学习的,尤其是她对热爱的诗词的那份执着,令我自愧弗如。


 

[转载]当代诗宗霍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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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当代诗宗霍松林作者:周拥军V

 
    小引

    2006年末,国学大师文怀沙文老、诗侠钱明锵先生与笔者在北京三元桥附近的一家湘菜馆小聚,席间,便谈到了霍松林霍老先生,谈到他在诗词方面的成就和贡献,文老由衷赞道:“霍松林先生乃诗坛泰斗,一代宗师。”

    说者或无意,听者却有心。笔者也曾与霍老先生有一面之缘,20061015日,兰亭秋禊诗会,霍老先生千里迢迢应约,被众诗人推为“当代王羲之”,一同曲水流觞,其趣无穷。霍老先生一派温文尔雅的学者风范,谈笑之间,平易真实,和蔼慈祥,令人敬重。他对汉诗的前途很是关注,他握着笔者的手嘱咐道:“中华诗词的发展在于你们年轻人,要好好干呀!” 霍老先生的手很重,仿佛是把一种寄托传送过来,笔者的手心一阵暖流……

 

   

    1921年秋,霍松林生于甘肃天水琥珀乡霍家川。自幼,霍父便教霍老背熟《三字经》、《千字文》等识字课本;霍父是清末秀才,是“名进士任士言老先生”“最年轻的高材生”,有着他自己的教育理念。霍老在慈父教导下,循序渐进,从《论语》开始,熟读群经诸子和历代诗文名篇,同时写大小楷,习作对联、诗、词、散文。并阅读中医经典《内经》、《伤寒论》。良好的家庭教育,使得霍老在接受启蒙教育的年龄阶段,就已经大量熟读了中华诗歌作品和有关立德修身的经典著作,并且开始了创作活动。上初中时,日寇侵华,霍老创作并发表了一系列鼓舞士气,气壮山河的抗战诗词。1995年纪念抗战胜利50周年时,中国作家协会特刊霍老大名于“抗战老作家名单”,颁赠“以笔为枪,投身抗战”的红铜质奖牌。在国立五中高中部上学期间,霍老十分幸运地遇到了毕业于东南大学的“吴梅、黄侃诸大师的高足”薄坚石先生和学识渊博的陈前三先生,又使霍老在国学方面“有了较系统的知识”;特别是王新令先生,学识渊雅,尤擅长书法,教导霍老治学之道,指导霍老学习书法。1944年,霍老考入中央大学后,更是如鱼得水。在大学里,霍老在学好功课外,还向汪辟疆先生学诗,向陈匪石先生学词,向卢冀野先生学曲;并通过汪辟疆、卢冀野等先生举荐,结识了商衍鎏、陈病树、陈仁先、李宣龚等社会名流。在诸位大师的精心培育下,霍老的学识也日益精进。

    一日,霍老的老师汪辟疆、卢冀野教授在监察院会间聊天,向时任监察院长、诗人、书法家于右任先生举荐霍老,说他来自西北,才华出众。于老很感兴趣,当时就说,西北在周秦汉唐的时候很出人才,宋代以后经济南移,西北落后了。现在是江浙财团的天下,但西北还是有人才的。汪老师乘机说:“霍松林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他家境贫寒,读书期间靠写文章赚点钱补贴生活。”接着便请求于老为霍老介绍工作。于老马上说:“学生做工作影响学业,你让他来见我,我供他学费。”

    汪老师回来,便让霍老拿上论文剪报和手抄诗词去拜见于老。后来,每到于老那里,谈话结束,最后一个“程序”就是,于老从旁边拿过宣纸,写个条子给霍老,让他到财务科从于老的工资中领一笔钱。于老非常节俭,批这种条子用的纸都是废弃的边角料。后来有人说,霍老要是把他这些条子都积攒起来,更有价值。霍老谈到此事,略有风趣地说:“这话不错,但我当时的确需要钱,所以都送到监察院的财务科换了学费。”

    1949年,于老去了台湾,再也没有与霍老见面。直到1990年霍老收到冯国璘的一封长信。冯国璘是霍老的同乡好友和大学同学,他大学毕业就到于老身边做秘书,一生追随于先生。冯国璘把于先生签名照片和墨宝随信寄给霍老,签名照片题写有:“松林老弟于右任”。霍老将其视为珍宝,放在书房内,将这一份真挚的情意,永铭心里。

 

   

    霍老深通诗道,富有灵气,才华横溢,在中华诗歌创作上的杰出成就一直为诗界所称道。

    霍老诗词字里行间充盈着真实、饱满、昴扬的感情。在他的《唐音阁诗抄》中,俯拾皆是情真味厚之作。

    霍老求学期间,远离故土,思亲之情尤甚,作有《思亲二十韵》:“夜夜梦高堂,白发垂两肩。积雪迷天地,倚门眼欲穿。惊呼未出口,忽隔万里天。感叹还坐起,揽衣涕汍澜。”诗中对父母的挂念,以至于常常在梦里见到高堂的慈容,而午夜梦回,居处凄冷,不由潸然泪下。这样的感情,读之令人动容,如同身受。对普通民众,他也是时刻关切,视若亲人,早年写给父亲的诗中就有这样的篇章:“鹑衣破屋雪霜明,几处流民呵冻声。广厦长裘儿有愿,本仁陈义治人情。”直承诗圣博大之情怀。

    霍老是唐诗研究的专家。他对唐诗的喜爱,以至于自己的书斋都取名为“唐音阁”,而唐诗一个重要的特征就是意境雄阔,气象不凡,所以,霍先生自己的诗词作品也深得个中真髓。

   笔挟风雷斡造化,酒兵十万助戈矛。扰龙为马行太空,天阶踏碎飞琳球。广厦区区羞杜二,弹指即现百琼楼。无肉瘦人坡有说,更须入海掣潜虬。倚栏大嚼三万六千日,人间富贵等浮沤。”1947年冬,霍老在南京作《雪夜醉歌》,气吞山河,壮志凌云,其诗风直追太白,秦陇雄风跃然词句之间。比之唐人诗章,亦是毫不逊色。

    一次,霍老应邀赴日本讲学,到京都游岚山。京都常年难得见到晴朗的天气,而彼时却晴空万里,更助游兴。陪同的日本友人高兴地说:“京都也欢迎霍先生光临,特意请来了这样好的天气。”先生也十分高兴,口占一绝:

   京都迎我祝皇天,磨洗晴空格外蓝。

   更把层林着意染,红黄碧绿绣岚山。

    唐人韩愈诗中曾有“长安雨洗新秋出”之句,宋人柳永词也有“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笔力刚劲,深得后人称赞。霍老此诗,比之韩诗柳词,更显气韵饱满、格调高昂。而第三句笔力万钧、别出胜境。谁说,今人之诗总比不上唐诗呢?

    又《念奴娇·庚申初冬游赤壁次东坡韵》:“九泉根屈,问蛰龙知否,人间奇物?贝锦居然织诗案,谁破乌台铁壁。远斥黄州,两游赤鼻,笔底奔涛雪。天狼未射,鏖兵空羡英杰。      吾辈劫后登临,浪平江阔,万橹争先发。磨蝎休嗟曾照命,正道沧桑难灭。废苑花开, 荒郊楼起,衰鬓换青发。掣鲸沧海,九天还揽明月。”该词用东坡之韵,咏东坡之事,抒发自己经受浩劫磨炼之后重焕青春、再建功业之豪情,境界阔大,气势磅礴,雄浑沉厚,乃笔力千钧之作。

    1947年,早在霍老青年时代,著名老诗人陈颂洛先生就以极其欣喜的心情,称赞霍老“二十解为韩杜体,美才今见霍松林。”足见霍老才高八斗,气度风流的一面。

    几十年以来,霍老以他卓异的创作实践,创造着属于他的、体现他的个性和审美理想的诗歌风格,独自树立,卓尔不群。

 

   

   1937年至今,霍老笔耕不辍,尽情高歌,写尽了人世沧桑。目前,霍老已出版《唐音阁论文集》、《唐音阁鉴赏集》、《唐音阁随笔集》、《唐音阁译诗集》、《唐音阁诗词集》等著作35种,主编《万首唐人绝句校注集评》、《历代诗词曲论专著提要》等40多种,发表学术论文及文艺性散文250多篇。1989年被评为全国教育系统劳模,1990年获美国国际名人传记中心“终身学术成就”金像奖。2002年被评为陕西风云人物,2003年夏,陕西电视台以“骚坛泰斗,笔走龙蛇”为题,拍摄了《霍松林书法》专题片。2006年初出版了《霍松林诗文词联书法选》,中国书协主席沈鹏先生题诗赞道:“一卷能涵世纪心,岂惟韵语接唐音。森然筋骨闲暇事,物态情思笔屈金。”其主要事迹被载入英国剑桥《世界名人录》、美国《世界杰出领先人物名录》、香港《世界华人文化名人传略》等,系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学者。

    霍老社会职务众多,现任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名誉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陕西省文史研究馆馆员,香港学术评审局专家顾问,中国杜甫研究会名誉会长,世界汉诗协会名誉会长,中华诗词学会名誉会长,日中友好汉诗协会顾问,纽约四海诗社名誉社长,英国剑桥国际名人传记中心顾问,美国国际名人传记中心指导委员会副主席等。曾任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第二届学科评议组成员、全国哲学社会科学“七五”规划委员会委员、陕西省政协常委、教育部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委员会委员、中国唐代文学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日本明治大学客座教授、《唐代文学研究年鉴》主编、《文学遗产》通讯编委等。如今,霍老已入耄耋之年,还带着一大批博士生搞学术研究,又常出席各项文化活动,挺忙碌的。霍老自嘲说,他是西安年龄最老的上班族。

    在这些闪光的荣誉背后,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作为学者的霍老百折不挠、勇于独抒己见的学术品格。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霍老针对学术领域存在的许多有争议问题发表了一批论文,其中的《试论形象思维》是国内探讨形象思维的第一篇长文,一经发表即引起强烈反响。1966年第4期《红旗》杂志批判霍老的“形象思维”论,上纲上线,断言 “形象思维论是反革命修正主义的理论基础。”霍老因此而受尽磨难,然而他没有屈服。粉碎“四人帮”之后不久,他又发表了《重谈形象思维》等一系列文章,重申自己的观点,并澄清了当时学术界在形象思维方面的诸多模糊甚至简单片面的认识。

    求真求新是霍老一生学术主张的内涵。1994年,他在给孙明君博士《汉末士风与建安诗风》一书的序中写到:“从事学术研究既需博览群书,吸取前人和今人的研究成果,又需独立思考,实事求是,切忌毫无主见,人云亦云。”不仅如此,在半个多世纪的教学和科学研究生涯中,霍老教书育人,著书立说,坚持不懈。他的著作《文艺学概论》、《文艺学简论》、《唐宋诗文鉴赏举隅》、《绝妙唐诗》、《文艺散论》、《诗的形象及其他》、《白居易诗译析》和他主编的《万首唐人绝句校注集评》等大量唐宋文学和文艺理论研究专著,都被认为是这些领域的“开山之作”。

    如今,霍老的门下已有60位博士,22位硕士,人称“霍家军”,这些后起之秀大多已独立出版专著,在文坛和学术界崭露头角,成为新一代学术带头人。

 

    后记

    霍老久居陕西西安,半个多世纪的烟云之后,陕西已非霍老的“客居”之地,俨然成为他的第二家乡。“百感中来不可宣,凭窗日夜望秦川。”他用笔歌颂着陕西,他歌颂“历摧战垒通西域,遍扫狼烟靖朔沙”的霍去病,歌颂“十思谋善政,百战展宏图”的唐太宗,歌颂“史家夸绝唱,文士比《离骚》”的司马迁《史记》,歌颂“春满西京百花艳,衣冠云集曲江畔”的西安浏览区。他用“诗心”、“诗眼”挖掘着陕西这块大地上无处不在的诗意。霍松林先生是中国社科领域,尤其中国古典文学界和诗词界的泰斗级人物,一代宗师,因为他半个多世纪住在陕西西安,被学界尊称为“西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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